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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幸福完整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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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心就涼了半截。
和陸昭一起之後，他每天都會送我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們也偶遇過幾次這幫混混。
他們這幫人在我們這很出名，帶頭那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叫豹哥，聽說是牢里的常客，最長的一次牢坐了五年。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居然盯了我那麼久。
再三猶豫過後，陸昭還是帶著我去了滬城。
我媽媽忙於照顧幼弟，我繼父工作也常常加班出差。
陸昭覺得，除了他，沒人可以保護我。
18 歲的我們並不知道，在這個社會上學歷有多重要。
我到滬城以後過了幾個月，就高考了。
因為遺憾和愧疚，我買了一整套的高考試卷，做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將每一個題目都爛熟於心，倒背如流。
高考試卷？
高考試卷！
9.
我刷地一下站起身，這套試卷在我後來生活困難不如意時，在我偶然路過大學校園時，都會被我一次次翻出來反覆做。
哪怕是重生到現在，我依然能清晰地回憶起上面的每一個題目和答案。
這輩子的我不但自己能上一個好大學，還能帶著陸昭一起上個好大學！
見我突然站起身，班主任加重了語氣，「姜婉，你聽明白了沒有？」
我朝班主任深深地鞠了一躬，「老師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
「我先走了，馬上要上課了！」
一臉激動地回到教室時，我差點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時間過去太久，都忘記自己坐哪了。
直到劉美晴朝我揮手，我才傻呵呵地朝她跑去。
劉美晴是我同桌，也是我當時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小婉，你和陸昭這是？」
劉美晴長了張圓臉，看著肉乎乎的很是可愛。
我眨了眨眼，「我在追求陸昭。」
「什麼！」
劉美晴有些驚訝，她捂住嘴左右看了一眼，然後哧哧笑了起來。
「哇，真有你的，陸昭可是我們學校最帥的男生啦！」
「好羨慕你，我也好想要甜甜的戀愛哦……」
10.
劉美晴捧著臉做憧憬狀，前桌的張芳華聞言轉過身，她推了推黑框眼鏡，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
「姜婉，陸昭是我們隔壁村的，他是個體育特招生。」
「不但讀書差，最重要的是，他家裡就一個中風了半邊身子不能動彈的爺爺。」
「你會害死自己的。」
我愣住了，張芳華曾經也是我的好朋友。
不像劉美晴一樣事事支持我，對於我和陸昭，張芳華一直是不看好的。
少年時的我並不理解張芳華的友情。
在和劉美晴越走越近的同時，也和張芳華漸行漸遠。
後來陸昭離開以後，張芳華從同學處得知我的事情，還特意從老家趕來塞給我兩萬塊錢。
我感動地看著張芳華，雖然她說話不好聽，但是再世為人的我，自然能感受到她對我真切的關心和在意。
「陸昭只有一個中風的爺爺嗎？」
「天哪，他也太可憐了吧！」
「他天天上課就趴在桌子上睡覺，是不是因為晚上要去打工啊？」
「陸昭好孝順好勇敢啊！」
劉美晴沒有反駁張芳華，而是默默地紅了眼眶。
我笑著拍了拍她的背。
美晴這姑娘，從小就善良。
11.
晚自習上我翻了翻書本，看得很認真。
雖然有了高考答案，但是萬一到時候題目有變動呢？
老天給了我重新開始的機會，我必須牢牢把握住。
認真學習了一會，下課鈴很快就響了。
我收起書本，有些迫不及待想回家看看爸媽和兩個弟弟。
見我第一個站起身收拾書本，劉美晴有些錯愕。
「小婉，你不再看會兒書啦？」
我利落地收拾書本，頭也不抬。
「不看啦，今天想早點回家。」
上輩子的我只覺得媽媽冷落我，繼父漠視我。
我兩個弟弟一直很調皮，光是家務活，就耗費了媽媽大半時間。
繼父要養活一家四口，要賺我們三個人的學費，工作壓力自然大。
他本來回家時間就已經很少，自然是要先分給媽媽和弟弟們的。
他能養活我供我念書，讓我吃飽穿暖，就已經強過我親生父親百倍了。
上輩子陸昭死後，媽媽帶著繼父要來接我回家。
雖然我還是堅持留在了滬城，但是他們愛護我的心，我還是能感受到的。
想到這，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曾經的我太自私也太過任性，總覺得自己是不被愛的那一個。
只有當自己去操持起一個家了，才明白媽媽和繼父有多不容易。
再拐一個彎就能到小區了，我看了眼昏暗的路燈，心裡有幾分雀躍。
「站住！」
一道粗獷的男聲傳了過來，我疑惑地轉過頭，幾道身影飛快上前將我團團圍住。
「臥槽，這小丫頭片子跑得可真快！」
領頭的男人氣喘吁吁地走上前，隱匿在黑夜中的面容在燈光下逐漸清晰。
一股涼意從四肢百骸直達心臟。
這是，豹哥……
12.
