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完整後續

2025-09-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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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裴朔在一起待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裴朔教我認字,教我讀詩,教我下棋,還教我一些簡單的拳腳功夫。我學東西快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又拿起那本詩集,目光落到那句「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上時,心口忽然像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

我猛地抬起頭,看向正在院子裡擦拭佩劍的裴朔,臉頰突然燒了起來。

我明白了!

原來這句話,是說兩個人永遠在一起,彼此喜歡,彼此信任!

而裴朔他……他早就想和我這樣了!

我捧著書,心砰砰亂跳,又甜又漲。

第四天早上,裴朔說該回宮了。我雖然捨不得這個小院,但想到三天沒見引月,她肯定擔心壞了,便乖乖點頭。

裴朔先送我回我的小宮殿,他則直接去御書房見父皇。

轉過迴廊,一個身影從旁邊的岔路口閃了出來,直直擋在我面前。

是徐安之。

7

徐安之有些憔悴,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全然不見前幾日做新郎官時的意氣風發。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複雜得像一團亂麻。

「蕭持盈!」他幾乎是咬著牙叫出我的名字,「你這三天……跑哪裡去了?!」

我歪了歪頭,坦坦蕩蕩地回答:「我跟裴朔在一起啊。」

他猛地向前一步,幾乎要撞到我身上:「你才認識他多久?!你就敢跟他待三天三夜!蕭持盈,你被他騙了!他根本不是什麼好人!」

我皺緊了眉頭。我不喜歡他這樣吼我,更不喜歡他這樣詆毀裴朔。

「你才不是什麼好人!小花死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徐安之瞳孔猛地一縮,不可置信地瞪著我。

小花是他送我的小狸奴,剛抱來的時候才巴掌大,怯生生縮在我袖子裡。我天天用羊奶喂它,把它養得圓滾滾,毛摸起來像緞子,最愛蜷在我膝蓋上打呼嚕。

三皇姐見了,眼饞得很,說想養兩天。我搖著頭說不行,小花膽小,換了地方會發抖的。

那次她沒去找母后告狀,就站在廊下,笑著伸手來搶。小花被嚇得一聲尖叫,爪子慌亂地劃了下,抓在她手背上,留下幾道淺淺的紅痕。

不過是幾道紅痕而已。

母后卻當著我的面,讓人把小花打死了。

我抱著它哭,哭了暈,暈了醒,在宮裡瘋了似的鬧。

徐安之來勸我時,臉上是不耐煩的,語氣輕描淡寫:「阿盈,別鬧了,不過是個畜牲,死了就死了,改日我再尋一隻溫順的給你便是。」

就是那句話。

我看著徐安之,輕輕說:「從你把我弄丟時,我就不喜歡你了。從你說出那句話起,我就討厭你了。」

徐安之踉蹌著後退了兩步,臉色白得像紙,忽然,一滴紅落在他的衣襟上,接著又是幾滴。

他流鼻血了。

那模樣,跟我喝了德娘娘那碗酸梅湯,暈倒前流鼻血的樣子,一模一樣。

不遠處月洞門邊,三皇姐站在那兒,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冷冷的。

我心裡輕輕「哦」了一聲。

我說過的呀,被三皇姐搶走了,就會被毀掉!

我懶得再看他,腳步輕快地往自己院子跑,心裡盤算著怎麼跟引月描述這三天有多開心,還要告訴她,我好像真的變聰明了!

可院子裡空空的,沒有引月的影子。

我拉住路過的小宮女問,小宮女怯生生低下頭:「五公主,引月姐姐……被太子殿下帶走了。」

皇兄?他抓引月做什麼?難道是我這幾天沒回宮,連累了她?

小宮女見我慌了,趕緊補充:「是北地使者進京了,太子殿下負責招待。他們給殿下獻了十幾個北地舞姬,殿下高興,說要選幾個伶俐宮女作陪,引月姐姐生得好,就被……被帶去東宮了。」

北地使者?他們剛在裴朔手裡吃了敗仗,這麼快就來求和了?

