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父懷了舅舅的孩子。
我死守這個秘密誰都沒說。
某天,舅舅收養的男孩一臉嚴肅地堵在我面前,語氣不容置喙。
「你爸搞了我爸。」
「我要搞你。」
1
「你有病吧?」
我冷眼睨著面前一臉稚氣的男生。
按輩分來說他還是我表弟呢,小崽子既然敢這麼和我說話。
我拿手懟了懟他的額頭,神情囂張。
「回去吃點藥啊,再在我面前犯病我就一拳打死你。」
轉身從兜里掏出支煙叼著。
兩老東西,做那事也不背著點人,讓剛滿十八歲的司鳴看見了,這對一個即將要上大學的幼小心靈造成多大的傷害啊。
還沒想好回頭怎麼和那兩個不著調的中年人提這事,嘴裡的煙就被人一把奪了過去。
司鳴踩滅我的煙,一本正經地教訓我。
「抽煙對身體不好,不准抽。」
我看著還堵在跟前的司鳴,煩躁地皺眉。
「你他媽要死啊,別在我眼前礙事,我等會還得上班呢。」
我和他這種大學生可不一樣。
我從小就讀不進書,課本上的字跟我有仇似的,一看一個覺,高考就兩百分。
也是幸運,前幾年踩中時代風口,賺了點錢,開了家修車店,每天忙得要死,我實在沒閒情和個小屁孩吵架。
我不耐煩地推開他,開門看見那兩老東西在沙發上打啵,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大吼一聲。
「幹啥呢,你倆?」
一巴掌把司鳴拍回去,鎖了門怒氣沖沖地盯著膩膩歪歪的兩個人。
「你倆都四十歲的人了在我們這些小輩面前能不能注意點?」
舅舅看著我,沒有絲毫羞恥心。
「都是成年人有什麼要注意的,還有你爸爸懷孕了,你倆動靜小點,要吵架出去吵。」
我白眼翻上天。
我們的動靜能有他們兩個大。
背後傳來司鳴不斷拍門的聲音。
「陸徹,你放我出去。」
我沒搭理他,腳步一轉,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個家是不能呆了。
風水不好,一群 gay 子得儘快搬走。
2
搬家這事不是那麼容易。
我收拾一件衣服,司鳴就拿出一件。
我壓著火繼續收拾。
他看我態度決絕,氣得一腳蹬碎我的行李箱,聲音哽咽。
「你就這麼不喜歡我嗎?」
我打住他。
「行了啊,大老爺們一個別在我面前哭,看得人心煩。」
司鳴當場嚎出聲。
隔壁立馬框框捶牆,夾雜著舅舅暴怒的聲音。
「你倆搞小聲點,你乾爹要睡了。」
「……」
到底誰要搞啊,能不能管管這個家裡唯一一個直男的死活啊。
司鳴還要嚎。
我皺起眉頭,一個箭步上前利落地捂住司鳴的嘴,將他緊緊地壓在衣柜上。
我咬牙警告。
「別叫了。」
他收回聲音,眼珠向下盯著我的手。
片刻後,他不要臉地舔了下我的手心。
我立馬厭惡地甩開他,嫌棄地直皺眉。
「你他媽的神經病啊,滾啊,再騷擾我牙給你掰掉。」
司鳴原本揚起來的嘴角突然拉平。
他上前兩步伸手勾住我的脖子,將臉埋進我的胸口,語氣溫軟。
「哥,別走好不好?」
我不自在地和他拉開點距離。
「說話就說話,摟摟抱抱像什麼樣子。」
「你只要不發瘋,我可以不搬走。」
司鳴抿了下唇,神情不悅。
「什麼叫不發瘋?」
我輕咳一聲:
「像剛剛那樣還有之前說喜歡我,都是發瘋,你只要乖乖的當我的弟弟,我就不搬家了。」
我以為話說到這個份上,司鳴他應該懂了。
司鳴垂下眼睫,嘴唇翁動。
「不要。」
他抬眸,眼眶猩紅。
「我不可能甘願當你的表弟,陸徹,我不會放棄的。」
我眯了眯眼,氣樂了,拽著他的手將他推出房門,語氣決絕。
「那我們就沒什麼話可以聊了。」
無視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我重新拿了個行李箱出來。
望著那個被踩碎的箱子,我還是沒忍住罵了句髒話。
艹。
敗家子。