我摘下書包使出吃奶的勁將書包朝豹哥丟去。
這輩子的我運氣好多了，這小巷子拐個彎就是大馬路。
現在時間還早，路上行人也多。
我撕扯著嗓子大喊，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十分刺耳又嘹亮。
「救命啊！搶劫啦！搶劫高中生啦！各位叔叔阿姨救命啊！」
豹哥他們那伙人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
等回過神朝我追來時，我已經跑到路中間了。
邊上剛好有幾個下班比較晚的白領，看我穿著校服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大家紛紛圍了上來。
「小姑娘，你沒事吧？」
一個四十左右的國字臉大叔關切地走上前。
「叔叔，他們要搶我錢！」
我伸手指著巷子裡快速跑來的幾道人影。
豹哥停住腳步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眼看著人群越聚越多，他轉頭揮揮手帶著人跑了。
我驚魂未定地站在街上，最後在幾個好心人的陪伴下走進巷子撿回了我的書包。
豹哥他們那伙人太奇怪了，好像一早就知道我幾點放學似的。
而且，他們到底為什麼盯著我不放呢？
上輩子我以為是豹哥看上了我這個人，可是後來越想越不對勁。
我一個素麵朝天的高中生能有多漂亮？
他剛牢里出來沒多久，犯得著為了我再度進去嗎……
13.
「這孩子，傻站在門口乾嘛，嚇我一跳！」
我媽拎著袋垃圾出門，看到我一聲不吭站在門口唬了一大跳。
她好年輕啊，姣好的面容，烏黑茂盛的長髮，連說話聲音都特別洪亮。
上輩子我媽跟著繼父來滬城接我時，已經長了好多花白的頭髮了。
我撇了撇嘴，突然覺得特別委屈。
「這是怎麼了？」
這時繼父也從屋裡走了出來，見我表情不對勁，他也有些著急。
「爸，媽，我被人欺負了！」
我再也忍不住一頭撲進我媽懷裡號啕大哭。
這些年的辛酸和懊悔悉數湧上心頭，我趴在我媽懷裡哭得直打嗝。
我媽摟著我幾乎慌得站不住腳。
我繼父上前扶住我媽，嗓音也帶著一絲顫抖，「小婉，誰、誰欺負你了？」
我媽臉色慘白，手中的垃圾袋也扔在了地上。
她哆嗦著嘴唇半天沒說出一句話，只是不住地伸手在我衣服上摸來摸去。
我淚眼矇矓地抬起頭，才發現我爸媽都嚇得不輕。
「你看清了，真是那個豹哥？」
一家人在沙發上坐好，我媽和繼父臉色都很嚴肅。
尤其是繼父，臉色更是陰沉得能滴下墨來。
我點點頭，「前幾天我見看到過他們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後，感覺他們跟了我很長時間了。」
「爸，你說他們到底想幹嘛？我只是個學生，又沒有錢。」
14.
「這事，你別怕，有爸爸在呢。」
繼父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大山。
他的感情沉默而內斂，平常也很少和我聊天。
但是他會在下班時給我帶燒烤，會聽到別人說哪套複習資料好時趕緊也買一份給我。
他的愛寂靜無聲，在上輩子常常被我忽視。
我忍不住紅了眼眶。
兩個弟弟年紀小又特別調皮，總是吸引力父母多數的注意力。
我為了引起父母的關心，所以拚命學習。
結果我越懂事，父母越放心，反而將更多精力都投在了弟弟們的教育問題上。
當初義無反顧追著陸昭跑，一方面也是一種自我放逐。
覺得你們不愛我不重視我，那我就讓你們後悔。
我揉了揉眼睛，只覺得上輩子的自己，真是任性又不懂事。
「小婉，以後每天晚自習結束，爸爸會來接你。」
「時間不早了，你媽在鍋里給你熱了雞湯，喝完早點睡。」
沉默寡言的繼父一口氣說了不少話。
這次的事情顯然對他刺激很大。
我端著雞湯溜回了自己的房間，將空間留給了媽媽和繼父。
重生第一天，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豹哥的事情像帷幕一角，有什麼東西好像在逐漸被拉開。
如果一直有人盯著我，上輩子我和陸昭的各種創業失敗，真的是因為運氣不好嗎？
還有陸昭的死。
陸昭的死！！！
我猛然坐起身，只覺得眼前迷霧重重。
黑夜中仿佛有隻看不清的大手在操控著一切。
他動動手指，我和陸昭的世界就落成了一地廢墟。
15.
第二天我頂著兩個黑眼圈來到了學校。
劉美晴顯然很擔心，「小婉，你沒事吧？」
張芳華也嚇了一跳，「嗬，你昨晚做賊去了？」
我搖搖頭轉過身，果然看到陸昭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這一次，他沒有被人打傷，真好。
上了半天課，趁著午休時間我跑進了教師辦公室。
「噗，你說啥？」
班主任噴出口中的茶水，連眼鏡片上都是水霧。
「我說，我想和陸昭當同桌，不然我上課總轉頭偷看他，影響我學習。」
班主任黑著臉，「姜婉，不要以為學習好就可以為所欲為！」
我從桌上抽出幾張紙遞給班主任，然後笑得一臉諂媚，「老師，還有一周就是全市高校聯考，如果我進步了，你就讓我和陸昭當同桌。」
班主任不為所動，「你都全校第一了，還咋進步？」
我們這城市人口密集，光是市區內的高中就有二十多個。
再加上周邊縣城的高中，全市高中加起來有六十多個。
這次全市聯考，一共有 58 所高中參加。
我們學校的成績向來都是在中等偏下的位置。
哪怕我一直是全校第一，在全市，也就排在 100 名左右的位置。
我深吸口氣揮了揮拳頭，「如果這次我考進全市前 10，你就讓我和陸昭同桌！」
16.
