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嬌氣大小姐,從小到大都是我照顧她。
她卻在我爸情人拿刀捅向我的時候,義無反顧地擋在我身前。
再一次醒來,回到我八歲。
她摸著精緻的美甲,指揮我去給她做飯。
我沉默不語地做了八菜兩湯。
她震驚:「你下毒了?」
我把菜夾到她碗里,認真道:「我同意你和遲叔叔交往了。」
1
鍾宛秋炸毛了,柳眉一凝,把筷子一摔,「什麼遲靖?你腦瓜子裡都是什麼?」
我:「……」
我默默拿了雙乾淨的筷子給她。
她狐疑地盯著我,「你這小屁孩,是不是闖什麼禍了?」
我猶豫了幾秒,又把她手裡的筷子抽出來。
她瞭然地點頭:「果然是你想耍我。」
我朝她張開雙臂:「媽媽抱。」
鍾宛秋明顯被嚇到了,她錯愕地看著我,漂亮的臉蛋上寫滿質疑。
半晌,她長長的美甲戳戳我的臉,「嘰里咕嚕說啥呢,再給我燉碗燕窩來。」
我嘴一撇。
想哭。
她停住,手忙腳亂地抽了幾張餐巾紙扔我臉上,「你、你幹嘛,碰瓷啊?」
就在這時。
別墅的大門被打開。
高大修長的男人逆光站在門口。
室內的聲音瞬間停下。
我安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張嘴:「爸。」
鍾宛秋掃了眼男人,從我手裡抽走筷子,自顧自地夾起菜吃。
男人冷淡地走進來,往二樓書房去。
路過餐桌時,步伐微頓,「今晚的宴會你不用去了。」
「啪」地一聲,筷子被按到桌上。
鍾宛秋冷笑一聲,「那你要帶誰去?」
我媽長得非常漂亮,沒出嫁前是京圈鼎鼎有名的明艷大美人。出嫁後,美貌也未曾減少一分。
天生的容顏加上後天的保養,讓她更有魅力。就連現在她生氣,也風情萬種。
可哪怕如此,我爸的目光也許久未在她身上停留了。
男人微微蹙眉。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步伐平穩地邁上二樓。
隨著書房的門關上。
鍾宛秋手裡的筷子也扔了。
下一秒,她起身要掀桌子。
我沉默地看著她,在最後一秒,她停住動作。
鍾宛秋摸出一根煙點燃,意味不明地笑道:「馬上要換媽了,開心嗎?」
我盯了她兩秒,上前把她煙掐掉。
她徹底愣住。
然後尖叫了一聲。
「你有病吧,掐我煙幹嘛?」她抓住我的手,我的指腹被燙得翻出紅肉。
她指尖抖了抖,掏出手機給家庭醫生打電話。
打完又咬牙切齒:「我真是服了,你動畫片看多了以為自己是鐵做的?」
我小聲:「不要抽煙,對身體不好。而且煙抽多了,就不漂亮了。」
鍾宛秋眸色複雜地去找冰袋,她冷哼,「你媽再丑個十倍,都沒有比你媽更好看的女人,知道不?」
我忍著疼痛,安靜地看她。
我也這麼覺得。
圈子裡的人也都這麼覺得。
可我爸偏偏愛上了他身邊那個模樣僅僅是清秀的女孩。
那些叔叔背地裡都說:「江家娶了個那麼漂亮的媳婦在家,也不見江承霖珍惜。那可是鍾大小姐啊,當年多少人想娶卻娶不到。」
可每當他們說完後,又會補上一句:「不過到底家花沒有野花香,更何況鍾宛秋又生了個孩子,也不年輕了。倒也可以理解。」
