7
等我收拾好急匆匆趕回學校的時候,考試剛剛開始。
我喊了聲報告。
老師也沒為難我,讓我趕緊坐下答卷。
阿斌見了,納悶地把手往我額頭上貼了貼。
「不是,你在發燒啊?
「我說你怎麼看著有氣無力的,對了,我還沒問你,昨天晚上你把傅斯年送到套房後去哪浪了,打你電話也不接,今天還病了。」
我搖了搖頭,一句話都不想說。
阿斌看我不舒服,也沒繼續問,拉著我就想帶我去醫務室。
結果剛出教室門,迎面就撞上了傅斯年。
我倆見面一向以冷嘲熱諷開頭,我幾個兄弟也會跟著一起嘲諷。
這次也不例外。
看見傅斯年,阿斌上去就推了他一把。
口氣不善道:
「喲,這是誰啊,這不是我們的大校草傅斯年嗎?
「怎麼有空在這晃蕩啊?不去賺錢了?債都還完了?
「這樣吧,小爺我今天高興,你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我給你一千塊錢怎麼樣?夠你出去賺半個月的了吧,哈哈哈。」
還債這兩個字簡直是在傅斯年雷區上蹦躂。
沒辦法,傅斯年身為反派,當然也集齊了反派所有的特點。
愛賭的爸,生病的媽,上學的妹和快要碎掉的他。
他偏執、瘋狂、陰鬱。
偏偏又生得一副好相貌,把自己偽裝得極好。
不過也因此,他表面看起來越平靜,內心就越扭曲。
他恨他爸,也恨那個家。
他爸好賭,把家裡的存款都賭沒了,還欠了一屁股債,人卻跑了。
要債的天天找不著傅斯年他爸,就找他媽,找他。
把他家砸得個稀巴爛,還站在校門口罵街,鬧到了學校里。
哪怕他是年級第一,也有不少人對他指指點點。
甚至幸好他是年級第一,不然早被勸退了。
所以還債兩個字,幾乎瞬間就能讓傅斯年想起過去黑暗的一切。
想到這,我忍不住抬頭看了眼傅斯年。
果然,對視的一瞬間,男人的眼神沉了沉。
一股危險的氣息從他身邊蔓延開來。
8
我皺了皺眉,不想惹他。
開玩笑,都知道他未來會黑化成瘋批大佬了,現在還瘋狂戳人肺管子,那不是找死呢嗎?
眼見著阿斌又要開口挑釁傅斯年,我連忙拽了拽他袖子。
「別說了。
「不是說要帶我去醫務室嗎?別磨嘰了,我都快難受死了。」
被我一提醒,阿斌才狠狠地瞪了傅斯年一眼。
「算你小子走運。」
可惜傅斯年壓根沒注意阿斌說什麼,反而是一臉陰沉地盯著我被阿斌扯著的手,那眼神,像是要殺人一樣。
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剛想把手縮進袖子裡,就被傅斯年一把牽住了。
他也不管其他人怎麼想的,拉著我就走。
我腦子暈乎乎的,身子也發軟。
被猛地一拉,差點跪地上。
我剛想說讓他慢點。
結果下一秒,他就直接一個公主抱把我抱在了懷裡。
我:「!!!」
「你瘋了?走廊上這麼多人你發什麼神經,快把我放下來。」說著我就要掙扎著下來。
這時候,傅斯年突然輕輕笑了聲。
刻意壓低了嗓音貼在我耳邊道:「再不聽話,我就在這親你。」
乾脆把頭埋在了他肩頸上,抿著唇不吭聲。
這一串動作下來,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我低著頭都能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簡直丟人丟大發了。
傅斯年卻似乎很高興,還有空調戲我。
「寶貝兒,你耳尖好紅。
「比昨天晚上還紅。
「難道,你更喜歡外面?你好色啊,老公。」
呼吸噴洒在耳邊,引起一陣陣戰慄。
我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傅斯年的嘴,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閉嘴吧,狗東西。」
「汪。」
9
不知道傅斯年發的什麼瘋,一路把我抱到了校醫室。
測了測體溫,39 度。
要掛吊瓶。
醫生去準備藥了,狹小的空間裡就剩下我跟傅斯年兩個人。
哪怕我低著頭,也能感受到他那過分炙熱的視線。
越擦越重。
我忍不住「嘶」了一聲,想抽,卻抽不回來,手腕都被他弄紅了。
氣得我想罵人。
我也確實罵了。
「不是,傅斯年你丫抽哪門子瘋?我很疼啊,你鬆手。
「再不松我咬你了啊!」
聞言,傅斯年挑了挑眉,沒動。
顯然是要跟我槓到底了。
我都快被他氣笑了。
想都沒想,衝上去就對著傅斯年的手咬了一口。
下一秒,下巴就被男人鉗住了。
頭被迫抬起。
傅斯年直接低頭吻了上來。
說是吻,並不確切,更像是撕咬。
我倆誰都不服誰。
一吻結束,我嘴角都破了。
當然,傅斯年也一樣慘,嘴唇上好幾道口子,鮮血順著嘴角往下流,被他隨意地擦了擦。
明明他也沒占上風。
但我就是莫名地覺得害怕,他看我的眼神,就像野獸看到獵物一樣。
興奮、瘋狂和爆棚的占有欲。
這時候,擋著的帘子被拉開。
醫生莫名其妙地看了我倆一眼,嘟囔道:
「大白天的,兩個大男孩子拉什麼帘子?