最後我捏著張 A4 紙走了。
班主任一本正經地跟我簽了保證書。
沒辦法，全市前 10 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他抵擋不了。
對於這次考試，我很自信。
上輩子的我可是拼了命地學到高三，而且在後來的漫長時光中一直反覆看著高中的書。
尤其是語文和英語，我從小語文就很好。
當時去滬城以後因為要照顧寶寶沒法出去上班，就試著在網絡上寫小說賺錢。
當時我投稿的平台在海外也有網站，公司還在高薪招聘網文翻譯。
我一邊寫小說，一邊翻譯小說，很快收入就趕上普通人工資了。
如果不是一連串的意外，我和陸昭憑藉自己的努力，其實也能收穫幸福的生活。
現在高一才過了大半個學期呢。
我參加聯考，純粹屬於降維打擊。
將紙小心疊好塞到口袋裡時，我在門口撞上了陸昭。
原本喧囂的班級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偷偷看著我們。
陸昭向左，我也向左。
陸昭向右，我也向右。
最後陸昭沒辦法了，紅著臉站在原地，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
「讓，讓一下。」
17.
我仰著頭笑眯眯地看著比我高了大半個頭的陸昭。
他皮膚很白，因此臉紅就特別明顯。
他的睫毛又長又密，眨眼時像兩把小扇子，一下一下，扇在我的心尖上。
看著 16 歲的陸昭，我的心驀然軟成一團。
在我的注視下，陸昭臉越來越紅，最後甚至連耳朵尖都紅成了一片。
我不再逗弄他，側身讓開了路。
他這才倉皇朝門外跑去，路上還摔了一跤。
「陸昭絕對喜歡你！」
劉美晴捅了捅我的胳膊，擠眉弄眼地看著我。
我笑著點點頭，「那是必須的！他早晚都是我的人！」
「你最近好像臉皮越來越厚了，」張芳華轉過身推了推眼鏡，「我咋感覺你膽子大了很多？」
16 歲的身體，30 多歲的靈魂，膽子當然大了。
我翻開課本開始準備上課，「勇敢追愛聽過嗎？追求愛情當然要大膽一點了。」
劉美晴收回了轉過頭，視線閃爍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總覺得她最近有些奇怪。
18.
接下來的時間，我連上廁所都在背單詞。
每天晚上放學，繼父都會早早地等在學校門口。
他總是很安靜，但是安靜得讓我很安心。
就這麼認真學習一段時間，全市聯考終於到來了。
最近的陸昭很不對勁，他開始有事沒事從我面前經過，課間也不再一直趴著睡覺，而是開始和同學打鬧。
只是打鬧時，那眼神總往我身上飄，卻在我轉頭時迅速移開視線。
少年時的陸昭，真是青澀得可愛。
下午 5 點考完最後一科，就迎來了周末。
天還很亮，繼父沒來接。
雖然白天，我也不敢從小巷子裡穿，而是挑了人最多的路朝家走。
我家住的是一個老小區，房子都很老，隔音也比較差。
我站在門口，意外地聽見繼父和媽媽正在吵架。
「不行，我不同意！」
「小婉才那麼大點人，被嚇到了怎麼辦？我們多操點心護著她，她現在上高中，正是學習的關鍵時刻，可不能因為這些事情分心了。」
我媽嗓門很高，情緒有些激動。
「小婉年紀不小了，我們這樣瞞著她，反而讓她處於危險當中。」
「最怕有心算無心，把事情告訴她，讓她有個防備才好。」
他們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趕緊上前將自己的耳朵貼在門上，屋內的聲音更清晰了。
19.
原來我繼父託人找到了豹哥的手下，才發現是有人給了豹哥錢讓他盯著我的。
那人讓豹哥他們嚇唬嚇唬我，還說在事情不鬧大的前提下，讓豹哥他們想怎麼動手就怎麼動手。
炎熱的夏天，我卻覺得如墜冰窖，渾身的寒毛都在一瞬間豎了起來。
上輩子如果不是陸昭拚死救了我，又一直很小心地護著我，那我還能有機會認真念書嗎？
一個被一群小混混長期騷擾的女孩，每天生活在恐懼和陰影中。
而且豹哥他們如果不下狠手，只是占點小便宜。
就算是報警，關幾天也就出來了。
幕後黑手實在是太陰險了！
我捏著拳頭推門進去，我媽慌得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都聽見了，媽。」
「我覺得爸爸說得對，這事，我得知道了才有心理準備。」
繼父坐在椅子上欣慰地看著我，「小婉長大了。」
繼父說，按照豹哥手下透露的情況，那人給了豹哥不少錢，而且是按月給的。
要求就是每個月豹哥都要騷擾我最少兩次。
花這麼多錢來對付一個女高中生，這是什麼仇什麼怨？
20.
