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完整後續

2025-07-0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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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獨自冷靜了很久,走進來的時候,眼眶一圈有著極力掩飾的紅。

他端起床頭的粥,碰了碰碗邊緣,勉強擠出一個笑,對我說:「冷了,我去熱熱。」

我輕聲啟口:「別白費力氣了。沒用的。」

也許是我的語氣刺痛了周澤,他手一抖摔了碗,一片狼藉。

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彎腰蹲在地上,極力把摔碎在地,四分五裂的瓷片撿起來。

「不,會有用的,一定會有用的。」

但再怎麼努力,碗碎了就是碎了,再也不可能拼起來了。

周澤的大拇指被瓷片劃傷,他竭力把碗拼好,捧在我面前。

我靜靜看著他,眼神平淡無波。

「你沒必要這麼做,以前看到你做這些我會很高興,可現在已經沒必要了。」

我對周澤的愛,早就在他一次一次選擇宋玥的時候被消磨殆盡了。

他似乎意識到了這點,把臉埋在手掌心,溢流出來的淚水滴在地板上。

18

周澤還是不甘心。

以前只相信唯物主義的他,登上這裡香火最旺的寺廟。

登上最高的台階。

叩首為我祈福禱告。

我看著他為我祈禱的視頻被人傳播。

畫面中的男人不復以往的矜貴,手上膝蓋處沾染了塵土。到最後,額頭已經磕破了。

周澤馬不停蹄地回來,給我看他從山上請回來的佛珠。

興高采烈地說:「我請回來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男人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回到了我們當初並肩作戰,他意氣風發的時候。

但我知道,他做這些,只是為了讓自己的愧疚感減輕罷了。

門外盛祈的怒吼響起。

「你來幹什麼?滾出去!」

一個熟悉的女聲帶著哽咽:「我只是來看看溫黎,看一眼就走。」

「讓她進來吧。」

宋玥唯唯諾諾地走了進來。

她依舊一襲白裙,清純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花。

她畫著精緻的白開水妝容,打量著我。

眼裡滿是驚訝,驚訝我如今成了這副鬼樣子,隨後是得意和挑釁。

「你怎麼來了?」周澤臉色沉了下來。

她瞥見周澤手裡的佛珠,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周澤,這就是你從寺廟求回來的嗎?你以前說要幫我祈福,讓我快點好起來,這就是給我帶的嗎?」

說罷她要來搶周澤手裡的佛珠。

周澤猛地避開。

他臉色突然慘白如紙,他看向我,急切地解釋道:「不是的……不是的。」

我盯著周澤愧疚的眼眸,以前,我會很心痛,很失望,現在心裡卻什麼都沒有了。

「我對你們曾經的山盟海誓沒興趣。」

我問宋玥:「你來到底幹什麼?」

宋玥咬著下唇,絲毫沒有猶豫就說出口:「溫黎妹妹,反正你都要死了,你把周澤讓給我好不好?」

不得不說,宋玥的臉皮厚得讓我大開眼界。

這回周澤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跟著宋玥走,反而直接暴怒,粗暴地拽著宋玥的胳膊往外拖。

「你滾!」周澤怒吼著,「你來這裡和溫黎胡說八道些什麼?溫黎才是我老婆,你算什麼東西?」

一直站在一旁的盛祈甩手給了周澤一巴掌。

「你和你的小三一起滾,別在這裡噁心人!」

19

在這之後的兩天,周澤被盛祈攔著不讓進來。

周澤就隔著一道門和我認錯。

他像個做過事的孩子,不斷尋求原諒,但是傷害是沒辦法彌補的。

我把他求來的東西交給了盛祈處理。

多看一眼他送的東西,我都覺得心煩。

聽著周澤絮絮叨叨的聲音,我皺著眉頭。

「你別折騰我了好嗎?

「你是能救我還是讓我減輕化療的痛苦?

