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工儉學給富二代布置求婚現場。
我吹氣球吹得滿臉通紅,那邊男女主角卻吵起來了。
「你要求婚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我這樣蓬頭垢面的你叫我怎麼答應你?」
「上次我提前告訴你,你說那樣就沒驚喜了,你到底什麼意思?不想嫁你就直說吧。」
那女生一跺腳:「你這人簡直莫名其妙!你跟你小舅舅簡直是天差地別!」
我還沒從這複雜的關係里理出頭緒,就聽那人說道:
「別再跟我拿喬了,沒人求婚求三次的,你信不信我不用走出這個門就能找到願意跟我結婚的?」
他朝我招了招手:「就那個臉像猴子屁股的,你來,你覺得我怎麼樣?」
我根本沒來得及說話,他又道:「看到沒?激動得根本說不出話!」
「行了,就你了,你只要答應了,你這輩子都不用再兼職Ṱû₅了。」
我毫不猶豫地說了句好。
那兩個人卻愣住了。
1、
他們倆似乎都沒想到,我會莫名其妙地加入這個戰局。
沒別的原因,就是太缺錢了。
我為了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從高考考場出來的那一刻到現在,除了睡覺就是工作。
每天的工作時間超過十六個小時。
這家餐廳生意很好,平日裡客人絡繹不絕。
本來這天我是休息的,領班跟我說如果沒事的話,可以來做個兼職。
只要幫忙布置一下求婚現場,就能按人頭髮工資。
我屁顛屁顛地就來了。
沒想到遭遇到這麼個場景。
那男孩眼睛很亮,忽然就笑了一下。
「看到了嗎?你棄如敝履的東西,未必沒有人珍惜。
「咱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別再聯繫了。」
那女生嗤笑了一聲,看了我好幾眼後說道。
「挺好,你倆一個紅臉一個黑臉,去唱京劇的不用化妝了,絕配。」
說完這句,她就施施然地走了。
她腳步輕快且雀躍,絲毫感覺不出她剛剛拒絕了一場求婚。
而剩下的兩個人,臉紅的我更紅了,臉黑的他也更黑了。
2、
我很羨慕地望著她的背影,身後忽然有人冷不丁地問道:「很漂亮吧?」
我點了點頭。
我羨慕的當然不僅僅是她漂亮,而是敢於拒絕的勇氣以及對金錢說「不」的權利。
眼前這個男生很帥氣,現場的布置也代表他有能力一擲千金。
我聽說光是今天包下這裡的費用就已經是普通人家生活一年的了,更不要說那個放在蛋糕頂上那顆閃亮的鑽石。
小小的一顆,又圓又亮又閃。
對方看見我的眼神,立刻道:「喜歡?送你了。」
沒等我說出拒絕的話,他就將那個蛋糕盒打開,拿出那枚鑽戒扔在我懷裡。
「找個拍賣行看一下,低於二十個不要出手。我先走了,待會派人來接你。」
我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壓根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領班匆匆忙忙地進來問我:「剛薛公子要你的聯繫方式,你沒有得罪他吧?」
我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頭頂的監控道:「姐,能把今天的監控拷下來給我嗎?」
她有點莫名其妙:「我去問一下安保,薛公子東西丟了嗎?」
她正好看到那個會打開的蛋糕盒,臉色當場就變了。
「不會是那個鑽戒丟了吧?瘋了瘋了瘋了,那破蛋糕都幾千塊了,我去找監控。」
我趕緊伸出手拉住了她。
「不是的,他把戒指扔給我了,我怕回頭他誣告我偷東西,所以想把監控保存下來。」
3、
領班姐姐見過世面,她說如果是別人,這種情況有可能會出現。
可那是薛延,這種事情發生的機率為零。
她看我很緊張,還是很好心地幫我把視頻拷貝了下來。
我在員工宿舍里忐忑不安,抱著那個那枚鑽石,一整夜都沒合眼。
第二天我剛上班,薛延就出現了。
他張口就問我:「鑽戒呢?」
我在心裡大喊:「果然!我果然是有錢人拿來逗趣的!」
我心一橫,正準備掏出監控跟他掰扯一番,只聽見他對我旁邊的同事說道:
「你們領導在嗎?幫她辦一下離職,工資給她結一下吧,今天的不用結。」
他把我從那領走了,一領就是七年。
他一開始對我毫無想法。
他的原話就是:「你看起來太窮了,跟我一樣。但你缺錢我缺愛,我自己是沒辦法了,但好歹還能救一救你。
「反正我要那麼多錢也沒有用,沒有人會因為錢來愛我。」
他是真的蠻有錢,也真的很戀愛腦。
人家想出版,他自費買書號送。
人家開簽售會,他滿世界地追。
人家在採訪上告白,他在底下黯然地看。
說實在話,他對我就像救世主一般的存在,我一直以來都很喜歡他。
尤其是在相處的時間裡,他一直謙遜、有禮,也很懂分寸。
他是我生命中白月光一樣的存在。
我一直覺得遠觀就好。
直到黎鈺終於跟薛延的小舅舅孟超然告白成功。
他自暴自棄地問我:「為什麼我付出這麼多她還是不能愛我呢?」
我終於大膽了一回:「不如換個人呢?也許你給她一分,她可以還你十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是你嗎?」
我大方地承認:「是我。」
於是,我成了薛延的女朋友。
一做就是五年。
4、
我以為薛延早就忘了她,至少和我在一起後,他沒有再提起過這個人,一次也沒有。
而且我們相處得很好,甚至在交往的第四年時,他向我提出了以婚前考察為目的的同居邀請。
我欣然答應了。
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當初初見面時的求婚就是一場預兆呢?