飯桌上一家人都心事重重，就連向來神經大條的弟弟們都發現了不對勁。
「爸，咱家是不是要破產了？」
「破你個頭，吃飯也堵不上你的嘴！」
大弟委屈巴巴地閉了嘴，小弟則是捂著嘴偷樂。
我隨意扒拉了兩口飯，就回了房間。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
第二天周末，繼父給我使了個眼色，我偷摸跟著他出了門。
「今天委託豹哥那人會來送錢，交易的地方就在一家棋牌室。」
「爸帶你去看看，看你能不能認識那人。」
昨天媽媽和繼父討論了一宿。
我媽媽是個全職主婦，自然不會得罪什麼人。
我繼父是個工程師，工作崗位也是技術崗，平常屬於悶頭幹活那種人，也不太會得罪人。
當然我就更不可能了，我還只是個學生呢。
這事情就像迷宮一樣，很快就走到了死角。
還是我繼父腦子好，想到買通豹哥的手下認人。
如果我上輩子不一意孤行，而是懂得尋求家人幫助，陸昭是不是就不會出意外……
我面色沉重地跟著繼父上了車，兩人坐在車裡緊張地盯著棋牌室門口。
繼父甚至誇張地掏出了兩個望遠鏡。
我朝他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干技術的，就是細心。
21.
父女倆安靜地在車裡坐了半天。
我繼父一骨碌坐直身體，「來了。」
我趕緊掏出望遠鏡，在看到豹哥對面的人時，因為太過意外甚至喊出了聲。
「是他！竟然是他！」
站在豹哥對面的人我認識，還見過好幾次面。
是劉美晴她家的司機，每天都會開車接送她上學。
一時間，我和繼父都有些沉默。
他茫然地看著我，顯然不理解一個小女孩的心思為什麼會這麼惡毒。
「你們吵架過？」
我比他更茫然，劉美晴是我高中最要好的朋友。
上輩子我去滬城也就是和她有聯繫，她不但給陸昭安排工作，還經常把自己不穿的舊衣服舊包拿來給我用。
如果，如果豹哥是她安排的，那陸昭！
我驚得從車上跳起來。
就像從一團混亂的線中找到了線頭，輕輕一抽，真相就呼之欲出。
22.
上輩子我所有意外的節點，都有劉美晴。
跟著陸昭回家，我告訴了劉美晴。
和陸昭擺攤賺錢，我告訴了劉美晴。
陸昭打算開店，我也向劉美晴分享了。
我死死抓著手中的望遠鏡，覺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大蠢材。
難怪劉美晴總能第一時間出現安慰我。
她其實是來看戲的吧？
上輩子我對著她感激涕零，甚至讓孩子認了她當乾媽。
她看到我像傻子一樣對她掏心掏肺時，是不是得意壞了？
只是我不明白，劉美晴為什麼如此恨我。
恨到願意花這樣大的時間精力來摧毀我的一生。
繼父黑著臉，眼神中的憤怒幾乎要化為實質。
「這女娃家長是做什麼的，能養出這麼黑心肝的人？」
我掏出手機打開新聞，「她是個富二代，她爸爸在咱們市很出名的，還是什麼傑出青年企業家呢！」
「我看看，劉國民，就是這個。」
聽到「劉國民」三個字的時候，我繼父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他劈手從我手裡奪過手機，視線死死地粘在上面。
「劉國民，是你親生父親。」
「也是你媽媽的前夫。」
23.
我和繼父皺著眉前後腳上了樓。
不一會房子裡響起了我媽的尖叫聲，「老娘和他們拼了！！！」
我媽怒氣沖沖拉著我就朝外走去，我繼父拉都拉不住。
「賤人生的果然是賤種！我當時還懷著孕呢，那女的就厚顏無恥和劉國民勾搭到了一起。」
「小三上位也就算了，劉國民後來發財了我也沒去找過他，連一分錢撫養費都沒問他要過。」
「他倒好，居然敢讓那狐狸精的女兒這樣欺負我家小婉，我和他拼了！」
繼父急得滿頭汗，想攔卻攔不住。
我媽現在那就是馬上快爆炸的火藥桶，擋她者死。
「姜濤，你給我讓開！」
在我媽殺人的眼神下，我繼父縮著肩走到了一邊。
打著車我們很快就來到了市中心的寫字樓。
我和我媽剛走到樓下，就被人攔住了。
「你好，請出示工作證。」
「我找劉國民。」
保安頓了頓，「找劉總需要預約，這位女士，麻煩你前台登記一下。」
我媽剛想發火，卻眼睛一亮。
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帶著一大幫人，正在朝大堂走來。
「劉國民！！！」
隨著我媽的一嗓子，整個大堂都安靜了。
24.
所有人的視線都朝我們投來。
我也忍不住偷偷打量我媽。
這幾年她雖然辛苦，但是夫妻恩愛，家庭和睦，歲月並未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
我媽當時懷孕時特別年輕，21 歲就有了我。
今年，她也才 40 不到。
哪怕穿著件居家的睡裙，卻依然身姿窈窕，容貌秀麗。
我媽是個大美女來著，不然我繼父也不會頂著重重壓力死活要娶我媽。
他比我媽媽還小兩歲，工作穩定，家境不錯，是婚戀市場上的香餑餑呢。
劉國民顯然很震驚，他看了眼我媽，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眼我。
我這才注意到，其實我的眉眼和他長得很像。
難怪我當初看劉美晴那麼面熟呢，班裡同學也總開玩笑說我們倆長得像兩姐妹。
想到劉美晴，我到現在都還暈乎。
她居然是那個人的女兒，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和陸昭一起之後，他每天都會送我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們也偶遇過幾次這幫混混。
他們這幫人在我們這很出名，帶頭那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叫豹哥，聽說是牢里的常客，最長的一次牢坐了五年。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居然盯了我那麼久。
再三猶豫過後，陸昭還是帶著我去了滬城。
我媽媽忙於照顧幼弟，我繼父工作也常常加班出差。
陸昭覺得，除了他，沒人可以保護我。
18 歲的我們並不知道，在這個社會上學歷有多重要。
我到滬城以後過了幾個月，就高考了。
因為遺憾和愧疚，我買了一整套的高考試卷，做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將每一個題目都爛熟於心，倒背如流。
高考試卷？
高考試卷！
9.
