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看著唐彥的樣子,如何也猜不出他未來叱詫風雲的模樣。
或許,這就是人不可貌相。
彈幕說,需要讓唐彥在程凜之前成長起來。
他現在在一所普通的中學讀書,雖然師資力量不錯,但畢竟比不上我們的學校。
所以我和程敘白商量著讓唐彥轉學到我們的班級。
有更好的地方學習,唐彥自然不會拒絕。
離開時,他輕輕拉住了我的袖子。
「謝謝。」
沙啞的聲音並不好聽,但這是唐彥和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抿嘴笑了笑,心中卻有些不安。
有了上輩子的事情作為教訓,再次幫助別人,我實在是恐慌。
只希望…唐彥不會是第二個程凜。
唐彥轉來的那一日,程凜恰好去了別的班級。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程凜轉去了霸凌他的女生那個班。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聽到了朋友們的議論聲。
「也不知道程凜哪根筋搭錯了,以前一直都是默默承受的,今天竟然學會反抗了。」
「只可惜他剛剛衝上去,就直接被人一拳撂倒了。」
「我聽說程凜還想和人單挑呢,結果輸的那叫一個慘。」
沒有人知道程凜哪裡來的膽子,但我知道。
他上輩子被我勸說著學了拳擊,又一次被人霸凌時以一敵多,打退了所有人。
程凜以為,這輩子他也一樣可以。
卻忘了,他之所以能贏,是因為我每天三頓營養餐喂著。
而不是現在這樣弱不禁風的身體。
我勾起嘴角,繼續吃著自己面前的飯菜。
當天下午,程凜就受不了了,帶著一張滿是傷痕的臉衝進了我們班。
他怒氣沖沖找上我,厲聲質問。
「林清晚你什麼意思?!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對不對!」
「你想要拋下我了是不是!你怎麼敢拋下我!!」
程敘白去辦公室問題了,唐彥肩負起了保護我的責任。
他雖然瘦弱,卻還是站起身走到了我的面前。
「這位同學,你嚇到林姐姐了。」
「你又是誰?!」
「林清晚,你真的這麼缺男人嗎,走了一個又來了一個。」
「同學,嘴巴放乾淨一點,我是林姐姐資助的學生。」
「你再不走,我要叫老師了。」
唐彥的語氣生硬,程凜聽完卻變了臉色。
他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雙眼無神。
「資助…?怎麼可能…晚晚,你只能幫助我才對…」
「晚晚,你怎麼能夠幫助別人…」
「錯了,一定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程凜自說自話的離開了,唐彥僵直的背影明顯鬆了口氣。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從課桌里拿出了嶄新的飯盒。
「給,家裡的廚師多做了一份,就當感謝你剛剛挺身而出了。」
其實是因為他這樣瘦弱的身體,我實在是很擔心能不能斗贏程凜。
唐彥愣了愣,低下頭拿著飯盒快步離開了。
接下去的幾天,程凜都沒有來找我的麻煩。
而我一心想要將唐彥培養成比前世的程凜還要厲害的存在,將過去對程凜的照顧全都傾瀉在了唐彥的身上。
就連程敘白都有些吃醋。
卻沒有注意到,黑暗中一直注視著我們的那雙眼睛。
直到那日,我在睡夢中被電話吵醒。
眼前的彈幕成片滾動,刺目的紅色。
【啊啊啊啊女主寶寶快去救救反派!!他快要被男主打死了!!】
5
我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電話是唐彥打來的,可不管我怎麼呼喊他的名字,電話那邊都沒有一點聲音。
媽的。
我在心中暗罵了一句後立刻起床,還沒忘記給程敘白打了個電話。
根據彈幕提供的位置我馬上打車前往,擔心自己武力不足還給警察打去了電話。
等我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手中拎著棒球棍的程凜。
還有倒在地上滿身鮮血,生死不明的唐彥。
程凜的神情平靜,那張臉上甚至沒有什麼表情。
但那雙眼睛,卻格外的駭人。
我記得這樣的眼神,上輩子,他害死我父母的時候是這樣,加害程敘白的時候也是這樣。
內心深處的恐懼讓我放慢了腳步。
直到看見程凜舉起了手中的棒球棍。
「程凜住手!!」
我大喊了一聲,那棍子堪堪停在了距離唐彥幾厘米的地方。
程凜回頭看向我,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晚晚,你來了。」
他拿著棒球棍,一步步朝著我走來。
「晚晚,你為什麼不願意認我呢?是因為他嗎?」
「你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那些東西,明明都應該是屬於我的。」
「晚晚,我們應該和上輩子一樣才對,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吃苦了,乖,到我這兒來。」
程凜對著我伸出了手。
他的聲音低沉,猶如惡魔的低語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的身體止不住的發顫,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讓我遠離他。
但我不能就這樣離開。
不能放任唐彥不管。
「程凜,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這樣做,就不怕被抓進警局嗎!你這一輩子都會被毀掉的!」
「你還是不打算認我。」
程凜的手垂了下去。
他的神情落寞,但說出口的話卻和他的樣子截然不同。
「既然這樣,那我就把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殺了。」
「到了那個時候,你就只有我了,對不對,晚晚。」
程凜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卻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知道他沒有撒謊。
他真的可以做出來這樣的事情。
大腦不停的運轉,我想要找到一個辦法阻止他的行動。
眼前的彈幕刷的飛快,我的眼睛甚至都有些看不過來。