3
屋外漸漸沒了聲音,司鳴應該回房間了。
也是夠堅持的,鬧到凌晨兩點。
原本打算趁他睡著後偷偷溜走,免得他又發羊癲瘋,現在看來純純是在折磨自己。
也是有夠鬧騰的。
我起身穿好衣服,提起行李箱拉開門。
門外,司鳴就那樣沒心沒肺地蜷縮在地板上,嘴角繃得筆直,睡得很不安穩。
夜裡溫差大,他這樣下去絕對會感冒。
我嘆了口氣,蹲下身想把司鳴抱回房間。
司鳴房間就在我隔壁。
養父和舅舅在一起後,司鳴就搬過來一起住了,除了剛開始幫忙搬東西,我還沒進去過一次。
倒不是之前就察覺這小子對我的心思不純,而是我對別人的生活沒有任何窺探慾望,他人的人生關我屁事。
司鳴的房間乾淨整潔,空氣里都瀰漫著他身上獨有的清爽檸檬味。
剛想感慨這房間跟他給人的痴狂瘋癲感覺不同時,就瞧見他書桌上放著一件我丟失很久的內褲。
……
得了。
這小子沒救了。
要不是怕把他吵醒,我高低得給他來套拳打腳踢的按摩服務。
將這個心思不軌的傢伙放上床,剛要起身,脖子被人摟住。
司鳴兩眼惺忪,語氣軟軟。
「哥哥,別走。」
話音剛落,他就垂著腦袋昏睡過去。
我默默嘆息一聲。
要是他不是男的不是我弟,這麼黏人的性子說不定我還真會動心。
最受不了人撒嬌叫我哥,尤其是司鳴那似有若無的清純,聽得人心癢。
我靜靜呆了會兒,確定司鳴徹底睡熟後,才把他的手拿下來。
給他蓋好被子,轉身出了門。
門外。
舅舅站在走廊,別有深意地朝我挑了挑眉。
「這麼晚在你弟弟房間裡幹嘛呢?你倆也用不著偷情,我和你養父都能理解。」
我磨了磨後槽牙。
理解個屁。
「我謝謝你,不正經的老頭。」
他也沒生氣,看著我搬行李。
在我踏出大門的前一秒,他終於開了第二次口。
「小鳴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性子,你做好心理準備,如果真的不接受就趁早結婚生子,別給人留念想。」
我腳步一頓,半晌,才點頭道:
「知道了。」
4
其實搬家這件事我從很早就開始準備了。
家裡的房間雖大,但總歸不是很方便。
比如每天下樓都能看見倆男人在家裡任何角落肆無忌憚的親嘴,這對一個二十多歲血氣方剛的男人來說實在太過刺激。
原本還想著和司鳴一起搬出來住,免得小孩被荼毒,結果那小子不僅彎了,還他媽的對著我彎了,我要是跟他一起住,我真就完了。
八點要工作,還能睡三個小時。
我剛閉上眼不到十分鐘,手機就叮鈴鈴響個沒完。
不用想都知道又是司鳴那小子。
自己睡飽了就開始來禍害我,真是上輩子欠他的。
把手機靜音,我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第二天一早,剛打開手機,滿屏的未接來電和消息一股腦地全涌了上來。
大部分都是司鳴那小子發的,還有幾條來自我爸和舅舅。
我思忖片刻。
這個時間,爸應該還在睡,司鳴估計又是說些廢話,沒什麼可以聽的重點。
我乾脆打通了我舅的電話。
「老年人學年輕人熬夜幹嘛呢?」
那頭沉默一會兒才道:
「你弟昨晚找不到你哭到鹼中毒進了醫院。」
我五指收緊,乾巴巴地吞了口唾沫。
「情況怎麼樣,他沒事吧?」
舅舅嘆了口氣。
「現在沒事了,你爸昨晚著急的覺都睡不好,你要不把人帶到你那兒去?」
我鬆了口氣,妥協道。
「嗯,我知道了。」
有些心累地搖了搖頭。
這才一天沒接電話就哭到鹼中毒,要是我結婚他是不是得把整個京市淹了。
這小子到底喜歡我什麼啊,真想給他絕個育永絕後患。
開車去醫院的路上,司鳴又給我打了個電話。
我接通。
還沒開口,就聽見對面傳來一聲啜泣。
「哥,你真的會來見我嗎?」
我摁了摁方向盤。
「在路上了,又哭,進了醫院還不老實一點。」
司鳴聲音小了點,但依舊哽咽。
「可是哥,你不要我了。」
我暴躁地猛吸一口煙。
怨誰。
怨我不是個 gay 嗎?
