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再給你兩塊就是了!」
猥瑣男臉皮再厚,也頂不住這樣的攻勢,黑著臉逃出車廂。
如此酣暢淋漓的反擊,讓圍觀群眾忍不住拍視頻上傳到網上。
即便媽媽和姐姐平時看我諸多不順,可見到我這般行雲流水地操作,也忍不住鼓掌叫好。
15
直播間的氣氛很活躍,有不少人說要和我學習發瘋心得。
我淡然一笑,掏出來一本發瘋手冊,上面如數記載著發瘋秘訣。
下到基礎教學:【發瘋,嘶吼,扭曲,陰暗爬行!】
上到進階教學:【像尖叫蛆一樣扭來扭去,變成猴子在鞦韆上盪啊盪!】
更有無差別攻擊,創死所有人的非常規套路和經典語錄。
【與其反思自己,不如責備他人,我建議你們人手一份!】
話落,直播間被「 666 」和「小黃車上連結」的彈幕刷屏。
直播不是一帆風順。
很快,我就被團結起來的猥瑣男同黨攻擊:
【喲……大姐動作這麼熟練,一看平時就沒少做過這種事吧?】
【二百,包夜嗎?哈哈哈!】
【主播,我去夜店報上你的名字,老闆能給我打折嗎?】
類似的言論數不勝數。
直播間,不少觀眾替我辯解。
出乎意料的是,在辯解的人裡面,我居然看到了眼熟的 ID 。
那是姐姐和媽媽。
【有什麼好意外的?拋去恨你的敵人身份,她們到底還是女性。是女性,就免不了遭受如此處境。她們不只是在替你說話,更是在為日後極可能遭受如此困境的自己發聲。】
【今日我等若冷眼旁觀,他日禍臨己身,則無人為我搖旗吶喊。】
【不愧是高才生,真有文化。】
【迅哥說的。】
我笑著感激直播間為我發聲的粉絲:
「家人們,你們的心意姐已經感受到了。不過有一說一,這發瘋罵人的活,還得姐自己來!」
我對著惡評,挨條回懟:
【動作熟練吧,沒辦法,誰讓你爹天天在我眼前整這死出呢?回去替我問個好,就說下次不點他了?】
【二百塊錢不止包夜,我還能送你個骨灰盒,你爹有你這個大孝子可真是做夢都能短壽……】
【你別光去夜店啊!飯店、歌廳、酒吧,但凡叫得上名字的地方,提我名字都好使,別說打折,腿直接給你打成粉碎性,骨折!】
……
跟發瘋姐待久了,懟人發瘋已經成為我血液中的一部分,張口就來。
黑子掃興敗北,榜一大哥更是給我刷了二十個嘉年華。
「家人們,看見沒,被人辱罵、汙衊、誹謗時,千萬不要陷入自證的陷阱。你要跳出他們給你預設好的邏輯怪圈,從其他方面打擊。」
「最後,我想說性騷擾幾乎紮根在女性成長的土壤里。它是每個女性想要避免卻無法從根源上迴避的問題。面對傷害時,我們不僅需要勇敢說不的勇氣,更需要尊重我們維權的生態環境。」
「姑娘們,臉皮不要太薄。他們臉皮越薄,他們越是吃定你不敢反抗,越敢齷鹺下手。大膽一點,像我一樣厚臉皮。發瘋不僅是無奈之舉,更是用魔法打敗魔法的有效手段!」
直播結束後,我又被網友頂上熱搜。
他們說,像我這種嘴損不要臉,攻擊力堪比十個加特林的姑娘不常見了,要多多珍惜。
更有網友將我做成表情包。
一時間,我火遍大江南北。
16
人紅是非多。
我的發言很快傳到奶奶那裡。
我奶十分掌握賽博變臉的黑科技。
她能一邊臉不紅,心不跳地把我爸吹成神仙下凡,想找個仙女做兒媳婦。
一邊又受不了村裡人的陰陽怪氣,幾句話就能讓她破大防。
我一推門,看見的就是兩個蹺著二郎腿,一副大爺模樣的兩個堂叔。
他們自來熟地坐在客廳沙發,點評家裡裝潢,唾沫星子橫飛。
我眉眼不抬,從兩人身邊走過。
這極大引起了他們的不滿:
「文清,你好歹也是個大學生,你瞅瞅你養的閨女,這是個什麼東西,見到人也不知道言語一聲!」
爸媽聞言,眼皮狠狠一跳。
姐姐年輕,沒忍住出聲:
「敢這麼和黎樂樂說話,他們不要命啦!」
【小傢伙,我有那麼可怕嗎?】
【你品,你細品!】
我聞言轉身,對開口的兩人微微一笑:
「喲……這塊坐的Ṫū́ₑ是兩個人啊?剛才沒細瞅,我還以為哪來的黃皮子成精呢?我剛才還想問呢,誰放的屁啊,這麼臭!」
「黎文清,你現在不好好管管你閨女,她長大了還得了?」
我爸向後退了一大步。
兩人將眼神望向我媽。
我媽趕忙拉著我姐往回走:
「快,跑遠些,一會兒打起來,血別濺在咱娘倆身上!」
17
「你這女娃子沒大沒小,不分尊卑,小心以後爛家裡都沒人要!」
「女娃就要有點女娃的樣子,你對著你兩個叔叔都敢這樣動手,以後宣揚出去誰還敢娶你?」
我冷笑:
