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豨,本是代王,被封鎮守北疆。前197年,他聯合匈奴發動叛亂,意圖奪權稱帝。劉邦親征,途中受傷,幸賴諸將拚死相救才脫險。
史書稱:「箭中劉邦之胸,出血如注。」
那一刻,他真真切切意識到:再不處理異姓王,遲早是自己喪命。
而更震撼的是,他回到長安後,竟收到情報——韓信密謀聯絡陳豨,欲圖不軌!
這條消息,真假不明,但劉邦再也坐不住了。他找來呂后、蕭何,一起設局。
他令蕭何寫信,說:「主上已平陳豨,賜宴長樂宮,邀君共飲。」韓信果然上鉤,入宮後,被御前侍衛一擁擒下。
當夜,斬於長安街口。
死前不喊冤,不叫屈,只低聲一句:「我本無心反,陛下疑我。」
隨後,彭越、英布等人也被迅速處理,清洗行動全面鋪開。
而那時,所有人都明白:劉邦要的是徹底一統,要的是一人獨權。
這不是私人恩怨,是體制博弈。
劉邦看懂了天下,也看清了人心。他知道,所謂兄弟義氣、功勳舊情,在帝王座下不過浮雲。該動手時就得動手,否則,晚幾分鐘,死的就是他。
韓信、彭越、英布三人覆滅
韓信一死,長安城靜了三日。
不是朝廷為他設喪,也不是百姓悼念他,而是震撼太大。一個立下「國士無雙」赫赫功勳的異姓王,連個審訊程序都沒有,就這麼被斬了。誰還能安心?誰敢妄動?
但劉邦沒有停。他知道,收網必須迅速,不給對手反應時間。
下一個目標,是彭越。
彭越出身草莽,本是梁地的水軍頭子,在楚漢戰爭中獨立成軍,游擊騷擾項羽後方,被劉邦招撫重用。戰後封為「梁王」,坐鎮山東重地,掌握漕運咽喉。
按說,這種「物流大王」應該謹慎為政,可彭越野性難馴。他一邊擴兵,一邊對朝廷的詔令陽奉陰違。劉邦曾向他徵兵平定陳豨之亂,他假意答應卻按兵不動。理由是「士卒未備」。
這一行為被呂后盯上。
呂后是個心狠手辣的政治家,對劉邦始終如影隨形。
當韓信伏誅之後,她建議劉邦:「韓信已除,彭越亦不可留。」劉邦猶豫——他對彭越還是有幾分私情。但朝廷密報不斷傳來:彭越暗修軍港,擴建城防,疑似聯絡舊楚殘部。
最終,劉邦下令:召彭越入京述職。彭越未敢違命,赴長安。剛進城門,即被秘密逮捕,罪名是「陽奉陰違、謀圖不軌」。在未經公審的情況下,呂后親自主持定罪程序,彭越被誅,宗族籍沒。
殺韓信是雷霆,殺彭越是肅風。可劉邦清楚,還有一人必須除掉——英布。
英布,是七人中最令劉邦忌憚的人。他原是項羽舊部,以勇悍聞名,善戰、果敢、剛烈。早年身有重刑紋身,被稱「黥布」,但其軍紀嚴明,廣得人心。
項羽死後,他投奔劉邦。劉邦封其為「淮南王」,鎮守江淮之間的門戶。
可英布向來不服劉邦。稱王后,他修兵營、練水軍,治軍嚴苛、號令如鐵,還私設刑律,王令代天。他手下士兵不聽中央號召,只認英布一人。
當韓信、彭越相繼遇害後,英布徹底失去了對朝廷的信任。他開始拒絕入京,不再朝貢,還派間諜探聽長安動靜。與此同時,他準備了一條退路——聯絡南越趙佗,若形勢不利,即向南撤退。
這種「不忠不叛」的狀態,是劉邦最厭惡的。
公元前196年,劉邦命灌嬰率軍南下,討伐英布。英布知事情不可為,帶軍拒戰。兩軍在九江激戰數月,最終灌嬰斬其主將,英布突圍途中被部將出賣,戰死荒野。
三年內,劉邦斬韓信,誅彭越,滅英布。原本割據四方的七大異姓王,死的死、降的降、改姓的改姓,只剩寥寥數人。至此,朝廷兵權幾乎全部收歸中央,地方再無獨立軍閥。
劉邦成功了。
他以一己之力,親手砍掉了一個個權力山頭,把江山真正收攏進皇帝的手中。
但他清楚——這還不夠。除人不如立法。一個人的權威,再強,也敵不過制度之堤。
他要的是制度性的「封死」。
白馬之盟與皇權定製
前195年春,劉邦病重。
他久瘍在身,行動困難,政務已多由呂后與蕭何代理。他知道,自己這條命撐不了多久。可他最擔心的,不是性命,而是身後事。
殺功臣易,守江山難。他怕的是,自己死後,再來一場權力分裂;怕的是劉姓子孫鎮不住那群狼一樣的將軍。
於是,他做了一件大事。
他召集劉氏宗室、主要諸侯、列侯,在白馬河畔,立下歷史上著名的「白馬之盟」。
他帶頭髮誓:「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
這是一次赤裸裸的政治宣誓,也是一場制度性的權力上鎖儀式。
就是從此以後——
王,只能姓劉;
功臣,只能列侯,不得稱王;
異姓封國,不得傳世;
非劉氏稱王者,舉國共討之。
從前的「七國分封」不復存在;從此開始,「劉氏皇權」確立正統。
這個盟約,不只是說說而已。
他還設立了監督體系:
宗室設「宗正」,負責宗族世系;
地方設「刺史」,監督諸侯王行為;
中央設「尚書台」,開始統管奏章事務,為後世「中書省」奠基。
這套系統的核心目標,是「王不分權,侯不分兵,地不自治,法不二軌」。
說白了就是:只有皇帝才是皇帝;功臣不許做地主;你再能打,也只能是打工人。
從體制上,劉邦真正完成了「中央集權」向「皇族專權」的過渡。
三個月後,劉邦去世,享年六十二歲。
他留給後人的,不只是開國江山,而是一整套系統——有軍權、有律法、有盟約,有制度。
他以極端方式壓服了功臣,用鐵血手段打碎了「權力共享」的幻想。
歷史評價他:「善用人而不惑功,立法而不私恩。」
你可以說他殘忍,也可以說他狠辣,但不可否認,他是那個最清楚帝王位子本質的人——
皇位不是給大家分的,而是給子孫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