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御膳房殺了十年魚,就快年滿出宮的時候,被太子寵幸了。
後來我成了太子妃,每每吵架拌嘴。
他都會說:「孤就知道!孤終究是不敵你那個殺豬的李哥哥!」
出身寒微,卻手握重兵的李將軍瑟瑟發抖。
1
我十四歲那年,被選進宮中當了宮女。
因為相貌平平,嘴笨不會伺候人,被分配到了御膳房殺魚、殺雞。
御膳房裡每天要宰殺上千活雞活魚,我先是殺瘋了,然後殺麻了,最後心像石頭一樣硬。
其他人都說我是莫得感情的殺魚機器。
他們不知道,再鐵石心腸的人,內心深處也有柔軟的一部分。
那就是我的初戀情郎李哥哥。
李哥哥名叫李鍋貼,因為他娘喜歡吃鍋貼。
他家三代都是殺豬匠,李哥哥十幾歲就跟著他爹殺豬。
原本說好了,等我十五歲及笄,他就讓他爹娘來我家提親的。
沒想到我被一道聖旨選進了宮。
離開家鄉那天,李哥哥抱著一包剛出爐的鍋貼,追了我好幾里地。
我們說好了,等我年滿二十五歲出宮,就嫁給他。
他殺豬,我賣肉,然後我們用新鮮的豬肉做好吃的鍋貼。
往後好多年,我都會在夢裡夢到當時的場景。
英俊傻氣的他,香氣四溢的鍋貼,眼淚和口水一起流的我。
但這一切,都在我二十四歲那年戛然而止了。
那一年,太子二十歲生辰,我被借調去太子府幫廚。
因為來不及趕回宮了,夜裡就留宿太子府了。
白天光忙活宴席的事情了,沒來得及吃飯,我正打算煎幾個鍋貼填填肚子,猝不及防闖進來一個人。
我還以為是管事的呢,嚇得連忙道歉。
「管事的對不住,我餓得實在睡不著,想起來弄點吃的,不是故意偷東西的……」
一抬眼,不由得愣住了。
眼前這人紫袍金冠,劍眉星目,挺鼻薄唇,眼角眉梢都透著股矜貴的氣質,和圍著圍裙的我還有冒著鍋貼香氣的廚房,都顯得格格不入。
我好歹在宮裡混了快十年了,衣服樣式還是懂得分辨的。
只端詳了片刻,就認出此人正是當朝的太子爺謝流景。
我心中頓時無比惶恐,忍不住嘟囔:「奴婢就用了點豬肉和麵粉,想煎個鍋貼吃吃,不至於勞煩太子殿下親自來抓吧?」
謝流景聞言,踉蹌兩步上前,抓住了我的手,一下將我按在了灶台上,垂眸對上我的眼,我才發現他臉色有些不對。
2
平日裡以高貴冷艷著稱的太子殿下,此時面色潮紅,呼吸急促,額頭還冒著細密的汗珠,眼神透著惱怒和克制的忍耐。
我仰面躺在灶台上,耳畔是煎得滋滋作響的鍋貼,面前是太子那張英俊卻有些失控的臉,整個人都蒙了。
「太子殿下……您這是怎麼了?
「嗚嗚嗚……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用您的麵粉和豬肉做鍋貼……」
謝流景看著我,扣著我手腕的手指越發收緊,好半晌才從那花瓣般粉嫩的唇中吐出一句話。
「孤餓了……」
我雖然是個黃花大閨女,但也是當娘的年紀了。
瞧見他滾動的喉結,和他充滿侵略性的眼神,臉一下就漲紅了。
慌忙掙扎著要推開他。
「奴婢看您是真餓了,您快放開奴婢,奴婢這就給您盛鍋貼……」
然而,我的話還沒說完,謝流景就低下頭,覆上我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下來。
「孤不想吃鍋貼,孤要吃你……」
我一下就呆住了,甚至忘了如何反抗。
我,楊真兒,御膳房殺魚的低等宮女。
他,謝流景,太子殿下,皇后嫡出,國之儲君。
我甚至還比他大四歲。
他竟然要在廚房寵幸我?