「誰敢啊?誰敢啊!誰像兩位叔叔一樣舔著個大餅臉啊,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的土皇帝樣。不嫌害臊,什麼天仙都想娶回家。」
「尿少就去村口大黃多借一泡,好好照照自己那副蠢樣。堂哥都三十歲了還打光棍,你們還怨人家小姑娘沒眼光?笑死人了,自己那副心比天高,家底比紙薄的臭德行沒個 AC 數嗎?」
兩人氣得破口大罵:
「一家子窩囊廢,連個女娃都管不了!你爹管生不管養,就別怪我這個當叔的好好教訓教訓你了!」
眼見罵不過我,他們便開始上手攻擊我。
高考結束,瘋姐用我爸的私房錢報了個泰拳班,閒暇之餘,就帶著我衝鋒陷陣。
她說發瘋一行有危險。
雖然家裡人都是銀樣鑞槍頭,但社會上可不是。
不管將來如何,必須要先保護好自己。
眼前的堂叔常年在鄉下做工,有一股子蠻力,但到底沒受過訓練。
我身手靈活,沒到一分鐘,就把人踹倒:
「老幫菜就是好,骨質疏鬆易推倒!」
「就這小體格,也別在鄉下幹活了,讓我爸給你介紹個城裡工作得了,年薪千萬,一年就上兩次班。」
堂叔本來挨打後罵罵咧咧,聽我這麼說,眼睛都亮了。
我爸嚇了一跳:
「別瞎說,我哪裡認識這種工作?」
「你怎麼不認識?你那個霸總老闆不是嫌他爹葬的地方風水不好,要遷墳嗎?我堂叔火化成盒,你趁著弔唁摻裡面,閉眼就當爹!你就說快不快?」
堂叔氣得要死。
爸媽笑得想死,特別是我媽。
從前生我的時候,她沒少被我爸這邊的親戚欺負。
如今也算是在我身上找回了面子。
18
「哐」一聲門響。
我奶提著一兜子熟食走進門。
她嘴上罵罵咧咧,說城裡不像農村,賣的食物又貴又坑。
她乾癟瘦小,兩個堂叔卻像找到主心骨一樣,飛撲到她眼前:
「嬸子,你可得給我們兄弟兩個做主啊!我們可是樂樂的堂叔,被她又打又罵的!」
「就是就是,你看你進門到現在,她連聲奶都不叫,一點都沒把您放在心上。」
我爸聞言,上前一步抓住我的衣角:
「樂樂,她好歹是你親奶,下手留情啊!」
我爸是我奶的寶貝心肝,現在見他這副低聲下氣和我說話的模樣,滿眼心疼:
「文清,你是她老子,她是你閨女,哪有老子和閨女這樣講話的!」
「你這個小丫頭,當初你生下來的時候,黑得像塊炭,看著就是個霉神,現在長大了,更成了禍患。你爸媽不敢教訓你,我就替她們收拾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在那麼多人面前發癲!」
她說著朝我走來,伸出那雙又黑又瘦的手。
我側身躲過,對一旁偷笑的我爸就是一巴掌。
猝不及防的巴掌打得我爸嗷嗷直叫:
「賤丫頭在幹什麼?」
「樂樂你幹什麼?」
我勾唇淺笑:
「母債子償沒聽過嗎?您一把老骨頭了,我要是動手,真把你打出個好歹,送到我姥面前,她地下有知,不得念叨死我。我爸就不一樣了,他年輕,禁打!」
「啪啪啪」是清脆的巴掌聲。
「呦呦呦」是我奶的驚呼聲。
看著我爸挨打,比殺了她還難受。
不到十分鐘,我爸就敗下陣來。
我奶老淚橫流:
「樂樂,奶奶錯了,你別打你爸了!」
19
我奶進城本來是想趁著打壓我在家裡立個威,享享清福。
結果,事與願違。
福沒想到,還受了一肚子氣回家。
見我奶吃癟,我媽出了一口惡氣,心情優哉優哉,別提多高興了:
「真沒想到,這個老貨,十四年前,被我媽吊著打,現在,被我閨女吊著打!」
「有什麼值得開心的?我和姥姥都能拿捏奶奶,而你只能做那個大氣都不敢出的受氣包!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我猝不及防地開口,惹得我媽驚呼:
「為什麼?」
「因為你是個以男人為先的戀愛腦。你對自己的身份沒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你不忍心讓我爸受苦,見他為難。你以為人人都能像姥姥一樣,把你寵成小公主……」
我越說,我媽臉色越難看。
只這樣還不夠,我還帶她去了姥姥的墓地。
20
我和姐姐一天出生,姐姐白白嫩嫩,我又黑又瘦。
爸媽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封建迷信,說我是天煞孤星,對我百般嫌棄。
姥姥見不慣他們這樣,就把我養在身邊。
可能是見慣了大風大浪,又或者手底下小弟太多,不患寡而患不均,她待人待物異常公正。
