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養的漂亮人類完整後續

感覺自己好丟臉。

但是有一說一。

周燃好像真的比我更會養漂亮人類。

17

沈俏俏好像特別缺錢。

她頻繁來家裡敲門找沈冽，在小區里堵人。

幾番失敗後。

在某個深夜。

她挖出了爸媽的骨灰盒，砸在我家大門上。

「爸爸媽媽你們看看啊，沈冽就是這樣對我的，他一分錢也不給我，他把我趕出家門，眼睜睜看著女兒女婿破產餓死，他不是人啊……」

11 樓只有兩戶。

周燃去值班了並不在。

於是沈俏俏肆意發瘋，在漫天飛舞的骨灰里破口大罵，罵到沈冽肯開門為止。

「爸媽用兩條命換來你這個白眼狼，沈冽你對得起他們嗎！」

「我們家本來好好的，怎麼剛把你從鄉下接回來，就發生火災了？」

「你就是個掃把星，這一切都是你的錯，當年死的怎麼不是你啊！」

這種情況應該報警的。

可當沈冽看清那是爸媽的骨灰時，他開始克制不住發抖。

絕望又不安地喘氣，就像一條溺水的魚，被扼住喉嚨無法發出聲音。

他的抑鬱症爆發了。

好像聽不見任何聲音，哆哆嗦嗦跪在地上撿爸媽的骨灰。

這時，窗外飄來了一股燒焦的味道。

9 樓有一戶人家著火了。

秋夜風大，火苗燒穿了樓體外的保溫層，快速向上蔓延。

樓下響起了消防車的聲音。

沈俏俏臉色大變，立刻轉身從樓梯逃命。

我和閃電一左一右推搡著沈冽，希望他清醒過來快點逃。

可沈冽的目光空洞洞的，轉身捧著骨灰罈回家了。

「你們快跑吧，我要把爸爸媽媽安頓好。」

「也許我該死在這裡贖罪。如果當年我沒有回去拿沈俏俏的破玩具，他們就不會燒死了……」

濃煙蔓延，我嗆得睜不開眼，被閃電咬住後頸甩上窗台。

紗窗我撓不開，只好趴在窗口朝樓下喵喵叫求救。

動物的聽力很敏銳。

在亂糟糟的火警聲中。

我聽見了沈俏俏告訴消防員：

「不用上去了，樓上已經沒人了。」

「9 樓電動車爆炸怎麼會燒到我家啊？這種情況能不能報火災險？我家這棟房子值好多錢吶……」

18

房間裡充斥著臭臭的煙味。

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撐著最後一口氣，爬到我養的漂亮人類身邊。

舔他的臉。

你別怕你別怕。

死了我也陪著你呢。

後來暈乎乎的，我好像聽見小區里那些貓貓全跑出來了。

它們圍著一個消防員喵喵叫，不讓他走。

「周隊，有群眾確認 11 層已經沒人了，我帶隊從外圍滅火吧。」

「哪個群眾？住在 11 樓的年輕女性？不太對勁，我帶裝備上去確認一趟，你負責外圍。」

地板燙得像蒸籠，我的鼻子就像被水泥封死，再也呼吸不到空氣。

昏死之前，大門突然被消防斧砍得嗡嗡響。

一下。

兩下。

周燃幾乎撕爛了那扇門，拎著一套空呼沖了進來。

隔著防毒面罩，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從未有過的震驚和害怕。

他抱起了胡言亂語的沈冽，用盡全力大吼：

「什麼狗屁贖罪，你是不是傻啊！」

「你有什麼錯！沈冽你聽好了，你爸爸媽媽救你，是為了讓你好好活下去！不為了養家不為了照顧妹妹，單純希望你你好好地活下去明白嗎！」

「就當為了我活下去，別讓我白白等你二十年……」

19

老天保佑。

咪堅強地活了下來。

但是燒成了個大煙嗓。

在醫院住了整整三個月。

出院那天，周燃和沈冽一起來接我回家。

周燃還是壯得像牛一樣。

沈冽倒是變了。

頭髮長了一點，眉眼變得更加明艷動人，看起來比從前更溫柔，更放鬆。

和陌生人交流也完全沒問題。

醫生把我帶進去驗血，於是他倆坐在外面等。

穿著差不多款式的 T 恤牛仔褲。

脖子上印著對稱的蚊子包。

看口型，周燃說咱倆這次算生死之交了，你欠我一條命，我對你也算一見鍾情，就以身相許吧。

沈冽說的是。

【還裝。】

【12 歲那年我被爸媽接到城裡住，又遭遇火災忘記了許多事，性格也變得陰鬱極端。

最近才陸續想起來。

某人在五歲的時候就騙我戴婚戒了，什麼一見鍾情，我看是眼巴巴惦記了二十年吧？】

周燃沒有說話。

但是呲著大牙傻樂，笑得特別不值錢。

我們家燒得不能住人了。

沈冽決定搬走。

房子選來選去，最後定在了一棟市中心的公寓。

周燃的。

