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晚上,校霸就會魂穿我的寵物狗。
可我並不知情。
還強摁著死命掙扎的狗子洗了澡陪我睡覺。
狗子一臉屈辱。
後來,全校最凶的校霸見著我就跑。
全班對我五體投地,甚至想拜我當乾爹。
我不明所以。
直到有一天,我意外在校霸的腹肌上,發現了和我家小狗肚皮上一樣的胎記……
1
今晚發財很不對勁。
平時粘人的小短腿突然像變了只狗似的,面無表情地蹲在牆角,眼神冷颼颼地打量我。
最反常的是洗澡的時候。
「發財,過來,洗澡啦!」
我蹲在浴室門口,晃了晃它最喜歡的橡膠小黃鴨。
往常一看見小鴨子就興奮得直蹦的小傢伙,今天居然往後縮了縮,耳朵警覺地豎起,眼神里寫滿了抗拒。
「嗯?今天改性了?」
我眯起眼睛,趁它不備,一個箭步衝過去,拎起它的短胖身子就往盆里摁。
「嗷——!」
發財四爪死死扒住浴缸邊緣,拚命撲騰。
我一把摁住它,強行搓搓搓。
很快發財從頭到腳就被泡沫覆蓋,只露出一雙圓圓的眼睛。
眼神莫名透著絕望,仿佛遭受了什麼奇恥大辱。
洗完吹乾,我剛一鬆手,發財「嗖」地一下躥出去,趴在牆角,蔫巴巴得像塊抹布一樣。
我蹲下來,戳了戳它的屁股:
「到底怎麼了?」
「汪!」
抹布猛地彈起來,背毛炸開,屁股緊緊貼著牆根兒,齜牙咧嘴地瞪著我。
我板起臉:
「不可以凶媽媽,媽媽會傷心的。」
「汪汪!」
小傢伙居然更憤怒了。
豈有此理。
我一把將它撈起來,摁住狂蹬的短腿,直接埋臉在那軟乎乎的肚皮上「啵啵啵」親了好幾口。
發財瞬間停止了掙扎,四腳朝天乖順地躺在我腿上。
果然還是這一招最頂用。
小東西最喜歡我親它了,一親就服帖。
可是不知怎麼的,今天的發財,眼神莫名有一種淡淡的死感。
我把它摟進被窩,劈頭蓋臉親了一口:
「鬧什麼彆扭呢寶寶?」
沉默三秒後,狗子突然像個彈簧一樣從我懷裡彈出去,「咻」地鑽進了沙發底下,只留一根毛茸茸的尾巴尖露在外面。
「……奇了怪了。」
我有點擔心,決定明天放學帶它去寵物醫院看看。
2
早上我是被一陣濕漉漉的觸感弄醒的。
一睜眼就看見發財吐著粉紅的小舌頭,正賣力地舔我的臉。
毛茸茸的狗腦袋一個勁兒往我頸窩裡蹭,跟昨晚那個貞潔烈狗判若兩狗。
「嘖,精分啊你?」
看著和平時一樣活潑的狗子,我稍稍鬆了一口氣,趕緊爬起來去上學。
今天不知怎麼的,打從走進教室一直到上完早自習,我總覺得後脖頸發涼。
「秒秒,你不舒服嗎?幹嘛一直縮著脖子?」
同桌好奇地戳了戳我。
「我總感覺有人在看我……」
我小聲嘀咕著往後瞧了一眼,正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全校最凶的校霸——
池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我,臉色很臭。
我一個激靈,猛地轉回頭,差點把脖子扭了。
「怎麼了?」同桌問。
「沒、沒事……」
一定是錯覺。
可是為什麼,後脖頸更涼了呢?
這種感覺實在太強烈了,我壯著膽子又偷偷回頭——
竟然又對上了池猛那雙冷冰冰的眼睛!
眼神比剛才還可怕!
我立刻正襟危坐,不敢再回頭了。
接下來一整節課我都如坐針氈,老師講的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我默默復盤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最終確定沒有惹到這位校霸同學。
所以,他到底在盯著我看什麼?
救命,該不會是我長得太醜丑到他了吧!
