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我倆都一個激靈。
「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劇烈,正在進行人文關懷服務。」
我和周墨:「……」
「回到現實世界,你們將保留本次末世體驗的全部記憶。」
系統頓了頓。
「同時,為了感謝二位對末世結婚率及 GDP 增長做出的卓越貢獻,本系統將破例為你們永久保留『極寒末世七日游』雙人度假通道。隨時歡迎二位回來故地重遊,重溫舊夢。」
度假?
來這零下七十度的鬼地方度假?
難道等我倆在現實世界把一切都搞定……
百無聊賴的時候,他問我,「周末去哪玩?」
我一拍大腿,「走!回末世,看看冰雕,再去刷個離婚證玩玩!」
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黑暗裡,周墨也發出一聲輕笑。
周墨拉著我的手,沒有再說話,只是力道比剛才更緊。
我感覺到他平穩下來的呼吸,均勻地灑在我的耳邊。
沒過多久,他似乎睡著了。
我也閉上眼,在風雪的呼嘯聲和身旁安穩的呼吸聲中,意識漸入黑暗。
……
再睜開眼,眼前是醫院裡的天花板。
我回來了。
12
「嘀嘀嘀」的儀器聲,規律而平穩。
耳邊傳來幾個壓低的聲音。
是婆婆。
「醫生,都昏迷好幾天了,我看也沒必要再治了,純屬浪費錢。」
緊接著是林悅。
「是啊醫生,我們家經濟條件也確實有限,這拖欠的醫藥費……我們實在是拿不出來啊。」
最後是林成的聲音。
「醫生,就這麼定了,撤了吧,我們放棄治療。」
放棄?
誰給你們的臉?
我拼盡全力,緩緩撐開眼皮。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
對上林成一家三口那錯愕又驚恐的臉。
就差一點點。
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們就要得逞了。
「小柔!你醒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林悅。
她尖叫一聲撲過來,用力演出喜極而泣。
「嫂子,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
我沒力氣跟她演,眼角瞥見旁邊的護士。
伸出手指,死死鉤住了她的衣角。
護士察覺到了,立刻俯下身。
耳朵湊近我。
我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氣聲,嘶聲道。
「他們……想害死我……我想活,報警……」
護士身體一僵。
隨即不動聲色地直起身,給了我一個「我明白了」的眼神。
13
林成一家堅持要辦出院手續,說要把我接回家好好照顧。
「病人剛剛甦醒,生命體徵還不穩定,絕對不能出院!」主治醫生和護士攔在我面前。
林成的媽立刻拔高聲音。
「什麼叫不穩定?人不是醒了嗎?你們醫院就是想多賺錢!」
「我們是為病人著想。」
「為我們著想?醫藥費你們出嗎?我們家成子為了她,工作都耽誤了,你們誰體諒過我們?」
她開始撒潑,林悅在一旁幫腔。
我冷眼看著這場鬧劇,護士趁亂走出去。
沒多久,兩名警察就出現在病房門口。
林成一家看到警察,氣焰瞬間矮了半截。
「警察同志,這是我們家事,我們就是商量一下出院的事。」
林母立刻換上一副笑臉。
警察沒有理她,徑直走到我的病床前。
「柯柔女士,是您報警嗎?」
我點點頭,看著林成瞬間慘白的臉,他越怕,我越舒坦。
「我懷疑,我的昏迷不是意外。」
「並且,在我昏迷期間,他們試圖放棄治療,並且轉移我的財產。」
林悅尖叫起來。
「你胡說!柯柔你瘋了嗎?我們一心一意照顧你,你竟然汙衊我們!」
「是不是汙衊,查查就知道了。」
我盯著她。
「查查林成名下的現金資產和實物資產,是不是都不翼而飛了?這些都是婚內財產。」
林悅的臉「唰」地一下更白了。
切,林成還不明白為什麼最近錢和物件都不翼而飛吧?