她總是會深入淺出地講一些我聽不懂的道理。
她教我親情、友情、愛情,教我善良無私公正。
她將對媽媽的愛都澆灌在我身上。
七歲那年,姥姥心臟病發,我才被接回去ŧű³。
一開始,我並不適應。
他們就說我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姐姐不喜歡我搶了爸媽的關注,對我也百般嫌棄。
墓碑前,我向姥姥控訴她的罪責。
我媽被姥爺那幫黑道兄弟寵壞了,自私自利,又是個窩裡橫。
當初姥姥知道她受苦,帶人幫她找廠子。
等到她和我爸重歸於好,她卻埋怨起來姥姥,說什麼姥姥是擾亂她幸福的罪魁禍首。
姥姥給她發的消息,打的電話數不勝數,可她鐵了心和姥姥作對,一年只見一面。
臨終前的最後一面,還是沒見到。
「姥姥是帶著遺憾離開的。我以為姥姥去世那天,你不回來見她是有什麼苦衷,直到我翻到你們一家三口的相冊才知道,那天你們只是在遊樂園玩得太盡興。碰見你這麼個閨女,是姥姥的霉氣!」
話落,我媽再繃不住。
她雙膝一軟,跪倒在姥姥墓前:
「媽,對不起!是閨女不孝!媽,我錯了!」
我在一旁,為姥姥上了柱清香。
疼了那麼久的閨女為了一個男人棄您於不顧,您到底是有怨氣的吧?
晚風吹過,夏花落滿山坡。
有一朵落到我發間。
21
拜見完姥姥後,我媽像變了一個人。
她看向我的眼中帶著幾分不經意的討好。
她想知道我的興趣愛好,我的Ṭũ⁻理想目標。
她努力平衡我和姐姐之間的關係,想通過這種方式補償我缺失的母愛。
某晚,我起床,就看見她坐在我身邊,雙眼含淚,呆呆地看著我:
「樂樂,媽媽錯了。
「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現在改正還來得及嗎?」
我拍開她的手:
「只要誠心改錯,多久都來得及。」
她還來不及高興,眼中的喜悅就被我澆滅:
「這句話你就當雞湯聽聽得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我和姐姐生日那天,她做了一桌子菜。
吃飯時,她替我夾了一筷子油燜大蝦:
「樂樂,吃這個。」
「不了,我海鮮過敏。」
那晚,她哭得很厲害。
她好像很努力了,只是十七年的偏心和創傷,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彌補的。
她很挫敗。
爸爸和姐姐在一旁,想要勸我。
只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說什麼呢?他們更沒資格。
飯後,媽媽說要帶我和姐姐去玉器店挑兩件首飾。
長這麼大,我身上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
這在從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連那個買一送一的贈品小玩具都不配有。
玉器店內,我看著她像個小孩子一樣,給我挑選適合膚色、樣式新穎的首飾。
被媽媽忽視,姐姐不開心,在一旁陰陽怪氣。
她卻板著臉,難得正色:
「佳佳,你妹妹已經被忽視十七年了,這是我們欠她的。」
她好像真的變了。
回家路上,我們碰見了一個手持菜刀的精神病。
換做以往,她不推我出來擋槍都是萬幸。
可這一次,她卻主動站出來,擋在我身前。
我將人推開,在大眾面前表演了一下空手奪白刃。
圍觀群眾鼓掌叫好。
她看向我的眼中滿是關切:
「樂樂,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那一刻,我好像感受到了缺失已久的母愛:
「沒事。」
我冷著臉將人推開。
【小傢伙,難過了?】
【不是難過,只是覺得可笑。從前無數個日夜,我期盼她能給予我她對姐姐哪怕百分之一的關愛,可現在她真的知道後悔,過來彌補我,賠償我,我卻沒有絲毫波動。我是不是心腸很冷啊?】
【忘記瘋門要義了嗎?少反思自己,多責備別人!】
22
被瘋姐魂穿後,我好像變成了爆紅體質。
英勇制服精神病的視頻被上傳到網上,網友誇我身手矯捷,是當代俠女。
我又紅了。
很快,有經紀公司找到我,想和我簽合同。
他們說只要我願意,分分鐘能將我包裝成新時代網紅,年入千萬不是夢。
年薪千萬啊!
