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紙傳到劉靜瑤這裡時,她瞬間臉色煞白。
因為列印出來的舉報信,顯示是她部門的郵箱發出來的。
果不其然,總經理的視線最後落在了劉靜瑤身上。
他嚴肅道:「劉總監,相信你都看到了,請你解釋一下。」
劉靜瑤猛地站起來,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她道:「這不是我發的!我知道了,一定是許甜甜擅自……」
「劉總監!」
許甜甜也跟著站起來,語氣裡帶著哭腔,她打斷劉靜瑤的話哽咽道:「明明是你說公司這些設計有問題,讓我整理成文檔的。」
劉靜瑤因為生氣,聲音都變調了,她手指著許甜甜大聲抗議:「你胡說!」
7.
我坐在角落裡,輕輕攪動著咖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上輩子,許甜甜用類似的手段害我被調查了一個月,差點丟了工作。
現在,終於輪到劉靜瑤嘗嘗這滋味了。
會議不歡而散。
下班時,我看到劉靜瑤把許甜甜堵在樓梯間。
劉靜瑤抱著胳膊,看似冷靜,聲音卻在顫抖:「你為什麼要害我?我對你那麼好,甚至為了避免你被溫如玉欺負,把你調到我身邊來。」
許甜甜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而是冷靜道:「劉總監,我只是說出了真相而已。」
「這個公司確實到處都充滿了暗示,你們都被洗腦了所以看不出來。」
劉靜瑤已經被她氣到翻白眼了,再也無法維持表面的冷靜,厲聲道:「許甜甜,你瘋了嗎?那些都是你的妄想!」
「是嗎?」
許甜甜笑得格外輕鬆:「那為什麼溫如玉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了?」
「你忘了嗎?她罵我性緣腦,說明她也想到了,只是不敢承認罷了。」
我在轉角處差點笑出聲。
好一個邏輯鬼才。
劉靜瑤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最終只能用疲憊的語氣道:「從明天開始,你調回溫如玉那組。」
「不可以。」
許甜甜突然激動起來,又變回之前委屈巴巴的模樣,她哽咽著道:「總監,請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她會欺負我的!而且……」
她壓低聲音啜泣:「而且我懷疑她對我不懷好意。」
劉靜瑤更加震驚了:「什麼?」
許甜甜繼續解釋:「她總是盯著我看,還故意說那些有暗示性的話。」
說到最後,許甜甜的聲音越來越小:「總監,我害怕……」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
故意咳嗽一聲,假裝不經意路過。
兩人聽到動靜立馬分開,路過的時候,劉靜瑤看到來人是我,表情十分複雜。
眼看我要離開,她欲言又止:「溫主管……」
我微笑著走過她們身邊:「我什麼都沒聽見。」
隨後在樓梯拐角處回頭,衝著劉靜瑤道:「對了劉總監,聽說你負責的恆遠項目下周提案?祝你好運。」
8.
恆遠項目的負責人是個出了名的老封建。
上一世,許甜甜就是在提案時,舉報負責人領帶花紋像某些器官,害公司丟了單子。
不知道這次,劉靜瑤能不能管住她的嘴呢?
走出公司大樓,春風拂面。
我深吸一口氣,重生以來的鬱結終於散了些。
周一早晨,我比平時早到了半小時。
恆遠項目的提案會定在上午十點,我需要提前做些準備。
推開公司玻璃門時,保潔阿姨還在拖地。
阿姨笑著跟我打招呼:「溫主管今天這麼早?」
我放下包,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文件夾,解釋道:「嗯,有個重要項目。」
文件夾里是我周末加班準備的備用方案。
上輩子恆遠項目黃了後,我拼盡一切努力挽回時,用的就是這套方案。
八點四十分,辦公室陸續有人來了。
我假裝專注地盯著電腦,餘光卻掃向門口。
劉靜瑤今天穿了套深藍色西裝套裙,頭髮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手裡拿著厚厚的提案資料。
在她身後跟著許甜甜。
許甜甜依然是那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只是今天的蝴蝶結換成了寶藍色。
看來劉靜瑤為了這次提案,特意為她選了一套看起來專業些的穿搭。
經過我工位時,劉靜瑤硬邦邦地打了個招呼:「溫主管。」
我抬頭微笑:「劉總監早,祝順利。」
劉靜瑤的嘴角抽動了一下,沒接話。
許甜甜倒是停下來,歪著頭一副懵懂的樣子看著我問:「溫主管今天怎麼這麼關心我們部門的事?」
我合上文件夾,故意讓她看到封面上的恆遠備用方案幾個字,而後道:「公司的事就是大家的事。」
「畢竟是大客戶嘛,多手準備總是好的。」
許甜甜的眼睛立刻瞪大了,她手指著我的文件大聲道:「你準備備用方案?什麼意思?不相信劉總監能搞定嗎?」
「甜甜!」
劉靜瑤在不遠處呵斥:「過來確認下投影儀!」
許甜甜不情不願地走了,臨走前還瞪了我一眼。
我沖她晃了晃文件夾,看著她氣呼呼的背影,心情大好。
9.
