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養兄都有拖延症。
意外睡在一起後,他被養父母脅迫娶我。
養兄:「等孩⼦出⽣再離。」
我:「⾏。」
養兄:「等孩子滿月再離。」
我:「好。」
養兄:「等孩⼦中考後再離。」
這次我沒答應他,打算在他白⽉光回國前快點騰地⽅。
我半夜收拾好行李箱,叫醒亦未寢的⼉子:
「乖⼉,其實你爸不是你親爸,他是你舅舅,媽帶你去找你親爸。」
1
程鈺睡眼惺忪的解鎖⼿機給我轉帳。
「媽,你別鬧,我明天還有個月考。你跟爸⼀鬧彆扭他就喂我吃芒果。求你們大發慈悲饒我一命。」
難怪在程鈺⼩時候我一訂去國外的機票,他總是過敏被送醫院。
原來是⼈為的。
燈被「啪嗒」一聲打開,我如同驚⼸之⻦慌亂起身,將行李箱踢藏在身後。
程鈺把頭蒙進被子⾥直嘟囔:「真是造孽了。」
程斯昂像只巡視領地的雄獅,⾔簡意賅:「回屋睡覺。」
我小雞啄⽶似的點頭。
行李箱像燙手山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程斯昂不怒自威,邁著⻓腿,拉著我的行李箱⾛在前面,故意放慢腳步。
「不解釋一下嗎?」
2
我磨磨蹭蹭走到程斯昂身邊。
「這些……都是換季的衣服,沒地方放,我先放在小鈺的房間。」
這話說出來鬼都不信。
程斯昂單獨留出了一間八十平的房間給我當衣帽間。
我絞盡腦汁還想再編一個藉口時,已經被他塞進了被窩裡。
「閉眼,睡覺。」
程斯昂見我呼吸逐漸平穩,以為我睡著了,躡手躡腳的離開了。
本來要離婚應該分居的,但是我倆都有拖延症,誰都懶得搬走,這麼多年,一直湊合在一張床上睡。
白月光回國,我這個名義上的妻子連和他同床共枕的待遇都沒有了。
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滿床打滾。
習慣成自然,不盤八塊腹直肌根本睡不著。
3
第二天,我頂著兩個黑眼圈,在門口目送程斯昂去上班,程鈺去上學。
程鈺見我無精打采孝心大爆發,趴在我耳邊低語:「媽,等我晚上放學回來給你帶脆皮澱粉腸。」
我眼睛頓時就亮了。
「嗚嗚嗚,你真是媽的好大兒。」
程斯昂一腳把程鈺踹進勞斯萊斯。
「你要是敢給她吃垃圾食品,我就打斷你的腿。」
程鈺青春期,正值逆反心理,嘴沒個把門:「行行行,我錯了舅舅。」
這句話徹底觸碰到了程斯昂的逆鱗。
程斯昂額頭青筋暴起:「誰讓你這麼叫我的?」
見大事不妙,我連忙拉扯程斯昂的衣角,尬笑:「嘿嘿嘿,小鈺在開玩笑,你聽得出……」
「聽得出,但我很不爽。」
程斯昂輕關上車門,程鈺的哀嚎混雜著拳砸肉的聲音響徹天際。
我捂住耳朵。
打他就不能打我了哦。
4
程鈺被程斯昂暴揍一頓後喜提一星期的病假。
閨蜜大包小提一堆補品找上門。
「寶兒,你兒子呢?讓我玩會兒。」
我手指鼻青臉腫的程鈺:「喏,在沙發上躺著呢。」
程鈺聲嘶力竭:「乾媽,帶我走,帶我走!」
我和閨蜜一起將程鈺扶坐在輪椅上。
閨蜜欲言又止:「真的想好要離婚了?」
程鈺無能狂怒:「離,必須離。程斯昂今天敢打我,明天就敢打我媽。」
「鈺鈺,你就別咸吃蘿蔔淡操心了。你爸連你媽媽掉個頭髮絲都要心疼半天,你純粹是個意外,當年要不是……」
「停!小鈺還小,你和他說那麼多幹什麼?反正當初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程斯昂。」我打斷閨蜜的憶往昔。
閨蜜圍著我繞圈走:「嘖嘖嘖,不對勁,你很不對勁,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我低下頭:「沈瑩瑩快回國了。」
當年無人不知程斯昂和沈瑩瑩郎才女貌,兩人聯姻更是天作之合。
結果被我橫插一腳,棒打鴛鴦。
我一言不發的將離婚協議書放在茶几上。
程鈺不安的吞咽口水:「媽,你別這樣,我害怕。你跟爸離婚,我肯定跟你。」
閨蜜二話不說拎起行李:「走吧,以後咱娘仨過。」
5
程斯昂四處打聽我的下落。
我和閨蜜的手機都快被他打爆了。
我倆拉黑刪除、關機換號一條龍服務。
程鈺試圖活躍壓抑的氣氛。
「我這次沒參加月考真是便宜萬年老二了,他得第一還特意慰問我下次能不能攆超過他。」
程斯昂隨便考就能考第一名,我努力考只能考倒數第二名。
我除了美貌一無所有,天生就不是學習的料。
不幸中的萬幸,還好程鈺沒有遺傳我的智商。
我嚴肅道:「小鈺,你想不想去國外讀書?」
一是能躲開程斯昂,二是在國外學業壓力會小一些。
程鈺嘻嘻哈哈:「無所謂,你和乾媽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事不宜遲,我們說干就干直奔機場。
6
我剛到機場門口,就被人攔下。
男人手捧玫瑰,金絲眼鏡下的目光灼灼,白襯衫領口微微敞開。
「姜妙菡,好久不見。」
我心臟猛地一跳。
出門忘看黃曆。
去機場為毛會碰到初戀陳敘。
這麼多年沒見,這人依舊一副斯文敗類相,而我居然很沒出息地又一次看愣了。
我迅速做好表情管理,故意撩了撩頭髮,無名指上那枚鴿子蛋鑽戒在陽光下閃得晃眼:
「是啊好久不見,我兒子都上初二了。」
空氣安靜一秒鐘。
在陳敘眼神微暗剛要開口時,一道幽怨的嗓音在我身後響起:
「老婆,玩夠了嗎?你該回家了。」
為什麼我會有種被捉姦的感覺。
沒等我措辭成功,程斯昂輕車熟路拎起我的後脖領,把我夾在腋下。
長得又高又壯有什麼了不起的!
