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蛇完整後續

小女孩跨起腿，沿著我的腿，順藤摸瓜，爬上，穩穩坐在我懷裡。

「我爸比你高比你帥比你有錢，比在場所有男的都好，為什麼我媽不選我爸選你？」

台詞有些自大，又很熟悉。

我想到了沈赦，還有，未出生的寶寶蛇蛋。

可小女孩看起來都三歲了。

我和沈赦分開也就一個多月。

不可能是我們的孩子。

16

小孩鬧了，大鬧特鬧。

只要男生一說話，她就哭。

最後我只能抱著她出門口。

「你叫什麼呀？」

「媽媽，我叫桑容。」

居然和我同一個姓氏。

真有緣分。

我捏捏她的臉，Q 彈得像果凍。

她朝跟著走出來的男生做鬼臉。

「走開走開！我爸快來了。他會撕了你的！」

男生笑著，「我不會放棄的，這是對我的考驗吧！」

「小朋友，你媽媽肯定不要你爸了，不然，也不會出來和我相親約會。你不介意有個新爸爸吧？」

桑容瞪圓了眼。

抱頭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聽我不聽！！！」

等了半天，也不見她爸爸過來，小孩大鬧大喊，沒了力氣，窩在我的懷裡昏昏欲睡。

她手腕的表蹦出來消息。

「你自己刷卡去玩，我車被追尾了。」

備註是無能的父親。

？

這人太不負責任了。

我搖了搖桑容，讓她給爸爸打電話，我送她回去。

女孩撒嬌，抱著我。

「我給你錢好不好，帶我回家嘛！」

她拿過我的手機，熟練地轉錢。

1888 萬零 8 元 3 角。

「我滴零花錢，都給你。陪我好不好？我從出生就沒有見過媽媽。」

我心瞬間軟了。

用手錶給她爸爸發了住址定位，抱著桑容上電驢，開回家。

路上，她站在踏板上，迎面吹風。

「嗚啦啦，這車好漏風啊，空氣好清新，還能看風景，是不是很貴呢？」

「3 千。」

「3 千萬？也還好。我讓爸爸給我們再買一個。」

我閉上嘴。

哪家的小千金。

到了家，桑容如魚得水，洗乾淨手腳，就爬上我的床，鑽進衣服堆里，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好香好香，是媽媽的味道。」

「你要不要考慮我爸爸呢？這樣，我們每天都能見面一起睡覺。」

我逗她。

「我要找的人要求很高噢。身高要 188.9，眼睛大，鼻樑高，五官要比明星還好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要很有錢，只愛我一個。」

