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一心向道完整後續

2025-05-1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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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我的一剎那,她猛地縮進了穆雲生的懷裡。

穆雲生似回神一般,下意識抱緊了懷裡的女人。

而後穆雲生用捆仙繩將我鎖住,關進了地牢。

我看著他的動作,沒有感覺到意外,許是這一年顛沛流離,被人追殺的日子過久了,我對凌霄峰竟是帶上點怨言。

我怨他們,不留情面,趕盡殺絕。

也怨他們,不相信我。

穆雲生說:「阿栩,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問他:「師父,你信我嗎?」

穆雲生蹙眉:「阿栩,證據確鑿。」

我便不再爭辯,腰間的玉瓶晃動兩下。

地牢設了結界,無法使用靈力,寒意入骨。

顧青鯉化成了人形,伸手將我抱在懷裡,他胸膛的暖意傳來,我下意識抱緊了面前的人。

這一路來,我已經習慣與他這般互相取暖。

我忽地開口:「顧青鯉,我是個很討人厭的人,遇見你之前,我就是被好多人討厭。」

顧青鯉眉眼染上了一絲難過,他開口,小聲安撫:「小月亮怎麼會討人厭,我最喜歡小月亮了。」

忽地,水牢結界打開,顧青鯉來不及躲藏,便與面前的人對上。

陸敘看著我,又看了眼顧青鯉,手指微微顫抖。

「師姐……」

顧青鯉下意識擋在我的面前。

「師姐,他是誰?」陸敘小聲問道,眉眼划過一絲哀傷。

「不關你事。」我垂眼,想到我走時,與陸敘的關係便已經不如當初那般親密。

陸敘朝我走近,蹲下來。

他變了許多,眉眼間稚氣已然不在,修為卻絲毫沒有長進,也是,沒了我的幫忙,他也就是那樣了。

「師姐,我帶你走好不好,不管你做了什麼,也不管我們之前發生了什麼,我們不要在凌霄峰了。」他輕聲問,目光貪戀地划過我的眉眼。

陸敘伸手準備拉住我的手,小心翼翼。

顧青鯉閃身站在陸敘面前,伸手拍掉了陸敘的手。我趕忙拉住顧青鯉,將他拉在我身後,摸摸他的手,安撫地看了他一眼。

然後抬眼看向陸敘:「陸敘,你是不是覺得,如今我是罪人一個,不再是凌霄峰大師姐了,所以才說帶我走。」

陸敘愣了愣:「師姐,你便是這樣想我的。」

「你也知被人誤解很是讓人難受。」我打斷他,「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如旁人一般,覺著我傷害了薛靈芸?」

陸敘啞然,嗓音忽然變得艱澀。

「可師姐,證據確鑿。」

顧青鯉打斷她:「眼睛也會騙人,只是因為你相信了,小月亮是那種人,你想要小月亮和你一樣卑劣,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覺得她夠得著。」

顧青鯉的話叫我愣了愣,這話尖酸刻薄,與他平日大不相同,我看見顧青鯉,他眼睛已然紅了。

我心裡不知為什麼,有些難過,許是,不想他這般難受,可難受中,又湧上了一絲欣喜。

顧青鯉的話還在繼續:「你明明知道,小月亮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陸敘失魂落魄地走出去,顧青鯉垂下眼睛,忽然喪氣起來。

「小月亮,若我們證明不了你的清白,會怎麼樣?」

我們都知道等待我們的不會是好事,我想到穆雲生,可腦子浮現的卻是他們纏綿的畫面。

我和顧青鯉來這,不過是想要一個公道,讓我們得以喘息,不至於夜不能寐,如過街老鼠。

顧青鯉朝我笑了笑,忽地開口。

「小月亮,你不會有事的。」

他釋然笑了,我卻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時候笑。

顧青鯉說:「小月亮,我會保護你的。」

我心裡隱隱約約透著不安,將他收回玉瓶,然後慢慢將後背抵在牆上。

我開口道:「顧青鯉,我不需要你的保護。」

8

留影石上一遍遍重複著那日在魔淵的畫面。

我拿劍對著薛靈芸,然後她便掉了下去,畫面停在了我準備去救人,卻又收回手的那幕。

逍遙峰上下都來了,三位尊上為首的便是穆雲生。

他們數落著我的罪行,傷害同門,打傷數百位仙友。

「弟子穆沉栩,證據確鑿,你可知罪。」

人群躁動,我跪在比試台上,背脊挺得筆直。

「弟子不知,那日的事情,她或許比我清楚。」

我看向毀了半邊臉的薛靈芸,開口問道:「那日你如何會在那裡。」

她瑟縮兩下,忽而站了出來:「師父離飛升不過一步之遙,我偶然得知魔淵有靈珠現世,或許對師父有用,便想著給師父取來。」她眼睛一紅,「師姐,我並未得罪於你,為何你要將我害得這般模樣。」