我拔腿就往東宮跑。

離得很遠,就能聽到偏殿內鬧哄哄的,是男人的笑和女人的啜泣。

我撞開殿門。

殿內燈火通明,卻照得一片狼藉。十幾個穿著北地皮袍、身材魁梧的漢子席地而坐,懷裡大多摟著衣衫不整、瑟瑟發抖的宮女。

皇兄高踞主位,懷裡抱著兩個穿著暴露的北地舞姬,正醉醺醺地舉著酒杯。

而引月,被一個黑熊般的北地大漢按在懷裡,她的髮髻完全散了,臉上帶著清晰的淚痕和紅腫的指印。

那大漢正得意地哈哈大笑,一手箍緊引月的腰,另一隻油膩膩的大手就要往她衣襟里探。

引月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淚水洶湧而出。

我眼睛一下子紅了,幾乎是本能地,身體比腦子更快地動了。

一把扯下掛在牆上的硬弓!

抽箭!搭弦!

噗嗤——

箭羽擦著空氣飛過,穩穩紮進了大漢的心臟。

8

父皇和裴朔趕到東宮時,皇兄癱在椅子上抖得像篩糠,聲音尖得劈了叉:「父皇!蕭持盈瘋了!她殺了北地使者!她還想殺我!她瘋了!她就是個瘋子!」

我的箭尖還穩穩地對著他的方向,弓弦繃得緊緊的,手指勒得發白。

裴朔先奔到我身邊,見我沒受傷,才鬆了口氣,輕輕握住我拿弓的手:「阿盈,鬆手。」

父皇站在殿門外,像一座沉沉的、壓著雲的山。

他的目光掠過皇兄洇濕的衣擺,掠過地上北地大漢的屍體,掠過那些嚇得縮成一團的宮女,最後,落在我身上。

他看了我很久,久到殿內死寂得令人窒息。

然後,父皇笑了。

他聲音不高,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朕親自教的箭法,阿盈沒丟。」

轉頭又看向皇兄,笑意一下子沒了:「封鎖東宮,嚴加看管太子,無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

皇兄臉白了,想說什麼,卻被父皇的眼神釘在原地,張著嘴發不出聲。

父皇沒再看他,只對我抬了抬下巴:「阿盈,跟朕來。」

父皇沒帶我去別處,徑直帶我回了他的御書房。

御書房的燈亮了一整夜,沒有人知道我們說了什麼。

第二天一早,廢太子的旨意傳了出去。

滿朝文武都驚了,因為父皇只有皇兄一個兒子,而且他年事已高,昨晚便咳了好幾次血。

「朕這身子,不成了。原想著,他再不成器,至少……是蕭家的血脈,這江山,勉強能交……」

他話沒說完,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

我看著他痛苦佝僂的樣子,一臉冷漠。

他這樣,也拜我所賜。

幼年他將我養在膝下,時常感嘆:「阿盈這麼聰明,若是個皇子就好了。」

我聽了,就在他的湯羹里下了絕嗣藥,每次都只放一點點,說一回我便放一回。

那藥見效慢,卻很傷根本的。

父皇說我是他最聰明的小孩,因為他不會有更聰明的小孩了。

皇兄被侍衛拖出御書房時,掙得臉紅脖子粗,惡狠狠瞪著我罵:「蕭持盈!是你!你這個毒婦!你早就不傻了是不是?你算計我!」

我站在高台上,看著他扭曲的臉,忽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

那會兒他還願意把我架在脖子上,帶我去御花園摘桑葚,桑葚汁染了他新做的錦袍,他也不惱,只笑著刮我的鼻子,叫我小饞貓。

後來母后失寵了,讓我和皇兄去御書房外等父皇。父皇問起皇兄功課,皇兄支支吾吾答不上來,我站在旁邊,看著著急,就脆生生地接了話。

母后誇我是她的小福星,轉頭就拿尺子抽皇兄的手心,罵他「蠢笨」「廢物」「連妹妹都不如」。

從那天起,皇兄就不跟我笑了。直到我喝了德娘娘的酸梅湯,變得笨笨的,走路總摔跤,他才開始對我笑,笑我是傻子公主。

他的罵聲越來越遠,我摸出袖袋裡裴朔給的飴糖,甜絲絲的味道從舌尖漫開來。

廢太子的風波尚未平息,父皇又下了旨,封我為皇太女。

詔書宣讀完畢,朝堂瞬間炸開了鍋,全是反對的聲音。

又過了幾日,父皇冊裴朔為太女夫,擇吉日完婚。

裴朔出列,單膝跪地,聲音沉穩有力:「臣,裴朔,領旨謝恩!定當竭盡全力,輔佐太女,萬死不辭!」

他的聲音像定海神針,讓一部分騷動暫時平息,但更多的暗流在洶湧。

宮裡的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有敬的,有怕的。

蕭令婉就是最怕的那個,她衝進御書房,跪在父皇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父皇!女兒要告五皇妹!她嫉妒徐安之與我成婚,竟給徐安之下了毒!如今徐安之昏迷在府,眼看就......就不行了!」

聽見這聲悽厲的哭喊,我剛踏進殿門。

9

蕭令婉啊蕭令婉,她竟還沉溺在從前搶我布娃娃、奪我小狸奴的舊夢裡,以為這仍是姐妹間爭寵鬥氣的小把戲?