一開始他們的孩子偷偷告訴我時,我不能理解什麼意思。
只聽到了爸爸和媽媽的名字,於是我便一字不差地告訴了媽媽。
鍾宛秋神色如常,她只會翻個白眼:「你這麼小就知道聽八卦了,真是前途不可估量。有這閒工夫趕緊去多識幾個字吧。」
但總在我走後,她把自己偷偷關在房間裡抽煙喝酒。
第二天又若無其事地預約美容,讓廚房做養生湯。
再後來,這些話我都不說了。
2
「在吵什麼?」江承霖站在二樓,居高臨下。
鍾宛秋瞥了他一眼,把冰袋敷在我手上。
痛得我倒吸一口氣。
江承霖的視線從我手上移到地上的煙頭,他神色冷漠,「孩子都照顧不好?」
鍾宛秋煩躁:「你倒把自己高高架起,趕緊滾吧。」
忽然,她一頓,「前兩天拍賣會上的壓軸項鍊,是你在跟我搶?」
江承霖和她四目相對。
她笑得諷刺,「你不知道?你的那位小情人已經戴著招搖過市了。」
「她不是我的情人。」江承霖薄唇微抿,神色不悅。
「嗯嗯,是你的真愛。」她擺了擺手,「祝你們長長久久。」
江承霖吐出口氣,緩步下樓,「今晚還是我們一起去。」
似乎在鍾宛秋的意料內,她撲哧笑了笑,慢悠悠地搭上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呼出一口氣,「你求我啊,江總。」
江承霖後退一步,身軀微微繃緊,警告道:「孩子還在,別亂來。」
她無趣地哦了一聲,對我說,「上樓,等會兒醫生會到你的房間。」
等到我關上房門。
外面傳來花瓶破碎聲。
我坐在桌子前,憑著記憶翻開日記本。
八歲的我,和鍾宛秋女士關係非常不好。
從小沒有父愛,也沒怎麼感受到母愛。
在別的小朋友被抱在懷裡哄的時候,我已經開始給我媽端茶倒水。她從不管我的生活,每天優雅地打扮自己,做頭髮做美甲做美容。
偶爾母愛發作,給我念念皮膚保養小貼士。
各種需要家長出席的場所,都是管家爺爺去的。
後來我無數次地想,我的存在是不被歡迎的。我不是爸爸心愛的女人生的孩子,或許媽媽也常常因為生了我而後悔,我的出生傷害了她的身體。
……
我翻到日記本最後一頁。
【遲雲錫約我後天出去玩,我想去,可是遲叔叔也會在。我討厭遲叔叔,他總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媽媽。】
十六歲的我,看八歲的我寫的東西,心情頗為複雜。
過了十分鐘,房門被敲響。
我清了清嗓子,「請進。」
鍾宛秋身後跟著家庭醫生,後者打開醫療箱為我包紮。
前者自如地坐到我床上,她頓了頓,「今晚的宴會你想去嗎?你爺爺奶奶說想見見你。不去的話也沒事,那邊魚龍混雜。」
我思索。
遲靖叔叔也會去,我必須得去勘察一下情況。
我點頭:「去。」
鍾宛秋聳肩,「隨你。」
醫生處理完,鍾宛秋也要去準備禮服了。
我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忍不住開口:「媽媽。」
她身形停住,不自在地摸了摸手臂上生出的雞皮疙瘩,「……怎麼了。」
我委屈:「我沒有合適的裙子。」