「奇奇怪怪,做什麼虧心事呢?」
剛做完虧心事的我,默默往被子裡縮了縮。
醫生給我掛完吊瓶後,看了眼傅斯年,隨口說了句:
「哎你嘴唇都出血了,跟狗啃的一樣。
「回去多喝水啊,這上火上的。」
傅斯年笑了笑。
低低嗯了聲。
又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確實是小狗咬的。
「還是一隻不聽話的小狗。」
我:
「……
「滾啊!」
10
懶得理他,我抬手把被子蒙到頭上。
眼不見心不煩。
手腕還被傅斯年牢牢握在手裡,我也不想掙扎了。
迷迷糊糊間,我聽到傅斯年嘆了口氣。
用有些兇狠的聲音說:
「以後不准讓別人牽你的手。
「不然我就把你鎖起來,聽見了沒有?」
我搖了搖頭。
怎麼做夢還能夢到這個神經病?
一覺醒來後,吊瓶已經打完了。
旁邊的凳子是空的,傅斯年早不知道去哪了,整個醫務室只有醫生刷刷寫東西的聲音。
莫名地,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我按了按太陽穴,頭疼。
醫生看我醒了,把開好的藥推到了我面前,笑呵呵道:
「你跟你朋友關係真好啊,他在這陪了你幾個小時呢,剛才他看你吊瓶打完了,說是怕你沒吃晚飯醒了會餓,跑出去給你買夜宵了,還特地囑咐我,要是你醒了,讓我告訴你在這等他回來。」
聽著醫生的話,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朋友?
關係好?
這醫生在胡扯什麼?
忽略掉了醫生的最後一句話,我拿著藥就往外走,這一天已經夠糟心了,我可不想再遇見傅斯年這個神經病了。
看了眼手機,已經九點半了。
這個點宿舍已經快關門了,我要走快點。
結果一出門,轉頭就撞傅斯年身上了。
我:「……」
11
順著他往後看,我才發現,他身後還跟著白婉婉。
是了。
在這個劇情里,女主就是白婉婉。
大學期間白婉婉就喜歡傅斯年,追了他好幾年,不在乎他冷冰冰的性格,也不在乎他破爛不堪的家庭,拼盡全力去救贖他。
傅斯年一開始還會拒絕她的靠近,久而久之就會被她感化,愛上她。
但傅斯年骨子裡就是個偏執扭曲的人,他病態的愛最終讓白婉婉害怕了,從而離開他跟男主在一起了。
最後,傅斯年徹底黑化,報復完所有人後自殺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看白婉婉的視線,傅斯年眼神一沉,抬手捂住了我的眼。
我頓了頓。
傅斯年莫不是從這麼早就開始對白婉婉有意思了?占有欲這麼強?連別人看一眼都不允許?
正當我想劇情的時候,突然聽到傅斯年冷冷道:
「沒什麼事你就先回去吧。
「我跟他還有事要說。
「不想被不相干的人打擾。」
聽到這相當於逐客令的話,我心裡咯噔一下。
本來就把反派得罪了個徹底,現在再妨礙他跟女主談戀愛,我怕不是嫌自己活得太好。
這麼想著,我轉身就想走。
可惜我剛轉身,就被他扼住了命運的後脖頸。
男人冰涼的唇瓣貼在我頸側,涼涼道:
「寶貝兒,你想去哪啊?
