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版何皙彌興沖沖地準備情侶裝,打算去秀恩愛。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距離產生美。
「我就不去了,你替我去吧,我得加班。」
他一聽就不樂意了:「我給你放假。」
「不行。」我果斷拒絕,「想秀恩愛婚禮的時候不能秀?非得在同學聚會?再說了沒騙你,你知道現在這個項目很重要。」
他失落地垂下眼。
「好吧。」
然後不情不願地出門了。
我也沒閒著。
在公司愉快地摸了個魚,又在何皙彌的休息室里睡了個覺。
一覺醒來有點餓,在他柜子里找我以前放的小零食。
嗯?
翻箱倒櫃間,我看見了個熟悉的東西。
我親手做的小手辦,那時候明明被何皙彌扔進了垃圾桶里。
如今被仔細地修復好,藏進了柜子里。
「哼,口嫌體正直。」
在我把玩手辦之際,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來電人是何皙彌。
電話接通,那邊聲音嘈雜。
他的聲音通過電流傳來,顯得更加磁性。
「老婆,喝多了,能來接我嗎?」
14
KTV 里哄鬧,老同學們三三兩兩地抱著話筒嚎叫。
玩遊戲的也很上頭,酒杯叮叮噹噹的碰撞聲就沒停過。
見到我大家熱情打招呼:「余圓來了!好久不見!」
我微笑回應:「我來接何皙彌。」
「啊,果然是打給了余圓,沒意思沒意思,都知道你倆是一對。」
「怎麼說?」
見我疑惑,老同學解釋:「真心話大冒險嘛,給通話記錄第五打電話叫老婆,說『能不能來接我』。」
「余圓你自便哈,我們繼續繼續!」
我往裡走。
已經有不少喝趴了的人,歪歪扭扭地橫在沙發上。
我在角落裡找到了何皙彌。
萬幸,沒喝到爛醉。
他抱著雙臂輕靠在沙發上,雙眸闔上長睫微垂,比平日裡少了些鋒芒。
我輕拍他的肩膀:「何皙彌,醒醒,回家了。」
他迷濛地睜開雙眼,瞳孔慢慢聚焦,看清楚是我的臉,卻沒頭沒尾地來了句:
「如果是他,你也會毫不猶豫地來接他嗎?」
他眼睛濕潤,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是熟悉的那個何皙彌。
是啊,失憶的的何皙彌怎麼能叫得出口「老婆」。
我嘆口氣,伸手去拉他站起來,沒拉動,反而失去平衡,趴在了他身上。
他身體微妙地一僵,輕微掙扎。
我當他在耍脾氣,直接圈住他的後背,拍拍。
他變得溫順了起來,還放任把自身的重量壓在了我身上,我哄他:
「說什麼呢,好了好了,咱們不跟討厭的傢伙一般見識。」
「你回答我。」
喝多的人還挺固執。
「當然會來接他啊——你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不過我可能會先晾那個傢伙一會兒,但是不會不管他的。」
他的腦袋埋在我的脖頸里,呼吸灼熱,聲音悶悶的:
「所以在你心裡,還是會有偏向。」
「是的呢。」
「因為我只愛愛我的人。」
15
最後一周約會,穿越版何皙彌已經很少出現了。
這個何皙彌跟我的相處總是別彆扭扭。
不知道他到底是害羞,還是跨不過心裡的那道坎。
直到我收到了朋友的吐槽:
「余圓!管管你家何少!」
「逼著我們輪番講述你倆的愛情故事。」
「知道你們要去國外結婚了,秀恩愛也不能這樣秀吧!」
「呸呸,他個死戀愛腦!」
看來他內心也很想找回這一年的記憶。
最後一天,我帶他去了我們最終確定關係的那個摩天輪。
摩天輪漸漸升到最高點,城市夜景盡收眼底。
我執意要和他手拉著手。
何皙彌雖然不自在,但是始終跟我牽著手,沒有鬆開。
我想再刺激一下他。
「何皙彌,我閉上眼睛,數三個數。」
「你要是親我,我們就在一起。」
「沒有親我,我也不會再強人所難,以後都不會再糾纏你。」
「三——」
「二——」
「一——」
啵。
被親了。
我滿意地睜開眼睛,「直男可不會這樣親別人。」
「余圓,我不是同性戀。」
他很認真地看著我的臉,像是看什麼珍視的寶物,嘴裡說出的話倒還是那麼討人厭。
我故意貼上他的胸膛。
「咚咚咚。」
他的心跳如擂鼓。
我笑道:
「這是直男道道心破碎的聲音吧?你的心臟正在背叛你的嘴,還嘴硬嗎?」
何皙彌嘆了口氣,最後,投降似的,把我攬進懷裡。
「我不是同性戀,我只喜歡你。」
「還有,我想起來了。」
「什麼?」
「我全都想起來了,余圓。」
「我愛你,別離開我。」
16
跟何皙彌又回到了沒羞沒臊的甜蜜小日子。
好像和之前也沒有什麼區別。
婚期將近,我倆都變得更加忙碌。
飛往馬爾地夫的前一天晚上,我興奮得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何皙彌倒是早早就睡著了。
悄悄起床摸進書房,想著摸出遊戲機玩會兒遊戲。
遊戲卡帶沒摸到,摸到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
?
