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師臉色鐵青的走過去,從包包里拿出碘伏棉棒給男孩消毒,貼上創可貼。
而我。
扳了下手腕,鬆了松筋骨。
「喲,這不是死了姐嗎?」
我學著她那副嘴臉強調道:「哎呀,煩死了,急死了,累死了,怎麼還沒死呀?」
死了姐氣得臉色漲紅,指著我說:「你就是那兩個小窮鬼的媽?果然上樑不正下樑歪,沒教養,沒素質!渾身的窮酸氣熏死人了。」
「有事說事,孩子還在邊上,丟臉丟個沒完了。」
一聽這話,「死了姐」指著桃熙熙旁邊的小男孩就罵:「小撿垃圾的偷了我家鄭涵的智能手錶!」
小男孩憋得眼通紅:「我沒有!」
這小男孩我認識,叫江望。
不僅是熙熙的同桌,還是這本書中的悲情反派。
爸媽在一次車禍里去世了,對方是酒駕負全責,但家裡也窮,沒賠上幾個錢,平時和撿垃圾的奶奶一起生活。
不管長大後發生了什麼,目前來看還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我接熙熙放學的時候,總能看到他幫奶奶撿塑料品。
這種品行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偷東西?
擺明了這倆娘倆在撿軟柿子捏。
「死了姐」昂著頭,罵我們鄉巴佬,罵完又開始吹噓她那美國進口的智能表,吹完表又開始炫富。
「某些人只會作偷東西的賊,不像我天天忙著裝修城華苑的別墅,真是累死了。」
她一邊打開相冊炫給老師看,一邊拉踩我窮。
我一瞅,好傢夥!
這不是我在城華苑的房子嗎?
「咋的,沒錢交房租,有錢搞裝修啊?我怎麼不知道我城華苑 3-2-1109 的房子什麼時候成你的了?」
我一邊劃拉房產證一邊說:「哦,還在出租狀態呢,不過這位租客已經半年沒交房租了。」
「我文化不太高,你說,這種情況,我是不是可以直接把人攆出去呢。」
從我報出房號,這位死了姐臉色就真和死了一樣。
「想了想,還是要提醒一下這位租客的,畢竟孤兒寡母的,被趕出去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可怎麼辦?」
我發一條信息,她的手機響一聲,黑著臉死活不看手機。
熙熙的老師張口就說:「我們這兒也不急,王媽媽還是看看吧,說不定是家裡裝修出什麼問題了。」
我險些笑出聲:「要不我給這位租客打個電話,大概有事沒看到?」
下一秒,這姐青著張臉,轉身踩著高跟拉起兒子就要走。
11
這就想走了?
做夢呢,姐姐。
「你抓我女兒的臉,對著我嘴裡不乾不淨,又把我房子拆了裝修,這麼走了,不合適吧?」
死了姐驚恐的看著我:「打人是犯法的!我要報警!告你對我人身傷害!」
「喲,還挺懂法。」我拿起手機拍了兩下她的臉,「我揍你就知道報警了?你兒子東西丟了,欺負倆孩子的時候就不知道還有警察了?」
「怎麼的,間接性腦殘?還是持續性又蠢又壞?
「這警我幫你報,我女兒和這位小朋友到底有沒有偷你兒子偷手錶,還是要查清楚的。」
我反手打了 110。
「哦,對了,還能順便讓警察解決一下非法損毀他人財務的問題。」
我沒忍住笑出聲,畢竟這麼純種的傻逼放動物園也該是國家級保護動物了。
12
警察來了,還沒問幾句,那小胖子就被嚇哭了,什麼都說。
真沒勁。
原來是熙熙和江望搞了個「做了麼 2.0」,打算組隊一起參加青少年創業比賽。
這比賽含金量很高,據說某所擠破頭也難進的重點初中很看重這個獎項。
小胖子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消息,想把江望擠下去,讓熙熙寫上他的名字,半點力不出就想摘現成的桃子。
熙熙小朋友天生正義,軟硬不吃,不僅拒絕了,還當著全班小朋友的面說他腦子不聰明,和他合作自己要被氣死。
小胖子從小被家裡人寵著長大,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絕世天才,所有人都要讓著他,然後就踢到了熙熙這塊鐵板。
事情真相大白,說大了這也只是小孩子之間的惡作劇,警察也沒法管,只是帶走了破壞我房子的死了姐。
小胖子看她媽媽被抓走了,嚎啕大哭,鼻子眼睛都冒泡,衝過來擋住我們的路,熙熙和我他都不敢惹,還知道柿子要撿軟的捏。
