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坐在沙發上拘謹的兩人,我的親生爸媽就是這樣的人嗎?
兩個人雖然穿得樸素,衣服褪色發白,還有幾個補丁,眼神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棟豪華的別墅。
但他們的面相看上去還算和善。
我畢竟是他們的親兒子,總不至於虧待了我。
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後,我輕輕擁抱了一下裴父裴母:
「爸、媽,謝謝你們養了我這麼多年。」
我跟著親生父母走了。
裴謹讓我感到害怕,齊爍他肯定也不會輕易放過我。
趁現在他們不在,跑為上策。
齊父自己開著一輛破舊的麵包車來的,他推開后座車門,讓我坐了進去。
齊母坐在了副駕駛。
一路上,兩人都樂呵呵地,十分關心我這些年的生活。
「小鈺啊,聽說你在裴家很受寵,放心以後回家了我們也會好好待你的。」
「只是家裡的條件可能不太好,希望你不要嫌棄……」
「你平時都愛吃些什麼菜?在哪個學校上學啊?」
車上混雜著一股難聞的劣質皮革味和汽油味。
我所謂的親爹還一邊開車一邊抽煙。
我一陣反胃,感覺直犯噁心。
車窗開得很大,但暈車的反應一點沒下去。
我不太想理會兩人,直接閉著眼睛靠在車窗假寐。
即使是親生父母,我也做不到第一次見面和他們親近。
察覺到我不想說話,兩人也識趣地閉上了嘴。
破爛的麵包車搖搖晃晃終於開到了目的地。
看著眼前破敗的小平房,我有些後悔了。
齊家的條件遠比我想像中還要差。
地上全是垃圾,一灘不明液體散發出惡臭,兩人跟看不見似的把我往裡招呼。
我全程都板著臉憋著氣。
好在兩人給我準備了一間新房間,還算乾淨整潔。
一張簡單的木板床,窗邊還有一張破舊的木桌和木凳。
我把書包放在床上,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問兩人:
「齊爍以前住哪個屋?」
兩人支支吾吾地,隨便指了一個方向。
「他上學後都不肯回來了,我們就把他的房間改成了倉庫,還能堆點東西。」
「這孩子打小就聰明有自己的主意,跟我們也不親。」
直覺告訴我兩人有問題。
從進門開始,我就發現了這個家裡沒有任何一張齊爍的照片。
而夫妻兩人的合照大大咧咧地掛在客廳的牆上。
「你們……」
話沒說出口,身後突然伸出來一隻手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按在地上。
我掙扎著問:「你們想幹什麼?!」
「既然是親兒子,那我們當然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他們用毛巾捂住了我的口鼻,鼻子裡充斥著一股刺激的化學藥品的味道。
不一會兒我就失去了意識。
彈幕:【補藥跟他們走哇!齊家就沒一個好人!】
【受寶別干傻事啊,至少等大哥回來,他雖然變態陰暗了點,但他對你也是真好……】
可是已經晚了,我什麼都沒看到。
7
再醒來時。
我的眼睛被蒙上了眼罩,嘴被毛巾堵住,手腳也被繩子捆起來了。
耳邊一片嘈雜的聲音,其中夾雜著我親爹親媽的聲音。
「這次的貨很不錯,是個潑辣款的,大哥老闆絕對喜歡。」
有男人問:「那可是你剛找到的親兒子,你都捨得?」
齊母呸了一聲:「兒子有什麼用?他能給我一百萬嗎?才見過幾面,算狗屁兒子。」
「倒是有個養了十幾年的,都沒養熟,更何況這個?」
腦子裡還暈暈乎乎的,我就又被綁著送到了其他地方。
等揭開眼罩後,傅以昕的一張大臉赫然出現在眼前。
「裴思鈺?怎麼是你?」
他發出一聲哂笑。
「聽說你被裴家掃地出門了,現在是個小流浪狗咯~這是來投奔我了?」
傅以昕把堵住我我嘴裡的毛巾扯了出來。
我的嘴得到解放後:「放你他爹的狗屁!」
「傅以昕,快放了我,否則要你好看!」
傅以昕好整以暇地看著我,仔細地給袖口挽了一圈。
「你都主動送上門來了,我哪有拒絕的道理?」
呸——
我氣不打一處來:「你看不出來我是被迫的嗎?」
「那倆眼睛不用就捐了吧。」
靠!齊家那兩老登真特麼陰!
