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的雪糕,要買的都到我這裡排隊!」
9
凌霜姐沉著臉站了出來。
「那不是你的東西,還給小妹妹!」
黃毛冷冷一笑,「憑什麼說是她的,這上面寫名字了?」
我點點頭,指了指箱子角落,水彩筆歪歪扭扭寫著的兩個字:
「七七。」
那是我的名字。
黃毛語塞,一咬牙,耍起了無賴:「東西他媽的在老子手裡,就是老子的了!」
他掏出一把鋒利匕首:「不想死都他媽滾開!」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從天而降的一拐杖敲碎了腦袋。
詭爺爺沉著臉走過來。
「別以為我們是詭,就來糊弄我們。」
「除了這小丫頭,我們誰也不認!」
原本蠢蠢欲動的玩家們都冷靜了下來。
我撿起冷飲箱,重新賣起了雪糕。
10
第一個客人是缺了半張臉的詭異,連牙齒也不見了。
我給了他一碗冰淇淋,讓他可以拿著勺子吃。
他高興地準備付錢,我卻拒絕了。
「叔叔,我不要錢,可不可以麻煩您告訴我,您來到這裡的原因?」
我小聲說。
他歪著頭,有些不解。
「小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眼神真摯,「因為只有知道這個,我們才能夠通關。」
半張臉的叔叔收回了硬幣。
「我明白了。」
「我死在戰場上,為了保護平民被地雷炸死。」
第二個客人宛如血人,渾身沒有一處好地方。
「我是個緝毒警察,死於叛徒出賣。」
第三個客人頭破血流,骨頭碎裂。
「我為救一個小孩,被車撞了。」
……
雪糕交給第三個人的瞬間,電子音響起。
【恭喜玩家七七完成一層任務,成功通關。】
周遭瞬間投來無數羨慕的眼神。
我的動作卻沒有停止。
依舊為第四個客人遞上了雪糕。
彈幕疑惑。
【小孩姐是不是算錯數了,已經完成三個了呀。】
【難道是想賺錢了?】
【我看得眼睛酸酸,第一次同情這些詭異了……】
凌霜問我:「七七,你不是已經完成任務了嗎?」
我眼睛酸脹得難受,強忍著沒有掉眼淚。
「可是,我想讓大家都能吃到甜甜的雪糕,這樣會讓他們開心一點。」
我拉過凌霜的手,招呼後面面如死灰的玩家。
「大家一起來幫我賣雪糕,好嗎?」
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瞪大眼,「你要幫我們?」
我點點頭,「大家都有家人在等著吧,我想幫所有人一起回家。」
11
排隊的人群一點點移動。
終於,最後一個客人拿到雪糕,系統宣布所有存活玩家成功通關。
大家歡呼雀躍。
面前突然出現一道樓梯。
【恭喜各位玩家順利通過一層。】
【請前往二層:重症監護室。】
【本層任務:請照料一位重症病人,並獲得其認可。】
原本沉浸在興奮中的玩家破口大罵。
「操,普通病詭都這麼可怕了,重症的得有多兇殘?」
「想我們團滅就直說,這不是玩我們嗎?」
「我真的不想死在這裡啊……」
最終,大家無奈地踏上了樓梯。
12
每間監護室門口,都有一扇小窗可以看到裡面的樣子。
有動作快的玩家已經選好了。
「這個瘦成這樣,一定很弱,就他了。」
「這間是個女生,應該沒多厲害,我選這個。」
「我靠,這個燒傷的好恐怖,我才不選。」
……
我個子太矮,還好有凌霜姐姐抱著我,讓我方便看到。
因為動作太慢,最後只剩下兩個無人選擇的房間。
凌霜姐姐眉頭緊鎖,「七七,燒傷病人交給我,你去另外一個。」
「不要怕,戴上我的護身符,它會保護你。」
我看著病床上焦黑的人形,拒絕了她的提議。
「凌霜姐姐,這個人太可憐了,我想去幫幫他!」
凌霜拗不過我,從脖子上取下一個護身符。
「千萬小心。」
13
我鼓起勇氣敲了敲門。
隨即躡手躡腳走了進去。
靜靜躺在床上的病人渾身焦黑,皮肉外翻,樣子十分駭人。
雖然用繃帶包裹住,依然掩蓋不住猙獰的傷痕。
我正要上前,房間裡忽然熱了起來。
溫度越來越高,熱浪讓空氣都扭曲起來。
熱。
好熱。
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床上的人影發出尖利的笑聲。
「很難受吧?是不是快無法呼吸了?」
「來感受一下我曾經遭遇過的痛苦吧——」
我抵擋著熱浪,一步步向前。
那笑聲越發尖銳。
「想來阻止我嗎?」
「太天真了,沒有人能抵擋住我的死亡炙烤。」
彈幕拚命滾動。
【太慘了,我不敢看了,怎麼偏偏被七七選到最兇殘的炎魔?】
【至今為止,所有進入這個房間的玩家都會被炎魔活活燒死,痛不欲生。】
【啊啊啊七七寶寶你拿雪糕有什麼用啊,這可不是普通的火,快跑啊!】
我忍受著熱浪的侵蝕,從冷飲箱裡拿出雪糕,費力地貼在他身上。
「這樣,會舒服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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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利的笑聲陡然停止。