瞪著小男孩:「江望!我媽說了,你就是個天煞孤星,剋死了你爸媽,你奶奶,這輩子就是撿破爛的命,桃熙熙你和他玩,也會被沾染上倒霉的!」
江望像是被罵習慣了,垂著頭一言不發。
反倒是熙熙恨鐵不成鋼,化生正義女神,又要給其一頓正義的鐵拳。
我向前一步,將熙熙攔住,牽起江望的手。
俯視著小胖子,慢條斯理道:「小朋友,一個喜歡潑髒水的人,通常自己才是最骯髒的。因為江望的優秀光芒四射,照的你醜陋不堪,你在對比之下惱羞成怒,如果是大人,還能用輕蔑來偽裝。但你還小,只會氣急敗壞。」
小胖子腦子轉不過來,一時間找不到話反駁。
我笑:「是不是聽不懂?熙熙,告訴他媽媽在說什麼。」
熙熙:「我媽說你又蠢又壞,心比天高智商比豬豬低。」
小胖子被懟的一愣一愣的,我意思性的拍了下熙熙:「女孩子不許說髒話。」
「哦,那智商比佩奇低。」熙熙不知哪來的邏輯,「佩奇是粉豬豬,女孩子可以拿粉豬豬罵人。」
說完,看向小胖子,學著我:「聽不懂啊?江望你告訴他。」
江望依舊用那張小冰塊臉說:「姐姐和小桃的意思是,你多讀點書,學點文化知識就懂了。」
或許是我和熙熙給了他勇氣,他挺起胸膛,說:
「還有,我就算撿垃圾,成績也一直是全校前三。你潑我髒水都想進的那所初中,免我三年所有費用,還會每學期給我 1 萬的獎學金,邀請我去上。」
「你說的對,人與人的命確實是不一樣的。」
聲音還有些微顫抖,但值得鼓勵。
受了氣就懟回去,小孩子就應該這樣嘛!
畢竟受窩囊氣的機會,出了社會,上了班可多著呢。
13
教訓熊孩子就一個字。
爽!
心情舒暢的我帶兩個小朋友去吃飯,我帶他們去了市中心最好吃的一家私房菜。
新中式裝潢,大廳中央的包廂是古代花船形式的,還有身穿漢服的漂亮小姐姐在彈古箏,乾冰製成的霧氣仙氣飄飄。
看著就很唬人。
熙熙挺著小胸脯走了進來,不管在哪裡她都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平等的歧視著所有凡人,根本不會被外界環境所影響。
反倒是江望有點忐忑。
揪著洗的發白的衣角,怯生生的跟在我後面。
我財大氣粗的選了最貴的包廂,為了緩解小朋友的緊張,找了個話題問:「你是熙熙的朋友嗎?」
「不是!」
小男孩抬頭,剛要說話,就被冷酷無情的熙熙打斷了。
「他是我「做了麼」首席技術官。我們是合作關係,我出方案、資金和人脈,公關,負責與校方接洽,他是技術入股。」
等等等等等。
「我剛才就想問了,你的做了麼不是已經宣告破產了嗎?」
熙熙叉腰挺胸,滿臉自豪:「破產的是做了麼 1.0。鶴歸說,拋開一國政策行商是自尋死路,同樣的,在學校里想創業,如果沒有校方支持,我是不可能成功的。」
「所以?」
「所以我把做了麼進行了改善。」她說完,還翹起嘴角得意的看著我,「合理合法哦!」
接下來熙熙滔滔不覺得用了半個小時為我解釋了她的升級版做了麼 2.0。
總之就是她打算做一個全校統一作業測驗平台,邀請全校老師和成績優秀的學生進駐平台,所有年級和科目,拍照一搜答案解析都到手,還會附帶免費視頻解析。
不止如此,學校還可以根據後台數據,建立學校級的知識庫、題庫等,每次大考小考,就可以針對性的出題。
總之是一個利學生、利老師、利家長、利學校、利桃熙熙的五贏平台。
至於如何盈利,各種百分比我是一個沒記住。
而且她已經悄默聲的做了策劃案,甚至和面前的這位小朋友做出了平台雛形,打算報名參加青少年創業大賽。
14
行吧。
能和稀缺 SSR 並肩戰鬥的也只有 SSR。
反正從小被熙熙的智商碾壓,我已經從震驚到躺平了,也不指望我這個脫離社會許久,絲毫沒有商業敏銳度的鹹魚能聽懂她的偉大藍圖,反正聽起來很牛逼就是了。
相比起這個,更讓我在意的是江望。
這可是那本書里的悲情男配。
父母車禍去世後,扶養他長大的奶奶也生病離開了,按照故事線,再過不久他就會因為大伯家想要強占老房,掙扎推攘間把大伯推下了樓梯。
也因為這件事在少管所待了八年。
出來之後更是被鄰居排擠,受街頭混混的欺辱毆打,連份像樣的工作也找不到。
文中寫:
高考結束那日,天下起了濛濛細雨,隨著鈴聲響起,成群的少年少女笑著鬧著從大門裡出來,紛紛跑著迎向自己的父母。
江望裝作自己也是其中一員,他走的很慢,很慢,近乎貪婪的去側耳聽著旁邊人在說著倒數第二道選擇題到底選 C 還是 B,畢業以後去上海還是北京。
