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這就去給我姐回話,早點把婚事定了,大家都放心。」
飯桌上,家長挑了個黃道吉日把婚期定下。
我有些恍惚,那天竟剛好是前世我與池舟的婚期,也正是那部電影被提名金獎的日子。
可前世我們的婚禮簡陋,也沒敢邀請親朋好友。
那時的池舟尚有一絲良心,會用甜言蜜語哄我。
可到後面就只剩下數不盡的厭惡後悔。
無數次暢想自己若是沒有為我退圈該有多好。
既如此,我就如了他的願。
另一邊,池舟正為了他的大好前途努力。
他身側坐著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雙眼漂亮卻無神。
「你最近經常發獃,在擔心這次的提名?」
「我爸既然讓林紓告訴你沒問題,就別擔心了。」
池舟搖搖頭。
「我有些喜歡一個小藝人,算是兩情相悅。但她沒有家世背景,我總不能為她退圈,浪費自己的前途。」
男人略一沉思。
「你郊區的別墅不是還空著,養個小情人應該沒什麼問題。」
池州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興奮。
「等提名結束我就去找她商量,對了,聽說你要結婚了?聯姻?」
裴淮臉上閃過一抹紅暈,搖了搖頭。
「曾經的校友,算是我暗戀她,聽說她對娛樂圈感興趣,這也是我唯一能吸引她的地方了。」
「我後天的婚禮,你來做伴郎。」
婚禮當天,池舟因參加提名頒獎,遲到一會兒。
他匆匆落座時,裴淮正帶著我宣誓。
池舟愣了一瞬,笑著問了一句。
「這新娘看著眼熟,我怎麼不知道溫顏還有個這麼像的孿生姐妹?」
裴淮不解:「她就是溫顏,你認識我妻子?」
5
酒杯摔得粉碎。
我聽見動靜回頭時,正好對上池舟通紅的,不可置信的目光。
他站起身,朝宣誓台急切地走過來。
賓客竊竊私語。
「那不是池舟嗎?今天被三個金獎提名,真是厲害。」
「這可是星皇娛樂太子爺的婚禮現場,他上去是什麼意思?不想混了?」
我也有些不解。
可他卻在我們宣誓時如此失態,要是讓有心人傳出去,又得好一陣鬧。
裴淮挪動著輪椅擋在我前面,笑道。
「知道你來遲了,送禮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先入座吧,你女朋友還在等你。」
他和林紓的事雖未公開,但平日裡探班過夜悉心照顧從未掩飾,圈內人都心知肚明。
可池舟定定地看著我,聲音有些干啞。
「溫顏,你為什麼會……」
我牽住裴淮的手,輕聲道。
「他好像喝醉認錯人了。」
池舟神色有些急躁。
「我沒有喝醉,溫顏,你該給我一個解釋……」
我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只覺得他瘋了。
不是默認各走各路嗎?
在我婚禮上鬧這一出是什麼意思?看我過得太好了想給我添堵?
裴淮微微側頭,林紓像是得了什麼指令快步走來挽住池舟的胳膊,溫柔道。
「抱歉,我男朋友喝醉了。」
池舟還在掙扎,說自己沒醉。
裴淮笑容淡了幾分,用只有我們四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三金的提名,你不要了嗎?」
池舟眼底的怒意瞬間消散,只餘震驚和懊悔。
是,三金的獎項還沒頒發,他不能得罪裴家。
否則他忍辱負重接近林紓,又借著林紓的小情人的身份去討好裴淮的父親,低聲下氣地捧著裴淮和自己成了朋友,這一切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溫顏算什麼東西。
她可以是自己功成名就後豢養起來的小情人,但眼下絕不能成為阻礙自己前途的絆腳石。
池舟迅速換上得體的笑,牽住林紓的手,真摯地道歉。
「是我喝醉了。」
「讓大家見笑了。」
我和裴淮順利走完儀式,一天下來笑得臉都有些僵。
裴淮的母親對我還算滿意,當眾褪下腕間的帝王綠翡翠鐲戴在我手上,笑眯眯道。
「這傳家寶是一對,另一隻等你懷孕再給你。」
我端著得體的笑容送走賓客,在婚房裡捧著鐲子眼睛也不眨地仔細端詳。
這算是裴家對我的認可,也是未來數不盡財富的第一步。
裴家人員關係複雜,裴淮的父親是靠臉入贅進來的,這些年借著星皇娛樂的名頭在外面養了不少小情人。
林紓是發展最好的一個,也靠著牽線搭橋賺了不少錢。
訂婚當天,裴母就找我聊過天。
她說林紓懷孕了,是裴父的孩子。
池舟算是被人算計了接盤,裴父有意想把林紓的孩子偷偷養起來。
但不論如何,裴家資產只能留給我肚子裡的孩子,別的女人休想分羹,她會替我處理好一切。
這話我當然沒意見。
但裴淮的腿都那樣了,還能生孩子嗎?
