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欲絕?
難道我誤會他了?
14
飛煙樓歌舞昇平,他卻獨自在二樓雅間喝悶酒。看來,我真是誤會他了。
我摘掉面具,他看到我那一刻,略帶驚訝。
「你怎麼來了?」
他眼角微紅,不知是不是喝醉了。
我在他旁邊坐下,突然放下所有防備。
「跟我回去。」
他靜靜地看著我,撫摸我的臉。
他好像真的喝醉了,不然不會這麼肆無忌憚的。
「跟你回去做什麼?」
「為我過去犯的錯贖罪,我要補償你。」
他笑了。
「一年給我五千兩銀子,這樣心裡好受些沒?」
「為什麼就是不願意跟我回去?看到我這張臉,很厭惡嗎?」
轉而一想,以前他是自願的,可現在,我卻在強迫他。
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把他留在身邊。
輕撫我臉頰的手頓住了。
「怎麼非要我回去?你離不開我?」
這下輪到我頓住了。
他湊上前,逼近地注視著我,目光在我雙眸間流轉,我仿佛還看到他輕挑了下眉眼。
「你說你離不開我,我就跟你回去。我想要的,是你離不開我,而不是因為愧疚想補償我。」
我好難受,胸口被什麼堵著似的,很窒息。
可事實就是,我離不開他,我怎麼就說不出來?
「我只是想彌補。」
口是心非,說完眼底有些發燙。
「補償我就按我的意願來。如果除了彌補,你還有別的心思,不妨說出來……」
他也不是完全不了解我。
又或者,他就是太了解我,才一步步把我引入情感陷阱。
我看著他,恨彆扭的自己。
輕撫我臉頰的手繞到我的腦後,將我的腦袋輕輕扣在他的懷中。
我一閉眼,讓眼底的滾燙流了出來。
自從家人死後,我就渴望有一個真誠待我的人。原來這個人在我身邊待了半年,也被我折磨了半年。
我也終於想通為什麼再次看到他會卸下所有防備。
仍是窒息的我,想通後,胸口卻沒那麼煩悶了。
我幾乎貼在他耳邊說:「對,我就是離不開你。」
良久,他才開口。
「說出來,不就好了。」
怎麼我聽到的是孤傲得意的語氣。
我疑惑地抬起腦袋看向他。
他臉上的微醺不復存在,唇角微微揚起。
在我發愣期間,鐵鏈聲突然響起。
可這一次,鐵鏈套住的是我的脖子。
15
我沒有反抗,只是不解地望著他突然邪氣又自然的臉。
看起來,這才是原本的他。
若他要折磨回我,我並不介意。
我怕的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對我動情,那些動聽的話都是裝的。
所以我問他:「東君,什麼意思?」
他抬起我的下巴。
「東君?你才是東君。」
16
「你喝醉了。」
「這點酒怎麼會醉。
「你能想起的過往是不是只有隻言片語,而且畫面都是模糊的,幾乎都是夢境強行灌輸的記憶。
「你想不起來每一次養父把你傷得半死不活都嫌棄地把你丟給手下療傷,每一次他都用鄙夷的目光看你,恨你不成才的樣子,連這點傷都受不了。
「你肯定想不起來,因為不是發生在你身上的,而是發生在我身上。」
我頭好痛,也說不出反駁的話,因為我確實想不起來。
我所能想起的,都是曾經夢到的!