每個人都有,屬於他們絢爛多彩的未來。
他就這樣停了很久很久。
直到學校門口空無一人,撿起被隨意丟在地上的一朵向日葵。
他使勁地,將花按在胸口,似乎在用力彌補心臟被挖空的一大塊。
他說:江望,畢業快樂。
我正想得出神。
熙熙突然感嘆:「媽媽,原來我們家真的不窮。」
難怪當時她知道我在裝窮還那麼淡定。
原來她以為我是害怕她走上違法犯罪道路編的。
即使這樣,她還是懸崖勒馬,選擇用更為曲折的方式來賺錢給我花。
「是媽媽的錯,媽媽向你道歉。」
我和她講述了做的那個夢,並深深懺悔。
「媽媽,我覺得你可能是孕後焦慮症。」
我:「嗯?」
「孕後焦慮症的症狀主要表現就是媽媽會過度擔心自己孩子出現各種意外,即便是電視畫面中出現的某些消極情節,你也會控制不住的聯想到孩子身上。」
熙熙鎮定地分析:「所以我覺得可能是你懷我的時候看了什麼狗血電視劇,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夢。」
如果不是遇到了故事裡同樣經歷的江望,我險些就被說服了。
但這過於天方夜譚,我便點頭認可了熙熙的說法。
「這一定是夢,因為我肯定不會喜歡一個比我還窮的男人!」她嫌棄地說,「從商哪兒能一帆風順,輸了大不了就從頭再來,開車撞人這種事白痴蠢蛋才會做。」
「再說,我不可能輸的。」
熙熙眉宇之間多了分鶴歸當年的氣質,我有瞬間恍惚,就聽到她叉腰大笑:「我可是八歲就擔任 CEO 的育才小學稀有 SSR 桃熙熙!」
「你真的不會怪媽媽嗎?」
桃熙熙認真地看著我:「媽媽一個人把我撫養長大,即便是撒謊騙了我,也是因為生病了。而且這八年里,你只是隱瞞了有錢這個事實,不論是心理還是生活環境上,從來都是給我最好的。」
「寶貝,讓媽媽抱抱。」我抱著她嗚嗚嗚,rua 了又 rua,沒想到這個小攪事精這麼溫柔善解人意,或許桃熙熙不懂,但騙人真的不好受。
「雖然不怪媽媽了,但媽媽做錯了,就要割地賠款補償我!」
母女溫情有,但不多。
熙熙迅速找到可供抓取的利益點,大敲竹槓。
「那媽媽帶你去看哈利波特?去迪斯尼?」
「霍金?」
桃熙熙雖然很心動,但還是搖頭。
「那媽媽給你買個圖書館?」
桃熙熙眼都瞪大了,抓著我的手腕微微用力,腦袋在瘋狂點頭。
嘴卻說:「不行。」
我實在想不出了,問她:「那你想怎麼辦?」
桃熙熙迅速從書包里拿出一張海報:「我想參加這個比賽。」
腦域巔峰賽。
特邀嘉賓:鶴歸。
15
我心裡一緊,下意識就要拒絕。
但這已經是第二次桃熙熙提出想要見她的偶像。
桃熙熙骨子裡有我和鶴歸「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不良基因升級版——撞破南牆繼續闖。
所以,即便我不答應,等她稍微長大一點,極有可能自己買機票千里追星。
以防不久的將來在社會新聞上看到她,我思忖片刻,答應了。
「可以是可以,但你必須和小望一起去。」
雖然不知道江望是什麼時候打的架,但我想帶這個小孩去更大的世界見見,不想讓他的前 18 年就困在安市這個小小的沿海城市。
但沒想到熙熙拒絕了。
「為什麼,我一個人去就好了。」
我:「多個朋友和你一起不好嗎?」
熙熙:「我才不需要朋友。」
「人是群體性動物,沒有人不需要朋友。」
「我每天要看書,做題,創業賺錢,讀鶴歸自傳,背誦鶴歸語錄。」熙熙苦惱道,「真的沒有空交朋友呀。」
不,你有。
後面的兩項大可不必。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小學生涯:「你難道就不想和朋友一起去遊樂園,或者手拉手上廁所,一起講老師的壞話?贏了比賽有朋友為你祝賀?」
熙熙面露不解:「我已經六歲了。我可以自己去上廁所,背後說人小話是不對的,我通常當著老師的面指出她的問題,還有遊樂園門票很貴,你已經給我報了很多興趣班了,以媽媽的工資水平,我們家的恩格爾係數不允許我去這樣的地方。」
「雖然你是在騙我的。」
「朋友本質上是一種資源互換,最簡單的就是互相交換情緒價值。
「但我覺得自己已經足夠有趣幽默,別的小朋友只會看小人書,因為沒考一百分煩惱,這種低級的情緒價值我不需要,高級的情緒他們也無法接受,我既然無法再與對方的互動中感到正向反饋,那何必浪費精力呢。」