他家有四五套房，頗具財力。

公寓原本是三室，一間客房兩間臥室。

周燃提議給我和閃電一些空間，畢竟孩子都長大了。

所以，沈冽搬進了主臥。

只在大門上給我掏了個貓貓洞，早 8 到晚 8 開放。

有時候連著好幾天都不開放。

總感覺某人的算盤珠子要崩我臉上了。

我能死裡逃生，多虧了小區里那些貓貓。

尤其是大橘。

聽說就是它嗷嗷哭，咬著周燃的褲腿不松嘴。

於是，我夾著嗓子謝了它幾句，順便送它一枚香吻。

它的臉色竟然像吃了屎一樣難看。

留下一句「兄弟你保重」，轉身逃走了。

我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回到家，我又朝沈冽喵喵叫了幾聲。

沈冽摘下眼鏡，朝廚房裡的周燃喊：

「什麼聲音，你家還養牛了？」

不 er?

這人怎麼剛治好了啞巴，就變成瞎子了？

歪？

你低頭看看啊是我。

是你最愛的咪咪！

那晚，這個家有一人一貓失眠了。

在陽台相遇。

我在哀悼那些離我遠去的備胎們。

而周燃。

呵呵。

我們家上六休一。

今天是那個一。

周燃吹了吹冷風，抽了口煙，想起什麼笑嘻嘻走了：

「我進去問問你爸睡著了沒，你慢慢吹風啊。」

「晚安，小鐵牛。」

呵。

鐵牛。

呵呵。

追人的時候是兄弟家的可愛小豬，追到了就變成小鐵牛。

都看看吧！

這就是男人啊！

20

火災過去了幾個月，生活漸漸回到正軌。

當我快要忘記沈俏俏這個人時。

忽然有天她敲開了我家大門。

「哥........」

她頭髮亂糟糟的，穿著幾個月沒洗的衣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終於找到你了。」

「那李傲風就是個騙子，他身份證上小了十歲，體貼溫柔都是演給我看的！他騙走了我的錢，騙我結婚伺候他全家，還要把我帶回農村鎖起來生兒子！」

「哥哥我知道錯了，你救救我，你還願不願意要我.......」

開門的閃電兇巴巴叫了幾聲。

沙發上被打斷的兩個男人非常不爽。

沈冽憋了半天，從周燃懷裡抬起頭，直接罵出一段 RAP：

「哪個下水道沒關好又讓你爬來了？有病別找我我又不是獸醫，你死不死關我屁事，把腦漿搖勻了再跟我說話行嗎，傻逼！」

沈俏俏被罵得一哆嗦，愣在門外連眼淚都忘了流。

她好像不懂，為什麼從小事事遷就她，謙和有禮的哥哥，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她開始罵周燃帶壞了沈冽，罵沈冽交友不慎。

最後，她的目光停在了牆上那張全家福上。

不知為何。

總覺得這目光讓我毛骨悚然的。

21

沈冽給父母重新買了墓地安葬。

只帶了周燃，我，還有閃電過去祭拜。

他和周燃牽著手站在墓碑前，沒有說話，紅紅的眼圈卻又藏著太多情緒。

半晌，沈冽嘆了口氣：

「沈俏俏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在我回家前，她被爸媽嬌寵得不成樣子，在幼兒園偷東西都不會挨罵。也許我後來的縱容也有責任。」

「你已經讓她吃喝不愁地長到十八歲，該盡的責任都盡完了。有的人是天生壞中，既然成年了，就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沈冽的嘴角輕輕一撇，似笑非笑。

光斑在樹梢跳躍，投影出周燃長長的影子，影子裡面藏著一個彎腰擺花的沈冽。

往後的歲歲年年，他終於不是一個人來給父母掃墓了。

真好。

「周哥？這麼巧在這裡遇到你，這帥哥是你朋友啊？」

周燃聽見身後有人喊他，是消防站的隊員。

「怎麼都不說話？你不是說今天陪嫂子去掃墓........」

周燃和沈冽看了看彼此，最終誰也沒有開口。

人，你們的夫妻關係這樣難以啟齒嗎？

嫌對方太醜還是太笨？

咪想不通。

幾天後，沈冽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裡面是沈俏俏囂張的聲音：

「你個死同性戀賣屁股的惡不噁心啊？」

「你現在給李傲風一筆錢，幫我離婚，否則我就把你和那個周燃的事情捅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看看你們的真面目！」

