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冰涼刺骨,吹得人身軀寒涼。
仿佛過了很久,電話那頭,傳來孟庭之的一聲嗤笑:
「謝晴,有些事何必明知故問?」
電話嘟嘟掛斷。
孟庭之那天的聲音,比 12 月的海水還要冷。
7
我獨自一人喝了很多酒,留了很多淚。
我不明白什麼叫明知故問,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結婚了的丈夫可以堂而皇之的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還能毫無負擔的說出口。
不明白為什麼他都這樣了,我的心還會痛。
我哭了很久,哭到漸漸清醒。
天光微亮,我對系統說:
「我選擇激活,脫離這個世界。」
8
救援隊從海上打撈出我的屍體時,一堆記者圍著我。
他們的閃光燈咔嚓咔嚓的響,在我眼前晃個不停。
問題更是一個比一個犀利。
「孟太太,你是因為孟先生昨天的緋聞才跳海的嗎?」
「孟太太,是孟總準備跟你離婚了,你為情自殺嗎?」
「孟太太,請你回答一下…」
我閉上眼睛,言簡意賅。
「是。」
話語聲漸漸變小。
我直視鏡頭,看著那群記者:
「孟庭之出軌一次,我就為他去死一次,我賭他,會不會眼睜睜看我去死。」
9
到家後,孟庭之青筋暴起,雙眼腥紅地掐著我的脖子:
「你瘋了!」
我譏笑出聲,笑出眼淚。
「瘋?」
這才哪到哪?
我謝晴,能從一個實習生爬到銷售總監的位置,最後成功躋身嫁入豪門。
靠的就是這股狠勁。
我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瘋子!」
孟庭之見我神情不似作假,摔門而出。
緊接著,他消停了一段時間,沒再傳出緋聞和戀情。
直到有一天,蘇宛宛用小號加我。
她的朋友圈裡,發了許多孟庭之對她好的戀愛日常。
孟庭之帶她住豪華酒店,泡山中溫泉。
兩人一起逛奢飾品店,包場買了十幾個大牌包包。
甚至還有甜蜜的辦公室下午茶。
蘇宛宛每秀一次恩愛,我就尋死一次。
孟庭之從最開始的擔驚受怕,到漸漸麻木。
我也從最開始的歇斯底里到漸漸放下。
……
現在,他將蘇宛宛帶回了家。
我也還差最後一步就能激活系統。
10
第二天,我是被一陣爭吵聲吵醒的。
推開門後發現,孟奶奶來了。
老人家弓著背,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指著孟庭之臭罵:
「小晴一個小姑娘,在這世上一個親人都沒有,全心全意愛你,嫁給你,你不知道珍惜也就算了,還帶這麼個女人上門,你可真是個畜生啊!畜生!」
「我們孟家,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見異思遷的孽畜!真是喪良心啊!」
孟奶奶對我很好。
是這些孟家人里,對我最好的人。
她在知道我自殺的事後,不止一次的上門為我討公道。
走之前,我最捨不得的估計就是她老人家。
一旁的蘇宛宛見我醒來,一把衝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謝晴姐,你快去救救庭之,我答應你,一會就搬出去,再也不會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
孟庭之哪受得了心愛的女人這樣。
他怒極了看我:
「不必求她!」
「謝晴,你我夫妻情分早就盡了,你就算把奶奶搬出來,我也絕不可能和你繼續在一起!」
好一個絕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我彎下腰,捏住孟庭之的下巴,緩緩開口:
「你還記得三年前,我讓你保證了什麼嗎?」
孟庭之墨黑色的瞳孔閃過一絲漣漪。
他冷冷地望著我:
「我是失約了。」
「但謝晴,我也說了,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給你任何補償。」
青綠色的杯子猛地被砸在地上。
「我不要你的補償!」
我紅著眼,咬著牙開口。
「三年前,是你信誓旦旦向我保證永遠不會背叛我的。」
「也是你信誓旦旦保證,一輩子只愛我一個人的。」
「可你食言了。孟庭之,你食言了。」
食言的代價。
就是我需要反覆被傷害,反覆經歷孟庭之的背叛。
直到一百次的淬鍊完成,我才能徹底擺脫他。
孟庭之不耐煩地望著我。
「謝晴,我當初是真的愛你。」
「可我不能保證愛不會消失,我現在…把你當親人。」
親人?
