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想問嗎,小青梅,你平時就用你那張漂亮的臉靠近這個抽象杯子嗎………】
逗夠了江嘉樹,我才給水杯插上吸管。
「開玩笑的啦,其實它有吸管的,喝吧喝吧。」
江嘉樹還有些猶豫。
我拿手指頭戳他:「來學校之前我剛洗過的,沒有口水。」
「我不是……」
「再說我倆都親了八百回了,還在意這個?快點喝,你嘴唇都快開裂了。」
江嘉樹瞳孔地震:
「哪有那麼多回???」
笑死我了,江嘉樹這小玩意兒咋這好玩。
5.
下課後,我和江嘉樹去食堂。
因為之前的事,我和江嘉樹成了學校里的「名人」,周圍的同學頻頻朝我們投來視線。
那些視線落在江嘉樹身上時,大多摻雜著惡意。
江嘉樹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目光,面無表情,碎發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我默默拉住他的手。
他突然頓了一下,手指下意識蜷縮,卻反而把我的手整個包進手掌心。
「!」
江嘉樹抿唇,耳根卻飛速染上紅色,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我心說 666 皮膚白了不起。
我拉著他去食堂。學校的食堂有三樓,一樓是最便宜的普通食堂,米飯一塊、素菜一塊五的那種,葷菜最多不會超過兩塊五。
當然肉也少得可憐,一道葷菜四五塊小拇指甲大小的肉,味道也很難評。
二樓是大多是外來承包商,各式各樣的菜都有。再往上的三樓則是多數同學偶爾會去改善伙食的地方,以前我和宋以安每天都去三樓吃飯。
我聽班上同學說過,江嘉樹只在一樓吃飯。
這次我去二樓,點了一份雙人牛肉米線套餐。
「老闆,給我加五份肉。」
我把托盤放在江嘉樹面前:「快吃。我查過了,過度呼吸綜合症患者要多吃優質蛋白質。」
江嘉樹茫然的看著堆成小山的牛肉:「……」
他張了張嘴,最終紅著臉默默吃飯。
他吃得很快,但並不難看,反而腮幫子鼓起來動來動去,看起來有點可愛。
嚼著嚼著,他突然吸了吸鼻子,聲音含糊不清:
「謝謝你,周望舒。我以後會報答你的。」
「好呀,我等著。」我笑眯眯道,「不過你有個機會,可以現在就報答一下我。」
他立刻抬頭:「什麼?」
我幽幽道:「寶寶,你知道我們在談戀愛吧?」
江嘉樹愣了一下,然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結巴起來:「……知,知道。」
「那我問你,你應該叫我什麼?」
江嘉樹:「……………」
他像是宕機了,脖子、臉頰和耳朵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溫。
我不禁擔心他的腦袋會不會冒出熱氣,就像燒開的水壺那樣。
我剛想說算了,他可以慢慢想,卻被人突然打斷。
「周望舒?」
6.