眾人眼裡划過一絲疼惜,穆雲生站在我面前。

我不知應該如何辯解,忍不住將目光落在穆雲生身上,而台下人議論紛紛。

「師父……」我張嘴,小聲喊道。

「弒神鞭五十,逐出師門。」穆雲生眉眼無波無瀾,依舊是那悲天憫人的模樣。

「阿栩……」他愣了愣,似乎是覺得這個稱呼過於親密,而後道,「日後我便不再是你的師父了。」

話音一落,忽地,有位女弟子,落下淚來,她聲音在滿是風聲的地方顯得格外清晰。

「要是靈芸師姐,沒有來凌霄峰就好了。」

眾人沉默兩秒,卻沒有說什麼。

「不是我。」我看著穆雲生道,「師父教過我,修道之人,不可有噁心,需行俠仗義,我不曾殺過無辜之人。」

他沒說話,我又看向薛靈芸,又繼續問:「那你是如何回來的,你身上那個聲音又是誰的?」

薛靈芸瞳孔睜大,而後又恢復如常:「那日山洞崩塌,山火蔓延,若非有師父給的分身符,師父分身救我一命,或許我會如師姐所想,死在那裡吧。」

她說這話時輕輕的,強忍眼裡的淚水,燒毀的臉上露出一個笑來。

「只是……可惜了師父的分身符。」眾人的愧疚與心疼在那一剎那到達了高潮,她看向滿面愧疚的眾人,「至於聲音,我不知道師姐你在說什麼。」

「如今我一身根骨盡毀,修為全無,臉也治不好了,師姐不用擔心,我不會和你爭了。師姐也莫要問我了,你們每說一下當日之事,便是在我心口剜肉。」她垂下眼睛,安安靜靜不再講話。

