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精力到底是有限的。
當我看到周漾的手腕上,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了自虐的傷痕時,我一下子就決堤了。
一個在我眼裡,從小到大一直都那麼明朗陽光、出塵絕世的人。
陡然變成眼前那副模樣。
那是一種無法控制的、近乎崩潰的心疼。
於是在那刻,我緊緊地抱住他,安慰他說:
「你不要害怕,周漾。
「你還有我,不論發生什麼,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那天晚上,我陪著他喝了很多酒。
醉到不省人事的時候,他發起了高燒。
我就一旁守著他,喂他吃藥,幫他換毛巾。
他就在那刻,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忽然就跟我說:
「馨馨,我真的對你動心了。
「所以,跟我結婚,好不好?」
他說話時,還緊緊地抓著我的手,就好像真的很害怕失去我。
真正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陪在周漾身邊那麼多年,他怎麼可能感覺不到,我對他那小心翼翼隱藏著的、卑微仰望的情感。
只是在那一刻,我看著他的眼神。
貪戀、熾熱、真誠又脆弱。
我以為,那是他酒後吐真言。
我以為,人在最脆弱的時候,說出口的都是真心話。
我以為,我真的走進了他心裡。
後來我才恍然大悟,那只是他因為感動,而進行的一場「愛上我」的自我催眠。
他在最孤苦無依的時候,企圖以結婚的方式,來為自己獲得一個不會離開他的親人。
「周漾,你不能這麼自私!我也沒那麼偉大,容許自己的婚姻里,一直存在另外一個人。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13
「我不會走的。
「馨馨,我會一直在這裡,等到你回心轉意為止。」
周漾沒有走,他固執地要在我這裡住下。
我沒有理會。
反正,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回去。
果不其然,待不到兩個小時,他就接到一個電話。
急匆匆走到門口時,他還想向我解釋些什麼。
彼時我正坐在客廳里,用平板上的鋼琴鍵譜曲,絲毫沒有給他任何目光。
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默默離開了。
那天之後沒多久,若瑜也找到我。
因為身份特殊,她將我約在離縣城不遠的一個高檔飯店裡。
去見她的途中,忽然下起了雨。
我走進包廂時,身上沾了點雨,臉頰凍得通紅。
若瑜看見我,先是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隨後又攏了攏身上的奢牌披肩,沖我打了聲招呼:
「來了啊。」
直到我走近,她都沒有起身。
只是吩咐了一旁的服務員給我拉開椅子,讓我坐下,又讓他們給我倒了杯水。
「馨馨,你看看你,怎麼都不知道帶把傘?
「都是流過產的人了,還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我看著怪心疼的。」
她故意在我面前揭我傷疤,一邊說著,一邊還抿了口茶。
始終沒有抬頭。
我沉住氣,維持著淡定,回她,「不勞你這位人氣頂流費心。
「說到我流產,還真是多虧了你,那天好巧不巧地從威亞上摔下來。」
有些事情每每回想起,總會讓你有種後知後覺的意味。
當初若瑜回國後沒多久,我就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因為我本身生理期就不穩定,而當時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周漾身上,再加上我身材本就偏瘦小。
等查出來的時候,孩子都已經接近四個月。
我記得那天,在帶我去醫院做檢查的路上,周漾開心地和若瑜分享這個消息的時候。
若瑜在電話那頭,先是頓了一下,隨後才笑著和我說恭喜。
可我們剛到醫院門口,周漾就收到劇組打來的電話。
他們說若瑜從威亞上摔了下來,剛被救護車拉走。
周漾心急如焚,慌不擇路。
他把我放下車,關車門的時候,甚至都沒注意到我身上的圍巾被車門夾到。
那時在北城,是個下雪天。
等他急忙啟動車子,一腳踩下油門的時候,我甚至都來不及提醒,就直接被帶著滑了一跤。
圍巾從我的脖子上一點點扯落。
而周漾的車卻越走越遠。
他絲毫都沒有察覺,遠遠被他甩在身後的我。
和我腿下慢慢滲出的血。
而從手術室被推出來後,我看到的第一條新聞。
就是周漾把扭傷了腳的若瑜從醫院抱上車的畫面。
那是我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什麼叫痛不欲生。
也是在那刻,我開始意識到,這場關於周漾的夢,該醒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也得感謝你,至少讓我和周漾沒有多一個羈絆,這樣我和他的離婚手續也會簡單很多。」
她眉眼一頓,又接著笑了笑,「別開玩笑了,別人我不知道,但是你我還不清楚嗎?」
「你真要想和他離婚,又怎麼會給我發這個?」
她拿出手機,調出聊天記錄,然後又推到我面前。
那是我給若瑜發的一張照片。
那天,我為了讓周漾離開,特意拍了一張他坐在我客廳沙發上的照片,又將若瑜移出黑名單,發給了她。
我知道,若瑜一定會製造一些「意外」,讓他回去。
而周漾對若瑜,永遠都是最優先,沒有例外。
其實來之前,我就明白她的意圖——
她想確定我是否真的會和周漾離婚。
聽說那天晚上周漾為了來找我,第一次放了她的鴿子。
而我給她發的那張照片,讓她更加有了危機感。
想到這裡,我忽然覺得,眼前她的淡定從容,都頗有些刻意的偽裝。
於是,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一臉玩味地直視著她。
「辛馨,你知道從以前到現在,我最討厭你什麼嗎?」
或許是因為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抑或是發覺心思被我看穿。
她忽然有些破防地抬頭看我。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說一套又做一套,虛偽的樣子!