我猶豫了三秒,拒絕了。
輿論風向很可怕,前一秒將你捧入雲端,下一秒就能將你踩入泥潭。
見我拒絕邀請後,瘋姐誇我真是一棵清純不做作的野草。
【嗨!沒這回事!你看他把一千萬直接打我帳戶里,我同不同意!】
瘋姐笑了,我也笑了。
輿論風口調轉很快,熱搜下面,隨處可見對我的質疑:
【大姐營銷可以適可而止了,十八線小明星都沒你會營銷。】
【三天兩頭一個熱搜,就把要進圈圈錢的事情擺在臉上了!】
【可不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混子差點營銷成天降紫微星!】
【家人們別受騙,可別給這混子送錢!】
輿論愈演愈烈,直接在我的發瘋直播間刷屏:
【大姐,九漏雨就別出來丟人現眼啦!】
【就這天天發瘋的素質,連個大學都考不上,還營銷呢?】
【別說大學了,我賭一毛錢,她這種人連專科都進不去!】
【我跟三毛錢!】
他們會這麼說,都是因為之前有個匿名爆料人,他說我是他死纏爛打的追求者。
在他口中,我是父母離異留守兒童,因為不學無術,提早輟學。
不止如此,我作風放蕩,做過幾次流產手術。
現在為了賺錢瘋狂營銷。
他爆料簡單,沒什麼真憑實證,只有一張和朋友的聊天截圖。
討厭我的人拿這件事圍剿我。
面對謠言,正兒八經地澄清,沒有任何力度。
高考出分當天,我開了一場直播:
「之前不是有人說我九漏魚嗎?連大專都考不上嗎?說這些話的人,咱們來打個賭。要是考不上大學,我把桌子吃了。要是考上了,你們直播吃鍵盤!賭不賭?」
噱頭很大,很快引髮網友觀注。
很快有大主播和我連麥:
「不行!大學誰考不上,這對我們不公平。這麼著,你要是能考上清北,我就直播吃翔,跪在地上管你叫奶奶!你要是不能,就給我三年當女朋友!」
直播間觀眾罵罵咧咧,直言不公。
我眉頭一擰,糾結不已:
「你長得那麼丑,誰想看你直播吃翔啊!」
連麥的大主播哈哈大笑:
「怕了就趕緊認輸!」
「誰怕了!要賭就賭把大的,我輸了我把房子賣了給你,你輸了你把你現在住的房子給我,敢不敢?」
對面很猶豫。
畢竟,他住的可是大別墅。
「慫包,就知道你不敢。打賭取消,我們……」
「誰說我不敢,賭就賭!」
對面是個喜歡挑事勾火的大主播,總喜歡湊這種熱鬧,給自己炒熱度。
為了吸引噱頭,我們更是擬定了一份合同。
直播查分開始。
螢幕前的萬千網友屏住呼吸。
在輸入姓名、考號、准考證號之後,螢幕上很快出現一個明晃晃的零分。
對面主播笑得呲著兩大牙狂笑不止:
「我說什麼來著,九漏魚!」
「你真以為我那麼傻缺,中了你的激將法!那不是我早有準備,知道你這德行,考不了高分!」
他長得本就寒顫,這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更讓人生厭。
直播間觀眾不由罵他卑鄙。
【等一等?挖槽,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什麼呀,說話說一半,唧唧長不長!】
【要知道,為了響應國家政策,各省份是會把一些特殊人士的高考分屏蔽的,那些高考屏蔽生,大多都是本省的狀元!黎姐不會是今年的狀元吧?】
這條評論一出,直播間的同學實在沒忍住:
【哈哈哈哈,憋死我了,可算能說了!】
【笑死誰了,輟學墮胎還九漏魚,編黑料的人沒有心!要不是意外錯過考試,黎姐早保送清華了,還要參加高考?】
【主播,別墅真好看,配我們黎姐剛好!】