我刷地一下站起身，這套試卷在我後來生活困難不如意時，在我偶然路過大學校園時，都會被我一次次翻出來反覆做。
哪怕是重生到現在，我依然能清晰地回憶起上面的每一個題目和答案。
這輩子的我不但自己能上一個好大學，還能帶著陸昭一起上個好大學！
見我突然站起身，班主任加重了語氣，「姜婉，你聽明白了沒有？」
我朝班主任深深地鞠了一躬，「老師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
「我先走了，馬上要上課了！」
一臉激動地回到教室時，我差點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時間過去太久，都忘記自己坐哪了。
直到劉美晴朝我揮手，我才傻呵呵地朝她跑去。
劉美晴是我同桌，也是我當時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小婉，你和陸昭這是？」
劉美晴長了張圓臉，看著肉乎乎的很是可愛。
我眨了眨眼，「我在追求陸昭。」
「什麼！」
劉美晴有些驚訝，她捂住嘴左右看了一眼，然後哧哧笑了起來。
「哇，真有你的，陸昭可是我們學校最帥的男生啦！」
「好羨慕你，我也好想要甜甜的戀愛哦……」
10.
劉美晴捧著臉做憧憬狀，前桌的張芳華聞言轉過身，她推了推黑框眼鏡，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
「姜婉，陸昭是我們隔壁村的，他是個體育特招生。」
「不但讀書差，最重要的是，他家裡就一個中風了半邊身子不能動彈的爺爺。」
「你會害死自己的。」
我愣住了，張芳華曾經也是我的好朋友。
不像劉美晴一樣事事支持我，對於我和陸昭，張芳華一直是不看好的。
少年時的我並不理解張芳華的友情。
在和劉美晴越走越近的同時，也和張芳華漸行漸遠。
後來陸昭離開以後，張芳華從同學處得知我的事情，還特意從老家趕來塞給我兩萬塊錢。
我感動地看著張芳華，雖然她說話不好聽，但是再世為人的我，自然能感受到她對我真切的關心和在意。
「陸昭只有一個中風的爺爺嗎？」
「天哪，他也太可憐了吧！」
「他天天上課就趴在桌子上睡覺，是不是因為晚上要去打工啊？」
「陸昭好孝順好勇敢啊！」
劉美晴沒有反駁張芳華，而是默默地紅了眼眶。
我笑著拍了拍她的背。
美晴這姑娘，從小就善良。
11.
晚自習上我翻了翻書本，看得很認真。
雖然有了高考答案，但是萬一到時候題目有變動呢？
老天給了我重新開始的機會，我必須牢牢把握住。
認真學習了一會，下課鈴很快就響了。
我收起書本，有些迫不及待想回家看看爸媽和兩個弟弟。
見我第一個站起身收拾書本，劉美晴有些錯愕。
「小婉，你不再看會兒書啦？」
我利落地收拾書本，頭也不抬。
「不看啦，今天想早點回家。」
上輩子的我只覺得媽媽冷落我，繼父漠視我。
我兩個弟弟一直很調皮，光是家務活，就耗費了媽媽大半時間。
繼父要養活一家四口，要賺我們三個人的學費，工作壓力自然大。
他本來回家時間就已經很少，自然是要先分給媽媽和弟弟們的。
他能養活我供我念書，讓我吃飽穿暖，就已經強過我親生父親百倍了。
上輩子陸昭死後，媽媽帶著繼父要來接我回家。
雖然我還是堅持留在了滬城，但是他們愛護我的心，我還是能感受到的。
想到這，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曾經的我太自私也太過任性，總覺得自己是不被愛的那一個。
只有當自己去操持起一個家了，才明白媽媽和繼父有多不容易。
再拐一個彎就能到小區了，我看了眼昏暗的路燈，心裡有幾分雀躍。
「站住！」
一道粗獷的男聲傳了過來，我疑惑地轉過頭，幾道身影飛快上前將我團團圍住。
「臥槽，這小丫頭片子跑得可真快！」
領頭的男人氣喘吁吁地走上前，隱匿在黑夜中的面容在燈光下逐漸清晰。
一股涼意從四肢百骸直達心臟。
這是，豹哥……
12.