鍾宛秋喜歡奢貴精緻的裙裝,但我只在乎舒服,出席任何場合都只穿 T 恤和短褲。
而且我也從來不讓她給我挑衣服,只喜歡穿紅紅綠綠、顏色明亮的。
鍾宛秋驚愕地轉頭,像看見鬼了,「真的嗎?真要穿裙子?」
她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嘟囔,「也沒發燒啊。」
我嘴一撇,又要哭,「別的小孩都有漂亮裙子,就我沒有!」
她茫然地看著我,「你、你這也不能怪我呀,我一說你穿搭,你就生氣。」
所以後來她也不管了,隨我穿什麼。
「我不管,我要裙子。」我抹了把眼淚。
她從來沒見我這樣過,懵了會兒,「行,我讓人準備。但我提前跟你說,得配小皮鞋啊,不許穿運動鞋。嘖,別哭了……」
3
我坐在奶奶身邊,望著挽著江承霖胳膊的鐘宛秋。
周遭吵鬧喧譁。
她波浪長卷髮披在腰後,穿著一襲紅色魚尾裙,是那麼耀眼奪目。
對比她燦爛的笑容,江承霖就顯得冷淡許多。
奶奶平靜地往那邊望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轉來捏捏我的臉,「咱們小芙終於願意穿裙子了,長大咯。」
爺爺威嚴地看過來,他搖搖頭,「小姑娘家家的,就該這樣。宛秋自己愛打扮,卻對女兒不上心。」
奶奶贊同,「是啊,說過她多少次了,給咱們小芙換件像樣的衣服,就是不聽。」
我弱弱地開口:「爺爺奶奶,是我自己不喜歡穿裙子。」
爺爺冷呵,「還不是她沒把你教好。」
我一愣,還想反駁。
就在這時,胳膊被戳了戳。
我轉過頭,驚詫:「遲雲……」
遲雲錫笑眯眯打招呼:「爺爺奶奶好,小芙好。」
奶奶笑道:「好孩子。」
我跟著遲雲錫去角落吃甜品。
他往我嘴裡塞了個小蛋糕,然後指責我:「你昨天怎麼沒來遊樂場?」
我:「……」
我撓了撓頭,「跟我媽吵架了。」
他怔了下,慢吞吞道:「哦,那也情有可原。」
遲雲錫一頭乖順的棕發,唇紅齒白,穿著小號西服,正經中還有些可愛。
我盯著他看。
前世,在我後面的八年人生里,我和遲雲錫成了一對徹頭徹尾的冤家。
我覺得他爸覬覦我媽,對他從來沒有好臉色,他總嘲笑我穿得丑,還說我缺根筋。
可現在看來,那段吵吵鬧鬧的日子是我生活中為數不多的色彩。
我抓住他的手,深沉地問:「你覺得我穿得丑嗎?」
遲雲錫後退一步,磕磕絆絆,「啊?今天……今天還挺好看。」
我搖頭,「以前呢?」
他沉默了。
安靜的角落和其他地方的喧鬧形成鮮明對比。
我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紅:「他們都說我是醜八怪,不喜歡我,說我沒我媽好看……」
他焦急地拽過我,「誰說的?你很好看,你最好看了!」
「真的嗎?每天都很好看?」我問。
他點頭,片刻又扭捏地撓了撓臉頰,「嗯,他們亂說話。你跟我說是誰說的,我去找他們算帳。」
我一頓。
那說這話的人可太多了。
從我童年到青春期,無數人都在拿我和鍾宛秋女士作對比,說我沒她小時候好看,沒繼承到美貌,不算美人胚子。
可是……為什麼要拿我和其他人比呢,為什麼要拿我和我的媽媽比呢?