九點五十分,會議室已經坐滿了人。
總經理、市場總監、技術主管,還有恆遠的幾位代表。
我作為無關人員,找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劉靜瑤站在投影儀旁,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許甜甜坐在第一排,手裡拿著筆記本,一副認真記錄的樣子。
會議開始後,劉靜瑤便進行了她的演講,比起曾經的自信,今天的她聲音有些發顫。
「感謝各位百忙之中參加今天的提案會。」
「我們針對恆遠的需求,制定了以下解決方案……」
我注意到恆遠的沈總。
那個上一世被許甜甜當眾羞辱的老封建。
他今天系了一條深藍色斜紋領帶。
很普通的款式,並沒有任何異常,但在許甜甜眼裡,恐怕已經足夠猥瑣了。
劉靜瑤的提案進行到一半時,我看到許甜甜開始坐立不安。
她不停地調整坐姿,眼睛死死盯著沈總的領帶,嘴唇蠕動著,像是在默念什麼。
劉靜瑤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語速越來越快,試圖儘快結束演講。
「綜上所述,我們相信這套方案能夠完美滿足恆遠的需求。」
劉靜瑤終於講完了最後一頁 PPT,照例詢問:「各位有什麼問題嗎?」
會議室里響起禮貌性的掌聲。
沈總整了整領帶,準備開口提問。
就在這時,許甜甜突然站起來。
她手指著沈總的領帶,尖聲道:「那條領帶,實在是太噁心了!」
全場瞬間安靜。
劉靜瑤的臉色刷地變白,趕忙出聲喝止:「許甜甜,快坐下!」
許甜甜並沒有聽從劉靜瑤的指示,反而更加激動地指著沈總:「不!我不能坐視這種猥瑣的暗示!」
「你們看他的領帶,那條斜紋,分明就是……就是……」
她說不下去了,臉漲得通紅,一副快哭了的樣子。
沈總低頭,一臉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領帶問:「這位小姐,我的領帶怎麼了?」
許甜甜大聲道:「你心裡清楚!」
「這種公開場合,系這種領帶,像極了……你這樣做,簡直是對所有女性的侮辱!」
總經理猛地站起來:「許甜甜!立刻出去!」
「為什麼要我出去?」
許甜甜轉向總經理,眼淚瞬間往下掉:「該出去的是他,這種人就該被舉報。」
她說著,已經掏出手機:「我要打 110!」
10.
會議室亂成一團。
恆遠的幾位代表面面相覷,沈總的臉已經黑如鍋底。
劉靜瑤衝過去拉許甜甜,卻被她一把推開。
眼看她真的要報警,劉靜瑤乾脆一把將她的手機打落在地。
許甜甜看著掉在地上的手機,開始歇斯底里地大喊:「別碰我!」
「劉靜瑤,你和他們是一夥的!昨天你還說會支持我舉報公司里的性暗示!現在看到客戶就慫了?虛偽!」
劉靜瑤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就在樓梯間!」
許甜甜不依不饒道:「你說溫主管罵我性緣腦是因為她自己心裡有鬼,你還說公司里確實有很多設計有問題!」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我。
我無辜地攤開手:「我只是個路過的。」
總經理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劉總監,請你立刻處理好你的下屬。」
劉靜瑤終於爆發了,她一把揪住許甜甜的手腕:「你給我出來!」
許甜甜掙扎著,可還是被劉靜瑤拽出去。
她一邊掙扎一邊大喊:「放開我!你這個叛徒!」
「我要舉報你們所有人!這裡就是個淫窩!」
恆遠的沈總鐵青著臉站起來,沖總經理道:「白總,看來貴公司的企業文化很特別。我們改日再談吧。」
總經理慌忙追出去解釋,但為時已晚。
會議室里只剩下幾個目瞪口呆的公司員工,以及還在拉扯的劉靜瑤和許甜甜。
我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向講台:「王總,今天的事是個誤會,我承認是我們公司安排不周,但是對於合作的事,我們是極其有誠意的,不如您稍微停留幾分鐘,看看我們準備的備用方案?」
技術主管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連連點頭:「對對對,溫主管有備用方案!沈總,要不您再看看?」
劉靜瑤猛地轉頭看我,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我回以微笑,打開投影儀,開始講解我精心準備的方案。
上輩子收拾這個爛攤子時積累的經驗,讓我對恆遠的需求了如指掌。
演講結束,我做了最後的補充。
「雖然今天發生了些不愉快,但我相信恆遠會看到我們的誠意和專業。」
一番話,幾個部門主管已經重新燃起了希望。
11.
散會後,劉靜瑤在走廊堵住我:「你早就知道會這樣是不是?」
我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道:「知道什麼?」
劉靜瑤的眼睛布滿血絲,她盯著我道:「當然是許甜甜,你知道她會在會上鬧事,所以你才準備了備用方案對不對?」
我慢條斯理地整理文件,淡淡道:「劉總監。」
「作為專業人士,準備備用方案不是很正常嗎?至於許甜甜嘛。」
我笑著調侃:「你不是說她跟著你就不會受委屈了嗎?」
劉靜瑤被我說的啞口無言,最後只能氣沖沖道:「好啊,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她是那種人,還把她推給我。」
「推給你?」
我冷笑打斷她的話道:「你忘了嗎?是你主動從我這裡把她要走的,也是你在 HR 面前信誓旦旦說她是個有潛力的好苗子。」
「劉靜瑤,這些都是你自己湊上去的,與我無關。」
劉靜瑤徹底沒了反駁的力氣。
這時,許甜甜的聲音從洗手間方向傳來,她像個沒事人似的甜甜道:「劉總監,我要舉報洗手間的烘乾機設計得很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