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念頭令她面如死灰。
果不其然,那男人俯在她耳邊,輕笑:「你們家得了我的好處,到了該付出的時候了。」
吳秀娜渾身發冷,韓治如一頭危險的野獸,眼泛寒光,湊近她的脖子,細嗅。
如猛虎一般。
吳秀娜全身籠罩在陰影之下,覺得自己要被他生吞活剝了。
反抗掙扎,無異於以卵擊石,男人的陰影籠罩著她,如惡魔一般,令人懼怕。
韓治看著她哭,目光殘忍:「被我盯上了,就永遠不要想著反抗。」
那晚發生的一切她不願回想,如墜深淵,恍如噩夢。
次日醒來,房間整潔乾淨,陽光刺眼。
只有床上,凌亂一片。
韓治還在睡,那張完美無瑕的臉近在眼前,對她來說卻如惡魔一樣可怕。
吳秀娜哆哆嗦嗦地挪開身子,下了床,蜷縮在一旁。
衣服被撕爛了,自尊也被撕爛了,驕傲、自信、陽光,統統被撕爛了。
接著,韓治醒了。
她如破碎的蝴蝶,暴露在清晨的陽光中,脆弱不堪。
那男人穿上襯衫,戴上手錶,扯了扯領口,神情冷漠,一如既往,生人勿近。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等會有人給你送衣服,吃完早飯司機會送你回去。」
3
吳秀娜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身上的痕跡見證著那場暴行。
索性到家時,家裡沒人,妹妹在學校,媽媽去公司了。
她站在浴室,一遍又一遍地沖洗,真的拿出鋼絲球去搓,搓著搓著,崩潰大哭。
流淌的水夾雜著血,途徑腳底沖入地漏,她捂著臉,止不住哆嗦。
然而這種羞恥無人可說。
她好幾天沒去學校,在家穿著睡袍,脖子上圍著紗巾,再扣上睡袍帽子,只露出一張神情憔悴的臉。
她啞著嗓子對媽媽說:「我感冒了,在家休息幾天,妹妹學習緊張,我就不出屋子了,別傳染給她。」
媽媽不疑有他,叮囑她按時吃藥,就早出晚歸地去忙了。
韓冰冰給她發了信息,說自己也很茫然,反問她和韓治是怎麼回事?
她還說:「娜娜你放心,不會有人亂說話的,他們都怕我小叔。」
吳秀娜呆愣愣地沒回復,手指卻點開了池騁的頭像。
頭像是卡通動漫人物,她知道的,火影忍者里的——宇智波佐助。
池騁喜歡的,她向來也喜歡,
猶豫了很久,發了兩個字過去。
「在嗎?」
中午發的,到了晚上才見頭像閃動,她眼神空洞的躺在床上,聽到手機響,趕忙地拿起來看。
池騁只回了一個字,卻令她眼眶一熱:「在。」
眼淚落在手機螢幕上,她飛快地打字。
「在家嗎,能出來嗎,有件事想跟你說。」
「好。」
吳秀娜慌不擇路地換衣服,跑到衛生間洗了把臉,用的冷水,使人清醒。
臉色不太好看,眼圈有青青的倦怠之色,這樣的面色怎麼能見池騁呢。
她飛快地撲到梳妝檯,塗抹護膚品,化妝,打了一層腮紅。
手忙腳亂的,腮紅打得重了,又用化妝巾擦掉,重新打。
可是無論怎麼都不滿意,擔心池騁等急了,跑到衛生間又把臉洗了。
最後戴了口罩出門。
輾轉來到小區公園,池騁果然等在那了。
他像是剛洗完澡,頭髮有點濕,穿了件寬大的黑 t 恤,短褲,身姿挺直,雙手插兜,神情鬆快。
看到她,露齒一笑,乾淨明朗:「怎麼了?搞這麼神秘。」
隱忍多日的委屈、憤怒、羞愧,一觸即發,她奮不顧身地撲到他懷裡,抱緊了他,號啕大哭:「……池騁。」
池騁愣住,哭笑不得,手扶住了她的肩:「別哭啊,怎麼了?」
「池騁我喜歡你,很早之前就喜歡你了,第一眼就喜歡,可是我不敢說,我長得不好看,成績也不好,我自卑,沒人會喜歡我,我怕說出來會嚇到你。」
「池騁,你看看如今的我,為了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努力了四年,這四年來我不敢吃海產品,沒有吃過一塊巧克力,我怕會變黑,怕你不喜歡,我每天都在努力,努力變得好看一點,努力學習,我一直在進步,如今也算不得多好,但我還會繼續努力,你相信我,我會變得越來越好。」
「我們在一起好嗎,求求你,你看我一眼......」
她誠惶誠恐地說著,也不知自己究竟說了什麼,腦子很亂,眼淚淋濕了口罩。
池騁愣了半晌,回過神,用手為她擦去眼淚,笑容燦爛:「吳秀娜,你是不是傻,哪有這樣表白的,你可真行。」
「我不管,你答應我,讓我做你女朋友,否則我就不鬆手,咱倆一直在這兒耗著。」
吳秀娜心裡沒底,這種無理取鬧的方式著實可笑,若是平時她肯定不會這樣做,但現在不行,她是個瘋子,需要救贖。
興許是她狀態實在太糟,又興許真的是被她說的那些話感動了,池騁有些動容,眼神憐憫。
她望著他的目光瘋狂、絕望、又充滿期冀,神情彷徨,情緒複雜如洪流,仿佛隨時會將她淹沒。
他揉了揉她的頭髮,溫聲道:「好。」
這話的意思是......吳秀娜抬頭,一臉的淚痕,眼睛通紅,腫得像個桃子。
「你答應了?」
「嗯,答應了。」