「你如果真想要跟他離婚,早在流產那一次就會離了,何必拖到現在?」
14
其實在流產住院的第一天,我就給周漾發過一條消息:
【周漾,我們離婚吧。】
可或許是因為我剛結束手術,又受情緒影響,意識沒那麼清楚。
抑或是因為若瑜的微信頭像和周漾的真的很像,那條消息直接就被發到了若瑜那裡。
等我發現後,消息已經無法撤回,而她也並沒有回覆我。
只是在第二天,忽然有個業內不知名的、專打離婚官司的律師來醫院找我。
即便我真的有離婚的想法,但對於這種不經我允許、莫名前來的不速之客,我始終有種被冒犯的感覺。
所以我當時拒絕了那個律師的好意。
但也因為如此,那之後,關於我和周漾要離婚的消息不脛而走。
有媒體結合周漾和若瑜的日常互動,開始猜測周氏負責人婚姻的破裂,是否和秦若瑜有關。
因為周氏無法承受任何一絲一毫的關於若瑜的負面輿論,也因為周漾的婚姻牽連著周氏的股價。
所以後來,還在我住院期間,就陸陸續續地有受益於周家的各方親戚、股東,甚至核心員工,藉由各種名義來醫院看我。
他們委婉地表示,周氏處於關鍵階段,這個時候我不能和他鬧離婚。
他們苦口婆心,他們要我權衡利弊,他們讓我顧全大局。
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帶著目的來,又匆匆忙忙地走。
他甚至都不知道,我是因為流產才住的院。
有些人帶來的禮物,居然都是流產患者不能吃的螃蟹。
整個小月子期間,我都頻繁地被叨擾。
而我母親在得知這個消息時,直接提前為我辦理出院,還將我哄著帶到宋家名下遠郊的一棟別墅里。
美其名曰說是要讓我靜養。
可剛住進去,她就沒收了我所有的聯絡工具,又安排了人將我嚴格看管,不允許我離開那個別墅半步。
「你就在這裡,好好地養身體,也好好地反省。
「我看你下次還敢不敢跟周家鬧離婚!」
那時候周漾在幹什麼呢?
他陪著若瑜養好腳傷之後,又緊鑼密鼓地陪她去國外參加各種時裝周和電影節,又帶著她在歐洲各處遊玩。
等他們盡興而歸之後,周漾才知道,我們的孩子沒了。
他從母親手裡接回我的那天,我已經被連日來被囚禁的恐懼折磨得不成樣子。
後來,他當著記者的面向我重新求婚,又帶我補拍婚紗照,還主動聯繫婚慶公司,說要為我補辦婚禮。
我麻木地接受著,他對我愧疚的彌補。
他還說,等這階段過去,他就會和若瑜解約。
他一再向我保證,說從此以後,他不會再讓我受委屈。
可是我等啊等,等啊等,等來的是一眾媒體開始營銷他和若瑜的 cp 感。
那些「顏值即正義」的網友,挖出我流產後面色慘白的照片,對我進行人身攻擊。
他們說我,一沒樣貌,二沒賢能,說我配不上周氏 CEO。
說若瑜和周漾才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說我只會拿流產來道德綁架周漾。
還說我是橫亘在他和若瑜之間的礙眼的存在。
其實我明白,自從知道我和周漾的婚姻存在風險後,周氏的一些股東們,早就開始為了若瑜而進行輿論引導和鋪路。
而這些行為,周漾全都心知肚明。
他之所以沒有阻止,不過就是因為我的那句「不論發生什麼,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一切的爆發點在於他和若瑜簽約的那場記者會。
他的確沒有和若瑜續簽經紀約,因為若瑜直接成了周氏的股東。
他們以另一種更為緊密的關係,繼續相互牽絆。
而從頭到尾,我都被蒙在鼓裡。
周漾在她簽完字以後,甚至直接對著記者說:
「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
多麼深刻的定義。
看見這句話時,我正拆著因工期延誤而剛剛寄過來的婚紗照。
那些照片上的,親昵的姿態和笑臉。
在我面前陡然變成了一個又一個噁心諷刺的表情。
我終於徹底爆發,找出工具箱裡的斧子,將它們拖到院子裡。
拚命地砸。
狠狠地砸。
人似乎永遠只能通過代價才會成長。
不就是捨不得自己付出那麼多年的沉沒成本嗎?