她以為父皇會像母后那般,不問青紅皂白地將心偏給她?

父皇的偏心,從來無關情由,只關乎價值。

他需要我穩住這岌岌可危的朝局,需要裴朔這把鋒利的北境之刃為他拱衛江山。

而我,亦需要他此刻絕對的支持,需要他為我掃清一切障礙,包括眼前這個哭哭啼啼、試圖用舊日把戲翻盤的你。

「夠了。」父皇打斷她,聲音里沒有怒意,只有厭倦,「朕還沒有老糊塗,你以為朕不知阿盈中毒是德妃的手筆?你以為朕不知這些年你是如何欺凌阿盈?你以為朕不知徐安之是因何昏迷?」

每說一句,蕭令婉的身體就往下矮一寸,最後幾乎要蜷縮成一團,伏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父皇猛地一拍御案,驚得她渾身劇震:「你有什麼臉面,還敢跑到朕面前來哭訴?還敢攀誣儲君!」

蕭令婉癱軟在地,只剩下絕望的嗚咽和顫抖。

父皇的目光不再看她,轉向我:「阿盈,你說,該如何處置?」

我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德妃毒害兒臣,雖已身故,其罪難逃。蕭令婉身為德妃之女,多年來倚仗母后偏袒,屢次欺凌兒臣,奪我所愛,毀我所珍。更於徐安之遇害一事上,罔顧事實,妄圖攀誣儲君, 其心可誅。」

我頓了頓, 目光落在地上那團瑟瑟發抖的身影上:「兒臣以為, 德妃褫奪一切封號, 移出妃陵。三皇姐蕭令婉,賜鴆酒。」

「不——!」

蕭令婉手腳並用地想要爬向御案, 涕淚橫流, 狀若瘋癲。

「蕭持盈!你好狠毒!你不得好死!父皇!父皇救我!她是要殺光我們啊父皇!」

「拉下去!」父皇厲聲喝道,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煩。

從御書房出來,我帶著這個好消息去了鳳儀宮。

皇兄被廢黜後, 母后便一病不起,形容枯槁。

我站在離床榻幾步遠的地方, 平靜地說給她聽。

「孽障!那是你親皇兄!那是你親皇姐啊!你怎麼下得去手!你非要趕盡殺絕嗎?!」

她喘著粗氣, 胸脯劇烈起伏,眼神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目的已達, 我轉身欲走。我來此,只為氣她, 並非聽她控訴,更不屑於與她爭辯那些早已被歲月塵封的委屈。

「阿盈!我的兒啊!」

她掙扎著從床上滾下來, 抱住了我的腿, 涕泗橫流:「母后求你,饒了你皇兄,饒了你三皇姐,給他們一條活路,母后求你了,母后給你磕頭, 母后……以前是母后錯了,對不起我的阿盈……」

聽著她的認錯,心中那片冰封的荒原,沒有解凍,反而裂開一道更深的縫隙。

我用力, 一點一點, 掰開了她的手指。

她往後的日子, 將在這座宮殿里, 守著錐心刺骨的痛,孤寂終老。這已是我能給的最大寬容。

半月後,帝崩。

喪鐘長鳴,響徹九重宮闕。

我站在丹陛的最高處, 接受山呼海嘯般的朝拜。

裴朔身著蟒袍,腰懸寶劍,穩穩地侍立在我身側。

傍晚在御書房議完追封賢娘娘的事後,我換下龍袍,和裴朔悄悄出了宮。

還是那家河邊的烤魚攤,裴朔把烤得焦脆的魚肚夾給我,低聲揶揄:「陛下, 嘗嘗這市井煙火?」

我拿起筷子,同樣夾起一塊,放進了他的碗里。

「叫我阿盈。」我笑著說。

「好, 阿盈。」

河水潺潺,燈火如星, 喧囂的人間煙火氣包裹著我們。

這萬里江山,自此,我們將並肩同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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