塵埃落定,她那顆飄忽不定的心,安靜下來,笑著笑著,又哭了。
「謝謝你,池騁,謝謝你,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愛你的,我會對你很好很好,做全世界最好的女朋友。」
池騁是個合格的男朋友。
他們每天一起去學校,中午一起吃飯,晚上一起回家,除了上課時間,幾乎形影不離。
最主要的當然還是吳秀娜比較黏他。
他在籃球場上打球,她就托著腮坐在一旁看,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跟池騁一起打球的同學忍不住哀嘆:「娜娜是不是怕你被人勾搭走,瞧瞧你們倆,這狗糧撒得還讓不讓人活。」
池騁望向不遠處坐著的吳秀娜,她眼中的笑意那麼明顯,目光柔和,藏不住的愛意。
他心頭一動,擦了下汗,向她走去。
「無聊嗎,走,我帶你去吃飯。」
二人回家的時候,有一次還碰到了池騁的爸爸,他是個和善的人,車窗打開,對吳秀娜道:「有時間來叔叔家吃飯,阿姨說要讓你嘗嘗她泡的咖啡。」
後來她真的去了池騁家,他妹妹池婷乖巧地叫她姐姐,一切都像做夢,雙方家長認可的女朋友身份,讓她睡著了都會笑醒。
除了韓冰冰欲言又止地提醒了她一次:「娜娜,你要不還是和池騁分手吧,我小叔那個人......」
她不想聽,從此拉黑了韓冰冰的所有聯繫方式。
然而掩耳盜鈴,終是徒勞。
在她以為噩夢已經過去的時候,傍晚下課她在校門口等池騁,又見到了那位韓先生。
路邊停著的黑色賓利,車窗半敞,韓治坐在後排,修長手指夾著香煙,隨意地搭在窗上。
他沒有看她,仰面閉目養神,任由手中香煙一點點燃噬。
很多人頓足看他,表情驚嘆,吳秀娜臉上一白,下意識地要朝相反方向走。
然而一位身材高大的黑西裝男人攔住了她。
是韓治身邊那位叫高成的助理。
「吳小姐,上車吧。」
吳秀娜後退一步,連連搖頭:「我不去。」
「吳小姐,您拒絕的話,韓先生會不高興的。」
高成好心提醒,吳秀娜目光躲閃地望了一眼身後那輛賓利車,好巧不巧,正對上韓治的眼睛,金絲眼鏡下,眸光精利。
「娜娜。」
是池騁的聲音。
池騁從校門口走來,陽光俊朗的男生,目光盯在她發白的臉上,上前摟住了她顫抖的身子。
「怎麼跑這來了,走吧,去吃飯了。」
吳秀娜低著頭,任由池騁帶著她,轉身離開。
途經那輛黑色賓利,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韓治沒有看她,緩緩關上的車窗,他眼梢微微泛著紅,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
當天晚上,她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幾乎是瞬間心裡產生恐懼。
她掛斷了那電話,忐忑不安。
緊接著又收到了一條簡訊——下樓,我說過,不要反抗。
吳秀娜哆哆嗦嗦地將手機放在床上,從臥室窗戶往外看,眼神充滿驚懼。
小區樓下, 路邊停了輛賓利。
韓治斜靠在車身,漫不經心地點了一支煙,夜幕下的路燈將他的身影拉長,挺拔高大。
他抬頭, 目光對視上她,眼神寂靜幽邃, 路燈下的影子, 濃重如一灘化不開的墨染。
人在絕望中總是能生出幾分勇氣的, 她咬了咬牙, 隨手拿了件外套,下了樓。
她想跟他談談, 即便她在韓治面前渺小如螻蟻。
事實證明, 她錯了,站在韓治面前, 只需他一個眼神, 一個動作,她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韓治掐了煙,隨手捏過她的後頸, 如同逮捕獵物的狼,強硬的目光直直對視著她,距離太近,他身上冷冽的氣息,夾雜著幾分邪氣。
「你不乖啊,聽說那小子是你男朋友, 真有意思。」
吳秀娜只感覺後頸像被火灼燒一樣,被迫著去看他, 金絲眼鏡下韓治的眼神透著幾分瘋癲,褐色眸子微微斂緊。
不知為何, 她覺得他語氣肆虐, 隱隱在興奮。
於是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胳膊:「韓先生,求你放過我,您是有身份的人, 我這樣的小人物, 您不屑糾纏不放的,對吧?」
放低姿態,幾近哀求, 如同當年在錦江酒店。
可惜韓治笑了:「對啊,通常我對女人的興趣不會超過一個月,可這次不一樣了, 你敢反抗我, 一定是很喜歡那小子了。」
「這可太有意思了,生活枯燥,我迫不及待地想給自己找點樂子了。」
他聲音低沉, 興奮又隱忍,吳秀娜心裡一緊,哆嗦著嘴唇:「你想怎麼樣?」
韓治貌似認真地想了想,鬆開了她的後頸:「給你一個機會, 處理好你和他之間的事,否則我不介意親自動手,不管他是誰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