沈淵忽地站出來,他眼裡沒有溫度,仿佛我不過是個陌生人一般,他道:「你說你沒做,可你明明有機會救她,為何不救,你為何收回了手?」

我跪在地上,捆仙鎖叫我不得動彈,我想起顧青鯉,猶豫了一下,只道:「我有更重要的人要救。」

薛靈芸抬眼,似不可置信一般,尖聲開口:「當時洞內,除你我二人之外,並無他人。」

眾人齊刷刷看著我。

「那人是誰,可是證人?」沈淵問道。

我想到了顧青鯉,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走了。

若我能活著出去……我心下嘆了一口氣,忽然湧起一絲不舍。

如今我百口莫辯,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弒神鞭五十下,便是神仙也扛不住。

「你可認罪。」穆雲生問道。

我搖頭:「師父,我沒錯……」

沈淵忽地衝上來,揪住我的衣領,我看著他的眉眼,覺得陌生又熟悉。

他道:「穆沉栩,你可認罪。」

他眼睛有些紅,又小聲道:「阿栩,認罪吧,認罪吧。」

我搖頭,有些固執:「今日就算挨了這鞭子,被逐出師門,可不是我做的事情,我便不會認。

「若我挨了這鞭子,是不是就能證明,不是我做的……」

第一鞭下來的時候,我沒想過會這樣疼,只抑制不住地發出痛呼。

身上的靈力像破開了一個大口子一樣,不斷外泄。

沈淵問我:「阿栩,你可知罪。」

我耳朵一片嗡鳴,只看見他的嘴張張合合,卻還是固執地搖頭。

我只知,我不能認罪。

第二鞭下來的時候,我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了,冷汗模糊了我的視線。

沈淵忽地擋在我的身前,他語氣依然冷漠,握著我的手腕,尖聲質問:「穆沉栩,認罪。」

我微微睜眼,朝他笑了一笑,卻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我這個樣子,一定難看極了。

我很疼,可我不能認罪,我想若我熬過了這五十鞭,是不是就能證明我的清白。

我腦子混混沌沌,沈淵的聲音太小,我已然聽不清了,只隱隱約約聽見幾個字眼。

「認罪……和尊上求情……」

最後便只剩下他小聲地哀求:「認罪吧,阿栩,先活著……」

我搖頭:「沈淵,不能認罪,不是我。」

沈淵輕輕哀求:「阿栩,求你了……」

第三鞭下來時,我連痛呼的力氣都沒有了,嗓子已然啞了,只聽見耳畔的風聲,還有眾人的啜泣。

我微微睜眼,看見哭泣的弟子們。

他們哭了,因為我。

第四鞭落下的時候,我感覺體內金丹已然支撐不住,渾身要爆炸一般,像是被人捏碎了骨頭又重新接好,然後與體內金丹相互制衡。

底下弟子陸陸續續跪了一大片,替我求饒。

我無暇顧及眾人的反應,只是忽地渾身力氣被抽空,然後我眼淚忽地落下。

我的金丹裂了,從我體內消失不見了,我數年來的努力全部毀於一旦,因為一個莫須有的汙衊。

「天之驕子落得這般田地,這種滋味不好受吧。」

薛靈芸的聲音響起,我微微睜眼,朝她看去,只見她微微彎了彎眼睛。

「我最喜歡看,氣運之子,苟延殘喘的樣子了,主角呀,也不過如此。」她眼睛彎彎,「我見過太多,和你一樣的氣運之子,不過他們最後下場也如你一般。」

旁人聽不見她的聲音,唯有我,看見她惡意的眉眼與笑。

她道:「你去死吧,你若死了,我才能心想事成。」

第五鞭落下,我兩耳失聰,疼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第六鞭,我感覺自己的生命在漸漸流失。

就這樣死,還挺不甘心。

9

忽地,青衣少年自遠處而來,他穿過人群,擋在我的面前,他第一次御劍,姿態慌張又狼狽,我微微睜眼,看見了他眼裡紅紅。

「你怎麼不走。」我小聲問道。

顧青鯉抱著我,緩慢搖頭,輕聲道:「你還在這。」

顧青鯉道:「小月亮,我都說了,我會保護你。」

我心裡驀然一酸,場面忽然安靜下來。

穆雲生問:「你是何人。」

顧青鯉沒有理他,抱著我,眼淚落在我的臉上。

「疼不疼。」他小聲問,我朝他搖搖頭,不疼。

「小月亮,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說我是最英俊的小魚兒。」

我點點頭,卻沒有力氣回應,我其實不記得了,但是我想說,你現在也是最英俊的小魚兒。

他張嘴笑了,一直念:「那就好,那就行。」

他小心翼翼吻上我的唇瓣,嘴裡的靈珠慢慢渡進了我的嘴裡。

我眼睛一睜,下意識想推開他,只是我的力氣太小了,太小了……

我眼淚落下,他怎麼,那樣不聰明。

他朝我笑了,小聲在我耳邊道:「小月亮,你一點都不招人討厭,因為我最喜歡你,天底下最幸運的小魚兒,最喜歡你。」

他抱著我,臉上的顏色漸漸褪去,蒼白無力的手指輕輕撫開我臉上的髮絲。

「活著就好了……」

他將我放平,然後跪在了穆雲生的面前,認認真真磕了幾個頭。

「雲生尊上,那日我也在洞內,我那日受傷,不記得發生了什麼。」顧青鯉的背脊挺拔,「不過小月亮,是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只是嘴上說說,你們也不信。」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似是下定了決心。