我嘆了口氣。
也往遲雲錫嘴裡塞了個小蛋糕。
忽然。
不遠處鬧出動靜。
我看見了那個穿著白裙子的柔和女孩,她和鍾宛秋中間撒了杯紅酒。
兩條裙子都遭了殃。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女孩的小伎倆,可是江承霖不站在他妻子的那一邊。
我的爺爺奶奶也只會怪責與他們沒有血緣關係的兒媳。
我氣得牙痒痒。
就要上前的時候,遲雲錫拉住了我的手。
就見漩渦中心不緊不慢地出現了個男人,穿著低調奢華的銀灰色西服,他懶洋洋地挑眉,「鍾小姐的裙子都被你弄髒了。」
女孩臉色微白,躲在江承霖身後。
她輕聲細語:「遲先生,她是紅裙子,我是白裙子……」
言外之意,她裙子上的髒污更明顯才對。
「是誰打翻了酒杯,需要調監控嗎?」遲靖輕笑。
江承霖眸色冷然,「這是我的家事,與你無關。」
遲靖神色微滯。
我咬咬牙,拉著遲雲錫上前。
周圍的人為我們讓出一條路,我一字一頓,清脆道:
「我和遲雲錫結拜了,他現在是我哥哥。那遲叔叔就是我乾爹!」
我搗了搗遲雲錫,他立即點頭:「是的!」
萬籟寂靜。
只有遲靖唇角微勾,單手插在西裝褲子口袋中,「聽到了嗎?現在鍾小姐的事,也是我的家事了。」
圍觀的人皆倒吸一口氣。
江承霖的臉色忽地陰沉了幾分,「乾爹?」
我和遲雲錫同步鄭重地點頭。
「嗤。」一直沒開口的鐘宛秋笑出聲,她紅唇微彎,似乎被我們逗樂了。
但她沒有反駁。
江承霖抬手抓住鍾宛秋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來。
他看不出喜怒,只是周身的戾氣隱隱壓制不住:「鍾小姐?遲先生,你該稱她為江夫人。」
「管得真多。」遲靖語調端得散漫,又側頭吩咐服務生,「帶鍾小姐去換裙子。」
江承霖不放手。
鍾宛秋似笑非笑,「老公,還不鬆手?」
躲在江承霖身後的女孩小聲:「江總,我的裙子也髒了。」
江承霖眉間陰翳,半晌他還是鬆開手。
隨即他轉身,親自帶著女孩去休息廳。
鬧劇結束了,若有若無圍觀的人群也便散了。
只剩站在原地的我和遲雲錫,還有遲叔叔。
我抬頭。
遲靖恰好垂眸,那雙桃花眸情緒不明地看著我。
就在這時,一個服務生在我身邊微微彎腰,「老夫人請您過去。」
我一愣,然後轉頭,對上奶奶嚴厲的目光。
遲雲錫拉著我,「別去。」
我搖搖頭。
4
「你是存心讓你爸難堪!」奶奶氣得狠狠打了下我的背,「哪有淑女的樣子?」
他不難堪,難堪的就是我媽了。
我幽幽開口:「奶奶,那個女人是誰啊?為什麼她把紅酒撒到媽媽裙子上,爸爸還不怪她?」
奶奶皺眉,「你爸身為集團掌權人,必然有容人的度量。」
我沒再說話,餘光看見遲靖端著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下。
我聽說,當初所有人都認為我媽和遲靖最終會修成正果,卻沒想到最終還是差了一步。遲靖到現在沒有娶妻,名下的遲雲錫也是宗親過繼。
我沉思地摸著下巴。
就在這時,我見到遲雲錫鬼鬼祟祟地朝一個地方去。
我立刻要跟上。
被奶奶一把抓住,她不悅道:「別亂跑,乖乖在這坐著。」
「我要去衛生間!」我一溜煙地躥出去。
我跟著遲雲錫一路到休息廳,他沒發現我,悄悄藏在門縫處。
休息廳里傳來聲音。
鍾宛秋懶淡道:「當初是你說家裡困難,我介紹你去集團。也算對你有知遇之恩,又何必在這種場合鬧得大家下不來台。」
裡面安靜片刻,那道溫軟的聲音說:「是江總對我有知遇之恩,提拔我做秘書,工資比原先的崗位高了幾倍。」
鍾宛秋笑了笑,「行。愛、錢,你都有了,還缺什麼?江夫人的位置?」
裡面沒有回答。
良久後。
「我懷孕了。」女孩輕聲道,「姐姐,你什麼都不缺,就把他讓給我吧。我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爸爸。」
傳來衣架倒塌的聲音,應該是我媽踹的。
女孩見鍾宛秋終於失控了,笑容裡帶了點真心實意,繼續道:
「查過了,是個男孩。我和江總都很期待他的到來,甚至江總已經提前買了許多嬰兒用品。」
清脆利落的巴掌聲響起,女孩嘆了口氣:「打吧,到時候心疼的還是江總。」
她溫和的聲音里終於掩蓋不住得意:
「鍾小姐,當初你高高在上地施捨我,能否想到有一天你會帶著女兒狼狽地滾出江家?」
我死死捏住衣角。
腦子裡卻突然閃過一道白光。
不對啊,她從來沒有懷孕過!