「你沒等我就偷跑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的逐客令,是對白婉婉下的。
白婉婉走後,校醫院門口就剩下我們兩個人。
受不了這種曖昧的姿勢,我刻意往前走了幾步跟他拉開了距離。
耳邊是凌厲的風聲。
半晌,我有些疲憊地移開了視線,不耐煩道:
「算什麼帳?我為什麼要等你?我們倆的關係還沒好到要一個等另一個的地步吧?
「我承認,那天在 KTV 我是想故意羞辱你,但你不也報復回來了嗎?我都被你折騰發燒了,你也該消氣了吧?
「現在咱倆扯平了,我以後也不會再找你麻煩了,就這樣吧,我有點累,先回去……」
不等我說完,傅斯年突然笑了。
四目相對。
他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報復?你覺得我那樣對你是在報復你?
「那我今天陪你來醫院,陪你打點滴,給你買夜宵,也是為了報復你?我那天晚上跟你說的話合著你都沒聽是吧?
「至於扯平,我跟你說陸嘉言,我們倆永遠都不可能扯平。」
12
說完,傅斯年壓根沒給我反駁的機會,摟著我的腰就湊了上來。
灼熱的吻一遍遍貼在我眼角的淚痣上。
我被親得不停地掉眼淚。
說出來的話都帶著一絲哭腔。
「傅斯年,你個王八蛋。
「你不是報復我你是在幹什麼?你想讓我想起來什麼?想起你說你喜歡我?要操我?
越想我越委屈。
罵到最後,我忍不住蹲下去哭出了聲來。
從我覺醒到現在,也不過才兩天。
一想到劇情里我因為得罪了反派傅斯年,導致家裡的公司被他搞到破產,爸媽沒辦法只能到處去應酬,路上出車禍全死了,而我,天天被人追債,活得像過街老鼠,直接病死在大街上,我就害怕。
不僅是怕自己死,更怕因為我連累全家。
所以我想彌補。
我跟傅斯年道歉,賠罪,哪怕被他睡了,我也咬咬牙忍了,權當被狗咬了一口。
可現在他又跟我說,他睡我是對我有意思?
哈哈哈。
太搞笑了。
喜歡上一個一直欺負自己的小少爺?說出來誰信啊?
難不成這是他想出來報復我的新手段?
發燒後的大腦暈乎乎的。
我想不明白。
我快崩潰了。
似乎是發覺了我的不對勁,傅斯年少有地沒對我冷言冷語,而是靜靜地蹲在了我面前,輕聲道:
「對不起。
「我沒有這個意思,而且我跟白婉婉什麼都沒有,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不會再跟她有交集了。
「我只是喜歡你,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13
回到宿舍後,我躺在床上,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傅斯年喜歡我?
什麼時候?
回想起我跟他認識的這麼多年,明明除了冷嘲熱諷就是打架。
等等,打架?
怪不得我總覺得傅斯年這人打架很奇怪。
跟別人打架,都是直接上拳腳,能快速結束戰鬥絕不拖拉。
到了傅斯年那裡,每次打架時間都格外長。
他不怎麼動手,而是喜歡擒拿。
單手攥著我的手腕,另一隻手攬著我的腰把我扣在牆上,臉跟我貼得極近,呼吸每次都噴洒在我淚痣上,弄得我眼角泛紅,總想流淚。
還一個勁地問我服了沒,以後聽不聽話。
我每次都忍不住罵他神經病,下次遇見還打。
現在想想,這哪裡是打架,分明就是吃老子豆腐。
還有那句「奶凶奶凶的」,當時以為他在背後笑話我娘,可跟他說的喜歡我聯繫起來,那簡直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救命!
這時候,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是傅斯年。
看著那句【睡了嗎?】嚇得我立馬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傅斯年不對勁。
劇情不對勁。
我更不對勁,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氣得我直接把頭埋進了被子裡。
陸嘉言,你臉紅個什麼勁?
瘋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還在想著傅斯年的原因,我晚上做夢了。
夢裡又回到了我覺醒的那個晚上。
他掐著我腰,灼熱的吻順著肩頸一路向下。
伴隨著的,還有男人惡魔一樣的蠱惑聲:
「陸嘉言,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說了好多次,讓你聽話,別再在我面前晃悠了,我會忍不住的。
「可你就是不乖,這是你該得的懲罰。
「寶貝兒,你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