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難得靜謐和諧。
「你為什麼想親我?」
顧讓的聲音緊繃,但又似乎有些期待。
我用還沒完全宕機的大腦思考了一下:
「你嘴巴香香甜甜的。」
可能是果酒味吧?
甜到心裡去了。
顧讓似乎不滿意這個回答,又問:
「那如果其他人嘴巴也沾了果酒呢?」
大腦混沌,我只聽到了「嘴巴」和「果酒」兩詞。
那股甜絲絲的味道讓人回味。
循著記憶我抿了抿嘴,傻樂:「嘿嘿行……」
屁股猛地一痛,我茫然抬頭——我被人扔到了綠化帶。
雖然有泥土緩衝,還是結結實實摔了一下。
視線模糊,只能看到顧讓隻身往前走,全然是不管我的架勢。
我掙扎了半天也沒爬起來,委屈地喊:「讓讓,你等我啊。」
然後便頭一歪,睡著了。
12.
顧讓壓著我親吻,手肆無忌憚地遊走。
他聲音低啞帶著慾念:「真想查……」
我猛然驚醒,意識到原來是夢。
周身似乎還殘存著夢裡的餘韻,夾雜著宿醉的酸澀。
我伸了個懶腰,身後傳來強烈的痛感。
我懵了。
仔細瞧瞧,衣服也換了,澡也洗了。
而我的記憶只停留在和發小聊天,後面就斷片了。
昨晚誰把我送回來的?
打開手機看到發小的消息:
【你室友過來接你了,我就先走了。】
【好好給人家道個歉,他多好啊。】
難道昨晚上我們倆那啥了?
不至於吧。
看了眼宿舍窗簾關著的,我在全身鏡前站定,半脫褲子看身後到底咋回事。
好不容易終於撅到可以看到的角度,好像有個未消散的……巴掌印?還有一塊很大的淤青。
宿舍門突然被推開。
「我靠!」
我立馬躲回床上,壓到了傷口,一下子疼得齜牙咧嘴。
我警惕地望向門外。
還好是顧讓。
顧讓盯著我,神色不明:
「你在幹什麼?」
我試探著問:
「讓讓,我屁股痛,你……」
顧讓皺眉:「你什麼都忘了?」
「啊?」我茫然。
顧讓抿唇,話裡帶著嘲意:
「我是個 gay,還能對你做什麼?」
「你昨晚非要親我,還說直男親吻很正常。」
從小我便知道我酒品爛,沒想到爛成這種程度。
我懊惱地摸了摸頭髮:「對不起讓讓。」
顧讓一愣,有些無措:「你不怪我?」
「不怪啊。」
為什麼要怪他?
這一看就是我勾引他的。
他是 gay 我還這樣招他。
怎麼可能把持得住?
反正如果是我肯定不行。
顧讓緊緊盯著我,看得我都不自在了,才低聲說:
「沒有賀哥,你昨晚摔了。」
我長舒一口氣:「還好還好。」
他眼神陰鷙,喃喃道:
「你這樣……真讓人想得寸進尺。」
他守在床邊,距離很近,清晨的那點綺念又被勾了起來,夢裡的場景和現實重合。
我收攏了腿,舔了舔嘴唇,鬼迷心竅地說道:
「那可以親嗎?」
說完我便清醒了,被自己雷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幹啥呢?
直男會對其他男人有感覺嗎?
對上顧讓難以言喻的眼神,我結結巴巴地解釋:
「我就是想給你治病,沒別的心思。」
這個理由我自己都不信,我自暴自棄地蓋上了被子。
宿舍陷入安靜,顧讓出門了。
13.
群里學姐約我去吃飯。
我答應了。
學姐看我沉悶的樣子,便又給我做起了心理按摩。
「還在為室友的事情煩惱嗎?」
「嗯。」
「他還在生你的氣?」
「沒有。」我戳了戳意面,嘆氣,「但還是怪怪的,沒以前那麼親近了。」
「說真的,我都不知道他之前為什麼生氣。」
學姐抬眸,似乎看見了什麼人,笑彎了眼:
「我很好奇,你和顧讓到底是什麼關係呀?」
什麼關係?