不就是不甘心這樣退出,成全若瑜的那點心思,讓自己顯得像個失敗者嗎?
不就是暗戀多年的白月光嗎?
說到底,不就是一個男人嗎?
為什麼要這麼作踐自己,這樣折辱自己,讓自己像個笑話一樣呢?
想通了這些後。
我終於發現,原來放下,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原來放下,真的很輕鬆。
15
那天和若瑜的談話,結束得並不愉快。
她也因為行程原因,沒有久留。
在那之後,我又繼續在敬老院,陪著詹阿姨和幾個老人一起,彈鋼琴,做起服務者。
但經過這幾天,院子裡的老人們多多少少也猜到了,我有一些不開心的過往。
可他們都十分默契地保持沉默,從不主動向我發問。
後來,我以詹阿姨的經歷為靈感,以一個母親痛失孩子的情緒視角,寫了一首鋼琴曲。
並把那首曲子命名為《小顏》。
當我在院子裡彈完之後,所有老人都為我鼓了掌,詹阿姨在一旁直接落下了眼淚。
這些時日,在陳珩和大家的幫助下,詹阿姨的精神也逐漸好轉了起來。
她已經意識到,我不是小顏。
而她的小顏,早已經去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林院長學會了用手機直播。
得知我以前在國際級的鋼琴比賽拿過冠軍時,他堅持要以手機直播的形式,為我新譜的曲子弄一個直播發布會。
到了定好日子的那天,院子裡上下的老人都為我忙活。
有懂裁縫的林奶奶,為我量體裁衣,做禮服。
有會做妝造的趙阿姨,為我挽發化妝。
還有會開車的宋爺爺,為了給我增加儀式感,特意到鎮上租了一輛高檔的小轎車,開車從我家出發,又圍著小縣城繞一圈把我送到敬老院。
院子裡葡萄架上掛起了彩燈,正對著鋼琴後面的牆上,掛著會書法的葛爺爺親自為我寫的「鋼琴演奏家辛馨女士個人演奏會」的橫幅。
那天,還有兩位學過播音主持的徐爺爺和沈爺爺,時隔好久,再次為我穿上西裝。
他們站在手機鏡頭前,字正腔圓地為我報幕。
我看著院子裡這一群可愛的人。
心裡有什麼東西在暖暖地流淌。
他們讓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
我是這樣被人在乎著、愛護著的。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
第二年春天,我終於將錄製好的《小顏》正式發表在了網上。
不到一周的時間,《小顏》就因為濃烈的情感表達,在短視頻平台的播放量過億,爆火出圈。
而我也因此開始有了獨奏會邀約和代言,甚至還有劇方趁著我的熱度想找我拍戲。
這些我統統都沒有拒絕。
人生不應該給自己設限。
我本就應該抓住每一個有可能給我利好的機會。
可總有人想讓你不好過,在我接連三次被劇組「退貨」時,我終於察覺到了一絲反常。
於是,我找到了陳珩:
「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16
若瑜找到我,是一周之後。
她風塵僕僕地趕來,卻依舊帶著一副倨傲的眼神看著我:
「辛馨,你什麼意思?」
一周前,我將查到的關於她隱藏在國外的一些「往事」,發給了她。
裡面涉及的一些內容和尺度,足夠讓她在娛樂圈形象盡毀,無法翻身。
這次,換我抿了一口茶,看向她。
「沒什麼意思,只是剛好遇到了一個狗仔想要將你這些事情曝光,我念在以往的情份,幫你買下了。」
她半信半疑,似乎是不相信我會這麼好心:「真的?」
我不置可否。
當然是假的。
那些證據是我特意拜託陳珩去幫忙查的。
我想要的,就是讓她也體會那種患得患失、惶恐不安的心態。
那天見過她之後,我在面對各色的採訪時,總愛圍繞著她的那些過往,不提及姓名地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在社交平台上,我也總愛發一些包含「若」字或「瑜」字的一些暗喻文案。
暗諷有些人表里不一,道德有虧。
讓網友去猜測,去揣度。
做了虧心事的人,總歸會在這種時候,變得分外敏感和小心。
她特意組建了一個團隊,專門監視我在公眾視野的一舉一動。
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哪怕不是關於我,他們也十分警惕。
動輒進行公關,動不動就發律師函。
而這些反常的舉動,到底是對她的口碑產生了一些影響,有一些合作方因為她的「事多」,乾脆直接不合作。
在被我持續「戲弄」和接連損失資源的情況下,她的心態越發不穩定。
甚至會在一些重要場合頻頻走神和失態。
人一旦爬得很高,就十分懼怕自己在哪天摔下來。
我要做的,就是拿著一支不知何時回擊給她的迴旋鏢。
一點一點地,折磨她的心態。
讓她錯亂,讓她無法拿捏。
終於有一次,在我發了一條暗示她「道德敗壞」微博之後的第二天,秦若瑜終於承受不住。
她發瘋般闖到我家,一上來揪著我的衣領。
「你到底想要怎樣,這樣折磨我很開心嗎?