沈冽現在精神穩定頭腦清晰，直接掛斷電話聯繫律師，要以勒索罪起訴沈俏俏。

然後讓助理聯繫李傲風, 讓他自行處理這個瘋婆子。

一番操作後，沈冽坐在窗邊思索了一下午, 似乎有了什麼決定。

他牽著我和閃電去消防站接周燃下班。

這是他第一次走入周燃的圈子。

今天是周燃和幾個隊員輪休，大家有說有笑地走出來，很快發現了沈冽。

他那張臉實在優越, 一米八幾的身高在人群里也很顯眼。

大家笑著問帥哥找誰。

周燃終於無法逃避, 他垂下眸子，悶悶來了句：

「找我的, 我室友。」

「找周燃的，我是他愛人。」

空氣中開始凝起一種微妙的氣氛。

誰也沒有開口，互相做著眼神交流。

沈冽從容地笑了，揉著狗頭和大家打招呼：

「我帶著娃來接周燃下班回家吃飯。」

「忘了做自我介紹, 我是藍海科技公司的負責人，就是本季度為消防站捐贈大型救援設備的那家公司。」

眾人似乎明白了什麼，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倆。

沈冽牽起還在震驚中的周燃，笑得明艷動人：

「以後你們可以跟周燃一樣, 喊我沈哥, 也可以喊我沈總，反正大家會經常見面的。我打算一直給你們消防站捐設備, 捐到周燃退休那天。」

氣氛安靜了幾秒鐘。

意料之外的。

大家並沒用異常的眼光看待他倆，反而起鬨吹起了口哨。

本以為漂亮的小美人才是弱勢那個。

現在看來, 怎麼周隊像是被霸總包養了一樣。

「周哥你行啊, 瞞了這麼久的嫂子居然是金主爸爸？」

「來來來慶祝一下周隊出嫁！」

「懂得都懂，尊重祝福。」

周燃齜牙咧嘴地把他們一個個趕跑, 笑著笑著眼圈就紅了。

他有點不敢看沈冽，像個受了很多委屈的小狗, 低著頭絮絮叨叨：

「我以為你不想公開呢, 畢竟咱倆這身份, 我都做好準備一輩子當你的好室友好兄弟——」

沈冽邁進了他那片樹蔭里, 大大方方吻上了他的唇：

「傻不傻啊你。」

「你已經向我走了九十九步，最後一步, 該我邁向你了。」

番外：

我是雍和宮裡剛修煉成神的貓貓。

有個男生總來找我許願, 寒來暑往，絮絮叨叨。

12 歲的時候。

他說他有個青梅竹馬的小鄰居。

親過嘴戴過戒指了, 才發現是個男孩子。

男孩子又怎樣呢。

他認定他了。

小鄰居原本住在鄉下奶奶家，後來爸媽的生意有了起色，就把他接去城裡讀書。

他們也分開了。

他想再見他一面。

我查到小鄰居遭遇火災，正在高壓氧倉治療。

於是。

我讓他摔斷腿, 和小鄰居在醫院見了一面。

15 歲的時候。

他說找到了小鄰居，可是小鄰居偷偷打三份工給妹妹交學費, 連飯都吃不起, 他心疼。

於是我讓他丟錢包, 小鄰居中了十萬彩票。

18 歲的時候。

他問我做消防員怎麼樣。

這樣他的小鄰居就不害怕火了。

我掐指一算, 挺好。

22 歲的時候。

他罵小鄰居的妹妹是個天生壞種。

連自己親生哥哥都嫉妒，竟然把他讀研的學費偷走了, 害他被學校開除，連回家的路費都掏不起。

他的小鄰居快碎掉了。

他想抱抱他。

27 歲的時候。

他說小鄰居被妹妹騙去酒吧喝酒。

醉得渾身發軟，依然能把一屋子壞笑的男人打趴下。

他好像不喜歡男人。

那就保佑他餘生順遂無虞，遇良人, 無悲憾，歲歲喜安吧。

這個心愿有些難理解。

我想不通。

於是，我決定親自到小鄰居沈冽的身邊瞧一瞧。

對了。

那個許願的男生叫周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