我哭了,我真的哭了。
我不願意啊,我心裡有人了啊!
我抬手抵擋著他的胸膛,哭唧唧地道:「殿下!殿下您醒醒。
「您是不是亂吃啥東西了?」
謝流景冷哼一聲,掐住了我的下巴。
「明知故問!
「今日宴上的膳食都經你手,孤的酒里被人下了春宵散,你難道沒什麼要解釋的嗎?」
我可真是冤枉啊!
解釋道:「奴婢只是負責殺雞、殺鴨、殺魚……酒水的事情是王公公負責啊!」
說罷,我試探著看了他一眼:「要不,您鬆開奴婢,奴婢幫您去把王公公叫來?」
謝流景掃了我一眼,將我壓得更結實了:「你覺得,孤的問題,找王公公能解決嗎?」
媽的,他這是要霸王硬上弓啊!
我哭得齜牙咧嘴:「嗚嗚嗚,太子殿下,這是您的太子府啊!
「奴婢記得,陛下娘娘,還有您的長輩送了您好多個侍妾啊。
「實在不行,您找她們去唄!」
謝流景低笑一聲,低下頭來,在我耳邊啃了一口。
「那些人,都是他們安排在孤身邊的眼線,等著算計出賣孤呢!
「孤不要旁人,孤就要你……」
你說他說話就說話吧,貼那麼近,說的人耳朵怪痒痒咧。
我哭著求他不要。
「我是宮女,賺的是當宮女的錢!侍寢可不歸我負責,那是另外的價錢!」
謝流景低喝一聲:「閉嘴!」
然後把一塊純金的大牌子按在我手心裡。
我一愣神,衣襟就被他給撕開了。
就聽「刺啦」一聲……
劇情就到了紙糊不能描寫的部分。
3
謝流景年少領兵,身高八尺,倒三角身材,一身的腱子肉。
辦那事兒的時候,渾身使不完的牛勁。
壓著我,翻來覆去。
我跟他說鍋貼焦了他也不聽。
後來廚房裡一股子焦煳味道,把值夜的招來了。
「是誰在裡面!太子府的東西都敢偷吃?不要命了?
「啊,不是,什麼動靜?
「你們是哪個院子的奴才?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廚房野合!」
說著,就要來開門。
「出來!出來!到底是誰在裡面?
「開門!再不開門,我叫侍衛了!」
我簡直想找條地縫鑽下去。
氣得捶了謝流景兩下。
「都是你!」
謝流景淡淡地掃了外面一眼,朝我道:「還不是你叫得太響了。」
廚房的門雖然拴了,但那可是木門啊,萬一被推開了怎麼辦?
我不就全被看見了?
顫顫巍巍地開口:「是……是劉管事嗎?是奴婢……楊真兒。」
劉管事是太子府專門管大廚房的,聞言氣得跳腳。
「楊姑姑?你……你怎麼干這事兒啊?