「就算我勾引了你丈夫又怎樣?周漾從頭到尾喜歡的都是我!
「在這段感情里,你才是那個『小偷』,你才是那個第三者!」
「若瑜,你要不要先冷靜……」
我原本是想好意提醒她,在她身後還架著我的手機。
可她越說越激動,越來越失控:
「我不冷靜,我憑什麼冷靜!你們這種原本就處於上流階層的人,有真正體會過像我們這種人的難處嗎!
「就算我阻止你拿影視資源又怎麼樣,還不都是被你們這種人逼的!
「你和周漾都是一樣,從來都沒有瞧得起我!
「當初上學時你們是真心想幫助我嗎?無非就是你們在變相地向我炫耀,你們擁有更多的社會資源,你們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滿足你們高高在上的施捨心罷了!
「你們根本就沒有正視過我!
「如果真的重視,周漾為什麼不直接讓周氏簽約我出道呢?
「你如果重視我,怎麼不直接讓我去你繼父的公司呢?
「你們之所以不這樣做,無非就是不希望我過得比你們好罷了!
「我就算是拿身體換資源又怎麼樣?就算我不擇手段走過一些捷徑又怎樣!那也是我靠自己努力獲得的!
「你憑什麼不滿意?還要用這種方式威脅我、折磨我?
「我就是享受你們被我超越,又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在若瑜的眼裡,是這麼看待我和周漾的。
這些話,後來被原封不動地放到了網上。
因為那時,我正在線上進行一場鋼琴交流的直播。
她發瘋的場面被完完整整地記錄下來。
頃刻間,她聲名狼藉。
隨之而來的,是她的影視劇被停播,代言取消,劇組除名,綜藝鏡頭被刪減或打上馬賽克……
一個頂流的倒塌,僅需這麼一瞬間。
17
因為若瑜的緣故,還直接牽連出了周氏其他的一些問題。
稅務漏洞、天價違約金、藝人被逼自殺……
一個又一個關於周氏的負面新聞,像是蝴蝶效應般,接踵而至。
一夕之間,前一秒還是業內炙手可熱、前景光明的娛樂公司,在這一秒直接股價大跌,市值蒸發了幾十個億。
頗有種挽不回的衰敗趨勢。
一些周氏的股東見勢不妙,接連迅速跑路。
還有些資深的股東和董事,他們早就對周漾那種依附於「唯一流量」的經營模式心生不滿。
這次若瑜的塌房,恰好給了他們借題發揮的機會。
於是,在後來的日子裡,他們處處給周漾使絆子。
而少了若瑜這個「台柱子」的周漾,再無任何的信服力,他在一眾老謀深算的董事和股東中節節敗退。
最終還是被踢出局,落得一敗塗地的下場。
當然,我在這期間,也沒忘給他「補上一刀」。
當我帶著律師團隊和擬好的離婚協議再次找上他時,他終於不再和我糾纏,而是直接沒有猶豫地簽了字。
事實上,從他第一次開始拖著不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時,我就已經走了訴訟程序。
只是那時,法院以「感情並未破裂,離婚不予支持」為由,駁回了我的申請。
而在那之後,周漾就一直用各種方式不間斷地聯繫我。
先是給我寄禮物,而後又是不遠萬里坐飛機抽空來看我。
幫我修弄小院,又幫我物色了一隻新的寵物兔。
只不過那隻兔子又一次在運輸過程中死掉了,沒能送到我的手上。
除了為那隻寵物兔痛惜之外,這些我統統都置之不理。
我了解周漾的個性,也知道他的那點驕傲。
從前他不願意和我離婚,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至少還有能力可以給我好的一切。
而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了,自然而然也不願意拖累我。
只是從民政局領完證走出門的那一刻,他還是問了我一句:
「如果一切從頭來過,我們之間沒有若瑜,你還願意喜歡我嗎?」
我說:「如果一切從頭來過,我寧肯從來都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