宋以安在不遠處,臉色陰沉的看著我們。
彈幕嚇了一跳:
「我靠是超雄男二,啊啊啊啊啊超雄來了大家快跑!!」
「不是他不是首富家的少爺嗎,為什麼在二樓啊」
「還能是什麼,陪那個小白花女配唄。」
「話說小青梅是不是沒來二樓吃過飯?」
我向宋以安身後看去,果然看到一臉惴惴不安的蘇禾。
我無聲的嘆了口氣。
彈幕說得沒錯,我之前從來沒下過三樓。
不光是我,還有宋以安。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又有父母定下的婚約,習慣了成雙入對,當然也每天一起吃飯。
但蘇禾轉過來之後,總是含著淚跟在宋以安身後,我們幹什麼她都要一起,她說她沒有安全感,在這裡只認識以安哥哥。
後來有一次,趁著宋以安去洗手間,她突然對著我說:
「真羨慕望舒,每天都來三樓吃飯,你兩頓飯就是我半個月的生活費呢……」
我:「?你不是宋以安養著的嗎,哪來的生活費?」
蘇禾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我樂了:「奧,原來你媽給你生活費了,那你還整天跟宋以安要這個要那個。是嫌家裡給的不夠嗎?」
我看著她背著的迪奧雙肩包,手腕上的梵克雅寶,校服裡面的香奈兒短裙。
我不是不知道,蘇禾搬進宋家不久,宋以安就要求家裡給他漲了一倍零用錢。
蘇禾眼底快速閃過一抹怨毒,卻忍著一言不發。
幾分鐘後,她毫無預兆的哭了起來。
宋以安回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他連忙問怎麼了?蘇禾忍著淚,輕聲說:
「怪我,是我說錯話惹望舒姐不高興了……」
我擰眉,剛想把她剛才陰陽怪氣的話告訴宋以安,卻被他打斷了:
「周望舒,我真不懂,為什么小禾只要和你待在一起就會哭?」
我愣住了。
後來宋以安帶著蘇禾走了,只ťũ̂ₑ留ŧṻ₆給我一個失望至極的目光:
「你真的沒必要針對她的,我說了只是把她當妹妹。」
「在你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之前,我們還是別待在一起了。」
從那之後,宋以安和蘇禾在二樓吃飯,而我一個人在三樓。
………………
差點忘了宋以安也在二樓了了。
宋以安咬牙切齒:「你跟這個死老鼠一起吃飯?還是在二樓?」
我冷笑:「把你的嘴放乾淨一點,怎麼你他媽剛親過蘇禾了?」
蘇禾猛地瞪大眼睛,眼中迅速浮上一層淚光。
「望舒,你,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太過分了…………」
我看了一眼江嘉樹,見他吃完了,拉起他就打算走。
宋以安拽住我的胳膊,手上用力:「道歉。」
他死死盯著我,眼神冰冷:「周望舒,向蘇禾道歉。」
我吃痛,下意識掙扎,卻ŧůⁿ被他篡得更緊了。
宋以安嗤笑一聲。
「你要是想通過這種行為讓我吃醋,我只能說你真的太幼稚了。」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我會把你和這個偷窺狂的事告訴周叔叔和周阿姨,讓他們好好教育一下自己不懂事的女兒,你……」
一隻手從旁邊伸出來,抓住宋以安的手腕。
江嘉樹面無表情道:「鬆手。」
彈幕瘋狂滾動:
【男主他欺負你女朋友,你快揍他!】
【之前要不是男二帶著人提前把男主圍毆了一頓,打得人家一身傷,男主後面怎麼可能輕易讓他打到臉!】
【打死他打死他!】
宋以安咬牙,不肯放手。
江嘉樹手背青筋暴起,隨著他加大力氣,宋以安的手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隨著宋以安臉色變白,蘇禾哭著上來推我們:「夠了!你們別欺負以安哥哥了!」
她又紅著眼瞪我:「望舒姐,我知道你覺得我搶了你的未婚夫,但以安哥真的只是同情我,在學校多照顧我一點而已,你非要這樣不依不饒嗎?」
我一腳踢開她。
宋以安難以置信:「周望舒!」
周圍越來越多的目光聚集過來,有同學認出了我們,眼神異樣。
我捏緊拳頭,剛打算說什麼,年級主任匆匆趕過來,見狀大怒。
「你們幹什麼呢!都給我到辦公室來!」
7.
