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家裡,跟我蝸居在狹小的一居室里。
兩個人整天除了那事,就是為了醬米油醋發愁。
有情飲水飽,沒人覺得苦。
直到他的媽媽單獨找上了我。
沒有想像里的庸俗情節,謝瑰媽媽是個非常溫柔講道理的人。
不緊不慢拿出病歷單和支票,站在客觀的角度,沒有絲毫冒犯,真誠又真摯的談論出整個問題。
「小余是嗎?經常聽阿瑰在家裡提起你。你們的事,我和他爸很早就知道了,想著你們或許是年少貪玩,就沒有出面干涉。
但眼下看來,阿瑰這孩子是上心了,這病我們還沒讓他知道,我想,你該有知道的權力...」
話到最後,她甚至還關懷了我幾句,表示可以幫我解決家裡的爛事。
我坐著,桌底下的手死死攥緊褲腿,腦子裡一片迷茫。
我可以無視金錢的誘惑,也可以抗爭強權的逼迫。
但,我無法拒絕一個母親對孩子真心的疼愛。
這是我沒有的東西。
而我不想讓謝瑰也沒有。
在愛他和讓他好好活下去中,我選擇了後者。
回去後,我和謝瑰提了分手。
態度非常強硬,任憑他怎麼追問,怎麼哀求。
都沒用。
謝瑰執拗的拉著我的衣袖,漂亮的臉上滿是淚痕。
我看著,心揪起來,一陣一陣的疼。
他啞聲問:「為什麼余恙?我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盯著他通紅的眼,喉嚨里好像梗了一根刺,說不說話都痛。
「謝瑰,你媽給了我錢,我沒空再陪你玩過家家的愛情遊戲了。」
謝瑰臉色蒼白,還是哄我,「錢?只是因為錢嗎?余恙你等等我,我會賺到很多錢的。」
我強硬的扯出他手中的袖子,逃似的離開,「醒醒吧少爺,沒了謝家你算什麼東西?我又憑什麼等你?」
...
我閉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氣。
那張流淚的臉在腦海里久久揮之不去。
真是一筆爛帳。
背後的謝瑰睡得很不安穩。
蹭我,把頭埋在我脖子裡。
像極了沒安全感的小動物。
我轉過臉,親親他細微顫抖的睫毛。
睡吧,好夢。
這次不會再走了。
趕也不走。
5.
謝瑰沒趕我走,我心安理得在他家住下。
但那晚之後,他說啥也不讓我進他門,一到晚上就鎖得死緊。
跟防賊似的。
但我這個賊,已經進家門了,怎麼可能不偷最重要的東西。
我當了一回宅男,24 小時遊蕩在他家。
順帶撕了阻隔貼,讓小松子的味道填滿每一寸空氣。
赤裸裸的勾引他。
我想得很簡單。
冷戰不冷戰的,睡一覺就老實了。
這天,機會來了。
謝瑰大清早就把自己鎖在了臥室里。
可信息素卻濃得可怕,走過那道門就能聞到從門縫裡溢出來的玫瑰花香。
我生理課還不錯,思考兩秒,得出答案。
謝瑰易感期到了。
我這麼個大活人在家裡,他自己還想硬挺?
那我必不能讓他如意。
兩腳踹開了木門,就看見床上隆起一坨大包。
我一把掀開被子,謝?ū?瑰神志不是很清楚,一時沒認出來我是誰。
彎腰,對準那張水光盈盈的唇就親了下去。
軟軟的。
久違的舒坦。
謝瑰愣了一秒,便熱烈的回應起來。
不錯。
易感期的 alpha 比平時可愛多了。
不會拒絕我,要親就給親。
一吻結束,謝瑰臉紅撲撲的看著我。
我扯開衣領,釋放出信息素與謝瑰的糾纏在一起,「清醒點沒?看清楚我是誰。」
謝瑰睜大眼,腦袋往我脖子裡蹭,迷迷糊糊的吐出幾個字:「你是...余恙。」
認得到我就好。
那就沒顧慮了。
三下五除二扒掉謝瑰身上的襯衫,才發現他在裡面塞了張床單。
正好是那晚上我們同眠共枕睡的那張。
我要扯下來,他還使勁拽著不放。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牛勁兒。
我按住他的頭,低聲哄人,「寶貝,我就在這兒,你不需要裹著張床單。」
「你想做什麼,都行。」
謝瑰聽懂了我的話,手上力道鬆了些,牙齒開始往我脖子上啃。
頸間有微微刺痛。
好小子真上道。
動作如此熟練三年來怕是沒少咬 Omega 脖子吧。
我由著他,將床單丟在地上後,才一把抓住他的頭髮,將脖子解救了出來。
「把我脖子當成鴨脖嗦呢?咬腺體,標記我。」
我以為他意識不清,找不准位置,側身湊了上去,「咬這兒,再亂啃我親死你。」
謝瑰嗅著潔白的腺體,清新的小松子味瀰漫開來,讓他情不自禁舔了一口。
我觸電般一哆嗦,再次抓著他頭髮隔開點距離,「你是在逗我玩嗎?」
易感期的 alpha,都這麼蠢嗎?
