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她的眼眶忍不住一熱。
她低下頭,掩飾洶湧而出的淚意。
強忍著哭腔和老師道歉:「對不起老師,我下次不會了。」
聽到她聲音里的哭腔,老師有些尷尬:「沒有下次,你自己拿著書去後面站一節課。」
一整節課,阮棉尷尬地站在教室後排,最後沒忍住偷偷抹了眼淚。
回到座位時,眼睛一圈都是紅紅的。
秦爽安慰了她好一會兒。
在無意間看到擺放在失物招領處的豆漿和糖時。
一股無形的怒火直衝腦門。
5
「咚」的一聲巨響。
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之際,秦爽拿起那瓶豆漿往程書白的方向砸去。
而那瓶豆漿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最終砸在了我的臉上。
「嘶。」
豆漿掉落在了地上。
被豆漿瓶擦過的眼角火辣辣地疼,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來。
我下意識捂住臉。
「棠棠!」程書白的語氣擔心中隱隱有些失控。
秦爽卻在此時依舊不依不饒地為阮棉打抱不平,指控程書白:「程書白你別以為你自己多了不起似的,也就仗著別人喜歡你,如果別人不喜歡你了,你什麼也不是!」
「人家每天早上四點就早早起床來,辛辛苦苦給你做的豆漿,為了你連覺都沒睡夠,你用得著拒絕人家的一片真心嗎?」
「又不是讓你答應和她在一起,你這樣辜負一個喜歡你的女孩的真心你就不怕遭報應嗎?偽君子!真裝!只是讓你喝豆漿,又不是讓你喝毒藥!!!」
而這時,阮棉淚眼婆娑地縮在為她打抱不平的秦爽身後,含淚看程書白的眼神帶著幽怨,就好像程書白真的是辜負她心意的渣男一般。
程書白平時情緒很穩定,很少見他有什麼情緒波動。
此時他下頜收緊,看秦爽的眼睛冰寒無比。
「喝豆漿是吧?ú?。」
他彎腰將豆漿瓶撿起。
在秦爽身後的阮棉眼中一喜。
秦爽也是傲嬌地抬了抬自己的下巴:「算你識相。」
可是下一秒。
奶白色的豆漿迎面而來,全都潑在了秦爽的身上,連秦爽身後的阮棉都沒有倖免。
豆漿的味道也在秦爽身上飄散開來。
「啊啊啊!」
滿身的粘膩讓秦爽忍不住尖叫崩潰。
「你發什麼神經啊!」秦爽的眼睛狠狠地瞪著程書白。
「你這麼喜歡豆漿,全都給你喝啊。」
程書白一臉無辜。
「程書白,你就是這麼對待女孩子的嗎?你的紳士風度呢!」
秦爽狠狠地擦著臉上殘留的豆漿。
「我的紳士風度是對人而言的,你是嗎?」程書白反唇相譏。
秦爽氣得肺都要炸了。
程書白拉住我的手腕,語氣冷然:「還有,你要祈禱一下許棠什麼事也沒有。」
秦爽梗著脖子:「怎麼?難道你還想打女人不成!再說了我又不是故意砸到她的!」
程書白冷哼一聲:「那到時候我也不是故意要報復你的。」
第二天,程書白的桌子裡依舊出現了豆漿和糖。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將東西放去失物招領處。
而是拿起東西,將頭轉到後面。
阮棉的臉上浮起羞紅和竊喜。
可是下一秒,程書白就將這兩樣東西丟在姜晨的桌子上。
姜晨抬起腦袋:「給我的?」
「嗯,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給你喝了。」他輕描淡寫地說。
我看到了阮棉一臉心碎傷心的表情。
像是一片真心被人辜負一般。
第二天,連續送了很久的豆漿和草莓糖突然斷了。
6
夏季多暴雨。
星期五下午上完課以後是一周難得不用上晚自習的時間。
可是上課時滴滴答答的雨聲敲打在玻璃窗上。
玻璃窗上是一條條雨線划過的痕跡。
放假讓每個學生都歸心似箭。
好不容易等到下課。
天空雷聲作響。
同學們的抱怨也接連不斷。
我和程書白並肩下樓以後,才想起家裡的鑰匙放在課桌抽屜里沒帶。
讓程書白在樓下等我。
我拿完東西準備下樓時。
正好和正在樓梯上猶豫的阮棉撞上眼神。
