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身未娶,卻寫下宋代最動人的一首愛情詞,千年來打動無數世人
五一假期曾去杭州遊玩,閒逛到杭州西湖的孤山,才知道這是林逋終身隱居的地方。回來以後,每當想起這位隱士,心中總有很大的感觸。
若說和陶淵明一樣不喜仕途,只愛享受閒雲野鶴的隱居生活,我心中能想到的第一人便是林逋了。
相比陶淵明厭倦仕途而辭官歸隱,林逋給人的形象是清寂絕塵的,他的生活似乎更加清心寡欲,他從不屑於處心積慮去追求高官厚祿,稱得上是一位真正的隱士。
林逋出生在杭州附近,家裡世代為官,然而,等到他出生之時,家族已經日漸衰落。林逋自幼父母雙亡,跟隨長兄生活,一則家境拮据,二則兄嫂照顧不周,致使他常常缺衣少食。稍微年長一些,林逋便和兄嫂分家了。
雖然正值壯年,通曉經史百家,文採風華震動江南,被人看來絕對會科場高中,但林逋卻無意功名,說隱居就隱居了。
公元1008年,林逋搬出城外,隱居於孤山島上。在孤山島上定居以後,林逋便開始了後半生的隱士生活。
孤山,是杭州西湖里最大的一座島嶼,在林逋生活的那個時代,西湖已經發展成杭州城的第一勝景,自然是遊人如織,而屹立於湖中的孤山卻是個鬧中取靜的地方,著實清幽冷寂,很少有人來這裡。
由於生活清貧,為了獲取生活來源,他自食其力,在孤山種遍梅樹。梅樹是一株一株種下的,高高下下,依山傍水,前前後後共種了三百六十五棵之多。他辛苦勞作,以出售梅花梅子為生。就是在這樣清貧的生活下,他寫出了「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的千古佳句。
大概也只有像林逋這樣愛梅成痴的人才能用如此語言道出梅花的美了,沒有一個字提及梅花,卻能讓人從每一個字中嗅到梅花的芬芳。
讓林逋蒙上傳奇色彩的,遠遠不止於他的文采,更多的還是因為他的氣節。就在林逋在杭州孤山隱居的這一年,北宋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宋真宗決定封禪泰山,以此展示自己的豐功偉績。
於是,朝廷號召天下才子都來寫文章鼓吹當下的太平盛世,為皇帝攫取更多的名聲,而當林逋的才名傳開以後,他也被列在邀請的名單之中。
作為大宋的才子,林逋自然可以憑藉自己卓越的才華,為皇帝寫一篇辭藻華麗的文章,可給皇帝寫溜須拍馬的宣傳文章是和林逋的為人處世的原則完全背道而馳的,因此林逋拒絕了,不僅不肯為皇帝寫一句歌功頌德的話,而且直接把那些前來勸他的朋友擋在了門外。
後來,隱居孤山的林逋聲名越一日隆於一日,就連遠在皇宮大內的宋真宗也聽說了他的名字,宋真宗曾有意多次召他入朝為官,為太子教書。
可林逋卻不以為然,他對來訪的丞相王隨說:「然吾志之所適,非室家也,非功名富貴也,只覺青山綠水與我情相宜。」
而宋真宗也沒有勉強他,在多次徵召無果以後,他索性下了一道聖旨:「詔長史歲時勞問,並賜粟帛。」
宋真宗下令詔告杭州府縣多多照拂林逋並定期給予接濟,並派人賜予林逋糧食和布帛錦衣,以示朝廷對林逋的關愛與慰問。
在之前,沒有豐厚的家產做後盾,林逋的隱士生活是清苦的,據說「家貧衣食不足」,有時自己不得不「春蔭入荷鋤」。
自從有了宋真宗「歲時勞問」的聖旨,林逋的生活狀況起了變化,儘管林逋自己淡泊名利,但在現實生活中,越來越顯達的聲名給他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好處,逐漸成為當時文藝圈關注度最高的隱逸文人。
林逋的茅屋經常高朋滿座,而客人們的身份也非常顯貴,除了經常和他坐在一起品茗論禪的西湖僧侶,還有當時的一眾官紳名流,其中就有宰相王隨。
士大夫們欣賞林逋的詩詞字畫,更欣賞他與世無爭的生活態度,仿佛只要肯真心和林逋交往,自己也成了一個雅士。地方官員按照聖旨所說對林逋特加勞問,名官顯貴經常來訪,自然有所饋贈,或出俸錢以濟之,並得到了很多照拂。
杭州郡守薛映、李及等人不但整天找林逋喝茶論詩,還自掏腰包為其擴建新宅,林逋並不推辭。
正因為此,解決了溫飽問題,林逋也就安下心來繼續過著「閉門自掩蒼苔色」「坐看漁舟兩兩歸」的隱士生涯,雖然不給皇帝效力,可也沒給皇帝添堵,他從不譏諷朝政,也不品評世風,只是安安靜靜的作那位不關塵世的詩,從此更加名滿天下。
對於浮世虛名,林逋從來不在意。他寫詩從不留存,往往寫完就丟。當友人問他為什麼不將詩文記錄下來好流傳後世時。林逋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鍾情山水,生前已無心於聲名,更何況是後世之名呢?」幸好,他的不少詩詞被有心之人抄錄,得以流傳於世。
可就是這樣一個高雅儒潔的人,卻一生沒有娶妻,終年以種梅養鶴為樂。他還曾自言「以梅為妻,以鶴為子」。因此有個很雅的外號,叫「梅妻鶴子」。
林逋的一生經歷看上去似乎很簡單,未曾有過大起大落的悲歡離合,一直過著令人羨慕的清雅生活,他在孤山隱居二十年,一直到1028年,他在家中去世,終年六十一歲。
林逋辭世以後,他親手種植在山頂上的梅花,黯然凋零,逐漸枯絕。而他親侍的鶴也不肯飛走,在墓前悲鳴而死,陪葬在墓旁。
林逋的喪事,是由侄子林彰、林彬共同操辦的,歸葬於西子湖畔。這時候的皇帝已經從宋真宗變成了宋仁宗,聞聽喪訊的宋仁宗賜給了林逋一個有名的諡號「和靖先生」,寧和美好的諡號,很配林逋的一生,同時賜予其親屬五十石、帛五十匹,給予了一個布衣文人所能得到的最高規格的禮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