標記都不會?
本來還想試試標記後信息素能不能有安撫效果來著。
這下是真沒招了。
我哀怨的看著他。
謝瑰仿佛被我眼神刺到,挺身而起,反客為主將我壓在了身下,「余恙,你是余恙。」
我:?
他到底清醒沒清醒?
我哄孩子似的回,「對對對,我是余恙,你想幹什麼?」
謝瑰又開始聞我了,跟吸貓似的。
從頭往下,一寸寸的嗅。
我忍不了了,搭上他的後頸,狠狠啄上他嘴巴,咬牙切齒,「別聞了,來點實際的。」
謝瑰眸色一暗,修長的手指輕而易舉撕開單薄的白 T。
我心一痛。
敗家玩意兒。
這衣服老貴了!
6.
我的策略沒問題。
一睡泯恩仇。
謝瑰對我的態度好了很多,具體表現在,他把他房間那道鎖拆了。
我對此深感欣慰,每晚盡職盡責的去爬謝瑰的床。
爬得久了,謝瑰開始重操舊業。
一到晚上,他十分熟練的將我摟緊,儼然把我當成了他的阿貝貝。
我對一切都很滿意,只一點——
這傢伙居然給自己腺體貼上了阻隔貼,導致自那晚後我再也沒聞到過他的味道。
我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多次明理暗裡提示,趕緊把信息素拉出來遛遛。
伴侶之間信息素的連結深度,可是跟幸福程度息息相關。
更何況,我倆還都是特殊人士,對伴侶信息素的需求多於常人。
可謝瑰就恍若一塊木頭,一點都沒明白我的意思。
都快把他那脖子捂出痱子了,還是捨不得露點信息素出來。
於是給謝瑰當了一星期的抱枕後,我不幹了。
趁半夜他睡著了,伸手就想去撕掉他的阻隔貼。
我一個 Omega 都沒貼,他還貼上了。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沒得逞,謝瑰摟我腰的手有一隻抓上了我手腕。
謝瑰的臉看不清楚,只聲色帶著啞:「半夜不睡覺,想幹什麼?」
我嘖了一聲,一不做二休,向 alpha 脖子上的阻隔貼咬去。
謝瑰反應更快,迅速跟我拉開了距離。
我暗自翻了個白眼,「我親愛的男朋友,睡了這麼多天了,半點信息素不給聞,說不過去吧?」
作為一個大齡分化的 Omega。
醫生說我越早進行終生標記越好。
實在不行,也最好得有個臨時標記。
不然可能會隨時進入發情期突發的情況。
謝瑰這人,怎麼就一點不配合!
謝瑰扶了扶脖子,確保阻隔貼完好無缺,才對我說:「我沒有同意復合,我現在只是在接受你的追求。」
?
我茫然了。
睡都睡過了,這一步踏馬的是怎麼多出來的?!
我嘴角一抽,「追求?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追你?」
謝瑰不緊不慢的分析,「你最近的行為我可以合理的理解為投懷送抱。」
操?
還能這樣?
我聽著他一本正經的口氣,莫名想笑,「行,我在追你。」
當初看對眼了兩個人都在拚命勾引對方。
還真沒有誰追求誰這一環節。
嘗一嘗新鮮也不錯。
謝瑰下巴點了點枕頭,「那繼續睡覺。」
「慢著。」
我伸手攔下他,「不知道近些天我有沒有讓謝少爺滿意呢?好歹給個進度條吧。」
謝瑰攬過我的腰,以不容拒絕的力道將我按倒在床上,「看你表現。」
我心神一動。
真是見鬼了。
這人今天居然會玩主動。
一回頭,謝瑰已經閉上了眼。
...行。
是我想多了。
窩在他懷裡,我嘆口氣,「謝瑰,你能不能標記我?」
我真的很迫切想去確認,
我的信息素能安撫你。
也很怕隨時隨地會突發的發情期。
謝瑰下巴抵在我肩頭,頭髮落進我懷裡,悶悶說:「余恙,如果你還是 beta ???就好了。」
我沒聽懂他的意思,追問:「你不會真搞性別歧視吧?」
我甚至懷疑他歧視我。
不然這三年,他能沒找 Omega?
單是謝家那邊來說就不可能讓他這麼干。
謝瑰聲音微不可聞,「不是。」
我鬆了口氣。
不是就好。
不然我揍他。
既然不是歧視我,那就是還沒準備好。
不急,以後有的是機會。
7.