我被熱得頭昏腦脹,皮膚冒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泡,視線也越發模糊。
只忍著燒灼的痛,憑著感覺把雪糕一枚一枚貼在他身上,試圖幫他降溫。
「那麼熱,一定很難受吧?」
「不要怕,我的雪糕很涼快,會讓你好受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熱浪好像停止了。
病床上的人坐了起來,一滴眼淚從繃帶下滾落。
「傻孩子。」
他輕輕說。
病房驟然恢復原來的溫度,我被這麼一刺激,昏昏沉沉地暈倒了。
幾條繃帶溫柔地接住了我墜落的身體。
15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凌霜懷裡了。
渾身的水泡都消失了。
凌霜彈了我一個腦瓜嘣:「胡鬧!」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變成碳烤小人兒!」
「下次不許再這麼逞能了!」
我嘻嘻笑著,拍了拍胸口的護身符。
「多虧了你給的寶貝,一定是它保護了我~」
「姐姐真好!」
凌霜忽然抱住了我:
「別怕,姐姐一定保護你活著回去。」
16
凌霜說,這層的詭異太強,玩家們在這一關損失慘重。
彈幕七嘴八舌。
【豈止是慘重,簡直是人間地獄。】
【不是被活活撕成兩半就是被咬掉腦袋,那個畫面我想起來都要做噩夢。】
【話說這個凌霜是什麼來頭,為什麼詭異看到她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你們覺不覺得,小七寶寶和這個凌霜長得有點像啊……】
她神情複雜地看著我。
「醫院三樓即將開放,七七,你要做好準備。」
我不明所以。
一路稀里糊塗地走到了這裡。
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
我低著頭,躲開凌霜的視線。
「其實,我覺得不出去也挺好的。」
「我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
「在這裡有詭爺爺,菜刀奶奶,梓涵哥哥……還有你,凌霜姐姐。」
「我在這裡感受到的溫暖,比過去加起來還要多!」
凌霜紅著眼眶。
「你在現實世界,過得很不好嗎?」
我垂下眼眸,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17
我叫七七,因為我是福利院收養的第七個孩子。
院長叔叔很討厭我們,他說我們是沒爹沒娘的掃把星,只會帶來不幸。
他不許我們笑,也不許我們哭。
他說我們不配有笑容,哭了也不會有人心疼。
只有當我們賺到錢的時候,他才不會對我們非打即罵。
為了不挨打,我們只好拚命賺錢。
有人去偷竊,有人去乞討。
後來,有好心人看不下去,當面罵了院長。
他這才大發慈悲,允許我們賣東西賺錢。
有人說,我的雪糕很好吃。
可我自己從來沒有吃過。
院長說,掃把星是不配吃好東西的。
我抬起頭,視線模糊。
「凌霜姐姐,我想吃雪糕,也想有人愛。」
18
此時的我並不知道。
直播間裡,無數網友群情激憤地開始搜尋我的資料,誓要讓黑心的福利院長付出代價。
【打著愛心的名義昧下善款,反過來壓榨孩子們,今天不把你苦茶子都扒乾淨,老娘絕不罷休!】
【我說話難聽,我先說!】
【我嘴笨,我這就打車去扇他大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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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宣布通關結果。
【恭喜各位玩家通關二層。】
【存活玩家:7 人】
【請進入三層:太平間】
【任務:存活 24 小時】
僥倖存活的玩家一聽到這個名字,頓時絕望了。
「這個副本根本沒有人能出去……」
他們不約而同注意到了我和凌霜。
一個花臂男目露凶光:「為什麼你們兩個什麼事都沒有?」
「我才不信什麼運氣。」
「你們兩個一定有詐!」
對死亡的恐懼,在絕望的催化下,變成了燃燒的怒火。
花臂男振臂高呼:「她們身上肯定有什麼秘密道具,咱們大傢伙一起上,不信搜不出來!」
只有兩個人站出來呼應他。
其他三個人雖然遍體鱗傷,卻堅定地拒絕。
「要是沒這小姑娘,我連第一層都過不去。」
「就是,大家齊心協力未必不能通關,我看你就是想搶小姑娘的東西!」
「小丫頭別怕,姨姨保護你。」
……
凌霜更是毫不示弱地擋在我身前。
花臂男一咬牙,和另外兩人對視一眼,一步步逼近過來。
身後,一扇漆黑的大門霍然洞開。
陰冷的殺意鋪天蓋地。
一道森寒的聲音傳來。
「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竟敢傷害我的寶貝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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