「朋友……」不知為何,我自己都有些底氣不足。
手臂突然被人攥住,我被一把扯了起來,顧讓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背後,陰惻惻的。
「學姐,不好意思,我和我室友有要事商量。」
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便拉著我往外走。
「幹嘛呢讓讓,有什麼事?」
跌跌撞撞到了宿舍,顧讓將我按在床上,眼裡醞釀著風暴:
「你和學姐聊得開心嗎?」
他似乎不想聽到我的回答,猝不及防地吻了下來。
我瞪大眼睛,察覺到熟悉的觸感。
微涼,柔軟。
直到氣喘吁吁,顧讓才停止撕咬,埋在我頸間深沉地呼吸。
鼻息打在耳後,我抖了抖。
「讓讓,你不是沒有發作嗎?為什麼……」
顧讓抬眸,眼底發紅:「我想親就親。」
他的情緒不對勁,熟悉的紅疹又開始蔓延了,我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我和學姐就是在聊你呢,她對我倆挺好奇的。」
我拿出手機,給他看群里的消息。
翻了幾頁後,他冷靜了不少。
我忙起身,讓他躺下:「我給你用毛巾擦擦。」
14.
我拿著擰乾的毛巾從廁所出來時,恰好路過顧讓的書桌。
餘光掃見他桌上有張白紙,上面有五個黑色大字——「退宿申請書」。
「你要退宿?」
「你要走啊?那我不是見不到你了?」
「是又怎樣?」顧讓神色極淡,帶著疲倦。
心裡湧起一陣慌亂,我攥住了他的衣角:
「讓讓,我錯了,我不該罵你死 gay。」
「我不該揣測你和健身房男的關係。」
沒有回應。
「讓讓,你走了,誰來治你的病?」
「總會有人的。」顧讓輕聲說道。
我怔在了原地,想到會有人和我一樣擁抱、親吻顧讓,我的心就像泡在水裡的海綿,滿是沉重。
「能不走嗎?」
「賀白,你以什麼身份問我?」顧讓垂眸望我。
「好舍友,好同學,好哥們……」
字一個個往外蹦,顧讓毫無波瀾。
「讓讓,你喜歡我嗎?我們在一起行嗎?」
我試探性地說道,這是我唯一的辦法了。
「你們直男都這樣哄人的嗎?」顧???讓淡淡地看著我。
我也不確定我是不是直男了。
過去的幾個月,我習慣了和他的親密,甚至還很期待。
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讓讓,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應該是喜歡你的。」
「賀哥,你可能分不清喜歡和友情。」
「我確定,讓讓,我之前還夢到你了……」
「夢到我怎麼了?」
顧讓好奇道。
我舔了舔嘴唇,暗示性地看他的嘴唇。
他輕皺眉頭,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深吸一口氣,我把他扯近,親了一口,迴避他的眼神:
「這樣……」
「親個嘴而已,不是很正常嗎?」
好熟悉的台詞,這不是我說的嗎?
給自己挖坑了屬於是。
那還能怎麼證明?
我靈機一動,輕抬膝蓋,頂了頂某個位置。
顧讓的臉瞬間沉了下來,眸子深不見底。
身體本能產生了某種危機感,我下意識起身。
「這樣啊。」
長腿壓住了我的膝蓋,他緩慢俯身,聲音乾澀:
「我們 gay 是這樣親的。」
……
「砰——」
重物砸在地上。
顧讓終於捨得放開我。
還沒喘過氣,我跟門口的陳安視線對上,面面相覷。
好熟悉的場景。
上次是我撞見他倆,這次是他撞見我倆。
「hi~」
陳安神色尷尬,頂著我倆的目光躡手躡腳進了宿舍。
「我來拿個東西。」
我眼睜睜看著他拿走了那張退宿表:
「原來是你要退宿?」
陳安點點頭。
「是,我和程野下學期就出去住了。」
「過幾天我們請你們吃飯。」
「我走了,你們繼續。」
宿舍重新陷入安靜。
「讓讓,你誆我。」我瞪大眼睛望著他,控訴道。
「誰說我沒考慮過?」顧讓勾起嘴角。
「那我們現在……在一起了嗎?」
「你說呢?」顧讓表情危險,似乎我給個否定的結論便完蛋了。
「當然是。」我嘿嘿一笑。
那我現在算直男微彎了嗎?