警察將林成一家三口都帶回警局做筆錄。
病房裡終於安靜了。
我趁機跑去六層周墨的病房。
他的助理守在門外,一臉焦急。
「周墨怎麼樣了?」
「還沒醒。」助理的眉頭緊鎖。
「醫生說身體各項指標都正常,但就是意識沒有恢復。」
這不對勁。
在末世里,我們明明是一起回來的。
我提醒助理,千萬別離開周墨半步,我怕林家狗急跳牆,對他下手。
「他一旦醒了,立刻來找我。」
說完,我急匆匆地趕回自己的病房。
路上,我越想越不對勁。
我們是一起回來的,為什麼我醒了,他沒有?
不行,我得去看看。
14
趁著林家都在審訊的檔口,閉上眼。
「系統,打開回極寒末世的通道。」
熟悉的失重感襲來。
再睜眼,窗外風雪呼嘯。
又是這間屋子。
我一眼就看到了周墨。
他正坐在桌前,一枚一枚地甩著手裡的鋼鏰兒。
看到他這副悠閒的樣子,我就來氣。
「周墨!你咋還在這兒?我回去都等你半天了!」
他抬起頭,看到我,攤開手掌,一臉無辜。
「噥,忘了兜里還有 8 塊錢沒花完呢。」
我簡直要被他氣笑了。
「這極寒末世的,上哪兒去找 8 塊錢的東西讓你買啊?」
「所以我就在等啊。」周墨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等系統刷新個商店出來。」
我真想給他一拳。
「你知不知道林成那一家子想拔我氧氣管!」
周墨的表情嚴肅起來。
「他們動手了?」
「差一點。」我心有餘悸,「幸好我醒了。」
我們陷入沉默。
壁爐里的木柴發出「噼啪」的聲響。
末世大家都在囤物資,物價飛漲,要杯白開水都得 20 塊錢。
正發愁呢,我突然想起了什麼。
「系統,我上次的願望,可以變更嗎?」
系統的機械音在腦海里響起。
「宿主,只要還沒實現的願望,都可以變更。」
我抓緊周墨的手。
「那好,系統,直播間立刻變出一個 8 塊錢的物件!」
周墨愣住了,看著我,滿臉寫滿試探。
「那你要放棄原本的願望?」
這男人,廢話真多!
「放棄就放棄!一個願望而已,比得上你的命重要嗎?」
15
系統很快響應了我的要求。
【正在變更最終獎勵……】
【獎勵變更成功。】
「走!」
我們同時閉上眼。
再醒來,已經是深夜。
窗外一片漆黑,病房裡只有儀器微弱的光。
床邊空無一人。
突然,病房門響起輕輕的敲門聲,我心裡一驚。
「誰?」
「是我。」
周墨擰開門走進來。
我們看著彼此,都鬆了一口氣。
「你終於回來了。」我說。
「嗯。」他走到我床邊,臉色還有些蒼白。
「林家那邊怎麼樣了?」
「被警察帶走了,但估計很快就會放出來。」
「我們現在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們想害我。」
「被咱們在末世爆了那麼多金幣,林成現在口袋裡肯定捉襟見肘。」
周墨的眼神很冷。
「他應該沒有個人資產了,就眼巴巴地瞅著你的房子和現金。」
「他休想。」我冷笑一聲。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把銀行卡掛失了,萬幸,裡面錢還在。」
「那你打算怎麼辦?」
周墨拉了張椅子在我床邊坐下,顯得有些疲憊,眼裡卻笑顏盈盈。
我迎上他的目光,一臉得意地說出我的對策。
「向民政局提出撤銷婚姻。」
周墨微微一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哦?細說。」
「我領證前,被婆婆的湯迷暈了。」
我伸出一根手指,慢條斯理地分析道。
「所以,當天我神志不清,屬於被藥物影響下的脅迫情況。法律規定,因脅迫結婚的,受脅迫的一方可以向人民法院請求撤銷婚姻,請求權有一年的時效。我們剛領證,時間綽綽有餘。林成壓根來不及背著我處理房產,婚姻關係就已經撤銷了。」
我用手肘懟了他一下。
「你助理有空不?跑腿快,幫我個忙唄?」
周墨好整以暇地看著我,示意我繼續。
我臉上寫滿陰謀詭計下的小得意。
人幹壞事的時候,果然最興奮。
「我把家門的密碼給你,讓你助理跑一趟,給我那位金枝玉葉的小姑子,換上我的藥枕。你看我最近都沒用上,多浪費她老人家一番心意?」
周墨聽完,終於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