她要是真的懷孕並且是個男孩,不說她自己要名分了,奶奶也絕對不會讓她的孫子當私生子的。
我表情凝起。
然後跟遲雲錫對視上。
他後退兩步,沒想到我就在他旁邊。
遲雲錫沉默了幾秒,生澀地附在我耳畔安慰:
「沒事,你媽要是不要你了,我就讓我爸也收養你,不會讓你無家可歸的。」
我愣住,感動地握住他的手:「謝謝你。」
他手指蜷了蜷。
倏然一道高大修長的陰影打下。
「你們在幹嘛?」江承霖冷淡地垂下眼帘。
我嚇了一跳,只能訕訕一笑,「爸,我們擔心媽,過來看看。」
「你們?」江承霖冷笑一聲,單手拎著我的後頸提起來,「離這小子遠點。」
遲雲錫咬咬牙,轉身跑了。
門被打開。
女孩頂著通紅巴掌印的臉蛋撲到江承霖懷裡,也不說話,就是抽泣著。
鍾宛秋站在裡面,似笑非笑。
直到看到我,立刻把煙滅了。
我:「……」
江承霖眉間蹙起,問鍾宛秋:「你打的?」
後者慢悠悠睨過去:「打她我還嫌手疼呢。」
不知道為什麼,江承霖原先沉靜的眉宇陰沉幾分。
女孩不可置信:「你說什麼?就是你打我的……」
「行了。」江承霖冷聲打斷,「既然你不想待這,我派人送你回去。」
說完,他抬手讓保鏢把女孩帶走。
抽泣聲持續著,愈來愈遠。
江承霖朝鐘宛秋走近幾步,聲音沒有起伏:「滿意了?」
鍾宛秋定定地看了他兩秒,臉上也徹底沒了虛假的笑意。
半晌,她自嘲,「你讓我覺得噁心。」
說完,她推開江承霖,踩著高跟鞋往外走,身上穿著的仍是沾著酒漬的魚尾裙。
江承霖背對著門口,我看不見他的神情。
5
我費力地跟著鍾宛秋。
她腿長,就算穿著恨天高,步伐也又快又穩。
她瞥了我一眼,哼笑一聲解釋,「就是我扇得她。」
我點頭,認真道:「扇輕了。」
鍾宛秋一怔,停下腳步,「你這小孩……」
見她沒有要牽我的意思,我自顧自把手塞進了她掌心。
她盯著我看許久,蹲下身來,「最近有人欺負你了?」
「沒啊。」我懵。
「那怎麼最近這麼黏人。」她嘀咕,但到底沒鬆開我的手。
她帶著我一路走到宴會廳的正門口,就看到一大一小。大的懶洋洋地倚在牆上,小的板板正正地站著。
鍾宛秋朝遲靖微微頷首,她頓了頓,語氣正常道:「今晚謝謝你。」
遲靖側眸,沒有開口,只是淡淡勾了勾唇。
倒是遲雲錫驚愕地看著我和鍾宛秋牽著的手,他放低聲音:「你媽沒準備把你丟了?」
我:「……?」
聲音雖然很小,但很清晰。
鍾宛秋皮笑肉不笑,「再亂說話,把你丟到海里喂鯊魚。」
遲雲錫似乎真的信了,頗為慌亂地往遲靖旁邊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