屁個機會。
我???等了一個月,就等著謝瑰易感期的時候大展身手。
謝瑰早上出門,到晚上十點過都沒回來的意思。
我在房間來回踱步,左思右想。
謝瑰你厲害,還學會夜不歸宿了。
我踏馬會吃人嗎?這麼躲著我。
鬱悶,煩躁。
我去了附近的酒吧換換心情,剛進門就看見讓我壞心情的「罪魁禍首」。
身量修長的 alpha 在燈紅酒綠的酒吧里顯眼得不行,左擁右抱,一個嬌滴滴的 o 含了口酒正要去喂他。
謝瑰往我這邊瞟了一眼,竟仰頭就要去接。
操。
老子在家坐冷板凳,你他媽躲這兒玩得還挺花。
我大步走了過去,拉開了要喂酒的 o,一巴掌甩在謝瑰臉上,「他媽的好玩嗎?一邊和我睡一邊出來泡 o?」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圍著謝瑰的 a 和 o 都屏息看著這齣鬧劇。
謝瑰沒在意,抬起頭就要來親我,「吃醋了?」
我扯著他的頭髮拉開距離,「滾開!我他媽嫌髒。」
謝瑰默然一瞬,勾出一個玩味的笑,「接受不了?這三年我都是這麼玩的,接受不了就離我遠點。」
我鬆開他的頭髮,起身拿起吧檯上新開的酒,一股腦倒在了他漂亮的臉上。
「謝瑰,我不管你這三年是怎麼過的,但現在我回來了,你最好把你身邊的鶯鶯燕燕斷了。」
謝瑰臉色冷下,釋放出壓制性信息素,將我逼得踉蹌幾步,「憑什麼。」
「就憑你一句話,我就該讓你滿意?說走就走說回來就回來,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啊余恙?」
我站穩,心像是被刺了一下,「我把自己當回事?我一回國就回來找你,這些天睡也睡了,你他媽現在跟我說這些鬼話?!」
謝瑰起身,酒液順著髮絲滴下來,他慢慢逼近我,????「是你自己回來的,也是你自己闖進我家的。我不過是陪你玩玩。」
「怎麼,就許你當初玩我,不許我玩你?」
我盯著他冷峻的臉,光影交錯下,竟有些多年前的影子。
一時晃神,只覺得謝瑰那兩片被酒水洗過的唇艷麗得我心癢難耐。
我低罵一聲,伸手抓住謝瑰衣領,一口咬了上去。
說話這麼難聽的話,就別說了。
酒精味入喉,似乎把我的腦袋也刺激得不受控制。
想把心裡堵住的氣一股腦發完。
謝瑰沒動,任我發瘋,等到我喘氣脫離,才笑著說:「剛剛不是還嫌髒嗎?」
他嘴角上有個牙印,還淺淺淌著血絲。
但他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刺我。
我也沖他笑,「洗過的,不髒。」
「謝瑰,我們今天就把話說開,這麼多天你玩也玩夠了。說清楚,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謝瑰單手鬆了松衣領,輕佻地看著我,「余恙,我調查過你。」
「你回國找我,就是為了 alpha 的標記吧。我玩夠了,你找別人吧。」
我眉頭緊擰,不可置信地問:「你覺得我回來找你,就是因為缺個標記?」
謝瑰挑眉,「不然呢?」
我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罵道:「謝瑰你他媽是傻幣嗎?!老子當初離開是因為你那個破病,現在回來是想試試我的信息素能不能安撫你!」
「我他媽做的這些為的是你這個人!不然你當我有病這麼折騰自己?」
我敢回國直奔他家。
就是足夠了解謝瑰這個人。
分手後可能會消沉幾天,但反應過來一定會察覺不對勁。
他會找到我離開的真正原因,卻不會追過來。
因為他也足夠了解我。
我能為分手做這麼場大戲,就絕對不會回頭。
謝瑰臉色微微一變,接著很快調整為冷淡的模樣,他盯著我,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但那又怎樣?」
「余恙,三年了。有沒有可能,我是真的已經不喜歡你了,不然我為什麼不標記你?」
我目不轉睛的直視著他的眼睛,妄圖從中找到些說謊的痕跡。
可那雙漂亮的眼裡只有揶揄和嘲弄。
我干扯了一下嘴角。
還真沒想到過這個可能。
圍觀的人總算看清了局勢,有人在暗中嗤笑起來,「小美人,我們謝少可不喜歡這麼潑辣的。」
「你要真缺 alpha,可以找我試試...」
謝瑰動也沒動,只視線右移看了說話人一眼。
儘管僅停留了一秒不到,這人還是立馬閉上了嘴。
我無暇顧及。
難堪和尷尬包圍著我,腦袋一陣陣發暈。
謝瑰又說:「余恙,我們好聚好散。」
我猛得回神,氣到極致,竟笑了出來,「你有種。」
不喜歡了還容忍我住進你家。
容忍發生那麼多破事。
就為了報復當初我演的那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