熙熙疑惑的看著我:「如果你覺得我很需要一個朋友的話,我可以試著分裂出另一個自己。」
我:「倒也不必,你覺得開心就好。」
我竟然覺得她說的對,熙熙這樣的小天才,我本來就不該用平常人的思維去看待她,或許
在育才小學讓她和一群普通人生活在一起。
只會成為她的束縛。
「不是這樣的。」
一直悶不吭聲的江望突然說:「是你從來不和別人交流,你怎麼知道我會跟不上你的思維。」
很好。
熙熙的戰鬥力被勾起來了。
「是嗎?」她抬抬下巴,聳聳肩:「你既然自認為能跟得上我的思維,那我就在比賽期間允許你當我的朋友。如果你足夠強,能和我一起走到決賽,我還可以勉強接收一些情緒垃圾。」
16
就這樣,我提前兩個星期,帶著小朋友們一起去了上海。
迪斯尼,遊樂場,各種玩的地方都去了一遍。
就連熙熙這個眼睛裡滿是書的小傢伙都看著艾莎公主兩眼放光。
對於他們能順利過選拔賽,我一點也不意外。
但意外的是,熙熙和江望被節目組當成了營銷噱頭,「最小天才兄妹」一度衝上了熱搜榜第一。
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甚至已經隱隱有網友開始探討熙熙和鶴歸的長相,雖然是抱著無惡意的探討,但我就是控制不住的惱火。
還夾雜著些許我不肯承認的害怕。
我找節目組理論過幾次。
但這些人看碟下菜,為了收視率無所不用其極,後果也可想而知。
直到某一天,微博詞條里再也搜索不到「桃熙熙」三個字了。
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頭頂的鍘刀也隨之落下。
鶴歸出手了。
17
初賽。
我受邀坐在了前排。
第一關是立體數獨,從主持人開始公布彎彎繞繞的題面時,我就開始看不懂了。
我還特意拿了個筆記本,邊寫邊分析。
終於,逆襲為一個努力的學渣。
正當我要放棄時,突然聽到一聲輕笑。
笑聲輕划過我的耳畔,帶來一陣隔靴搔癢的癢意。
心臟的反應比大腦要快很多,它根本不受控制,猛的劇烈跳動起來。
我掌心滲出汗意,握著筆的手指發白,強裝鎮定的偏頭。
鶴歸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我旁邊,他穿著休閒而鬆弛,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太能裝了。
若不是他手腕的佛珠串摘下,又重新繞回,來來回回,看得人心煩。
我還真以為他風淡雲輕。
台上的熙熙動的很快,別的人還在思考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提筆寫起了數字,思考的時間很短,下筆幾乎沒有猶豫。
18
我極力將所有思緒都放在她身上,但鶴歸的存在感太強了,強到我甚至有些麻木的窒息感。
當初那些本以為已經挖了墳立了碑的記憶,根本控制不住的揭棺而起,重新在我的大腦里耀武揚威。
年少的他,總是背著仿佛能壓垮脊樑的沉重書包,臉色慘白,卻站得筆直。
他就像語文書上的白楊樹,孤零零的屹立在戈壁灘上,姿態挺拔。
卻小小年紀失去父母,背著一身的債務。
我愛了他十五年。
從炙熱的操場上陪著他撿飲料瓶,到小巷裡哭著抱著他讓他別再打架了。
他真的很苦很苦。
可後來,他站在魔都外灘抱著我,心跳得飛快,但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他所看到的藍圖。
他還清了貸款。
但他的商戰之路卻再也停不下來了,就像一局開了就不會結束的大魚吃小魚遊戲,他永遠在蠶食的路上,目光也只會停留在更有價值的事情上。
我開始發現,我愛不動了。
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吵,我們就這樣拖泥帶水的耗著。
我一邊崩潰,想著要不就算了,一邊清醒,某個深夜突然發了瘋似的想他。
為了不讓自己變成那副最讓人瞧不起的舔狗模樣,我得了暴食症,開始瘋狂的吃東西,然後抱著馬桶摳著嗓子眼嘔吐。
直到我收到了那份錯的癌症晚期診斷書。
它救了我的命。
讓我徹底擺脫了那個睏了我十五年的青春。
至於鶴歸。
安安分分的當個死人不好嗎?如今的這番姿態又是在幹什麼?