思索間,身側的床墊微微下陷,裴淮熟練摸索著藉助床邊的欄杆挪動上床,空洞的眼眸彎彎,對我露出一個無辜的笑。
「可以問問你和池舟的關係嗎?」
「今天他看起來不太高興,像是我搶了他的新娘。」
我頭皮發麻。
迅速回憶確定自己近期和池舟沒有任何接觸,這才鬆懈下來。
「我不認識他。」
我輕聲回答。
「而且他不是有女朋友嗎?上次林紓還在片場潑了我一身咖啡,臉也被她抓傷了。」
我微微傾身露出臉頰,牽過裴淮的手,低頭蹭了蹭他的掌心。
「就是這裡,但沒有留疤,你放心。」
裴淮眼眸微閃,整個人都紅透了。
這一晚我們什麼都沒發生,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他對我學生時代的生活似乎很感興趣,尤其是出國留學那段日子,纏著讓我多說一些。
我就差連早中晚飯吃什麼都告訴他了。
可他依舊嫌不夠,直到我困得模糊不清,腦袋裡只能想起明天要陪他去醫院複查時,隱約看見他唇瓣動了動。
「……你不記得我了,是嗎?」
6
我們去的是裴家私人醫院,裴淮的身體有專職醫生負責。
我在走廊上坐著等待,忽然聽見林紓略顯驚喜的聲音。
「池舟!我真的懷孕了!是我們的孩子!」
我抬頭瞥了一眼,正巧看見池舟神色陰晴不定,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孕檢單。
這動作我很熟悉。
前世他聽見我懷孕也是這個反應。
我本以為他會開心,可他語氣十分平靜,好像我肚子裡的不是他的孩子。
「打掉吧,顏顏。」
「以我們現在的生活水平,這個孩子生下來也不會幸福的。」
當時的我還沒發覺他對我的嫌惡游離,還以為他是真心為我和孩子著想,我當即就拿出所有積蓄告訴他,我們養得起。
池舟看著那些我珍藏的珠寶,一邊在心裡盤算著能賣個好價錢,一邊說要給我做大餐慶祝。
可當晚我就腹痛不止,還沒到醫院就流產昏厥,一條命差點搭進去。
醫生說,我不該冒著危險在家藥流。
我質問池舟,他神色淡然。
「聽到你懷孕我太高興,不小心放錯了調料,下次我會注意。」
多拙劣的謊言。
我扯著唇角想笑,用我能想到最惡毒的語言攻擊他,可他只是平靜地看著我。
「你休息吧,他們說有個試鏡,有事給我打電話。」
回憶像硫酸般退散,心臟被腐蝕到空蕩。
池舟帶著淡淡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辛苦了,今晚我下廚,給你做大餐。」
「你去車裡等我吧,醫生說給你開了孕期的藥,我去取。」
打發走了林紓,我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腳步聲停在我面前,池舟欲言又止地喊了我名字,神色很是沉痛。
「溫顏,你居然會為了前途爬裴淮的床。」
我抬頭看他,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你不也是?為了前途肯委身給裴淮父親的小情人當床伴,看起來你比我還要不堪入目一些。」
池舟臉色鐵青,詭辯道。
「我本想等我拿下三金影帝,娶了首富的女兒,一切都塵埃落定後再來找你。」
「那時你不用在娛樂圈受苦,又能和我在一起,這樣不好嗎?」
「為什麼你要先爬上裴淮的床?你就不怕他們家等你生了孩子,就……」
提起孩子,胸口被一團酸澀堵住,聲音帶了些顫抖。
「不會。池舟,這世上只有你會殺死自己的孩子。」
「現在你是打算如法炮製,也殺了林紓的孩子嗎?」
聽到我的質問,池舟一怔,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我也重生了。
他神色變得更加難以言喻。
「所以你嫁給裴淮就是為了攀高枝?溫顏,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裴家你攀不起,裴淮又是個雙目失明無法行走的廢物,你不如早點離婚,我雖無法娶你,但這一世總能保你衣食無憂。」
他言辭懇切,我卻朝他身後伸出手,握住了裴淮。
7
他沒坐輪椅,是自己踉蹌著走出來的。
裴母眼底淚光閃爍,屏息凝神看著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試探著喚我。
「顏顏?我好像聽到有人和你說話,是你朋友嗎?」
「不認識。」
我搖搖頭,起身穩當地扶住他。
池舟面色黑如鍋底。
他不知道裴淮聽到了多少,也不知道這是否會影響他的前途。
但總歸頒獎儀式就在今晚,前世死對頭就是這時和首富的女兒相識相戀,自己熬過去就算出頭了。
池舟和我擦肩而過,似乎不屑地冷哼一聲。
我沒理他,關心著裴淮的身體狀態。
裴母帶著醫生過來,笑眯眯地沖我招手。
「顏顏,來,給你看看身體。」
裴淮耳根又紅了,牽著我的手不自覺地用力,輕聲道。
「我媽太想抱孫子了,剛剛她問我昨晚……我撒了個謊。」
我瞭然地點點頭,安撫道。
「放心,我知道怎麼說。」
無外乎就是讓我好好備孕,好好養著身體。
但她想推了我所有活動和通告。
這可是關乎我賺錢的大事,這可不行。
我剛想拒絕,裴母將一張黑卡塞進我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