「你吃了異陽丹,不受藥物控制,但我用蠱蟲和樂聲控制你,給你灌輸我的記憶,讓無憂樓的人配合,讓你誤以為你就是花棲風。」
【什麼!】
【雞皮疙瘩起來了。】
【搞了半天原來他才是主角。】
【這樣看來,真東君變反派就說得通了。】
【而且也能解釋得通為什麼假東君能輕易離開機關重重的無憂樓。】
【還有白虎砍假東君的時候也沒有盡全力。】
【那真樓主會跟葉星闌在一起嗎?】
【不要啊,十萬個為什麼寶寶,你現在為什麼不問真樓主為什麼要這樣做!】
對。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的聲音竟有些發抖。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把我的雙手反綁,而後輕撫我的臉。
我視線模糊,看不清他的模樣,只知道他的臉才逐漸靠近。
言語也變得纏綿。
「我一開始是在想,如果你我身份對換,你會如何待我。你若要報仇,我便報仇。你若是願意放下仇恨,我日後將不再為難你。」
「接著呢?」
「接著發現,你每一次傷害完我,都會親自給我療傷。表面嫌棄,實則猶豫不決的樣子,真讓人沉迷。
「對一個失去爹娘就沒被愛過的人表現出一點關懷,是會讓人動容的……」
說罷,他將我抱住。
幸好,他並沒有欺騙我的感情。
「我知道最後一顆糖是假的,我也示意白虎下手。我讓人在地牢放火,故意跑來喝酒,為的是讓你心疼我。」
他撫摸著我的腦袋,我迎來一陣天旋地轉。
「睡吧。睡醒,你就是東君。」
17
睡夢中,鼓簫和鳴,伴隨著關於過往的記憶。
那日我在林中小憩,突然被一群戴面具的人圍住,為首的是一襲白衣腰上掛著玉簫的男子。
知道他是誰之後,我甘願被擒。小時候,若沒有那顆異陽丹,我根本活不下來,我該報答救命恩人之子。
他抓了我之後,沒有把我殺死,也沒對我動刑,而是給我下蠱,讓我和他身份對換,看我會如何處理這段仇恨。
18
我醒來,又回到無憂樓。
只是腳踝多了一根鐵鏈。
葉星闌端著藥進來,慌亂得不知所措。
「樓主……」
「我不是。」
「東君哥哥。」
他立馬改口。
【還是葉星闌甜。】
【軟萌軟萌的,太可愛了。】
【可愛,你們自己喜歡就好。】
【放心吧,葉星闌除了撒嬌啥也幹不了。】
【能救贖樓主的只有東君。】
【對,其實樓主已經在被救贖的路上了,葉星闌你別給我壞事。】
【我本來以為樓主要報復回東君的,結果把人帶家裡來了,嘿!】
【他倆做事都出人意料,好登對。】
我揉了揉眉心,不知該說什麼。
這時候,仇東君,不,花棲風來了。
他高高在上氣勢凜然,眼神孤傲不羈,確實更像殺手組織的頭目。雖然,他當了樓主後就沒做過生意。
「叫這麼親熱作甚?」他輕笑著道。
【我知道了,肯定是假樓主跟葉星闌私奔,然後真樓主追妻火葬場,追的是葉星闌。】
【對,我同意樓上的說法。】
【有些人就愛吃垃圾,還要在公共場合拉出來。】
【樓上你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把我想的說出來,你太過分了!】
葉星闌被嚇得跌坐在地上,委屈巴巴地抱著自己的雙腿。
「樓,樓主,對不起,我不知道您來了。」
花棲風還想說什麼,我先無奈開口。
「別拿他試探來試探去的,我倆的事,我倆說開解決便可。」
「沒關係的。」葉星闌又軟綿綿道,「只要星闌能幫到你們……」
「沒人問你,出去。」
【哇靠,真樓主就是霸氣。】
【工具人可以下線了,看著都煩。】
【看看他倆對視,多有感覺。】
【就喜歡真東君這瀟洒又不懼的眼神。】
【真東君可是大俠,當然了。】
【原來,真東君並不是病嬌。】
真樓主的氣場就是不一般,立馬就把葉星闌給嚇得灰溜溜地跑了。
屋裡只剩下我們兩個,我問他:「你為什麼拴著我?」
「怕你跑了。」
「我不跑,我說過,我離不開你。」
他來到我面前,彎下腰,單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又揉捏著我的後頸。
「那是以我的身份說的,是我離不開你。」
後面那句,說得特別輕。
我的臉好燙,剛要告訴他我也離不開他。
他卻先用略帶委屈的語氣問我:「你還會為我療傷嗎?」
我忍不住了,一把將他抱住。
「我……其實我更不希望你受傷。不是只有療傷才能體現一個人對你的關心,更不會為了替你療傷就傷害你。」
【他愣住了,眼角有些泛紅。】
【救命,果然東君和花更配。】
【東君是春神,春暖花開了。】
良久,他的另一隻手才復上我的背,氣息貼著我的耳邊。
等他鬆開我時,默默蹲下身用鑰匙打開了拴著我的鐐銬。
我偷偷挑了下眉,感嘆他還是挺乖的吶。
19
晚膳後。