「這可是太子府啊!要是被太子殿下還有宮裡頭知道了,我……
「你說!那個野漢子是誰!我今日定不能饒你們!」
我捂著臉,氣都喘不上,只覺得要死了:「別說了別說了。」
劉管事越發覺得我不要臉了,把門敲得震天響。
謝流景也怕那門被推開,抱著我壓到了門板上。
我:「……」
劉管事的想推門推不開,那門卻被謝流景撞得咣咣響。
我心都要從嗓子眼兒里崩出來了。
哭著求他:「你好了沒啊……嗚嗚嗚……」
謝流景壓低了嗓音,悶哼一聲:「還沒。」
劉管事覺得自己的權威遭到了巨大的挑釁,他忍不了一點,立刻去找了一群巡夜的侍衛過來。
侍衛們聽說來捉姦,啊不,府里進了狂徒,都很興奮。
太子府的侍衛統領邱鈺叫得最歡。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太子府,太子殿下的眼皮子底下行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
「本統領今日一定要給你們點顏色看看,讓你們知道知道規矩!」
說罷,近前來推門。
不愧是謝流景的侍衛統領,勁兒是比劉管事大。
感受到背後的門板被一股巨大的力推開,我抱著謝流景的脖子忍不住尖叫起來。
「別開門別開門,不要!」
邱鈺一聽,更來勁兒了,內力灌注掌心,眼看就要將門板一掌劈開。
一直埋頭苦幹的謝流景終於出聲。
只是淡淡地一句:「邱鈺,是孤。」
原本外頭意氣風發的少年統領,猛地倒退好幾步,被自己強行收回的力量震飛了。
「屬下不知是太子殿下,屬下失敬。
「哈哈哈,屬下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然後帶著手底下的人,呼啦啦地跑了。
4
那天晚上,謝流景纏了我一晚上,跟沒見過女人似的。
累得我眼皮都抬不起來了。
後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一處清冷雅致的居所,陳設雖然簡單,但樣式用料都十分考究,一看就不是尋常人住的地方。
「我這是在哪兒?」
我撐著腦袋迷迷糊糊地坐起來,就聽見外間傳來了謝流景的聲音。
「下藥的人,都查清楚了嗎?」
邱鈺:「啟稟殿下,都查清楚了。
「那個趙王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在殿下您的壽宴上給您下藥算計您。
「他想把女兒嫁給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好幾次提及都被皇后娘娘擋住了,沒想到竟然做出這等齷齪的事情來!」
謝流景冷笑道:「孤這個皇叔,當年和父皇爭儲失敗,這麼多年一直賊心不死。
「這次竟然算計到孤的頭上來了,孤偏不讓他如意。」
……
外頭的聲音斷斷續續,我這才反應過來,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我真的,被太子當成解藥,給用了?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我明年八月就能年滿出宮,去找我的李哥哥了!
老天爺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正氣得想捶床板,謝流景的聲音從面前傳來。
原來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
瞧見我抱著被子坐著,淡淡地掃了我一眼,開口道:「醒了?」
我心裡覺得委屈,鼻頭酸酸的,沒搭理他的話。
謝流景以為我鬧脾氣,開口道:「放心吧,孤自己做過的事情,孤會負責的。
「等會兒,孤就進宮啟稟母后,給你個名分……」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
「不要!」
我一個御膳房殺魚的低等宮女,能有什麼好名分?
他難道還會娶我不成?
不過是個妾室罷了,至多等以後他當了皇帝,給我個妃子噹噹。
可我這一輩子,就都要焊死在宮裡了。
但我這樣的人,在後宮一點競爭力都沒有啊。
我爹娘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泥腿子,對他沒有半點助力。
相貌平平,長得也就勉強能算個清秀,顯然也勾引不了他。
關鍵是,我還比他大四歲!
那些禮部選上來的秀女,還有人家送給他的小妾,都是十五六歲的花骨朵。
我要是嫁給了他,那不是等著一輩子受冷落,在後宮裡湊數,守活寡嗎?
思及此,我猛地從床上爬起來,朝著謝流景道:「昨夜的事情,殿下無須放在心上。
「奴婢知道,殿下是被奸人所害,才會和奴婢……
「殿下放心,奴婢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殿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謝流景黝黑的眸子深深地注視著我,好半晌才皺了皺眉,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不願意嫁給孤?」
我:「實不相瞞,奴婢在鄉下老家早已有了婚約,明年八月奴婢就能年滿出宮了。
「殿下就當昨晚的事情是場意外,該忘的就都忘了吧。
「如果殿下實在心中有愧,不如放奴婢提前出宮,再賞賜奴婢一些金銀便是了……」
5
我想著,謝流景這樣的身份地位,想來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寵幸了個御膳房的殺魚宮女。
我主動要求當成沒事發生過,他應該很高興。
他一高興,說不定賞賜我個黃金千兩,准我提前出宮。
到時候我就帶著錢去找我的李哥哥。
我想得正美呢,沒想到,謝流景冷哼一聲,像是氣笑了。
「呵!你?你不願意嫁給孤?