跟那雙開門 H 漫男一樣頭身比例失調,只會欺負我這個弱女子。
陳敘沒眼力見的湊上前,明目張胆把名片塞進我的上衣兜里。
「妙菡,如果遇到麻煩隨時都可以聯繫我。」
7
坐車回家的路上,程斯昂笑而不語,用力將陳敘的 PVC 材質名片剪成小碎塊。
這很像我以前數學考試只考了 20 分,不敢告訴養父母。
只能找程斯昂幫我代替家長簽字或者開家長會時,他就是這種表情。
我語無倫次:「哥,你聽我狡辯……呃……解釋……」
程斯昂的掌心輕落在我頭頂,語氣卻像淬了冰:
「我不是你哥,以後不許再和陳敘見面,否則我就把程鈺送去寄宿學校。」
天塌了。
程鈺走了,誰還能給我解悶,偷買零食給我吃,替我上排位?
我沒敢反駁,甚至沒敢抬頭看程斯昂的眼睛,老老實實地側過身,把臉埋進他膝蓋。
鼻尖充斥著和我同款洗衣液的香氣。
程斯昂的手還停留在我發頂:「記住我說的話了嗎?」
我聽見自己悶悶的聲音:「記住了。」
程斯昂沒說話,眉頭舒展開,指尖卻輕勾起我耳後的碎發,像從前無數次他替我理好亂掉的劉海。
我心裡更慌了,偷偷抬眼,看見他下頜線繃得很緊,喉結滾動,像是有話沒說完。
我趕緊又把臉埋回去——反正只要不惹程斯昂生氣,程鈺就還能留在家裡。
我的專屬「跑腿+陪聊解悶+代打」服務就還在。
至於陳敘……都是過去式了,他要不今天突然冒出來,我都快忘記還有這號人了。
只是程斯昂那句「我不是你哥」,像根小刺扎在心裡,有點痛癢。
不但夫妻做不成,這下連兄妹都做不成了。
8
程斯昂剛推開家門,一抱枕徑直砸在了他的臉上。
閨蜜和程鈺被幾個寬肩窄腰的黑衣保鏢追得上躥下跳。
「你爸不講武德,以多欺少算什麼好漢!他這是綁架懂不懂?」
「乾媽都賴你,要不是你智令色昏,在機場偏要跑過去加來路不明的帥哥微信,咱們也不會被抓。」
程鈺煩躁的抓搓頭髮:「也怪我不攔著你點兒。」
閨蜜不小心跌倒,環抱住一個保鏢的公狗腰,臉埋進波瀾壯闊。
「我還不是看那男大長在了你媽的審美上了嘛,我好心替她要個聯繫方式有錯嗎?
「我哪兒知道那是你爸派來抓你媽的人?你爸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四十歲的老男人,還玩年輕人那套強制愛,你說幼不幼稚?」
四十歲就開始算老了嗎?我只比程斯昂小六歲而已。
程鈺背對著程斯昂,環抱雙臂:「真不知道我媽看上他什麼了,別人找對象是海選,我媽倒好,找老公盲選。」
不知道程鈺這碎嘴的毛病是遺傳誰了。
這小兔崽子沒一頓揍是白挨的。
我扶額,嬌柔做作靠在程斯昂胸口:「哥……老公哥,我好累,能送我上樓休息嗎?」
程斯昂黑著臉,鼻下兩行血,打橫把我抱起:「都給老子閉嘴。」
抱枕誰扔的?
力氣大到竟把程斯昂打得鼻孔竄血!
9
程斯昂倒了杯溫水遞過來,杯壁的溫度不燙也不涼,像他此刻臉上沒什麼起伏的神情。
我接過水杯攥在手心。
他轉身坐在床邊,從床頭櫃里抽出那份離婚協議書。
薄薄兩頁紙而已,又不是做閱讀理解要找中心思想,程斯昂卻捏著紙邊,來來回回翻了十幾遍。
紙張摩擦的「沙沙」聲在安靜的臥室里格外清晰。
我盯著他低垂的眼睫,率先開口:「哪裡有問題嗎?我可以再改。」
程斯昂沒說話,指腹反覆蹭過紙頁上我簽好的名字,像是要把墨跡揉進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