被後面的視線刺了整整一節課,下課鈴一響,我就像逃命似的拽著同桌衝出教室。
不管了,先去廁所冷靜冷靜。
可才跑到一半,突然砰的一下,
我整張臉直接撞上一堵硬邦邦的「牆」。
這人很高,我仰頭才看見那張極冷的俊臉——
池猛。
一米八好幾的大高個,居高臨下地俯視我,整個人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對、對不起!」
我舌頭打著結道歉。
池猛面無表情盯了我幾秒,喉結動了動,最後從鼻子裡擠出一聲冷哼。
我腿一軟,和同桌互相攙扶著哆哆嗦嗦地繞開他,迅速溜走了。
回到座位,同桌拍拍胸脯:
「我的媽呀,他看起來也太兇了……」
我正要點頭,教室門突然被推開。
池猛邁著大長腿走進來,我們倆趕緊閉上了嘴巴。
他經過我座位時,一道冷颼颼的視線掃過來,我頓時屏住呼吸,動都不敢動。
同桌縮了縮脖子:
「欸,我怎麼覺得他對你有意見呢……你該不會哪裡惹到他了吧?」
「怎麼可能!」我狂搖頭:「我不想活了我!」
池猛可是全校出了名不好惹的校霸。
我這種小透明,平時連他方圓三米都不敢靠近,怎麼可能惹到他?
「也對。」
同桌點點頭:
「就你這慫樣,連只螞蟻你都惹不起。」
……
3
懷著忐忑的心情熬過了一天,放學鈴一響,我就趕緊衝出了教室。
剛跑到樓梯拐角——
「啊!」
突然被一股大力拽進死角,後背「砰」地撞上牆壁。
抬頭對上一雙冒著寒氣的眼睛。
池猛單手撐牆,一米八八的身高把我整個人籠罩在陰影里。
我強撐著沒癱在地上,聲音抖得跟手機震動模式似的:
「請、請問,有、有什麼事嗎?」
池猛陰惻惻地說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你給我離狗遠一點。」
「啊?」
我愣了一下:
「為、為什麼……」
還有他怎麼知道我養狗?
池猛頗有些咬牙切齒:
「你身上狗味兒太重,熏著我了。」
我下意識聞了聞校服袖子:
「不能吧,而且我們離得也很遠啊。」
我們兩個人的座位幾乎隔著一個教室的距離,怎麼還能熏著他……
他是狗嗎?
池猛突然俯身,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猛地湊近,直勾勾盯著我:
「別廢話!不准再碰狗,
「聽見沒有?!」
我瑟瑟發抖:
「聽、聽見了。」
池猛這才直起身體,邁開大長腿轉身離去。
直到那抹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我才鬆了口氣。
救命,他好兇。
4
剛推開家門,一道橘黃色的閃電就朝我撲來。
"汪!"
發財後腿一蹬,整個狗像個小炮彈似的撞進我懷裡。
我條件反射地接住它,突然想起池猛那句「離狗遠點」,手下意識一抖。
發財「咚」地掉在地上,圓滾滾的屁股著地,哼唧了一聲。
「媽媽不是故意的……」
我蹲下來跟它道歉,小傢伙立刻把腦袋往我膝蓋上蹭,還發出「嗚嗚」的撒嬌聲。
我內心愧疚,但滿腦子都是池猛凶神惡煞的眼神。
發財見我不動作,小耳朵耷拉下來,尾巴搖動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可憐巴巴地垂在地上。
一雙濕漉漉的圓眼睛裡滿是不解和委屈,似乎在問我「媽媽為什麼不抱我」……
要命!