孟庭之好像在講什麼笑話。
「別為你的變心找藉口。」
「在我眼裡,親情是比愛更高階的存在。」
我轉身走到奶奶身旁,聲音有些哽咽。
「奶奶,我沒事,讓您擔心了。」
孟奶奶望著我,眼底閃過許多心疼意味。
「小晴,是孟家對不起你。是奶奶沒有教育好孫子。」
「奶奶知道你心裡的苦,你想做什麼,奶奶都支持。」
我紅著眼,握著老人家的手,久久沒有言語。
當天夜裡,我發起高燒,沒有用藥。
凌晨兩點,系統響起警報:
【恭喜宿主,激活殉情系統 100 次,死因:老公當著家裡老人的面承認自己移情別戀,愛上另一個女人。】
【宿主成功激活殉情系統,請做出選擇,一,開啟虐文劇本,讓孟庭之回歸家庭,二,返回現實世界,與家人團聚。】
11
【我記得還有一個選項。】
【宿主是指第三個選項嗎?第三個選項目前還沒有宿主完成過,系統不建議宿主選擇呢。】
現在讓我回去,留孟庭之在這個世界和蘇宛宛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我不願意。
可我也同樣不需要這樣的垃圾回頭,所以——
【我要選項三。】
【好的,即將為宿主開啟第三副本——愛情復仇計。】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病房。
一旁的孟庭之見我醒來,驚喜到大叫:「醫生,醫生!她醒了,我老婆醒了!」
醫生迅速趕來,給我做完全身檢查後,仔細叮囑:
「她的身體已經不能再受到任何傷害的,你做家屬的,千萬不要再刺激她。」
孟庭之連連點頭,感激地送別醫生。
就像系統說的一樣,一百次殉情激活虐文劇本。
現在的孟庭之經歷了我的百次死亡,深深意識到了自己對我的愛。
他再也沒辦法想從前一樣無視我的情緒。
現在的他,整整一顆心都掛在我身上。
門口傳來響動,蘇宛宛一臉擔憂,拎著保溫杯出現。
「夫人你可終於醒了,宛宛都快被你嚇死了。」
換做從前,孟庭之必定要上前摟著蘇宛宛輕聲安慰。
可現在,他無動於衷,緊緊盯著我不肯移開眼。
蘇宛宛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扯了扯嘴角,看向孟庭之:「孟總……」
「你出去。」
孟庭之冷聲開口。
「什麼?」
蘇宛宛錯愕,臉色一白。
她大概沒想到,自己也有被孟庭之趕出房門的一天。
孟庭之再次重複。
「你出去,謝晴看見你會不開心。」
「從今天開始,你搬出別墅,我會給你找一個地方,把孩子生下來,再給你一筆錢,送你離開。」
蘇宛宛不可置信地望著孟庭之,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孟總,你說什麼呢?」
「庭之哥哥,你為什麼要忽然趕我走?」
「你忘了自己對我的承諾嗎?你說好了要照顧我的啊!」
孟庭之眼底淬了幾絲冷意,望著她:「蘇宛宛,你引誘我出軌,現在還害我老婆受傷,能讓你活著,已經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了。」
「我不走!」
她望著我,眼底布滿淚水。
「你對庭之哥哥說了什麼?他為什麼要趕我走?」
「你是不是對庭之哥哥說什麼了?謝晴,你怎麼這麼惡毒?」
孟庭之低聲怒吼。
「夠了!」
「謝晴根本沒說什麼,是我自己的決定。」
「保鏢,把她拉走,別打擾謝晴休息。」
兩個保鏢沖了進來,架著蘇宛宛往病房外拖。
她一邊掙扎,一邊苦苦哀求。
「庭之哥哥,你別這樣對我!」
「庭之哥哥,我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呢……」
她的話,讓孟庭之心底一慌。
孟庭之忐忑不安地望著我:「謝晴,我知道錯了,你怎麼懲罰我都行,就是別再自殺了。」
一百次殉情,徹底激發了孟庭之對我的愛。
他現在愛我,愛得死去活來。
我摸著他的臉,低聲開口:「可是你真的讓我傷透了心。我要懲罰你一百次,你願意嗎?」
他重重點頭,原本狼一樣高傲的姿態徹底彎腰,朝我低頭。
第三種選擇,就是讓虐文男主體會我受過的一百種傷。
他徹底在這個世界消失,我才能返回原世界。
系統說,前面選擇第三種方式的宿主都失敗了。
因為她們既想讓男主後悔,又捨不得讓男主吃苦。
往往堅持不到最後一刻,還會重新愛上男主,再次體會被拋棄的痛苦。
我告訴系統,我不一樣。
我這個人,冷血無情,最是接受不了背叛。
12
隔天,我讓孟庭之帶我去公司。
三十三層高聳入雲的大樓,窗邊懸著巨大的落地窗。
我坐在沙發上,指著他辦公的位置問。
「你還記得那裡嗎?」
他臉色一白,向我懺悔。
「謝晴,都是我的錯,我知道錯了,求你原諒我。」
「那天,我闖進來,看見你和蘇宛宛在戰鬥,你手裡拿著她的蕾絲內褲,冷眼看我,叫我滾出去。」
我的聲音很輕,心裡很冷。
那是我第一次親眼目睹丈夫出軌,也是第一次對孟庭之和對這段感情感到絕望。
我望著孟庭之,指像左邊的落地窗。
「跳下去。」
「你不是要彌補我嗎?孟庭之,你知道我當時心裡有多痛嗎?你懂那種被人背叛的感覺嗎?你不懂,你自私!你心裡只有你自己!你不是愛我嗎?你不是要我原諒你嗎?像我一樣跳下去啊!」
我有些激動,孟庭之痛苦地捂著臉,沒眼看我。
「你別說了,謝晴,我錯了,我跳!我願意跳!」
三十三層的高空,孟庭之臉色蒼白地站在窗前。
他閉上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語氣悲痛地對我說:「謝晴,只要你開心,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他等了許久,都沒等來我的挽留。
孟庭之縱身一躍,破窗而出。
跳了下去。
我當然不會讓孟庭之這麼輕易去死。
下面早就鋪好了泡沫墊子。
孟庭之卻不知道,他抱著必死的決心跳下,最後發現自己還活著,激動地衝上樓,將我擁入懷中。
「謝晴,我就知道你心裡有我,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
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跳鬧出了大新聞。
網友給他貼上了一個渣男悔改的標籤,還有不少家裡老公出軌的網友將帖子發給自己老公,期待老公做出改變。
第二天,我帶著孟庭之出海旅遊。
水面波光粼粼,山水融為一體,格外愜意和舒適。
我第二次殉情是在這裡。
那天,孟庭之和蘇宛宛在遊艇上玩日光浴,玩著玩著兩人就融為一體了。
上個月信誓旦旦向我發誓再也不會出軌的孟庭之又一次背叛了我。
系統意識到我想殉情了,警告我水裡有鯊魚,讓我悠著點。
絕望的我,輕飄飄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