「你還想回去找你那個鄉下的情郎?」
我不知道他怎麼就生氣了,有點忐忑。
抱著腦袋道:「啟稟殿下,奴婢和隔壁家的李哥哥從小青梅竹馬,早已互許終身。
「奴婢離家的時候,李哥哥答應要等我回去的。
「奴婢此生非他不嫁,還望殿下成全!」
謝流景忽然來到我面前,挑起我的下巴強迫我看他。
「你早就是孤的人了,你覺得你的李哥哥知道了,還會要你嗎?」
我紅著眼圈道:「奴婢會和他坦白的。
「到時候,他要是能接受我,我們就成親,再生幾個孩子。
「他要是不能接受,那我就一個人過,一輩子都不嫁人了!」
謝流景扣在我下巴上的手緊了緊。
「你寧願嫁給一個鄉下的泥腿子,也不肯嫁給孤?」
我撇撇嘴,心裡想著,人各有志,也不是誰都想嫁給太子的。
嘴上卻卑微地表示:「奴婢出身卑微,配不上太子殿下,怕玷污了太子殿下的名節。」
謝流景睨著我,像是在確定我說的話幾分是真心,幾分是假意。
半晌才道:「你不想此事傳揚出去,孤答應你。
「太子府的人,孤會讓他們謹言慎行。」
我心中一喜,謝流景這是不要我做妾了?
忍不住心中狂喜,面色卻不動聲色地試探。
「那出宮和賞賜的事……」
謝流景嗤笑一聲。
「宮女年滿二十五歲才能出宮,是祖制,是國法。
「孤堂堂一個太子,替你一個毫不相干的宮女求情,恐會引起旁人無端的猜測和懷疑,屬實不便。
「至於金銀……」
他瞥了一眼我手腕上掛著的純金腰牌,用手撥弄了一下流蘇。
「不是早就賞你了嗎?楊姑姑可不能貪得無厭啊!」
說罷,他轉身負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我一個人風中凌亂。
我這才發現,謝流景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他象徵太子身份的腰牌拴我手腕上了。
金倒是金,還是好大一塊。
但這可是太子的腰牌啊!拿出去也不能花啊!
氣得我齜個大牙直哭:「沒想到你是這種小氣太子!」
6
賞賜沒拿到,平白丟了清白身子,我只能自認倒霉,回御膳房繼續殺魚。
然而不知怎的,這事兒傳到了謝流景他娘——皇后娘娘的耳朵里。
坤寧宮那邊傳下令來,御膳房的總管公公處處刁難我。
說我刮魚鱗沒刮乾淨,不是讓我罰站,就是讓我罰跪。
又說我殺的魚刺太多,存心想讓皇后娘娘吃到刺,要罰我半年的月錢。
我這個人,從小吃苦耐勞。
讓我罰站、罰跪我都沒什麼意見。
但罰我半年的月錢,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我一個御膳房殺魚的,又比不上別的差事,有油水可撈。
真的是我一條魚一條魚殺出來的血汗錢啊!
我一個沒忍住,擺爛了。
沖總管公公道:「好啊,您扣我的月錢,那我不幹了!」
御膳房的總管許公公平日待我挺和善的,聞言焦急地道:「怎麼不幹了?」
我道:「我進宮當差,為的不就是掙錢嗎?
「現在不給錢,我憑什麼幹活?
「這殺魚、殺雞、殺鴨的活計,您找別人吧!誰愛干誰干!」
丟下圍裙,我罵罵咧咧地往回走。
我清清白白一個姑娘,被謝流景當了解藥,本來就氣不順。
他娘還來找我的晦氣。
「太子了不起啊?