「怕我冷，願意每次都暖手後再抱我。生日會送我錢，很多很多，就和生日日期一樣長。」

下意識，我說出了沈赦滿足的條件。

桑容笑開了花。

「我爸完全符合誒！」

「我剛喊爸爸過來啦，你等等嗷。」

17

才發現，自從逃走後，好久沒注意彈幕了。

說不定上面有這個小孩的線索。

我抬頭看天上的彈幕，身體一僵。

「啊啊啊男主要來了！讓我們有請孤獨寂寞大寡夫沈赦登場！」

「他早早就蹲在樓下，對著鏡子把全身都打理了 N 遍，生怕老婆看到自己又跑了。」

「自卑小蛇夫想不懂為啥老婆抱著女兒卻不要自己。恨啊，恨為什麼不愛自己！」

？

桑容就是蛇寶寶？

沈赦來了？！

桑容在我懷裡笑眯眯，說，「對，爸爸來了。」

害怕像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記憶閃回，我和媽媽坐在出租屋。

小時候的我翻到媽媽手機，爸爸新發來信息。

「我來找你們了。買了東西。開門。」

我有些吃驚，和媽媽分享。

「爸爸給我們帶禮物啦？」

媽媽卻一臉恐懼，讓我藏進床底。

「別說話，別說話！乖聽聽。」

外面的爭吵不斷，爸爸問媽媽為什麼離開。

「死婆娘為啥不給我還錢啊！」

「女兒呢！我認識一個兄弟要買她，三萬！讓她滾出來！」

……

媽媽把他騙到了門外。

反鎖門。

她讓我捂住耳朵，躲好，安靜。

等了很久。

警車救護車來了，聲音很吵。

心理醫生溫柔地把我帶出床底，懷抱很溫暖。

她問，「孩子，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問我們。」

我看著門口的血，眼眶乾澀。

胃部蜷縮成一團，又餓又疼，很難受。

我聲音麻木，問，「媽媽在哪？今晚我做了麵條，她還能陪我吃嗎？」

沒人回答我。

他們用憐憫的眼神望著我。

我知道。

因為我沒了媽媽，也沒有爸爸了。

18

桑容在實時播報沈赦的位置。

「到門禁啦，按電梯啦，他坐電梯上來啦。」

我忍住恐懼，抱起小女孩，拉起包出門。

「誒，媽媽？我們不等爸爸嗎？」

沈赦是蛇，他還想吃我，很危險！

不能讓小孩看到。

趁一切還來得及，我要帶她逃走。

我捂住桑容的嘴，「乖寶寶，聽話，安靜，你要和媽媽走嗎？」

她點點頭，抱緊我，閉上嘴巴。

19

從樓道跑下停車場，我解鎖小電動，把桑容放好。

騎車啟動。

剛出停車場，身後一輛黑色林肯靠近。

輕輕碰到了車屁股。

我被追尾了。

可我沒停車，繼續加大油門，猛猛開。

那車如影隨形，靈活地別在我車前。

隔著車玻璃，沈赦的臉在夜色陰影下，晦暗不明。

「下車。桑聽。」

桑容跳起來，喊，「爸爸！你來啦。媽媽要帶我一起走哦。」

「我施捨你一件媽媽的衣服。真的好香。」

沈赦抬手，接住了桑容拋過去的衣服。

他拿著，手像碰到熱鐵，立刻把那一團布料塞進口袋。

我閉眼，耳廓發紅，捏住桑容的耳朵。

「……寶寶，你下次別拿三角形的衣服，明白嗎？」

沈赦的聲音微涼。

「桑容，你到我車裡，開門，允許你看一會兒動畫片，你要吃的炸雞買好了，熱乎乎的，速度。爸爸媽媽有事情要聊。」

桑容眼睛一亮。

靈活地鑽出我的懷抱。

進了車門，對我比了一個愛心。

「媽媽，我先吃完炸雞看完動畫片，再來抱抱你。」

好孩子。

我閉上眼，冷笑，「沈赦，要殺要剮，來。別讓孩子看到。」

沈赦掐住我的腰一頓。

他茫然。

「啊？」

20

我譏諷他敢做不敢當。

把彈幕提過的都說出來。

「你是不是藏起了什麼狼牙棒？那晚在沈家，要打死我？」

「還有，沈媽媽說，你事後還要吃了我。」

「呵呵，沈赦啊沈赦，當初接近我，你是蓄謀已久，覺得我肉質香甜，所以一直喂我，其實想養肥了吃掉？」

「你就是一條吃人的壞蛇。虧我還覺得你很好呢！」

沈赦的手臂抱緊，聲音微微發抖。

「你覺得我很好，你還愛我對嗎？聽聽。」

我被圈在懷裡，感覺要被絞入胸膛。

用力推了推。

沈赦立即鬆開，卻還是緊緊扣住我的手腕。

「吃？狼牙棒？」

他後知後覺，俯身，貼在我耳邊說了那是什麼，它們藏在哪裡。

還有數量。

我面色一白。

隨即臉熱得發燙。

手掌推著沈赦的胸膛。