聞言,直播間瞬間被公鴨嗓的「我不信」刷屏。
直播結束,清北官微紛紛下場,提前開啟搶人大戰。
最終,以清華成功作為終結。
23
被清華錄取後,爸媽在市裡五星級酒店籌辦了幾十桌宴席。
他們臉上寫滿風光和驕傲,竭盡所能向周圍人誇讚我的優秀。
有小心眼的親戚忍不住拈酸吃醋:
「僥倖而已,我兒子要和她一屆,高考狀元還有黎樂樂什麼事?」
「大媽,風大了也不怕閃到舌頭,你兒子小學畢業都費勁,還想當高考狀元?」
有些意外,說這話的是我那個總巴不得我不好過的姐姐。
見我望向她,姐姐揚著下巴:
「黎樂樂,別以為我這是在為你說話,你在我心中,一如既往地討厭。」
「彼此彼此,在我心裡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除了極個別小肚雞腸的人,這場宴席,賓主盡歡。
生活起起落落,終歸平靜。
瘋姐出現的頻率沒那麼高了。
入學前,她突然出現,掌控了我的身體。
【小傢伙,長這麼大,我還沒有見過大學宿舍呢,可得讓我見識見識!】
我點頭稱好,看著她走進宿舍,動作小心翼翼ŧû₁,又滿是虔誠。
瘋姐用我的身份體驗了一把大學生的感覺。
晚上睡覺前,我聽見她的聲音。
【小傢伙,我祝你前程似錦,歲歲無憂!勿念】
24
瘋姐走了。
瘋姐走後,我的世界重歸一片寂靜。
當然,某些時刻會發點小瘋。
偶爾,我會在教室、食堂、宿舍樓前碰見姐姐。
可能是環境的影響,上大學之後,她居然學會了反思。
生日那天,她更是主動找我道歉,為之前的錯誤懺悔。
當然,我不會原諒她。
同樣不會原諒事後彌補的媽媽。
如果不是瘋姐的出現,我早就死在她們的冷暴力之下。
不避諱相見,冷漠應對已經是我的最大退讓。
畢業後,我和同學一起創辦了個生物科技的製藥公司。
她負責經營,我負責研發。
七年後,公司成功上市,我也成為爸媽交口稱讚的孩子。
姐姐嫁給一個富二代,不想這人是個家暴男。
媽媽像曾經的姥姥一樣,帶保鏢把人救出。
我得到了他們的歉意、感謝、後悔和崇拜。
只是如今的我,不再需要。
在每個夜晚,我心中總是有個空曠的洞在翻騰。
三十五歲生日那天,我意識混沌。
再睜眼,居然穿到了一個小姑娘身上。
我知道,那就是我的瘋姐。
高考後的那個生日,我曾向瘋姐許願,說要去她的世界看看。
誰想到十八年後,我居然如願來到了她的世界。
瘋姐好像世界上的另一個我。
我們的世界沒什麼不同,就連身世也大同小異。
只是我和姐姐是雙胞胎,而她卻有一個弟弟。
比起機靈聰明卻自私的姐姐,她弟弟更煩人。
明明平庸無為,卻占據著家裡的絕對資源。
我去的時間太晚,瘋姐已經被迫退學。
為了還她弟弟欠下的網貸,她父母逼她嫁給一個山裡的老光棍。
她不答應,被人關起來餓了三天。
我進入她的身體,教她虛與委蛇,周旋應對,教她保持體力。
用她曾經交給我的方式,去應付她難纏的家長,逃出這個吃人的地方。
那晚,我們精疲力竭,大汗淋漓。
可臉上都帶著迎接新生的喜悅。
十年後,我們靠著一腔狠勁,在繁華的都市殺出一片天。
她公司上市那天,她站在摩天大廈頂端,俯瞰腳下這座城市:
「瘋姐,我們成功了!
「我們成功了!」
她像我曾經稱呼她那般呼喚我。
天光破曉,萬物初生。
我們在晨光中相擁。
我永遠銘記高考結束的那個下午。
那是一個靈魂救贖另一個靈魂的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