我摘下書包使出吃奶的勁將書包朝豹哥丟去。
這輩子的我運氣好多了，這小巷子拐個彎就是大馬路。
現在時間還早，路上行人也多。
我撕扯著嗓子大喊，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十分刺耳又嘹亮。
「救命啊！搶劫啦！搶劫高中生啦！各位叔叔阿姨救命啊！」
豹哥他們那伙人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
等回過神朝我追來時，我已經跑到路中間了。
邊上剛好有幾個下班比較晚的白領，看我穿著校服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大家紛紛圍了上來。
「小姑娘，你沒事吧？」
一個四十左右的國字臉大叔關切地走上前。
「叔叔，他們要搶我錢！」
我伸手指著巷子裡快速跑來的幾道人影。
豹哥停住腳步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眼看著人群越聚越多，他轉頭揮揮手帶著人跑了。
我驚魂未定地站在街上，最後在幾個好心人的陪伴下走進巷子撿回了我的書包。
豹哥他們那伙人太奇怪了，好像一早就知道我幾點放學似的。
而且，他們到底為什麼盯著我不放呢？
上輩子我以為是豹哥看上了我這個人，可是後來越想越不對勁。
我一個素麵朝天的高中生能有多漂亮？
他剛牢里出來沒多久，犯得著為了我再度進去嗎……
13.
「這孩子，傻站在門口乾嘛，嚇我一跳！」
我媽拎著袋垃圾出門，看到我一聲不吭站在門口唬了一大跳。
她好年輕啊，姣好的面容，烏黑茂盛的長髮，連說話聲音都特別洪亮。
上輩子我媽跟著繼父來滬城接我時，已經長了好多花白的頭髮了。
我撇了撇嘴，突然覺得特別委屈。
「這是怎麼了？」
這時繼父也從屋裡走了出來，見我表情不對勁，他也有些著急。
「爸，媽，我被人欺負了！」
我再也忍不住一頭撲進我媽懷裡號啕大哭。
這些年的辛酸和懊悔悉數湧上心頭，我趴在我媽懷裡哭得直打嗝。
我媽摟著我幾乎慌得站不住腳。
我繼父上前扶住我媽，嗓音也帶著一絲顫抖，「小婉，誰、誰欺負你了？」
我媽臉色慘白，手中的垃圾袋也扔在了地上。
她哆嗦著嘴唇半天沒說出一句話，只是不住地伸手在我衣服上摸來摸去。
我淚眼矇矓地抬起頭，才發現我爸媽都嚇得不輕。
「你看清了，真是那個豹哥？」
一家人在沙發上坐好，我媽和繼父臉色都很嚴肅。
尤其是繼父，臉色更是陰沉得能滴下墨來。
我點點頭，「前幾天我見看到過他們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後，感覺他們跟了我很長時間了。」
「爸，你說他們到底想幹嘛？我只是個學生，又沒有錢。」
14.
「這事，你別怕，有爸爸在呢。」
繼父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大山。
他的感情沉默而內斂，平常也很少和我聊天。
但是他會在下班時給我帶燒烤，會聽到別人說哪套複習資料好時趕緊也買一份給我。
他的愛寂靜無聲，在上輩子常常被我忽視。
我忍不住紅了眼眶。
兩個弟弟年紀小又特別調皮，總是吸引力父母多數的注意力。
我為了引起父母的關心，所以拚命學習。
結果我越懂事，父母越放心，反而將更多精力都投在了弟弟們的教育問題上。
當初義無反顧追著陸昭跑，一方面也是一種自我放逐。
覺得你們不愛我不重視我，那我就讓你們後悔。
我揉了揉眼睛，只覺得上輩子的自己，真是任性又不懂事。
「小婉，以後每天晚自習結束，爸爸會來接你。」
「時間不早了，你媽在鍋里給你熱了雞湯，喝完早點睡。」
沉默寡言的繼父一口氣說了不少話。
這次的事情顯然對他刺激很大。
我端著雞湯溜回了自己的房間，將空間留給了媽媽和繼父。
重生第一天，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豹哥的事情像帷幕一角，有什麼東西好像在逐漸被拉開。
如果一直有人盯著我，上輩子我和陸昭的各種創業失敗，真的是因為運氣不好嗎？
還有陸昭的死。
陸昭的死！！！
我猛然坐起身，只覺得眼前迷霧重重。
黑夜中仿佛有隻看不清的大手在操控著一切。
他動動手指，我和陸昭的世界就落成了一地廢墟。
15.
第二天我頂著兩個黑眼圈來到了學校。
劉美晴顯然很擔心，「小婉，你沒事吧？」
張芳華也嚇了一跳，「嗬，你昨晚做賊去了？」
我搖搖頭轉過身，果然看到陸昭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這一次，他沒有被人打傷，真好。
上了半天課，趁著午休時間我跑進了教師辦公室。
「噗，你說啥？」
班主任噴出口中的茶水，連眼鏡片上都是水霧。
「我說，我想和陸昭當同桌，不然我上課總轉頭偷看他，影響我學習。」
班主任黑著臉，「姜婉，不要以為學習好就可以為所欲為！」
我從桌上抽出幾張紙遞給班主任，然後笑得一臉諂媚，「老師，還有一周就是全市高校聯考，如果我進步了，你就讓我和陸昭當同桌。」
班主任不為所動，「你都全校第一了，還咋進步？」
我們這城市人口密集，光是市區內的高中就有二十多個。
再加上周邊縣城的高中，全市高中加起來有六十多個。
這次全市聯考，一共有 58 所高中參加。
我們學校的成績向來都是在中等偏下的位置。
哪怕我一直是全校第一，在全市，也就排在 100 名左右的位置。
我深吸口氣揮了揮拳頭，「如果這次我考進全市前 10，你就讓我和陸昭同桌！」
16.