他輕聲說，「對不起，是我讓你誤會了。想帶你回家解釋，卻沒想到，給你造成了更多誤解。」

「我爸媽說話也打謎語，這是他們的情趣。」

「看來，我們更習慣直接說清楚。」

我深深吸一口他的香味。

緩緩放鬆，蹭進懷裡。

暖暖的。

沈赦說，自己還有個問題。

「如果害怕的話，我怕你不滿意不舒服，以後我們分房睡。」

「好嗎？」

「只要你開心，我寧願不行。」

他的聲音沙啞，抵在耳邊。

我咬牙。

「不試試怎麼知道？」

沈赦貼近，笑聲誘哄，「好。」

嘴唇準備負距離。

「爸爸媽媽！你們在做啥啊？我炸雞吃完啦！還餓！」

桑容的聲音清脆。

她從車裡探出腦袋。

沈赦的拳頭硬了。

沒事，我們的日子還長著呢。

誤會和解釋，就留在枕邊講清楚。

番外：蛇約。

沈赦第一次見桑聽，是在遊樂園。

他被調皮鬼撒了雄黃，變回了小蛇，蜷縮在草叢裡。

如果誰敢伸手進來，自己肯定咬他！

桑聽就是那個時候走近，拳打腳踢調皮鬼，還搶走他們手裡的零食。

「錢呢！賠錢！這蛇是我的寵物！你們居然敢欺負它！？」

她很會訛人。

直接躺倒，瞪圓了眼睛，大鬧特鬧。

嚇得幾個人把兜里的錢都掏出來。

隔著草叢，桑聽數著錢，給他丟了一包肉乾。

「喂，蛇，吃吧。」

沈赦也是真餓了。

一點點啃肉乾。

桑聽話嘮，逮住他就一直說話。

「好餓啊好餓，晚上媽媽才帶我去蹭酒席，很快我就有新爸爸啦。」

「就能每天吃雞腿、醬香肘子、酥脆炸蘇丸子。」

沈赦數了數，幾分鐘，她說了二十三次餓。

還有十八次，要很多很多錢。

分別前，沈赦忍不住說話了。

「你留個地址，我給你打錢。」

桑聽聽到蛇說話，張大嘴，轉身就跑。

跑到一半, 回來撿起來掉的零食和錢。

她怕蛇, 嚇得哆哆嗦嗦，一邊許願。

「蛇仙蛇仙, 我要很多錢！」

「稀里糊塗就給我錢！比如豪車追尾我，直接給我砸錢！有個超有錢超帥的老公，比我爸爸要好，讓我和媽媽過上好生活！」

「錢不要很多, 和我出生日期那麼多就好！我愛金子！」

「我受不了了啊啊啊蛇會說話！妖怪啊。」

桑聽還是跑了。

沈赦吐著蛇信子，沉默，卻全記住了。

所以, 當他帶著錢找到桑聽的家報恩。

門上貼了封條。

對門鄰居見他年紀小，穿著小西服一臉嚴肅, 就善意地說。

「你找的這家人，出命案了。別等了，都拖去殯儀館了。」

「她們也是活該，怎麼就偏偏來殺她們呢？兇手看模樣很老實啊，肯定是母女倆做錯事情了。」

沈赦的心臟一縮。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情緒。

但很疼, 很難受。

門框上還有血跡。

沈赦忍不住, 臉上的表情扭曲, 露出了蛇鱗。

「不許說她們的壞話。兇手在哪？」

鄰居尖叫一聲, 門關上了。

兜兜轉轉，沈赦找到了桑聽的生父。

他在獄友面前分享, 妻女見到他時的恐懼。

不知悔改，一臉笑嘻嘻。

「進來就不用被催債啦！原來殺個老婆就可以了。早說嘛！」

沈赦趁他在草地除草時，緩緩靠近，咬了一口。

用最猛烈的毒素, 長久而痛苦，腐蝕五臟六腑, 每日每夜折磨，要了他的命。

做完一切, 沈赦回家被關禁閉。

他一口咬定自己沒錯。

……

後來, 一家個公子哥在朋友圈分享一張圖片。

「哈哈, 酒會上這個拜金撈女又來了！一進門就找吃的，兄弟們猜一猜，我的房卡和自助餐年卡，她會選哪個？」

上面的人, 是桑聽。

沈赦一眼就認出來。

她穿著弔帶裙，躲在人群中，在茶歇桌小心翼翼，品嘗一份慕斯。

沈赦聽到自己洶湧的心跳。

他毫不猶豫，制定了策略。

步步緊逼。

把她圈進領地。

她要錢, 自己有很多錢。

她要美食，什麼都可以給她。

就算她想吃自己的肉, 也未嘗不可。

只要是桑聽想要的，他全部都滿足。

把老婆騙到手後。

懷裡的桑聽總是偷偷問, 「你為啥對我這麼好啊？」

「還願。」

沈赦逗她, 「我是神仙，聽到你的許願了。」

桑聽不信。

沈赦也無所謂。

她喜歡自己無害的模樣, 就把尖牙收起來。

變成寵物蛇，哄她一點點地接受自己。

反正，天羅地網。

桑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