以前我就和傅以昕不對勁,是鬥了十幾年的死對頭,他這人手段向來陰狠毒辣。
從前有裴家給我當靠山,我自然不怕他。
沒想到我現在栽他手裡了。
那還不如待在裴家。
突然覺得裴謹也沒那麼可怕了,我甚至有些想念他。
8
傅以昕湊近了,眼神把我從頭到尾打量了個遍。
懊悔般地嘖了一聲。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長得這麼漂亮,難怪他們會把你送上來。」
傅以昕的手指從我的臉頰一路向下,輕輕滑過一些敏感的地方。
我眼睛瞪大了看著他。
心裡又害怕又氣憤。
「傅以昕!我們可是死對頭,把你的豬手拿開!你惡不噁心?」
一聲輕笑傳來。
「裴思鈺,求我。」
「我開心了,說不定就大發慈悲饒了你,這你不虧吧。」
「啊呸,要我求你做夢去吧!這輩子都不可能。」
要不是我手腳都被綁了,我鐵定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饒喊爺爺。
傅以昕語氣惋惜,但眸子裡止不住的興奮。
「被裴家拋棄的可憐小狗狗,放心吧,我會收留你的。」
彈幕:【前面說磕死對頭的那個可以站出來了。】
【汪汪——我來了!】
【受寶,區區三根!全都收下吧!大哥和齊爍在趕來的路上。】
看到彈幕我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裴謹和齊爍都是聰明的人,應該很快就能發現我在傅以昕這裡。
只是我摸不准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到,萬一我真被傅以昕給……
我想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但此刻我只能假裝示弱:「你說真的?只要我求你你就放了我?」
傅以昕:「那當然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那你靠近一點,我這樣被綁著怎麼求?」
在傅以昕靠過來的時候,我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肩膀上赫然一個滲著血的牙印,我用了狠勁,恨不得叼下一塊肉來。
直到傅以昕一巴掌甩過來,我才鬆口,血腥味在嘴裡蔓延開。
「求你爹的,下輩子再做夢吧!」
傅以昕側頭看著肩膀上的牙印,嘴角扯起一抹陰惻惻的笑容。
「看來你還沒學乖啊。」
「裴思鈺,今晚就教教你怎麼當一條合格的狗。」
他直接把我壓倒在床上,連傷口都不顧了,開始撕我的衣服。
「滾啊——」
這時,門突然被一腳踹開了。
9
裴謹邁著大步走了進來,臉色陰沉。
一把將傅以昕從我身上扯了下去。
齊爍跟在他身後走進來。
看清房間凌亂的一地後更是臉色一黑,一拳又一拳砸在傅以昕身上。
「誰給你的膽子敢碰他?」
齊爍看著清瘦,但實際手勁兒很大,衣服下藏著一身健壯的肌肉。
和傅以昕扭打在一起時他迅速占了上風。
見到兩人,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癱倒在床上。
裴謹直奔我而來,他輕柔地解開了我手上的繩子,替我穿好了衣服。
我看見救星一樣撲了過去,仍心有餘悸。
「嗚嗚嗚大哥,你終於來了!」
裴謹把我抱在懷裡,上下檢查了一番,「沒受傷吧?」
我搖搖頭:「我沒事。」
齊爍知道齊家父母是什麼人,這些年一直在想辦法逃離。
可他沒想到我會直接跟他們走了。
他解決完傅以昕,徑直走到我面前,一臉怒色:
「裴思鈺,你能不能動一點腦子?就這麼隨隨便便就跟人走了?」
「不然你以為我這些年為什麼會過得這麼慘,我連課都沒上完就跑出來找人了。」
聽到齊爍嚴厲的指責,我忍不住感到一陣委屈。
開始朝著齊爍發脾氣。
「誰特麼知道他們是壞的啊?我第一次見他們,他們裝的那麼像。」
「還是我的親生父母,我哪知道他們會這麼對我。」
「再說了受傷的是我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又沒讓你來救我。」
齊爍這個傢伙真是討厭死了,他自己不說藏那麼深,誰知道啊?
裴謹安撫性地拍著我的後背。
「好了小鈺,別難受了,大哥帶你回家。」
裴謹溫暖的懷抱讓人心安,比齊爍好了千倍百倍。
路過傅以昕時,我狠狠踹了他兩腳。
哼,活該!