「管他呢!豁出去了!」
我沖狗子張開手臂:
「來!」
發財的尾巴瞬間搖成了螺旋槳,「嗖」地跳進我懷裡,毛茸茸的腦袋一個勁兒往我頸窩裡鑽。我捏起狗臉:
「昨晚誰裝高冷來著?嗯?」
發財吐著粉紅色的小舌頭,「哈哧哈哧」地一個翻身把肚皮露出來,爪子扒著我的手往他肚皮上蹭。
「小粘人精~」
我低頭在它肚皮上使勁兒啵了一口。
就在這時,發財突然停止了動作,身體一僵。
原本討好的眼神呆滯了一瞬,隨即顯現出幾分羞憤。
我察覺到不對勁兒,親了親狗頭:
「發財?」
「嗷!」
發財騰得從我懷裡彈射起步,閃電一般竄進床底。
又來了。
和昨晚一樣的異常表現。
我懷疑發財得了精神分裂症。
不能拖了,必須馬上去看獸醫。
我強摁住亂撲騰的發財,連狗帶籠子一起火速趕往寵物醫院。
5
獸醫推了推眼鏡,把聽診器從發財肚皮上拿開:
「各項指標都正常,應該是發情期的症狀。」
「發情期?」
我撓了撓發財的下巴,它正一臉不爽地趴在診療台上。
「對,公狗發情期會出現情緒暴躁不安等症狀,如果想讓狗狗繁育後代的話,就要安排時間進行配種。
「如果不想,那麼建議儘早給狗狗做絕育手術。」
我當即決定:
「那就絕育吧。」
「嗷嗚——!!!」
發財突然一個鯉魚打挺,整隻狗像觸電一樣彈起來,後腿一蹬直接躥到了診療室最高的柜子上。
它渾身的毛都炸開了,衝著我齜牙咧嘴狂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獸醫目瞪口呆:
「這狗……罵得挺髒啊。」
我嘆了口氣:
「症狀越來越嚴重了,趕緊手術吧。」
我伸手想抱發財,可它敏捷地躲開我的手,在診療室里上躥下跳,把病曆本撞得滿天飛。
「看來今天做不了了。」
醫生擦了擦汗:
「要不,您改天再來?」
我尷尬地道歉,對發財再三承諾說不做手術,才終於哄著這祖宗冷靜下來,將它關進籠子。
回家的路上,發財全程用屁股對著我,連個正眼都不給,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怨念。
6
回到家,我好聲好氣地開始講道理:
「發財啊,媽媽也捨不得你挨刀,但是沒辦法啊,不做手術的話你會很難受的,媽媽也會難受……媽媽真的很想念那個乖乖的粘人的發財寶寶。」
話落,原本一直處在警惕狀態沖我瞪眼睛的狗子突然愣住了。
它瞥我一眼,黑葡萄似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掙扎,然後耷拉下眼皮,渾身炸開的毛慢慢服帖地趴了回去。
我心裡一喜,嘗試著張開手:
「過來,媽媽抱抱。」
發財掀起眼皮瞅了我一眼,磨蹭了半天,最終慢騰騰挪著小短腿,一點一點蹭進我的懷裡。
「這才是媽媽的好乖寶!」
我美滋滋地擼著它的毛,習慣性就要親它腦門。
「嗷!」
狗子又齜牙咧嘴地往後縮。
我兇巴巴地瞪過去:
「臭狗,再凶立馬帶你去絕育!」
發財渾身一僵,瞬間老實了。
我心滿意足地埋進它軟乎乎的肚皮狂吸。
發財生無可戀地仰著頭,眼睛死死閉著,小短腿僵直地伸著,莫名能看出一種被迫屈服的絕望和恥辱。
「噗——」
我被它這副模樣逗笑了,
「小樣兒吧,跟個人似的……」
「走,去睡覺。」
我抱著狗子上床鑽進被窩。
發財自始至終閉著眼睛,像雕塑一樣直挺挺地躺在我懷裡。
我把它的狗頭往胸口按了按,它發出"唔..."的一聲悲鳴,小短腿在空中無力地蹬了兩下。
"乖一點。"
我拍拍它的屁股。
發財老實了,我很快睡了過去。
我做了個夢,夢見發財突然開口說話了,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臭流氓」。
我被氣醒了。
7
早上上學時我滿心忐忑,一路貼著牆根,看見高個子男生就躲著走。
生怕撞見池猛,被他聞見身上的狗味兒,挨一頓胖揍。
可怕什麼來什麼,剛走到樓梯拐角,突然感覺一道陰影劈頭罩下來。
抬頭一看,池猛正邁著長腿往下走。
我瞬間頓步。
池猛看見我,也停下了。
在和他面對面對視的幾秒里,我把逃跑姿勢想了十種,但沒等我抬腳,池猛先動了。
他一個箭步,大長腿一次五個台階,轉眼就沒影了。
向來不羈的背影透著慌亂,莫名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感覺。
「……」
我愣在原地。
Ber,他跑什麼?
該不會是被我身上的夠味兒熏跑了吧??
我低頭聞了聞校服,雖然困惑但鬆了口氣。
幸好沒挨揍。
懷著劫後餘生的心情剛進教室,同桌就興奮地一把拽住我:
「快快快,看信看信!」
「信?」
「對啊,我早上一來就看見你桌子上有一封信!該不會是誰給你的情書吧?」
果然桌子上一張紙,不能說是信,只是一張折了三折的大白紙。
在同桌八卦的目光中展開白紙,上面只有龍飛鳳舞兩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