「周澤,我很累,放過我吧。」

聽到我說的話,周澤沉默了很久,半晌他聲音嘶啞地響起。

「好。」

透過磨砂窗戶,我看見周澤的身影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像是不會走路一樣。

我腦海中似乎冒出一點我們以前的影子,但太模糊久遠了,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我突然開始咳嗽個不停。

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到最後,咳出了血來。

盛祈看著這一幕,急忙抽幾張紙要幫我把被子上沾染的血跡擦乾淨。

可是不行,不管他怎麼努力,這片血跡越擦越大,痕跡無法消除。

盛祈自從早上聽醫生說建議我不要再做化療,減輕痛苦後,一直一言不發。

他的一滴眼淚,順著高挺的鼻樑砸到我枯瘦的手背上。

我抬起有氣無力的手,替他擦了擦。

我在大學認識的盛祈,那時我們同處一個社團,說來比認識周澤更早。

即使後來他和周澤也成了朋友。

但這麼多年來,他依然默默地守護著我。

只是這份感情,我回應不了了。

對上盛祈通紅隱忍的眼睛,我輕輕笑了笑。

「謝謝,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20

化療停了。

我的精神一天比一天不好。

昏睡占據了我每天的大部分時間。

但突然有一天,我的精神頭好了起來。

身邊的人都說等我出院了帶我去祖國的大好河山遊玩,吃各地的美食大餐。

媽媽撫摸著我的頭髮,誇我很棒很勇敢,說等我好了就帶我回家。

但我看到,他們竭力掩飾的眼底的淚花。

我很清楚,我現在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

等他們走後。

我叫住盛祈。

我其實,還有一個心愿。

我告訴他。

我很想出去。

雖然我的生命已經到了末端。

但是我還有一個願望。

那就是完成婚禮。

穿一次婚紗。

給爸爸看看。

21

盛祈拗不過我。

他紅著眼眶開車,極力克制住顫抖的下唇,帶著很費勁才在別人幫助下穿上婚紗的我去找爸爸。

安靜的墓園裡,我被盛祈牽著,一步步走向爸爸的墓碑。

看著墓碑上爸爸十年如一日的照片。

我咧開嘴笑了。

我是爸爸養大的,我沒見過自己的親生母親。

現在的養母是爸爸的老同學。

我成為孤兒後她收養了我。

我很感激媽媽,很想和她一起來。可她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已經受不了直面生離死別的打擊了。

我記得。

小時候,爸爸會給我買小金魚,買各種款式的芭比娃娃。最深刻的記憶是爸爸把我背在背上,一起看春節綻放漫天絢爛的煙火,然後溫柔地對我說:「黎黎,新年快樂。」

後來他生病了,躺在床上逐漸失去生機。

他把所有財產轉到我名下,囑咐我要好好跟著養母。

「爸爸沒辦法照顧你了,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看到你長大,得到幸福。」

他擦了擦我的眼淚,蒼白的臉上綻放了最後一個笑容:「別哭,我的小公主,一定要堅強下去,哭了就不漂亮了。」

我很聽話,一直很堅強。

可是……我現在好像不能再堅強了。

熬了這麼久,現在我終於能去見爸爸了。

「溫黎!」

周澤踉踉蹌蹌地來了。

穿著婚禮那天的新郎服。

他西裝革履,好像回到了當年,我們之間還沒有那麼多隔閡的時候。

他走上來,要抱住我。

他紅著眼眶,說:「溫黎,我來娶你了。」

我退後了兩步。

搖搖頭。

不用了。

我抬起頭,直直看向湛藍的天。

碧空如洗,只剩下最純粹的乾淨。

希望我下輩子,能擁有真正的幸福。

番外

那天盛祈把溫黎失去體溫的身體抱走後。

仿佛把周澤的靈魂一起帶走了。

行屍走肉般渾渾噩噩的那些天,他內心只有一個想法,他很想問問溫黎,當初為什麼不告訴他自己生病了。

要是他早些知道,他就能陪著她去全世界最好的醫院治療,說不定有痊癒的可能呢?