「搜魂吧。」

眾人一驚,搜魂之術,會讓大家回到他生平所待場景。

時光倒流,本就逆天改命。

可被搜魂之人,輕則痴傻,重則殞命,若非到萬不得已之際,斷不會有人使用此術。

我搖頭,眼淚掉下,喊道:「不要。」

穆雲生問:「你可想好了?」

顧青鯉點頭,結界在兩人之間升起。

我體內破損的丹田竟漸漸修復,我知道,是顧青鯉的靈珠起了作用,我忽地升起一絲力氣。

跪在地上,不斷磕頭。

「師父,不要……

「師父,徒兒求你……

「師父,我認罪,是我傷了薛靈芸,是我想置她於死地……」

可無論我怎麼哀求,一根細線從顧青鯉頭上冒出,然後逐漸轉化成那日的場景。

他為了救我撲向火里,薛靈芸為了靈珠將劍指向他,畫面上薛靈芸臉上是藏不住的惡意,她道:「師姐對不住了。」任誰都看得出她是自己故意落下去。

而我為了顧青鯉,沒有下去救她。

至少表面上來看,我並沒有錯。

只是誰也想不到,薛靈芸竟對自己這般狠,金丹破碎,面容被毀。

我直直癱在地上,看見了眉目緊閉的少年,結界破碎,我慢慢朝他爬去,少年已然沒了氣息。

我只覺得心臟空空,卻怎麼也哭不出了,只覺心裡難受,我竟不知,原來他對我已經這般重要了。

「顧青鯉,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你是誰了。」

他是我來時,尾巴擺得最歡快的小魚兒。

是會趕走其他小魚,只為能讓我只看他的霸道魚崽。

是天池裡最英俊可愛的小魚兒。

我看著他的屍體,忽然感覺無比難過。

我看著薛靈芸,又看了穆雲生,他表情依舊看不出什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問,「你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所以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呢,你是怕,她真如你想的那般惡毒,怕別人說你眼盲心瞎,穆雲生啊穆雲生,你真就捨不得你那高高在上的神壇,也不願意承認一句,你錯了。」

穆雲生垂眼看著我:「阿栩,我只信證據,我會對她,按門規處置,決不包庇。」

我看著他,只覺得嘲諷至極,眼盲心瞎的人是我,是我一直以來,相信他會給我公道,還我清白。

10

我背著顧青鯉離開了凌霄峰。

走時還砸碎了專屬凌霄峰的玉佩,只同他們道:「這一年來我被各路宗門追殺,好幾次差點喪命,我原以為,凌霄峰會給我公道。」

底下的人紛紛跪了一大片,求我不要離開,有女弟子低聲哭了起來,她們好像一下子想起了我的好。

「師姐,我們錯了,你別不管我們。」

原來他們也知道,這些年來,外門弟子,都是我在管。

可我覺得,他們並不覺得自己錯了,他們只是單純不想我走,因為只有我會傳授他們功法。

你瞧,我一走,他們真是毫無長進。

我懷著惡意想著。

我看著他們哭紅的眼睛,看見了穆雲生無悲無喜的眼裡湧上了一抹哀傷,看見了低著頭的陸敘,還有紅著眼睛的沈淵。

這是我從未見過的樣子。

我心裡卻莫名覺得暢快起來,這一年的恨意達到了頂峰。

天底下最喜歡我的小魚不見了,所以他們也不能好過。

他們是占據我前半生的人,如今剝離開來,卻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難過。

我看著他們,忽然笑起來,那話惡毒至極,卻叫我十分開心。

「其實我早就想說,你們懶惰自私又無能,遇事連自保都做不到,得到機會卻不珍惜,讓你們修煉就和要了命一樣。」

我轉頭又看向陸敘:「還有你,事事都做不好,做錯事永遠只是和我討饒賣乖,你做的多少事情,是我給你擦屁股,你同其他弟子打架,還是我去和師尊求情,再三保證,最後罰你在思過崖跪了一晚,你還覺得我在偏愛他,你以為你這些年能在凌霄峰待這麼久,是憑你那吃多少靈丹妙藥都不長進的天賦,陸敘,你明明就清楚,門內弟子,我最偏愛的便是你。」

陸敘訥訥喊了我一聲師姐,我瞪他一眼:「別喊我,噁心。」

他眼睛一紅,上前幾步,卻在對上我厭惡的視線時頓住。

「我讓你幫我把他送出去,你都做不好,廢物一樣的東西。」

我又看向沈淵:「你說你喜歡我,我們一起長大,一起修煉,你捫心自問,你究竟是喜歡我,還是喜歡那個打敗你的天才,你的喜歡,簡直一文不值。

「我離開凌霄峰時,你說我除了修煉,什麼都不會,我不會表達感情,可你自己想想,我對你不好嗎?你忘了那年在魔淵歷練,中了百香毒,是誰替你找到的蛇丹,我那時差點死在那裡,你進階是誰替你護法,免你受心魔困擾,你是不是早就習慣了,所以覺得我應該替你做這些事情?

「我是因為在乎你,把你當朋友,所以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到頭來只得你一句,除了修煉什麼也不會。」

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在我腦袋裡浮現,我卻覺得莫名悲哀,或許只是我習慣了為他們做這些事情,以至於讓他們覺得那是我分內的事情。

我最後看向穆雲生,那是我的師父,救我於水火,授我功法,教我做人。

他的手在袖子裡捏得死緊,我看出他的緊張。

我忽地不知如何說出口,說出他對他的小徒弟動了情?還是說他自私偽善?