我不由得看向他的唇, 吞了下口水, 莫名有點渴。
「賀哥,我感覺我又有點發病了。」
顧讓聲音蠱惑, 眸光閃爍。
「那……我再給你治治。」
我迫不及待地再親了上去。
15.
陳安和程野請我們吃飯。
想著馬上就不見面了, 我大方宣布:
「鄭重宣布, 我和顧讓在一起了。」
陳安表情疑惑:
「你們不是早在一起了嗎?」
啊?
「你們之前老睡一起,還……」
靠。
顧讓淺笑,給我夾菜。
陳安反倒露出抱歉的神色:
「不好意思,我們從小睡一起習慣了, 之前如果吵到你們的話實在抱歉。」
我擺擺手:「沒事沒事,理解。」
之前我確實對他倆的行為深惡痛絕。
但現在想想,在陳安眼裡,我和顧讓也是天天滾一起的狗男男。
而且他們都要搬出去了, 意味著什麼?
宿舍以後就是我和顧讓的小天地了。
想幹啥幹啥。
我內心狂喜,嘴上客氣道:
「就我們宿舍這關係, 其實也沒必要搬出去, 互相都理解。」
「不方便。」程野冷聲道。
「有啥不方便的?」我心直口快。
陳安臉驀地紅了起來,開始咳嗽。
我突然懂了。
這是可以說的嗎?
我隱晦地瞟了眼顧讓, 他看起來很淡定,只是一味地夾菜。
當晚宿舍里,燈光昏暗。
顧讓大咧咧地抱著我,肌膚相貼。
想到白天陳安說的話,我暗示性地蹭了蹭,輕咳一聲:
「讓讓, 要不要……」
他緩緩睜開眸子:「你準備好了?」
當然,我已經閱片無數了, 絕對能讓顧讓舒舒服服的。
我自信地點了點頭。
「你確定?」
「當然!」
「好。」
顧讓聲音沙啞,從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什麼。
……
身後有什麼冰涼的觸感。
我靠。
我驚恐地望向顧讓:「讓讓, 你……你……」
「怎麼?」
顧讓輕挑眉, 向前頂了頂。
媽呀, 咋這樣。
我可還沒準備好開花。
我推開他,掙扎著想下床:
「呵呵, 讓讓, 下次一定。」
「晚了。」
腳踝被人抓住,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顧讓摸了摸我的頭髮:「賀哥,你放心, 我肯定讓你快樂。」
……
黑暗中, 話語被盡數撞碎。
我失聲望著天花板,腦海里只剩下一個「爽」字。
顧讓湊近我耳邊:
「第一次見哥,我就……」
「你還老勾我, 又不給吃……」
「賀哥, 這樣可以嗎?」
我輕喘一聲, 沒忍住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
結束後, 我趴在床上。
顧讓給我按摩, 嘴角還帶著笑:
「賀哥, 你不是說你是直男嗎?」
我瞪了他一眼,耳根紅了。
誰是直男?反正我不是。
我們 404 真成男同宿舍了。
不愧是男同文。
16.
發小得知我們在一起後,震驚了一秒。
馬上支支吾吾地問我:「那你們誰是那個……」
我心領神會,自信開麥:「當然是我。」
發小放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轉頭, 顧讓似笑非笑:「老公。」
一聲叫得我骨頭都酥了。
我摟住他,爽快地應了:「哎!」
夜裡顧讓故意一直喊老公。
喊得我瞳孔失焦。
心裡只剩下一個想法:
發小懂什麼,老公算什麼?
躺 0 才是最爽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