最後我捏著張 A4 紙走了。
班主任一本正經地跟我簽了保證書。
沒辦法，全市前 10 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他抵擋不了。
對於這次考試，我很自信。
上輩子的我可是拼了命地學到高三，而且在後來的漫長時光中一直反覆看著高中的書。
尤其是語文和英語，我從小語文就很好。
當時去滬城以後因為要照顧寶寶沒法出去上班，就試著在網絡上寫小說賺錢。
當時我投稿的平台在海外也有網站，公司還在高薪招聘網文翻譯。
我一邊寫小說，一邊翻譯小說，很快收入就趕上普通人工資了。
如果不是一連串的意外，我和陸昭憑藉自己的努力，其實也能收穫幸福的生活。
現在高一才過了大半個學期呢。
我參加聯考，純粹屬於降維打擊。
將紙小心疊好塞到口袋裡時，我在門口撞上了陸昭。
原本喧囂的班級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偷偷看著我們。
陸昭向左，我也向左。
陸昭向右，我也向右。
最後陸昭沒辦法了，紅著臉站在原地，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
「讓，讓一下。」
17.
我仰著頭笑眯眯地看著比我高了大半個頭的陸昭。
他皮膚很白，因此臉紅就特別明顯。
他的睫毛又長又密，眨眼時像兩把小扇子，一下一下，扇在我的心尖上。
看著 16 歲的陸昭，我的心驀然軟成一團。
在我的注視下，陸昭臉越來越紅，最後甚至連耳朵尖都紅成了一片。
我不再逗弄他，側身讓開了路。
他這才倉皇朝門外跑去，路上還摔了一跤。
「陸昭絕對喜歡你！」
劉美晴捅了捅我的胳膊，擠眉弄眼地看著我。
我笑著點點頭，「那是必須的！他早晚都是我的人！」
「你最近好像臉皮越來越厚了，」張芳華轉過身推了推眼鏡，「我咋感覺你膽子大了很多？」
16 歲的身體，30 多歲的靈魂，膽子當然大了。
我翻開課本開始準備上課，「勇敢追愛聽過嗎？追求愛情當然要大膽一點了。」
劉美晴收回了轉過頭，視線閃爍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總覺得她最近有些奇怪。
18.
接下來的時間，我連上廁所都在背單詞。
每天晚上放學，繼父都會早早地等在學校門口。
他總是很安靜，但是安靜得讓我很安心。
就這麼認真學習一段時間，全市聯考終於到來了。
最近的陸昭很不對勁，他開始有事沒事從我面前經過，課間也不再一直趴著睡覺，而是開始和同學打鬧。
只是打鬧時，那眼神總往我身上飄，卻在我轉頭時迅速移開視線。
少年時的陸昭，真是青澀得可愛。
下午 5 點考完最後一科，就迎來了周末。
天還很亮，繼父沒來接。
雖然白天，我也不敢從小巷子裡穿，而是挑了人最多的路朝家走。
我家住的是一個老小區，房子都很老，隔音也比較差。
我站在門口，意外地聽見繼父和媽媽正在吵架。
「不行，我不同意！」
「小婉才那麼大點人，被嚇到了怎麼辦？我們多操點心護著她，她現在上高中，正是學習的關鍵時刻，可不能因為這些事情分心了。」
我媽嗓門很高，情緒有些激動。
「小婉年紀不小了，我們這樣瞞著她，反而讓她處於危險當中。」
「最怕有心算無心，把事情告訴她，讓她有個防備才好。」
他們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趕緊上前將自己的耳朵貼在門上，屋內的聲音更清晰了。
19.
原來我繼父託人找到了豹哥的手下，才發現是有人給了豹哥錢讓他盯著我的。
那人讓豹哥他們嚇唬嚇唬我，還說在事情不鬧大的前提下，讓豹哥他們想怎麼動手就怎麼動手。
炎熱的夏天，我卻覺得如墜冰窖，渾身的寒毛都在一瞬間豎了起來。
上輩子如果不是陸昭拚死救了我，又一直很小心地護著我，那我還能有機會認真念書嗎？
一個被一群小混混長期騷擾的女孩，每天生活在恐懼和陰影中。
而且豹哥他們如果不下狠手，只是占點小便宜。
就算是報警，關幾天也就出來了。
幕後黑手實在是太陰險了！
我捏著拳頭推門進去，我媽慌得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都聽見了，媽。」
「我覺得爸爸說得對，這事，我得知道了才有心理準備。」
繼父坐在椅子上欣慰地看著我，「小婉長大了。」
繼父說，按照豹哥手下透露的情況，那人給了豹哥不少錢，而且是按月給的。
要求就是每個月豹哥都要騷擾我最少兩次。
花這麼多錢來對付一個女高中生，這是什麼仇什麼怨？
20.