她的眼神帶著些許敵意。
不知道我的到來給她帶來什麼刺激,她衝到程書白面前。
面對喜歡的人時,她滿臉手足無措,羞紅著臉矜持地拂過耳邊的碎發:「你是不是沒帶傘啊,我家人正好要來接我,帶的傘用不上,給你用吧。」
程書白剛想開口說什麼。
阮棉就一把將傘塞到程書白懷裡。
然後毫不猶豫地衝進正下著瓢潑大雨的雨幕。
期間還不忘回頭對著屋檐下的程書白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可是雨聲太大,她沒有聽到程書白的那聲:「我父母來接我了。」
只留下滿臉無奈的程書白。
第二天,程書白將沒用上的傘放在阮棉課桌上。
那天她很晚才來學校,還差點遲到了。
她來時臉色帶著病態的白。
上課時,老師在講台上講著課。
講台下,她不停地打著噴嚏,擦鼻涕的紙一張又一張。
咳嗽時,就好像要把整個肺都咳出來了一樣。
教室天花板上的灰,都好像要被震下來似的。
老師點名讓她回答問題時。
嗓子沙啞得厲害,每一句話都像是被粗糲的沙子磨過一般。
等到下課以後。
不知道秦爽是不是刻意的。
她的聲音足夠大,像是故意想要給某人聽到一樣。
「你是不是傻啊!下那麼大的雨,把自己帶的唯一一把傘借給他,還騙他說你爸媽來接,自己其實是淋著雨回去的。」
「你也不為自己考慮考慮,淋了這麼久的雨,不得重感冒才怪呢,就為了一個男生生病值得嗎?」
阮棉的嗓子沙啞,她回過頭眼睛對著程書白彎了彎,聲音帶著蜜意:「我覺得很值得啊,只要他沒淋到雨就好,我生點病也沒什麼的。」
「你啊。」秦爽恨鐵不成鋼。
她意有所指,聲音很大:「某些人啊,要是有良心的話,就應該給自己的恩人買點藥,每天寸步不離地照顧自己的恩人,直到恩人的感冒徹底好了。」
阮棉瞥向程書白的目光中,隱隱有所期待。
坐在程書白後排的姜晨愣頭愣腦地問程書白:「秦爽說的人是誰啊?難道阮棉放棄你,喜歡上別人了?」
被秦爽氣得夠嗆,直接對著姜晨瞪眼:「你說誰移情別戀呢!!!」
姜晨撓了撓頭:「你不是說昨天下雨,阮棉把傘借給了一個男生,自己淋著雨回家了,還因此生病了嗎?」
「那她的傘肯定不是借給書白啊,昨天下雨的時候書白他媽就給他發消息了,下課會來接他,我親眼看到他媽帶著兩把傘走到教學樓的。」
「如果阮棉把傘借給書白,自己淋雨回家,那她的感冒不就白費功夫了嗎?書白根本不需要別人的傘啊,他媽不但來給他送傘了,還來接他了啊。」
阮棉臉上期望的光芒黯淡了。
秦爽一肚子為阮棉討要公道的話,像是被突然放了氣的氣球一般,一下子就泄了氣。
兩人肉眼可見的尷尬起來。
姜晨還滿臉求知慾的問:「阮棉的傘到底借給誰了啊,是誰害阮棉感冒的,你跟我說說,我也幫你們說他去!」
秦爽說話也顯得底氣不足起來:「別人的閒事你少管!」
姜晨撇了撇嘴:「那她自己還天天跟吃了炸藥包似的,管著阮棉的閒事,動不動就內涵書白,書白不過是被阮棉喜歡了,又不是整個人賣給阮棉了,要不要占有欲那麼強。」
「還有阮棉,一天天的,不知道在自我感動些啥,動不動就給書白塞東西,也不看書白需不需要。」
一聽就知道,姜晨剛才是故意為程書白打抱不平的。
7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夏天吃了太多冰。
我的生理期來時,洶湧澎湃。
肚子裡像是被千萬根閃爍著銳芒的尖針扎過,又像是被幾百輛坦克碾壓過一般。
總之,生理期疼痛真的讓人生不如死。
程書白看到我泛白的嘴唇。
像是知道了什麼。
「來生理期了?」
我眼中包著淚點頭。
他摸了摸我的手,沉穩的程書白,像個老頭念經一般絮絮叨叨:「前兩天叫你少吃點雪糕,你是一句不聽,現在遭罪了吧。」
可是一邊動作嫻熟到可怕地從桌洞裡掏出一件校服。
人在疼痛時會很脆弱,語氣不自覺地撒嬌:「我都疼成這樣了,你不心疼我,還這樣說我。」
「那是你活該。」
可是我連動都不用動,他就任勞任怨地幫我一隻手再另一隻手套上他的校服。
衣服上帶著洗衣液淡淡的香味兒,很乾凈。
程書白的所有動靜,都逃不過阮棉的眼睛。