什麼時候放在這裡的?
我掀開蓋子。
一瞬間心驚。
那是一張精神科診斷單。
就診人:何皙彌。
診斷結果:
「解離性身份障礙。」
又稱人格分裂。
17
我的腦袋空白了一瞬,眼睛死死地盯著這張診斷單。
「目睹同性親密場景後出現急性應激障礙。」
「反覆出現記憶空白。」
「存在多個截然不同的人格狀態。」
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從來都沒有穿越者。
那是何皙彌的第二人格。
診斷單旁放著一個筆記本,我翻開,是何皙彌的字跡。
看清楚內容後,我更是呼吸一滯,不知該作何反應。
整個人如同被冰封一般,動彈不得。
「該死的那個變態憑什麼抱余圓?想把他的手砍了。」
「想把余圓藏起來,離那些變態遠一些。」
「余圓說他是同性戀,親了我,他還想親其他男人。」
「他的嘴巴好軟,他要用這麼軟的嘴巴去親別的男人……好噁心。」
「同性戀好噁心,髒死了,想把余圓綁回家,從指尖到腳踝,一點一點舔乾淨。」
「他怎麼老是跟男生說話?不知道避嫌嗎?」
「故意在洗澡的時候勾引我?」
「皮膚好白,腰好窄,不知道多吃點飯?」
「胯骨上的小紅痣好明顯,想用舌頭蓋住,看你怎麼勾引人。」
「跟同學說話需要靠這麼近?領口太開了,別人都看見了。」
「粉色的,嫩嫩的尖兒。」
「又有男生追他,我要把他趕走,他不懷好意,總是盯著別人的腰窩看。」
「為什麼不理我?」
「為什麼總要跟我吵?」
「該死的余圓,可惡的余圓。」
「我果然還是討厭同性戀。」
「……」
「……」
18
「寶寶,在幹嘛?」
我猛然抬頭, 何皙彌倚在門邊,大半身體隱在暗處, 沉沉地叫我。
「沒什麼——」我狀作自然地開口,「何皙彌, 結婚捧花我想換成洋桔梗,就像你之前送我的那束, 可以嗎?」
何皙彌輕笑:
「當然。」
我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質問他:
「你根本沒恢復記憶,對不對?」
「你從來沒送過我洋桔梗。」
「是麼, 這樣啊。」
他漫不經心地笑出了聲:「這麼快就露餡了。」
我察覺到危險的氛圍,想要把手裡的東西藏在身後。
可是已然來不及。
他看清楚我手裡的東西, 又往前逼近了一步。
「寶寶你在怕我?」
我強裝鎮定:「我要一個解釋, 主人格先生?」
他的腳步頓住, 喉結滾動時牽扯著鎖骨上殘留的吻痕。
這具身體我吻過千百遍,現在只覺得陌生。
「寶寶, 別害怕,我沒有病。」
「醫生說副人格不是病變,是自救。」
「當主人格承受不住愛你的劇痛時, 就分裂出來了敢光明正大愛你的替身。」
他的指尖一寸寸撫摸過我的臉頰,像是某種危險的訊號。
今晚的何皙彌,跟以往都不一樣。
他仿佛是破罐子破摔, 徹底不裝了。
「但是我好嫉妒, 你那麼愛他。」
「你和他做了那麼多親密的事情,我全都沒有記憶, 我嫉妒得快要發瘋。」
「明明是我先愛你的……我只是不自知……」
何皙彌一手圈住我的腰,收緊, 另一隻手滑進我寬鬆的睡褲里。
拇指停留在胯骨的位置, 反覆摩挲。
饒是早已身經百戰, 想想他寫的文字還是忍不住羞紅了臉。
這可真是……
太變態了。
最後的最後, 他把我拖進臥室, 里里外外地問候了一遍。
我算是明白了, 這才是真正的何皙彌。
19
那晚的何皙彌簡直像一場夢。
第二天他還若無其事地叫我起床:「寶寶,要趕飛機了。」
要不是診斷單還在, 我可能會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為了防止他再出現這種失控的症狀, 我給他的主治醫師打了電話。
醫生卻說:
「順著他,給他足夠的愛和安全感。」
好好好,最後失去安全感的只有我的屁股。
婚禮也如期舉行。
高朋滿座, 賓客盡歡。
在神父的見證下,我們交換了戒指, 擁抱了彼此。
海浪聲聲,捲起的浪尖翻湧,最後又回歸於大海。
「余圓, 你是我的。」
「何皙彌,你就是你, 我愛的只是你。」
20
蜜月旅行, 我跟何皙彌去了很多地方。
我陪他積極治療,他的副人格再也沒出現過。
但是我覺得,副人格並沒有消失, 只是與主人格相融合。
他好像自己跟自己完成了和解。
小狗版何皙彌跟嘴硬悶騷變態版何皙彌完成了深度交融。
就比如現在。
他「寶寶」「寶寶」地叫著我撒嬌,實際是誘哄我給他看小痣。
呵,男人。
何皙彌的本質果然是變態。
怎麼辦呢?
當然只能謹遵醫囑。
順著他。
然後不斷地對他說: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