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不知道,我走那天,裴序來出租屋找過我。
他找來付凝的父母,在雙方家長的見證下。
宣布正式和付凝斷絕來往。
為此,裴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第二天一早。
裴序急匆匆往出租屋趕。
卻不知道,五分鐘前,我已經坐上飛往柏林的航班。
房門破爛,打開時搖搖晃晃,還伴隨吱呀一聲。
是他那天踹壞的。
他想說:「清池,事情都解決好了。」
再也沒有什麼阻攔他們好好在一起了。
然而。
房門後,出現的卻是另一張面容。
女孩神色驚訝:「姐夫,你不是和姐姐出國了嗎?」
裴序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驚訝,慌亂,喘息。
他扣住那女孩的雙肩,厲聲問:「她去哪兒了?」
「北海道的機票定在後天,她現在去哪兒了?」
可我沒有和別人說過具體去哪兒。
女孩也不知道答案。
不管是簡訊還是電話,都石沉大海。
杳無音信。
手機被砸得粉碎。
直到天光大亮。
裴序坐在狹窄昏暗的樓道里,垂著頭,捂住臉。
脊背到雙肩,都在顫抖。
眼淚砸落在髒污堆積的水泥地上。
暈開一圈塵土。
終於想起來了。
去接付凝的那個深夜。
不知道為什麼, 他輾轉反側,總是睡得不踏實。
半夢半醒間, 聽見自己的道歉。
除此之外,還有一聲嘆息。
「還有七天。」
原來, 他自以為求得原諒,能重回從前。
她卻在心中倒數, 快離開他的每一天。
22
我從來沒想過, 這輩子還能再見到裴序。
那是兩年後, 柏林進入冬令時,又是一個平安夜。
實驗室新招來人。
老師卻長吁短嘆,止不住嘆息。
我和師兄宋懷玉都聽樂了, 連忙問他怎麼回事。
老師說,這次來的是個硬茬子, 關係戶,不好搞啊不好搞。
她問:「你和懷玉, 誰來帶?」
關係戶,男的。
我猛然退了一大步:「師兄,還是你來吧。」
「我怕人家沉迷我的魅力無法自拔。」
身後卻傳來一道有點熟悉的聲音。
「林清池。」
我停住說話,回頭。
是裴序。
這天起, 裴序正式加入我們實驗室。
在他摔碎第九個燒杯,第十五次忘關儀器的時候。
我終於開口和他說了第一句話:「你燒杯吧。」
「你終於搭理我了。」
裴序眼圈都紅了:「清池, 你消氣了嗎?」
他說, 他說到做到, 早和付凝斷絕來往了。
可這哪裡是人家付凝的問題呢?
自小青梅竹馬, 長大後又是送包, 又是深夜接機的。
換我, 我也心動。
我搖搖頭:「你能問出這話,還是不夠了解我。」
他顫抖著要來揪我的衣角。
卻被宋懷玉攔住。
裴序呼吸都不穩了。
「那是,為了他?」
為了宋懷玉?
哪跟哪啊。
我笑了笑:「我們的事, 和別人有什麼關係?」
「裴序, 我就是容不下欺騙,你懂嗎?」
他騙過我。
我再也沒辦法相信他了。
我承認,離開時,心裡還是有些酸澀的。
但我不想未來變成一個時刻都在求證他是否愛我的瘋子。
「你好笨, 什麼事都做不好, 別再來霍霍我們實驗室了。」
我問得特別誠懇:「別讓我討厭你,行嗎?」
23
裴序突然來了, 又突然走了。
實驗室里的其他人不明所以。
我卻鬆了口氣。
宋懷玉垂下眼睫,仔細看,他的睫毛都在顫。
神色卻看起來很平靜。
「他就是你說的, 那個裝窮的前男友?」
我點頭。
時節入冬, 窗外鵝毛大雪, 一片銀裝素裹。
風帶著冷意,順著狹長的縫隙卷進來。
我冷得直凍手。
宋懷玉上前關緊窗戶,輕問聲順著最後一縷風。
送入我的耳中。
良久,他捂住我的眼睛,低笑:「別看了,怪怪的。」
「(我」沒頭沒尾的, 說什麼呢?
我愣了愣。
才反應過來,原來他說的是裴序的那句——
「是因為你喜歡宋懷玉嗎?」
宋懷玉轉過來,耳尖被凍得微紅。
他抿唇, 眉眼中儘是緊張與期許。
對他心動嗎?
朝夕相處,也許有一些吧。
我卻還是搖搖頭:「不能。」
雲程發軔,萬里可期。
我不會再讓別人阻攔我的前路。
我要做人上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