「皇后了不起啊?
「沒這麼欺負人的!」
回到屋裡,我剛躺下睡了個囫圇覺,突然就被一盆水給潑醒了。
我從睡夢中驚醒,忍不住破口大罵:「誰啊?」
睜眼就看見皇后身邊的掌事嬤嬤林嬤嬤站在我床頭,手攏在袖子裡,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
我一愣:「林嬤嬤?」
慌忙起身行禮:「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林嬤嬤是皇后娘娘的奶嬤嬤,在皇后跟前很是得臉,一雙三角眼陰惻惻的,眼神跟刮骨鋼刀似的駭人。
「聽說你這丫頭對皇后娘娘不敬,娘娘讓我親自來拿你!」
我一聽這話,人都嚇完了。
「沒有的事兒,您是從哪兒聽說的?」
林嬤嬤卻不聽我的解釋,而是用嫌棄的眼神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道:「是不是的,你跟我又說不著!
「有什麼話,你上皇后娘娘跟前說去吧!」
說罷,朝身旁兩個身強力壯的宮女道:「帶走!」
那兩人聞言,上來架起我就走。
可憐我頭髮衣服全濕漉漉的,就被兩個人架著拖到了皇后的坤寧宮。
一路上,遇見的人不少,都在背後嘀咕。
「這不是御膳房殺魚的楊真兒嗎?怎麼得罪了坤寧宮的人?」
「你不知道?聽說上個月楊真兒去太子府幫廚,竟膽大包天爬上了太子殿下的床!」
「什麼?真是人不可貌相,那楊真兒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竟然敢做這種事情……」
氣得我咬牙切齒的。
心中暗罵,誰爬太子殿下的床了?分明是太子殿下爬我的床!
7
到了坤寧宮,林嬤嬤讓人把我丟在了大殿外。
摔得我波靈蓋兒都卡禿嚕皮了。
大殿的門開著,隱約看得見有兩個人在屋裡手談。
一個就是皇后娘娘顧氏,一個女子瞧著也就十五六歲,生得明媚嬌俏,眉眼生得和皇后娘娘有幾分神似。
看見我來了,那少女丟下棋子,朝我望過來。
「姨母,這就是那個楊真兒?」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底帶著鄙夷,仿佛難以置信。
「她都多大了?聽說比太子哥哥還大了好幾歲,都能當他娘了!」
好吧,這是個沒腦子的。
收回剛才說她長得好看的話。
少女該是被家裡人養得很好,從小嬌生慣養的,口無遮攔。
聽得林嬤嬤在一旁翻白眼,忍不住提醒她:「高小姐!不得妄言!
「這御膳房殺魚的宮女,如何能跟咱們皇后娘娘相提並論?」
這話說得,好像我特別想當謝流景他娘似的。
但我只是個宮女,人微言輕的。
我是快要出宮的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心中不滿,也只能安靜地在地上趴著,聽著她們奚落嘲笑我。
只希望,她們罵夠了,笑夠了,就放我回去。
但這世上的人,皆是欺軟怕硬之輩。
我忍讓,她們就對我越發刁難起來。
那被稱為高小姐的少女,聞言,笑了一聲。
「那是自然,姨母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這宮女連姨母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姨母,照敏兒看,姨母雖然生養了太子哥哥,卻比這個宮女看著不知道要年輕多少!」
高敏兒這話,雖然沒什麼規矩,但皇后知道自己家的白菜被我這頭豬拱了,正是不爽。
聽到她這麼說,也懶得和她計較,跟著笑了起來。
「你這丫頭,就知道哄本宮開心!」
一轉頭,一雙鳳眸冷冷地望向我。
「你就是楊真兒?那個勾引太子的狐狸精?」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這兩人腦子不正常得很。
先詆毀我又老又丑,現在又說我是勾引謝流景的狐狸精。
我忍不住回嘴:「啟稟皇后娘娘,剛才高小姐也說了,奴婢瞧著還不如皇后娘娘您年輕,怎麼會是勾引太子殿下的狐狸精?