但他腦海響起另一道聲音,那是屬於溫黎的,她輕柔篤定的聲音響起。

她說:「沒必要了。」

這句話溫黎對他說過好幾次。

每一次說的時候,好像都是他選擇了宋玥,毅然決然拋下她的時候。

再後來,是她不再愛他,不再需要他廉價的關心的時候。

其實溫黎沒有刻意隱瞞著她的病情,只要他仔細觀察就能知道,只是那時候他一門心思放在宋玥身上。

才沒有發現。

他想起溫黎日漸消瘦的面龐,扣住她手腕時那硌手的觸感,以及她越來越失望、黯淡的眼神。

想到這裡,周澤痛苦地抓住了頭髮。

他……真的,讓溫黎很失望。

他突然想起來,溫黎曾經提過分居的。

那時候他們聚少離多,他忙於工作,有些忽略了她。

當冷戰不斷的時候,溫黎說:「要不然我們冷靜一段時間吧?」

這並不意味著分手,即使溫黎緊接著提出來要換一份工作、脫離公司,也不意味著分手,可他還是慌了。

腦海里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他不要和溫黎分開,他——想和溫黎結婚。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買了一枚鑽戒。

那個晚上溫黎很高興,她灑下的眼淚滴在周澤身上,仿佛灼燒著他的皮膚。

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一輩子珍惜她。

原來一開始,要結婚的是他啊。

是他把她弄丟了。

失去實在是太痛苦了。

徹底從溫黎從他生命中剝離,他才感覺到錐心刺骨的痛楚。

是他咎由自取。

意識到這一點後,周澤沒日沒夜地喝酒, 把自己弄得像鬼,他精神恍惚, 只是沒完沒了地翻閱著他們曾經的相冊。

溫黎在第一家公司升職後,她捧著蛋糕, 笑臉盈盈的照片。

和溫黎的第一次約會,她穿紫色的碎花裙子,扎著魚尾辮,臉頰透著紅。

溫黎答應他求婚的那天,他們的手緊緊牽在一起, 牢不可分。

相視一笑,只想著到永遠。

越看, 周澤的心臟就越痛。

當最後已經麻木,內心只剩下了一個怎麼也填不滿的空洞。

身邊的人都罵周澤是人渣。

「你早些幹什麼去了?現在在這裡裝深沉, 我都嫌噁心!」

「活著的時候你沒對她好, 死了你知道後悔了?晚了!」

甚至溫黎的葬禮,他也被溫黎媽媽拒之門外。

溫黎的遺體火化了, 他連她的骨灰放在哪裡都不知道。

他沒有資格知道這些,他這才發現,他甚至不是她的丈夫。

公司業績一落千丈, 他無心經營公司, 要把公司的一大半捐獻給慈善機構。

宋玥得知這個消息, 跑過來找他。

她歡天喜地地,眉梢帶著笑。

她笑著,勸周澤別賣掉公司。

她說:「溫黎不是死有餘辜嗎,她死了就沒人妨礙我們了。」

她只顧著笑,像是中了五千萬彩票。

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周澤越來越陰鬱的眼神。

周澤伸手,發狠不留餘力地掐上宋玥的脖子。

要不是父親派來看住他的保姆察覺不對,報了警。

宋玥恐怕真的會死。

但她的嗓子嚴重損傷, 已經很難再說出完整的話了。

周澤瘋狂地開始調查宋玥的經歷, 才知道宋玥和她的閨蜜炫耀不止一次,說她遲早能踢掉溫黎坐上周太太的位置。

她的經歷也是裝的。

宋玥覬覦前男友的財產, 未婚先孕不成被前男友媽媽趕走。

她的病也還是假的,不過是篤定周澤會心軟。

「早上聯繫周澤,他說宋玥打電話給他,一直在哭。」

「他算」周澤看著一沓白紙黑字鐵證如山的資料, 指尖顫抖得拿不住。

他陷入巨大的, 快要淹沒他的自責當中。

他……對不起溫黎。

即使是在溫黎生命凋零的最後階段, 他也沒對得起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所有財產,除了捐贈給慈善組織的,剩下的全部轉贈給溫黎媽媽。

然後,堵住剛出院的宋玥, 帶著她一起駛向大海。

宋玥用她破損的嗓子尖叫著, 慌張地要來搶奪方向盤,可發現動彈不得,四肢都被周澤綁住了。

周澤眼睛裡帶著瘋狂的紅:「我們都得贖罪, 不是嗎?」

踩下油門。

車躍入大海,被海水淹沒的那一刻。

周澤仿佛看到了初遇時,溫黎一張溫柔、明眸善睞的臉。

她眉眼彎彎,眼神柔和而又有力量。

她朝他伸出了手。

「你好, 我叫溫黎。」

「你好。」

算了,下輩子,她還是不要再遇到他了。

他心想。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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