看到程書白那麼妥帖又自然地照顧我,又看到我身上那件對於我來說過於大的屬於程書白的校服。
她將唇咬得發白。
而程書白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包紅糖薑茶。
拿起我的杯子就起身準備去後面的飲水機倒熱水給我泡紅糖薑茶。
看得后座的姜晨不由咋舌:「嘖嘖嘖,我說你小子,大夏天怎麼抽屜里天天放著一件外套啊,感情是特意為許棠準備的啊,嗯?連紅糖薑茶都提前準備好了。」
姜晨的大嗓門一扯。
阮棉聽到後,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臉上難過的表情溢於言表,眼睛裡更是閃過一絲淚意。
而這時候,秦爽注意到了,低聲安慰她。
她苦澀地搖了搖頭,說自己沒事。
五天以後,我滿血復活。
和朋友在小賣部買了一個雪糕,邊走邊吃。
然後一到教室。
就被程書白逮個正著。
8
他朝著我勾了勾手指。
我朝他討好地笑了笑。
他平時做什麼都慣著我、維護我。
小時候,我有次考得很差。
老師又讓拿卷子回家簽字。
我不敢回家,怕爸媽罵我。
最後絞盡腦汁,求著程書白模仿我爸的筆跡,在試卷上籤了字。
結果後面事情敗露。
我被我爸媽追殺,跑到了隔壁程書白家,躲在了他的身後。
他一邊替我擋住我爸媽的雞毛撣子。
他爸媽也在一邊幫忙勸說:「小孩子不懂事,害怕被你們罵,下次肯定不會了。」
程書白面不改色地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不怪棠棠,是我求她讓我在她卷子上簽字的。」
「那你說說,你為什麼非要在她卷子上籤我的名字!」
我爸的雞毛撣子揮得虎虎生威。
他腦子一抽,回了一句:「因為我想當她爸爸。」
這一回,拿雞毛撣子的換成他爸媽了。
而我爸媽變成攔人的那一方:「小孩子不懂事,胡說八道的,別動手,別動手哈。」
但是對身體無益的事,他從來不許我做。
我灰溜溜地舉著雪糕走到他面前。
他朝我伸出手:「不需要我多說,交出來吧。」
我鼓著腮幫子抓著他的手求情:「就吃這一次,我的生理期也快走了。」
有一抹灼熱的目光落在我抓程書白的手上,像是要將我的手盯穿。
可惜當時我沒在意。
程書白鐵面無私:「許棠棠,自覺點交出來,我不想看到某個人下個月可憐巴巴地對我說肚子疼。下次還讓我抓到的話,這個月別想要零花錢了。」
因為我有爸媽給我一周的午餐錢,結果被我一次性花光光,然後每天中午餓肚子的前科。
從那時起,我的零花錢都歸程書白保管。
但是更多的時候,我的零花錢歸我,程書白的零花錢也歸我。
他從來不讓我受委屈,別人有的,我也會有。
有一次女孩們討論有一家蛋糕很好吃,只要我捧著臉羨慕的說了一句,好想吃哦。
需要排兩個小時隊、價格又死貴的蛋糕,第二天就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的腦子靈機一動:「這雪糕,我也吃了一半了,浪費可恥,剩下的不如……」
程書白點點頭:「浪費可恥,很有道理。」
就在我心中暗喜時。
他直接當著我的面將我還沒吃完的雪糕斯條慢理的吃完了。
全吃光了!
居然一口也沒有給我留!!!
而且雪糕下面最好吃的脆筒也被他吃得一乾二淨。
吃完還不忘評價:「嗯,味道真不錯。」
我使勁擰了他一下,表達了對他的不滿。
而一直偷偷關注程書白的阮棉感覺真的要哭了。
9
她眼尾下垂,面露苦澀與羨慕,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掌心,來緩解心裡的痛苦。
第二天,她鼓起勇氣走到程書白的面前。
看著我身上那件屬於程書白的校服。
捂著肚子聲音囁嚅:「程書白,我來那個了,有點冷,可以把你的?ü?外套借給我穿穿嗎?」
一雙小鹿眼充滿期冀。
在程書白回答之前。
她連忙補充道。
「你放心,明天我會給你洗乾淨還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