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人間她完整後續

去吃燒烤，偶遇校霸在店裡端盤子。

他忙得腳不沾地，期間偷吃了一串還被老闆痛罵。

我沉思，原來校霸生活這麼困難。

於是我開始把自己早餐偷偷分給校霸一半。

當我第 n 次把加了雞柳火腿肉鬆的煎餅果子塞進他桌洞裡時。

眼前飄過彈幕：

【這路人女配不會以為校霸需要她救贖吧。】

【校霸再多走兩步，金條都要掉出來了。】

【沒那麼窮。】

【笑死，校草有次想告訴女配真相，放學後差點被校霸砍成臊子。】

【校霸扮豬吃飼料這一塊/.】

1

家附近新開那家燒烤生意特別好。

每天都坐滿了人。

老媽硬把我從家拽了出來，說要去嘗嘗。

傍晚的暑氣還沒完全散透。

我們找了個靠外的小桌。

剛坐下，卷著孜然和炭火的香氣就飄進了鼻尖。

等菜的間隙。

我咬著冰汽水的吸管。

目光不經意掃過煙霧繚繞的烤爐。

然後猛地頓住了。

烤爐後那個正站著烤串的男生。

怎麼這麼像校霸？

我仔細觀察。

他正認真地拿著長柄鐵夾翻烤架上的肉串。

油脂滴在炭火上騰起白煙，他眼皮都沒眨一下。

另一隻手抓起辣椒粉，粉末均勻地撒在肉串上。

男生身上穿的黑色短袖布料有些松垮。

袖口隨意地卷到胳膊肘，漏出的小臂上沾著炭灰。

暖黃的燈光打在他側臉上，照出繃緊的下頜線。

濃密的睫毛被火光映出的淡淡陰影。

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線條清晰的脖頸。

喉結下方，有一顆小痣。

我心裡猛地一跳。

這不是我們班的校霸林野，還能是誰。

上周自習課，他趴在桌上睡覺。

睫毛的陰影和藏在校服領口邊緣的那顆小痣。

和現在簡直一模一樣。

「那小伙烤串烤的挺認真賣力的。」

老媽指著林野那邊笑。

「一看就是個踏實的老實孩子。」

聞言，我一口飲料差點噴了出來。

校霸？老實人？

大妹子這還是中文嗎。

上周我還親眼見到，他和外校的刺頭在巷子裡混戰。

而且此人的作業本永遠都是空白。

上課時要麼睡覺要麼望著窗外發獃。

老師點名批評，他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全校同學都對他避之不及，見了他基本都繞道走。