飯桌上一家人都心事重重，就連向來神經大條的弟弟們都發現了不對勁。
「爸，咱家是不是要破產了？」
「破你個頭，吃飯也堵不上你的嘴！」
大弟委屈巴巴地閉了嘴，小弟則是捂著嘴偷樂。
我隨意扒拉了兩口飯，就回了房間。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
第二天周末，繼父給我使了個眼色，我偷摸跟著他出了門。
「今天委託豹哥那人會來送錢，交易的地方就在一家棋牌室。」
「爸帶你去看看，看你能不能認識那人。」
昨天媽媽和繼父討論了一宿。
我媽媽是個全職主婦，自然不會得罪什麼人。
我繼父是個工程師，工作崗位也是技術崗，平常屬於悶頭幹活那種人，也不太會得罪人。
當然我就更不可能了，我還只是個學生呢。
這事情就像迷宮一樣，很快就走到了死角。
還是我繼父腦子好，想到買通豹哥的手下認人。
如果我上輩子不一意孤行，而是懂得尋求家人幫助，陸昭是不是就不會出意外……
我面色沉重地跟著繼父上了車，兩人坐在車裡緊張地盯著棋牌室門口。
繼父甚至誇張地掏出了兩個望遠鏡。
我朝他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干技術的，就是細心。
21.
父女倆安靜地在車裡坐了半天。
我繼父一骨碌坐直身體，「來了。」
我趕緊掏出望遠鏡，在看到豹哥對面的人時，因為太過意外甚至喊出了聲。
「是他！竟然是他！」
站在豹哥對面的人我認識，還見過好幾次面。
是劉美晴她家的司機，每天都會開車接送她上學。
一時間，我和繼父都有些沉默。
他茫然地看著我，顯然不理解一個小女孩的心思為什麼會這麼惡毒。
「你們吵架過？」
我比他更茫然，劉美晴是我高中最要好的朋友。
上輩子我去滬城也就是和她有聯繫，她不但給陸昭安排工作，還經常把自己不穿的舊衣服舊包拿來給我用。
如果，如果豹哥是她安排的，那陸昭！
我驚得從車上跳起來。
就像從一團混亂的線中找到了線頭，輕輕一抽，真相就呼之欲出。
22.
上輩子我所有意外的節點，都有劉美晴。
跟著陸昭回家，我告訴了劉美晴。
和陸昭擺攤賺錢，我告訴了劉美晴。
陸昭打算開店，我也向劉美晴分享了。
我死死抓著手中的望遠鏡，覺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大蠢材。
難怪劉美晴總能第一時間出現安慰我。
她其實是來看戲的吧？
上輩子我對著她感激涕零，甚至讓孩子認了她當乾媽。
她看到我像傻子一樣對她掏心掏肺時，是不是得意壞了？
只是我不明白，劉美晴為什麼如此恨我。
恨到願意花這樣大的時間精力來摧毀我的一生。
繼父黑著臉，眼神中的憤怒幾乎要化為實質。
「這女娃家長是做什麼的，能養出這麼黑心肝的人？」
我掏出手機打開新聞，「她是個富二代，她爸爸在咱們市很出名的，還是什麼傑出青年企業家呢！」
「我看看，劉國民，就是這個。」
聽到「劉國民」三個字的時候，我繼父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他劈手從我手裡奪過手機，視線死死地粘在上面。
「劉國民，是你親生父親。」
「也是你媽媽的前夫。」
23.
我和繼父皺著眉前後腳上了樓。
不一會房子裡響起了我媽的尖叫聲，「老娘和他們拼了！！！」
我媽怒氣沖沖拉著我就朝外走去，我繼父拉都拉不住。
「賤人生的果然是賤種！我當時還懷著孕呢，那女的就厚顏無恥和劉國民勾搭到了一起。」
「小三上位也就算了，劉國民後來發財了我也沒去找過他，連一分錢撫養費都沒問他要過。」
「他倒好，居然敢讓那狐狸精的女兒這樣欺負我家小婉，我和他拼了！」
繼父急得滿頭汗，想攔卻攔不住。
我媽現在那就是馬上快爆炸的火藥桶，擋她者死。
「姜濤，你給我讓開！」
在我媽殺人的眼神下，我繼父縮著肩走到了一邊。
打著車我們很快就來到了市中心的寫字樓。
我和我媽剛走到樓下，就被人攔住了。
「你好，請出示工作證。」
「我找劉國民。」
保安頓了頓，「找劉總需要預約，這位女士，麻煩你前台登記一下。」
我媽剛想發火，卻眼睛一亮。
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帶著一大幫人，正在朝大堂走來。
「劉國民！！！」
隨著我媽的一嗓子，整個大堂都安靜了。
24.
所有人的視線都朝我們投來。
我也忍不住偷偷打量我媽。
這幾年她雖然辛苦，但是夫妻恩愛，家庭和睦，歲月並未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
我媽當時懷孕時特別年輕，21 歲就有了我。
今年，她也才 40 不到。
哪怕穿著件居家的睡裙，卻依然身姿窈窕，容貌秀麗。
我媽是個大美女來著，不然我繼父也不會頂著重重壓力死活要娶我媽。
他比我媽媽還小兩歲，工作穩定，家境不錯，是婚戀市場上的香餑餑呢。
劉國民顯然很震驚，他看了眼我媽，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眼我。
我這才注意到，其實我的眉眼和他長得很像。
難怪我當初看劉美晴那麼面熟呢，班裡同學也總開玩笑說我們倆長得像兩姐妹。
想到劉美晴，我到現在都還暈乎。
她居然是那個人的女兒，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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