「難不成,太子殿下他,就喜歡長得老的,長得丑的嗎?」
我的話,瞬間把皇后氣得夠嗆。
她拍著桌子站起來:「你!」
我慌忙低頭:「皇后娘娘息怒,奴婢實話實說罷了。」
高敏兒也跳著腳叫罵起來:「你!你只不過是個御膳房殺魚的宮女,一身魚腥味,本小姐聞著就覺得噁心!
「竟然敢對皇后娘娘不敬!你不要命了?
「便是你命好,伺候了殿下,可又能怎麼樣?
「還真以為自己能當上太子妃不成?」
8
聽著這個高敏兒的話,我是真來氣啊。
要擱我從前的脾氣,肯定是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的。
但這半個多月來,我天天被御膳房的人刁難,被坤寧宮的人刁難。
仿佛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謝流景就是金玉,我就是糞土。
同樣兩個鼻子一張嘴,爹生父母養的,他就這麼高貴嗎?
我抬眸瞧了高敏兒一眼:「你倒是高貴,你不也沒當上嗎?」
那日我雖然聽得不真切,但隱約也知道,太子府里的那些姬妾,都是旁人送的眼線,謝流景並未受用過。
顯然是不喜歡身後有背景的妃嬪,這高敏兒是皇后的外甥女,父親又位高權重,謝流景還真不一定會選她。
我這話,顯然是戳了高敏兒的痛處了,氣得她七竅生煙。
「你!你!」
我掃了她一眼:「娘娘和高小姐不過疑心奴婢想攀附太子殿下,想刁難奴婢,讓奴婢知難而退罷了。
「若真是這般,二位也不用白費心思了。
「因為奴婢壓根兒沒想攀附殿下,奴婢只想年滿出宮,回到家鄉與家人團聚罷了。
「若娘娘和高小姐當真瞧著奴婢礙眼,便讓奴婢出宮去吧!」
說罷,朝著皇后拜了下去。
我想過了,與其在宮裡生熬,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出宮。
謝流景這人,誰沾了他誰倒霉。
早走早省事。
沒想到,我這話一出口,皇后像是被氣到了一般,惡狠狠地瞪著我。
「你敢威脅本宮?
「仗著太子的寵愛,就以為本宮不敢動你?」
啊不是?什麼叫仗著太子的寵愛?
天地良心,我自打從太子府回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謝流景。
更何況,他若真寵愛我,我還能被她們翻來覆去地欺負?
「皇后娘娘明鑑,奴婢與殿下並無瓜葛,娘娘別聽旁人瞎傳。
「奴婢在家鄉早有婚約,還請皇后娘娘別污了奴婢的名節。」
皇后聽到這話,更氣了。
「還是個許了婚的!」
然後將謝流景的那塊大金牌子遞到我面前。
「本宮自己的兒子,本宮還不了解?若真無瓜葛,他能把這東西給你?
「這可是太子調度禁軍的腰牌!你什麼身份,你怎麼配?」
皇后的話讓我有些發愣,我以為就是尋常的大金牌子呢,要不然也不能隨便掛我手腕上。
沒承想是這麼重要的東西。
當即在心裡把謝流景罵了八百回。
這麼重要的東西,更不能賣了!
謝流景他壓根兒就沒打算給我錢,他就是想白睡我!
我嗷一嗓子就哭了。
「那皇后娘娘想要,就拿去唄!以後宮裡的禁軍就歸您調度了唄!」
沒想到,我這話讓皇后如臨大敵。
「你……你胡說什麼!
「後宮不得干政,本宮怎麼可能會覬覦太子的兵權!」
然後又把牌子丟給了我。
我:「……」
高敏兒也激動地道:「沒錯,我們高家也是對殿下忠心耿耿,誓無二心!」
你倆屬實是,有點欲蓋彌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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