惹誰不好偏偏惹我。
10
裴謹帶著我去了他名下的一套公寓,沒回裴家。
房子是黑白灰的簡約裝修風格,和裴謹這個人一樣無趣。
他找到藥箱,拿出藥膏小心翼翼地給我上藥。
繩子把我手腕都磨紅了,因為傅以昕的蠻橫粗魯,甚至有些破皮。
冰涼的藥膏塗上去的時候,我忍不住往後縮了一下。
裴謹的手緊緊攥著我的,動作放輕了很多。
「怎麼會突然想要回齊家?」
齊爍站在一旁,冷哼一聲:「自然是心虛了唄,某個白眼狼。」
裴謹不解地看向他。
眼見齊爍就要把之前的事說出來,我連忙開口:
「畢竟他們是我的親生父母,我還是想看看他們的,裴家養了我這麼多年,我總不能一直賴在這不走。」
裴謹並未完全相信:「那怎麼也不跟我們打聲招呼,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跑了。」
「莫非你真是心虛了?」
我犟著臉反駁:「我才沒有!」
裴謹語氣一頓,幽深的目光緊緊注視著我:「真的嗎?」
「當然了,大哥我怎麼會騙你?」
我瘋狂朝齊爍使眼色,讓他不要再亂說話。
等裴謹一離開房間,我立刻瞪了齊爍一眼。
「齊爍你到底想要什麼?」
「以後裴家的一切都會是你的,我之前做錯事了,我跟你道歉,但你能不能別說出來?」
我現在很後悔,當時因為一個無端的賭約就去追齊爍。
利用自己的家勢威逼利誘他和我在一起。
現在好了,人家才是真鳳凰,我不過是只野雞。
我越想越委屈。
「你想要什麼我賠給你就是了,大不了以後我不回裴家了行嗎?」
裴謹對我這麼好,他肯定會收留我的。
齊爍蹙了蹙眉,心情極為不悅。
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看到我泛紅的眼眶後又收了回去。
「算了,你愛回不回,反正裴家一直留有你的位置。」
彈幕飄過:
【跟大哥比起來,齊爍這麼凶,誰還喜歡你?】
【臣附議,齊爍好像那個悶葫蘆,直接說喜歡怎麼了?非要這麼為難受寶?】
【嘴硬的人活該沒老婆!】
11
裴謹給我擦完藥後,又去廚房給我煮了一碗面。
聞到那股熟悉的香味,我的淚水不爭氣地從嘴角流出來。
我最愛吃他做的面了。
裴謹坐在對面,安靜地看我吃面。
「抱歉,今天是大哥沒保護好你,以後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
我邊吃邊說:「大哥你說什麼呢?不怪你,是我自己蠢,就直接和他們走了。」
裴謹:「沒事就好,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去學校。」
我放下了筷子,眼巴巴地看著對面的男人。
「大哥,能幫我請兩天假嗎?我不想去學校。」
回到學校不知道要遭受什麼樣的白眼。
從前那些好哥們我也不敢再聯繫,一個兩個知道我是假少爺後溜得比兔子還快。
我去了免不了一通奚落。
裴謹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髮:「好。」
「你這兩天也累了,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給我。」
「裴家那邊我會去說的。」
裴謹總是這樣,讓人不自覺想依賴他信任他。
「謝謝大哥收留我!」
晚上洗漱的時候,裴謹面露難色,站在柜子前徘徊了好一會兒。
總不能是突然要把我趕出去吧?
我連忙走過去問:「怎麼了?」
裴謹:「因為不常住這裡,也沒準備新的睡衣。」
「要不先穿我的?」
看著裴謹遞過來的寬鬆睡衣,我一眼認出了是他自己經常會穿的那一款。
我耳根一熱。
「可以的。」
裴謹繼續說:「客房也沒打掃,裡面的被子也落了灰,要不今晚跟我湊合一下?」
「臥室的床有兩米,我們兩個人足夠睡得下。」
裴謹說得一臉正經,可彈幕越說越過分了。
【孤男寡男在一個房間一張床,一會兒要發生什麼好難猜呀?】
【砰砰——】
【哎呀呀還故意說沒有多餘的房間和睡衣了,這樣的男人沒心機~】
但裴謹都那麼說了,我總不能當面拆穿他。
12
寧靜祥和的夜晚,我卻因為身邊的呼吸聲無法入睡。
裴謹就躺在我旁邊,綿長平穩的呼吸聲傳來,他好像已經睡著了。
從長大以後,我們就很少一起睡了。
但記憶里小時候的我很黏他,總要等到他一起睡才能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