【小說里遇到病嬌,摩多摩多,生活里遇到病嬌,打咩打咩。】
【但是男主這樣真的好帶感啊我的媽呀…看的我心潮澎湃…】
【你是心潮澎湃了,女主都要心肌梗塞了。】
【女主別放棄啊!警察都在路上了,只要再拖住男主幾分鐘就可以了!!】
看到警察快到了,我的心立刻鎮定了下來。
「程凜!你總和我說上輩子上輩子,上輩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你願意告訴我嗎?」
「我、我也想聽一聽我們的故事。」
程凜聽到我的話後猛地看向我,眼中露出了欣喜。
他丟下了手中的棒球棍,甚至將手上的污漬小心翼翼擦乾淨。
「太好了晚晚,我就知道,不管是什麼時候,你心裡都有我。」
「上輩子,我們是人人羨慕的情侶,我的世界裡只有你的,當然,你的世界也一樣。」
「那個時候,我們天天在一起,你每次見到我的時候,都會喊我的名字,晚晚,你都不知道,我們那個時候有多恩愛。」
程凜一副陷入自己世界中的感覺,可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我作嘔。
我才知道,上輩子我的隱忍和痛苦,在程凜的眼中,竟然是我們的天作之合。
他說的不亦樂乎,壓根沒有發現警察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
然後一個飛撲,直接將程凜壓在了地上。
我終於鬆了口氣,快步走到了唐彥的身邊。
好在,只是昏迷。
身後,傳來程凜的嘶吼聲。
「晚晚你騙我!你竟然騙我!!」
「林清晚!我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對!!」
程凜被警察押走了。
但他的聲音卻殘留在我的耳邊,久久沒能消散…
6
好在唐彥身上的傷勢並不嚴重,只是看著嚇人了些。
送到醫院後沒幾個小時就清醒了過來。
看著唐彥那張瘦弱又蒼白的臉,我羞愧的根本不敢看他。
不管如何,唐彥是因為我才遭到這一次的劫難。
「林姐姐…」
唐彥的聲音讓我下意識抬頭看向他。
他的眼神溫柔,莫名讓我的眼眶有些發酸。
「抬起頭來看我,林姐姐。」
「不要讓別人的錯誤,成為自己的負擔。」
唐彥的聲音很輕,但語氣卻格外的堅定。
「林姐姐,我一直都想說,謝謝你。」
雖然最先資助唐彥的人是程敘白,可程家資助的貧困生何其之多,唐彥很難成為其中出彩的那一個。
他所感謝的,是我讓他脫穎而出。
「好好休息。」
「這一次的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唐彥笑著點了點頭,等他睡著後,我起身悄悄離開了病房。
「怎麼樣了?」
「睡著了。」
病房外,程敘白一直等著。
和他肩並肩坐著,兩人都是一陣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啞聲開口。
「程敘白,我不會放過程凜的。」
「你知道的,只要你需要的地方,我一定會出現。」
程敘白一改往日對我的調侃,神情認真。
我知道他沒有說謊。
前世直到我死,程敘白都沒有放棄將我救出來。
為了救我,程家落魄,他自己也滿身傷痕。
手上溫暖的觸感喚回了我的思緒。
我抬頭看向他。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程凜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林小晚,你放心。」
「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我都會護你周全。」
「我從八歲開始,就對著上天發過誓。」
終於,從重生開始就忍到現在的淚水奪眶而出。
我捂著嘴,不願發出聲音。
程敘白伸手,將我摟進懷中。
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就算人生重新開始,對程凜,對未來的恐懼也不曾減少半分。
我太害怕自己努力到最後,什麼都不會改變。
可更害怕的,是我仍舊無法守護自己所愛的人。
程敘白沒有多問,只是坐在我的身邊,像是沉默又可靠的樹。
但哪怕我和程敘白合力想要將程凜送進監獄,也仍舊沒能成功。
程凜的母親求了她跟著的男人,換取了程凜的一線生機。
但程凜退學了。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我膽戰心驚的度過了一陣子,在意識到程凜真的離開後安心了下來。
開始享受自己為數不多的高中時光。
後來,我和程敘白考進了同一所學校,唐彥離我們也並不遠。
大學時候,程敘白與我開始接手家族產業,每天忙的腳不沾地。
程凜這個人,被塵封進了我的記憶之中。
而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是我和程敘白的訂婚宴上。
前來觀禮的賓客很多,我和程敘白站在宴會正中間,接受著他們的禮物和祝福。
「林小姐,這是一位先生讓我送給您的。」
「他說,他是您的故人。」
服務員走上前來,遞給了我一個小盒子。
我微微一愣,卻還是將盒子打開了。
然而,看到裡面的東西後,我的臉色卻頓時變得煞白,就連手中的盒子也無法拿穩。
那枚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紅寶石戒指掉落在地。
我雙腿一軟,跌進程敘白的懷中。
眼前,消失許久的彈幕,再一次出現。
【靠著自己努力和上輩子記憶東山再起的男主回來了。】
程凜,回來了。
7
這一場訂婚宴最終以我身體不適落幕。
我坐在沙發上,緊握著的雙手止不住的發顫,就連額頭上都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程敘白坐在我的身邊,摟著我的身體。
「林小晚,別害怕,我在這裡,我們都在這裡。」
「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們。」
不。
他不明白,他什麼都不明白。
程凜…
程凜他根本就是一個惡魔!
他既然出現了,就意味著,他又要開始自己的狩獵。
我的口腔里滿是鐵鏽味的鮮血,彈幕在我的眼前一條條閃過。
【天女主這個樣子我真的憐愛了…嗚嗚可憐寶寶。】
【新來的,誰能告訴我為什麼女主這麼害怕?】
【樓上的因為男主一直糾纏著女主不放,給女主都弄得 ptsd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