但我沒有開口。
行了。
小孩心裡脆弱,等會一個不滿意嘎嘣一下又死那了。
我到醫院時,舅舅已經帶著我爸回去了。
司鳴一個人坐在病床上望著窗外,跟他媽鬱鬱寡歡的虐文女主一樣。
我推開門走過去。
「還難受嗎?」
司鳴慢悠悠轉過臉來,兩隻眼睛腫得像核桃。
「我胸口疼,要哥揉揉才能好。」
我氣笑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要發浪。
「別裝,好了就收拾下帶你回家。」
司鳴亮晶晶的眼睛瞬間暗了,賭氣一般扭過頭。
「我不回去。」
我沒說什麼,拿起臉盆往洗手間走。
外面傳來司鳴大聲地控訴。
「哥,我不跟你回去,我不要回沒有你的那個家裡,哥要是不回家,我就……」
「你就怎樣?你要上天啊還是要入地啊,小小年紀你威脅誰呢。」
我打斷他,拿著剛浸濕的溫熱毛巾敷他眼睛上。
「消下腫,等會跟我回家。」
司鳴嘴唇有些哆嗦。
「哥,什麼意思?」
我嘖了一聲。
「什麼意思?舅舅不要你了,我這個好心人打算收留你,你要是再給我狼心狗肺,恩將仇報,我就把你的頭擰掉。」
司鳴完全沒有被嚇到,眼裡只有能同居的欣喜。
「哥,我一定聽話。」
5
我真是信了他的邪。
剛把人帶回家,他就迅速往我床上鑽。
我踢了踢床腿,手指無情地指向門外。
「滾下來,這是我的床,你的在隔壁。」
他揪起我的被子放到鼻尖猛吸一口,滿臉痴迷:
「哥,你好香。」
我扯了下他的臉皮,惡狠狠地警告。
「別給我耍混,再犯病,老子根給你斷了,給我老實點聽見沒。」
司鳴不情不願地起來,拉著行李箱走到門口依依不捨地回頭。
「哥,我想和你一起睡。」
操。
大男人撒什麼嬌。
我斜了他一眼,一步不讓。
司鳴終於沒轍,他喪氣地垂著腦袋出了門。
世界終於清凈了。
我長舒一口氣,心還沒落下來,司鳴又開始搞事。
隔壁響起一陣乒呤乓啷的動靜。
我捂著耳朵,只當司鳴在鬧脾氣。
沒過兩分鐘,司鳴拖著咕嚕咕嚕響的行李箱回到房間,淚眼朦朧地湊到我面前。
「哥,隔壁床塌了。」
「……」
我沒好氣地推開試圖往我身上爬的某人,怒斥。
「床怎麼塌的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還敢在我面前哭,真是好大一張臉。」
沒皮沒臉的司鳴絲毫沒有被我嚇到,眨巴著大眼睛,可憐兮兮。
「哥,我困。」
十點半,困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