我什麼也沒說,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我同穆雲生,其實一開始,並不是這樣。

他那時候手把手教我寫字,手把手教我功法,他也會與我長談修道之路的難處,要我善良,要我保護蒼生,要我不要太執著於仇恨,做我爹那樣的人。

我也會沖他撒嬌,將練劍練久後紅了的手腕擺在他的面前喊疼。

他對我也是對薛靈芸那般,縱容又無奈。

我的整個少女時光幾乎都是在他的注視下長大。

他是天元大陸最強大的人,而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那時我萌生了不可出的心思,我對我的師父動情了,千絲萬縷的情意日日纏繞著我的胸口,最後漸漸滋生了心魔。

民間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於是我殺死了我的心魔,開始遠離了穆雲生。

他是我的師父,我將他奉為神壇,讓他高高在上。

可那日撞見他們苟且的畫面,神壇上的人落下,他向來帶著悲憫的臉,忽然變得面目可憎,我只覺得他偽善至極。

他教我的道理,他自己都做不到。

他有私心嗎?他自然是有的,他的私心是薛靈芸,為了她,甚至不惜將我置於死地。

我只道:「穆雲生,欠你的,我還清了。

「我同凌霄峰,日後再無瓜葛。」

走時穆雲生攔住我,手裡幻化出了一顆紅色丹藥。

「這是鎖魂丹。」他頓了頓,還是道,「是師父對不住你。」

我沒有拒絕,直到走出凌霄峰外,我才將丹藥給顧青鯉服下。

可是懷裡的人毫無反應,漂亮的臉上依舊蒼白,我眼淚忍不住大顆大顆地落下,趴在他的懷裡哭得很是難過。

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顧青鯉,他對我很重要。

特別重要。

我帶顧青鯉回瞭望月宗,將他放在天池內,他最喜歡天池的水了。

他身體沒有變化,也一直沒有醒來。

我的身體恢復得很快,許是因為顧青鯉給的那顆龍珠。

我一下子喪失了修煉的鬥志,渾渾噩噩守在顧青鯉身邊看著日升月落。

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什麼都沒有了,沒有爹娘,沒有師父,也沒有朋友了。

那日我的手被白殘花刺劃傷,落在了白殘花身邊枯萎的藤蔓上,那藤蔓一下子活了過來,然後手上的傷也快速癒合。

我劃破手指,試著將血喂進顧青鯉的嘴裡。

一滴兩滴……

忽地,少年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我睜大眼睛,然後淚流滿面。

我忽然想到,逃亡的一年裡,我無數次的受傷,卻又好得很快,我只以為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好,修為高,便忽略了顧青鯉每次蒼白的臉,也忽略掉了他藏在袖中的手,還有嘴裡淡淡的血腥味。

而每次他也只會在我醒來時對我驚喜地笑,而後委屈巴巴地撒嬌。

「小月亮,你嚇死我了。」

平日一點小傷,他都嚷嚷著喊疼,可該喊疼的時候,又倔得很。

「傻魚。」我捏了捏他的臉。

約摸過了一個月,在我將手腕劃破貼向他的唇瓣時,少年胸膛微微起伏了下,而我的心臟,隨著這微微起伏,忽然開始跳動起來。

一下一下,像是活了過來。

11

除去每日觀察顧青鯉是否醒來,我又開始了沒日沒夜的修煉。

終於在顧青鯉昏迷的第 91 天,他忽然睜開了眼睛,眼神迷茫,聲音委屈。

「小月亮,我做了一個噩夢,很長很長時間的噩夢。」

他將我抱在懷裡,身體微微顫抖。

我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心疼。

我問:「你夢見了什麼?」

「我夢到你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女魔頭,他們說你壞,說你傷害同門,說你盜取凌霄峰的東西,還放走了魔族的大魔頭,可是你沒有做那些事情,我夢見他們都不相信你,無論你怎麼解釋。

「後來你真的墮魔了,然後變得很厲害。」

他愣了愣,然後才慢慢道:「然後你將欺負你的人都打趴下了,但是你依舊是那個善良的小月亮,百姓都很喜歡你。」

他笑起來,臉上露出一絲得意:「小月亮一直以來都很厲害。」

說完,他又委屈上了:「可是夢裡沒有我。」

可是,這個傻魚,他撒謊了。

我踏出凌霄峰時,我看見了我的另一結局,那是我的心魔。

那個同我有同一張臉的姑娘,一心想求一個公道,她是個循規蹈規矩、一心求道的姑娘。

然後便如顧青鯉所說,她最後墮入魔道,眾叛親離。

那個姑娘拚命解釋那些作惡的事情不是她做的,她沒有作惡,也不會作惡。她不是個會嫉妒別人的人。

可她沒能如顧青鯉所講的那般,成為一個厲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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