19
鶴歸像是看不出我對他的牴觸,拿起我的筆在本子上畫:
「你看,標準的平面數獨是九個宮的,在這個基礎上」
他說的很慢,也很有耐心,即便我現在心裡燥的不行,也能慢慢聽懂。
恍然見仿佛重回校園時代,他坐在我旁邊看到我數學考了 59,問我:「你是怎麼全寫滿了,還能考不及格的。」
我說:「我對自己創造的東西都迷之自信,雖然他很爛。」
區別是,當年他穿著洗的發白的校服,隱隱能嗅到洗衣粉味道。
而現在禁慾板正,有股淡淡的木質香味。
當年我對他心有邪念,嘴裡說著笑話心裡還有些自卑,聽到他講題,傻子一樣只知道傻樂。
但現在。
我從他手中奪過本子和筆,翻了個白眼:「關儂啥事體?」
聲音還有些顫抖,但氣勢足夠。
我是絕對不會承認那是色厲內荏的。
鶴歸愣了一下。
又笑了一聲。
這笑聲讓我臉紅,但成功的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氣氛。
後半場我們就像很普通的朋友,他說我聽,看到緊張處,我不自覺的掐住了他的胳膊,看他疼的不行還要裝鎮定,又報私仇拿高跟鞋踩了他一腳。
錄製終於結束,熙熙看著他激動的竟然臉紅了,一向平等歧視所有凡人的小天才竟然躲在了我身後,捂著嘴從書包里拿出鶴歸的手幅:「能,能幫我簽個名嗎?」
嗯?
手幅哪兒來的?
還有這夾子音?是你的人設嗎?
危機感油然而生,我奪過手幅給了鶴歸一個不滿的眼神,示意他麻溜點。
鶴歸一副人模狗樣的好人樣,簽了名後還要加熙熙的微信。
我說:「這不太好吧,你是評委,她是選手,瓜田李下的。」
鶴歸意味深長:「我以為熙熙與我外貌的相似度已經足夠讓旁人多想。」
我說:」知道容易多想就離我們遠些。」
鶴歸依舊風度翩翩:「桃桃,我覺得你或許有些反應過度。我自認不是什麼良善人,但起碼稱的上君子。」
我知道他的意思。
他想告訴我,他不會和我搶熙熙。
20
接下來一共 10 場比賽。
場場鶴歸都回來,雷打不動。
熙熙下台,他就走。
我原本還往犄角旮旯里藏,在發現他次次都能準確無誤的找到我,並且坐到我旁邊之後,我也不再掙扎了,還是坐在了最前排的家屬席,畢竟視野好。
他的反常狀態再加上熙熙神似小鶴歸的長相,微博上他的粉絲開始拿著放大鏡查我。
發一條,鶴歸壓一條。
最後就連字母縮寫也無法顯示了。
這做法,簡直就是現實版的「欲蓋彌彰」。
「這女人,其實有點眼熟。」
「我也」
「我和鶴歸一個學校,她是鶴歸的女朋友!」
「寶們,雖然大半夜的說這個不好,但是,這女人是我前 N 代同事,八年前胃癌晚期離職了。」
「雖然但是,我國已經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能夠成功治癒癌症了?」
「祖國牛逼!」
「別歪樓,所以這是鶴歸前妻慘遭背叛含恨而終,化身厲鬼揭棺而起,卻發現腹中揣了崽,只能暫時隱忍不發。現在八年時期已到,太皇女歸位,定要取父狗頭,為媽報仇的狗血虐戀大戲?」
「嗯樓上吃了幾個某手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