「腦子轉得還挺快。物歸原主,合情合理。」
我看著他,突然有些恍惚。
想起離開末世的那夜,我們緊緊抓著彼此的手。
他拿出手機,撥通電話,聲音沉穩利落。
「小陳,幫我辦件事……手腳乾淨點,別留下痕跡。」
掛了電話,他朝我揚了揚眉。
「我那邊的債務也明確了,」
他把手機放回口袋,「律師已經取證完畢,屬於他的個人借款,跟公司沒關係。」
「等一下!」我趕緊伸出食指,隔空點著他的胸口,嚴肅叮囑。
「周墨,等我這邊正式提交撤銷婚姻的申請,你再提起債務官司,不然這鍋我還得背一半兒!咱們得打個時間差!」
「知道了知道了。」
周墨失笑,伸出手輕輕戳了一下我的腦門。
動作自然又親昵,「都聽你的,總指揮。」
16
後面的事情,順利得跟開掛似的。
幾天後,林家一行人氣勢洶洶地堵在門口。
林成的媽一馬當先,大嗓門一嚷,就往地上坐。
「林晚!你這個黑了心的毒婦!你把我們家阿成害成什麼樣了!他為了你背了一身債,你倒好,一出事就想跑!」
我靠在床頭。
慢悠悠地削著蘋果,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哦?為了我背債?你問問你兒子,那些錢是花在了我身上,還是花在了林悅身上?」
林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剛想說什麼。
已經被他媽一把推開。
「你少血口噴人!我們家悅悅身子不好,花錢給妹妹養身子怎麼了!倒是你,我們給你鞍前馬後的,你還敢報警說我們下毒,你安的什麼心!」
正說著。
一直站在旁邊、臉色蠟黃的林悅突然身子一軟。
直挺挺地朝著地上倒去。
「悅悅!」
病房裡頓時亂成一團。
我看著那一家人雞飛狗跳的模樣,心裡暗自冷笑。
林悅本就體弱,那加了料的藥枕對她而言,藥力確實是太猛了。
老虔婆的心意,她的金貴養女,結結實實地收到了。
當林悅的血液檢查報告出來。
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與我之前中毒時相同的藥物成分。
警察同志直接帶走了林成媽媽。
物證確鑿。
無論她再怎麼辯解,再怎麼哭喊著是我陷害她,都沒有用了。
林成從林悅病房回來後,就把我的病房門拍得震天響。
我不耐煩地拉開門。
他這麼想問,那我就誠實地告訴他。
「你的表,你的車,你的每一分錢,都是我親手毀掉的。哦對了,忘了告訴你,」
我伸了伸懶腰,一臉慵懶。
「周墨已經以挪用公款和商業詐騙罪起訴你了。你的下半輩子,準備在牢里過吧。」
晚上,我對前來探望的周墨提議。
「是時候讓你那些債主朋友們,上門找林成好好聊聊人生了。」
17
周墨心領神會。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林成。
就連開庭的那天,他的被告席都是空的。
我窩在周墨家鬆軟的沙發里,聽他帶回來的最新消息。
「聽說被那些債主堵在家裡,失手打成植物人,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噗嗤。」
我嘴裡的薯片差點噴出來,聽得吃吃直笑。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他昏迷了,應該是在極寒末世里吧?可惜了,我那個漁夫系統沒給他綁定上,不然還能讓他體驗一下冰釣的樂趣。」
我有些遺憾地撇撇嘴。
覺得這結局還不夠完美。
周墨坐在我身邊,遞給我一杯溫水,眼神里閃過狡黠。
他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他綁定上了。」
我一口水嗆在喉嚨里,猛地轉頭看他。
他慢悠悠地補充道:
「因為我後來走之前,跟系統許了願望。」
我若有所思了片刻。
「我覺得結局還可以更完美一點。」
周墨眉毛一挑。
「哦?那我們再結一次婚,這個結局你看怎麼樣呢?」
「你啥時候對我起歹念的?」
我眨著眼,一臉探究。
「當我發現你漂亮、有錢還聰明的時候,我覺得,這樣勢均力敵的女人,可太棒了。」
嗯,那我覺得這個結局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