要說認真賣力。

他在學校約架火拚時更賣力吧。

正在心裡默默吐槽著。

一個鐵盤被放在桌面。

捏著鐵盤的邊緣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但並不算乾淨。

「您的烤串，請慢用。」

林野的聲音猝不及防地在頭頂響起。

我猛地低下頭。

下巴都快抵到胸口。

生怕林野認出我來。

自從跟他做同桌後。

我們甚至連一句完整的對話都沒有說過。

因為我一直對他敬而遠之。

生怕一不小心招惹了他。

他放學就把我約到小樹林。

扇我八百個嘴巴子。

2

腳步聲漸遠時，我終於敢抬頭。

我假裝專心啃雞翅。

一遍偷偷觀察著校霸。

他不僅要負責烤串，還要負責送菜、拿飲料、收盤子。

店內突然有一陣騷動。

老闆衝著林野大嗓門地喊著些什麼。

林野雙手垂在身側，指尖微微蜷著。

看起來很不服氣，但又不敢頂嘴的樣子。

由於距離有些遠，我只聽見了些隻言片語。

好像是「不可以偷吃顧客的烤串」之類的。

看著林野身上沾滿油漬和碳灰的混合污漬。

還要低著頭挨罵。

我捏著冰汽水瓶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不免有些揪心。

原來那個在學校里冷淡疏離校霸。

生活居然這麼困難。

怪不得他每天在學校總是一副神色懨懨的樣子。

而且穿的衣服總是有破洞。

我突然想起，有次在學校的午餐時間。

大家都去食堂吃飯了。

那天我在中途返回教室拿東西，卻偶然碰見林野在打電話。

我躲在門口偷聽。

他指尖緊緊捏著手機：

「學費我自己會交，爸你們不要管了。」

「對，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飯。」

「你們不用來看我，我自己過得很好，鄉下離學校那麼遠，來一趟也不方便。」

看著林野偷吃因為偷吃老闆的串，被劈頭蓋臉怒斥的畫面。

我蹙眉陷入沉思。

原來校霸不僅沒有父母在身邊。

而且連學費都要自己解決。

他好像也幾乎沒怎麼去食堂吃過飯。

曾經我也有一段吃不飽飯的時光。

知道挨餓的滋味有多難熬。

我深呼了一口氣。

在心裡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

3

第二天，林野早上一來到班裡，就發現了自己桌洞多出的那個東西。

他彎腰拿出，指尖捏著塑料袋的邊緣。

包裝袋裡。

那半份煎餅果子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攤得薄薄的麵皮刷著醇厚的醬料。

醬色順著邊緣微微暈開，帶著剛出鍋的熱氣。

芝麻粒嵌在金黃的餅皮上，裡面裹著酥脆的薄脆。

林野低頭打量著手裡的東西。

眼底浮起明顯的困惑。

「這是什麼？」

我渾身一僵，手裡的課本差點滑下去。

他居然在問這是什麼？

路邊攤幾塊錢就能買到的、街邊常見的煎餅果子啊！

原來他連這最常見的路邊攤都沒吃過？

真的好可憐啊。

我手指緊緊捏著書頁，小心翼翼地回答。

「好像是煎餅果子。」

隨即又小聲補充了一句。許念

「能吃的，味道很好。」

「誰放的？」

他皺眉低聲問，聲音裡帶著點探究。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只能死死盯著課本。

「不、不知道啊。」

但好在林野沒有繼續追究。

他沒抵抗住香味的誘惑。

拿起煎餅果子，開始嚼嚼嚼。

我鬆了口氣，沒暴露就好。

林野把煎餅送入口中時，眉毛驚訝地上挑。

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居然這麼好吃。」

半份煎餅果子很快就被他狼吞虎咽地消滅了。

我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這可憐孩子估計沒吃過一頓飽飯吧。

於是我給煎餅果子狠狠加料，恨不得卷一頭驢進去。

然後分出一半塞進他的桌洞。

每天都在試圖搞大他的肚子。

4

當我第 n 次把加了雞柳火腿肉鬆的煎餅果子塞進校霸桌洞裡時。

眼前突然飄過彈幕。

【不是，這 npc 女配不會以為校霸需要她救贖吧。】

【校霸再多走兩步，金條都要掉出來了。】

【沒那麼窮。】

【有次校霸家的賓利停在學校門口，被校草撞見了，他還威脅校草不要說出去。】

【笑死了，校草有次沒忍住，想告訴女配真相，放學後差點被校霸砍成臊子。】

【沒那麼大塊。】

【哈哈哈，不會是因為他還想繼續吃女配的煎餅果子吧。】

【校霸扮豬吃飼料這一塊/.】

【校霸這個嘴饞。】

【也不怪女配誤解，畢竟全校都不知道男主是林氏集團的獨子，等他喜歡上校花夏知微後，大家才知道真相。】

【就是可惜這個善良的 npc 女配了，白送了這麼久的早餐。】

【女配就沒發現，男主的衣服鞋子都是奢侈品嗎哈哈哈。】

看著一條條彈幕，我有些疑惑。

我是這個世界的 npc 女配？

而且他們還說，校霸家裡很有錢？

我看了看旁邊的林野。

他正習慣性地從桌洞掏出煎餅果子自覺開吃。

他吃的很香，唇角還沾著幾粒芝麻。

一點都不像彈幕里說的有錢人。

但是沈以安這幾天確實總對我瘋狂眨眼。

我以為他眼睛不舒服呢。

還把自己的眼藥水借給他用。

原來是想告訴我林野並不是貧困生。

我悄悄拍下林野常穿的那件破了洞的短袖。

然後識圖搜索。

螢幕上出現的價格後面的幾個零把我嚇了一跳。

真是把自己窮笑了。

我突然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就像吃了一個月蛋白粉，果發現蛋字是貼上去的那麼荒謬。

5

第二天早上，我正在洗漱。

媽媽在廚房沖我喊：

「今天的煎餅還是切開分裝嗎？」

沒錯，我每天帶去學校的煎餅果子都出自我媽之手。

畢竟她手藝一絕，我吃了很多年都吃不膩。

所以每天她出攤前，都會給我提前單獨做一個。

我媽猜到了我會和別人分享。

每次都把煎餅做的巨大，一個抵外面賣的兩個。

我嘴裡叼著牙刷，冷笑了一聲。

我們母女真是被人算計了。

我媽連續那麼多天做的皮薄餡大的煎餅果子。

都被我傻乎乎地拿去喂給林野。

這跟喂狗有什麼區別！

不，有區別。

他沒狗可愛。

我氣呼呼地背起書包走出家門。

剛好遇見鄰居沈以安也在往外走。

我媽拿著分裝好的兩個包裝袋追了出來：

「寶貝，早餐忘帶了。」

沈以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媽手上的煎餅，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我拿起兩份煎餅果子。

隨手塞給了沈以安一份。

我媽笑眯眯地目送我們離開。

6

我走到班門口時，發現林野已經在座位上了。

他看見我，眼神一亮。

然後眼巴巴地注視著我走進來。

可是我已經不會被他可憐的外表欺騙了。

我面無表情走到他身邊，拉開凳子坐下。

過了會兒，衣角被人輕輕拉了拉。

我側頭。

林野鬆了手，輕咳一聲，像是在掩飾尷尬：

「許念同學，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