我,江嘉樹,宋以安和蘇禾站成一排挨訓。
對其他三個人來說,教導主任的訓斥只能說不痛不癢。
可訓完我們,教導主任的目光又轉向江嘉樹。
他眯起眼,意味深長道:「江嘉樹同學,我怎麼感覺你總是被扯進這種糾紛里呢?」
我:「?老師,那是因為其他同學總欺負他………」
教導主任溫和的打斷了我,目光直視江嘉樹:
「我知道有這些情況。但如果一個人和班上所有同學都相處不好,那麼是不是應該反思一下自己的問題了呢?」
「嘉樹,你家裡的情況老師是知道的,你奶奶前年得了老年痴呆吧?家裡就指著你,你也很努力,你的成績老師們都是有目共睹的。」
教導主任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可你越是這個情況,就越要懂得與人為善,你明白嗎?平時對其他同學多一點包容心,不能把路走窄了啊。」
江嘉樹渾身繃得很緊,蒼白的手指蜷縮,最終無力的垂在身側。
宋以安在一旁嗤笑出聲。
我扭過頭看他,溫聲道:「宋以安,你是不是比較希望我去告訴叔叔阿姨,你花幾百萬包了個保姆的女兒?」
在場的某些人臉色驟變。
宋以安不可置信道:「周望舒!你說什麼呢,我和蘇禾清清白白,你對她放尊重一點!」
我冷笑,「清不清白,等叔叔阿姨查過你的消費記錄你再解釋吧。」
宋以安像被掐住了脖子,一下沉默了。
教導主任厲聲呵斥我:「周望舒!這裡是學校你知不知道?!」
「怎麼了老師,您該不會想說我的路也走窄了?」
我微笑著看他。
「老師,有沒有可能,我姓周啊?周氏集團的周,您知道嗎?」
教導主任臉色鐵青,指著我的手指微微顫抖,半天說不出話。
我拉過江嘉樹,轉身就走。
一群神金。
8.
走到無人的林蔭處。
江嘉樹停了下來。我注意到他的異常,鬆開他的手。
他垂著腦袋,泛白的指尖微微顫抖。
「江嘉樹………」
我一著急,捧住他的臉。
卻被他按住了。他的手背青筋鼓起,落在我手上卻像羽毛那樣輕。
我看到江嘉樹的眼睛,烏黑的眼珠閃爍著晶瑩的水光。
他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最終,他抓著我的手,把臉埋進手心。
「你能不能……不要看我………」
「………對不起………」
明明手心裡沒有濕潤,看著江嘉樹消瘦的脊背,我的心卻揪著一般疼。
【哎,自尊心最強的年紀,被喜歡的女孩子看見不堪的一面】
【男主真的很可憐,爸爸媽媽很早就車禍去世了,只剩下奶奶一個親人,前年奶奶還得了老年痴呆……】
我沉默片刻,輕聲說。
「江嘉樹,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江嘉樹低著頭,沒有說話。
我自顧自說起來。
從哪裡開始說起呢?
從我十歲那年舉辦生日會,進行了一首精彩絕倫的小提琴表演,在場賓客都對我讚不絕口開始。
他們稱我美麗乖巧,天資聰穎。
然後宋以安的父母出現,笑吟吟的問我父母:「我看望舒這孩子很喜歡我們家以安,不如給兩個孩子訂個婚約吧?」
雖然那天是我第一次見宋以安。
那時候我爸媽還是圈子裡的新貴,不敢得罪宋家,也捨不得這個橄欖枝,半推半就的應了。
我便跟著宋以安許多年,很早就開始上繁瑣的新娘培訓課。
後來蘇禾出現了。
再後來,宋以安和我在一起時會頻繁的和她打電話;在我們約會時會突然離開,去找迷路的她,讓我在餐廳等了兩個小時;還會在我過生日時拋下我去照顧生病的她。
我很痛苦,卻不知如何是好。
江嘉樹慢慢抬起頭。
卻正好撞進我彎彎的眼眸。
他愣了愣,像一隻茫然失措的小狗。
「直到我遇見了你。」我牽過他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你知道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可因為宋以安,我一直不敢說出口。」
「但我現在不怕啦,反正都已經這樣了,我決定反抗到底。我想和你在一起,和我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
我湊近他,鼻尖對著鼻尖。
「喂,江嘉樹,」我一動不動的和他對視,像是要望到他心中最深處,「其實你對我來說,就像是天神下凡一樣哦!」
「這個糟糕的人生,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嗎?」
陽光從樹葉的間隙中揮灑下來,落在他微微睜大的眼睛裡。
一望無際的漆黑里,第一次有了些許光亮。
很久之後,他輕輕籠住我的手:
「………好。」
9.
下午的課我們乾脆翹了。
回去的路上,彈幕不語,只是一味的刷屏:
【99】
【99+ṭų₎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