他問我:「你當時怎麼知道地牢著火的?我派去通知你的人,應該沒那麼快到的。我去飛煙樓喝酒,也讓人通知你去,但你還是來得太快了。」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原來是他叫人點的火。
「突然想看你,就去了。」
「我不信。」
「我說我能看到提示的字,你會更不信。」
【擦,原來真能看到彈幕啊!】
【我們起鬨,才導致他自我攻略喜歡上對方了吧!】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原來是我們自己主宰了劇情走向,棒棒噠。】
「以後別玩這種。」我補充道,「還有,寧願讓屬下砍你一刀都要接著演,就為了讓我給你療傷,太無趣了。我心疼你的時候,才是最難受的。」
他頓了頓,來到我身旁,端起杯子湊到我面前,另一隻手則環上我的腰。
「喝杯茶,消消氣。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嘖,真是粘人的小狗。】
【你倆是真決定在一起了嗎?】
【都同吃同住了你說呢?】
【東君還說要照顧他一輩子。】
【樓主生氣想懲罰手下時,也只有東君能讓他住手。】
我喝了口茶,轉頭看著他的臉,猝不及防親了下他的唇角。
趁他發愣,趕緊推開他,慌亂地走出去假裝賞月。
【哦喲,東君大俠還會害羞吶。】
【剛剛是在證明給我們看他們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宣誓主權了,哦喲喲。】
【大俠就是不一樣,做事乾脆利落。】
20
又過了數日,我和他點到為止的比試中,我輸了。
他抓著我的手腕,硬拉我回房。
「走,進去。」
「你輕點,不是說好的點到為止嗎?你怎麼下手這麼重,就為了先手嗎?」
「願賭服輸。」
「我沒有不服,我就是讓你輕點。」
【什麼輕點?什麼先手?】
【一次比試決定永久的位置?】
【肯定是永久的。】
【看看,東君的手腕根本沒紅, 就在那喊疼了。】
【一看樓主就沒使力啊, 我們東君大俠怎麼喊得這麼嬌氣。】
【不懂了吧,有人疼就能撒嬌。】
【慕了慕了。】
我被他拉進屋裡下棋。
這一次,他是先手。
【切, 原來是下棋!】
【看看這美好的一幕。】
【葉星闌離開無憂樓, 徹底下線了,工具人退場。】
【作者把簡介改了,說前面是故意誤導人的, 誰信他!】
【話說, 這件事跟最近的娛樂圈某大事件也太像了。】
【對對, 我也想說。】
【娛樂圈頂流蕭越和小助理葉星辰以及歌手蘇東君的事嗎?】
【是吶, 前段時間蕭越和葉星辰傳出緋聞, 這個葉星辰以前是蘇東君的小助理,更好笑的是這個小助理以前就和蘇東君傳過緋聞!更更好笑的是,當大家都以為蕭越和蘇東君是情敵時,他倆三年前的吻照被爆出來了……】
【那後來呢?】
【後來小助理離職, 發了內涵他倆詭計多端利用他讓對方吃醋的道歉信。】
【利用他讓對方吃醋是真,不然蕭越怎麼敢用這個小助理。但小助理老往他倆身上貼也是真。】
【小助理茶, 那兩個身高 185+的也很心機。】
【所以, 蘇東君,這漫畫該不會是你讓人畫的吧,是你給的劇情吧!】
【只隱藏了蕭越的名字,他真的我哭死……】
(番外)
蕭越正坐在我的電腦前看漫畫,還看得很投入, 表情耐人尋味。
其實, 漫畫不是我讓人畫的。
是我自己畫的。
劇情也是我自己想的。
但是,這件事不需要回應, 我自己玩得開心就好。
他托著下巴看向我。
「寶寶真善良, 沒有把葉星辰的惡畫出來, 僅把他當工具人。」
其實, 他錄用葉星辰那段時間, 我倆是分手狀態。
這貨怕葉星辰回來當我助理,又以為葉星辰足夠了解我才錄用他的。結果沒想到他說盡我的壞話, 看到有人偷拍就往蕭越身上貼。
他解僱葉星辰之後,又借醉找我, 找上門來的那種,我倆稀里糊塗就和好了。
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 他有那麼離不開我。
在此之前, 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六年,分了不到三個月又黏上了。再一次黏上,竟比以前還要甜蜜舒心, 也許是因為我們經歷了這一遭,都想通了很多。
我跑過去,躺在他懷裡告訴他:「你才知道我善良吶。對了,我的漫畫好看嗎?」
「好看好看, 每天都說好看。
「觀眾還以為是彈幕牽引主角,其實是畫師在一步步引導觀眾發出他想要的彈幕……」
所以,誰才是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