或許我們真的能走到最後也不一定。
尤其是當我看到他在默默地策劃婚禮時,我心裡覺得甜蜜萬分。
我一直追求的東西就近在咫尺了。
可我完全沒想到他會因為黎鈺的文稿跟我發生爭執。
我真的覺得非常莫名其妙。
「這本為什麼不能出?她自己掏錢買書號也不可以嗎?只是在編輯那裡署一下你的名字。」
「這是她送給自己出道十周年的禮物。」
「你幫她校對一下,或者你潤色一下,你文采那麼好,一定沒問題的。」
他說得很輕巧也很理直氣壯,仿佛提出的要求是那麼天經地義。
我簡直懶得搭理他。
雖然我們跟黎鈺這五年並沒有什麼聯繫,但她每一年出的書都掛在暢銷榜上。
工作需要,每年我都得「被迫」欣賞一次。
她雷打不動地每一年都要寫書送給自己當禮物,每一本書都寫得稀爛。
廢話堆積而成的華麗辭藻、空洞的表達以及冗長但毫無主題的敘述。
我抬頭看了一眼薛延。
「她以前那麼多合作夥伴呢?而且我不覺得你為了幫你前女友來為難我,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那群人都昧著良心乾了十來年了,也不差這一年吧?
薛延有點無奈地說道:「她不是在跟我小舅舅談戀愛嗎?那天正好就碰上了,我小舅舅的意思是她想要就幫她出。」
「正好當時又聊到你,自然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她賣得好你也掙錢不是嗎?」
「而且誰叫你太爭氣了呢?你作為編輯出道三年,每年都要出大爆款。
「你經手的書賣版權都夠賣瘋了,誰不想你來製作?」
「你就幫幫我這一回吧?寶貝?」
他以前有多迷戀黎鈺我是知道的,所以在選擇跟他在一起時,我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
以前他為黎鈺犯了多少次犯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我們都在一起五年了,現在舞到我面前,就真的有點過分了。
我本來當場就想拒絕,可又想看看人到底能賤到哪一步。
我,亦或者是他。
我說了țű̂⁹一句:「你約時間,線上也可以,我需要三個小時跟她接洽。
「如果她能按照我說的改,下半年的出書計劃也可以給她留一個名額。」
於是,時隔十多年,我和黎鈺有了第一次線上碰面。
5、
我本來只想開個語音會議,可對方上來就把攝像頭打開,露出了一張精緻而燦爛的笑臉。
於是我也不好再忸怩,也把視頻打開了,心裡想的卻是:我如果跟她一樣好看,大概也會這樣落落大方吧。
她看起來有點吃驚:「沒想到真的是你啊,薛延跟我說我還不太敢相信呢,既然是熟人咱們就好辦事了。
「我七點半還要出去一下,咱們速戰速決吧。」
我看了一眼電腦上顯示的時間:七點過了五分鐘。
我還沒開口,薛延就說道:「我不是跟你說了要三個小時嗎?清清工作很嚴謹的。
「如果你的事情不是很重要,就推掉吧。」
她忽然開口笑了一聲:「延哥,你想要多跟我視頻聊天也不用這樣吧?你不會忘記我在跟你小舅舅談戀愛吧?
「我都已經完稿了,還有討論三個小時的必要嗎?」
薛延還想說什麼,我立刻打斷他。
「三個小時是我給薛延的情誼時間,而且只是用來指出你的問題。
「按照你的這份文稿,三百個小時也不夠修改。」
此話一出,薛延和黎鈺都愣了。
薛延率先反應過來,說了句:「清清,你有點不太禮貌。」
說實話就是很傷人,如果不說實話,自己就會得內傷。
「蔣清,你不過就是在業內稍微有了那麼一點點名氣,不會真的以為我非你不可吧?
「我已經出了九本書,每一本都是暢銷書,版稅都拿了好幾十萬了。
「想跟你合作,不過就是給我們雙方一個強強聯合的機會。」
我扶了扶眼鏡:「是嗎?那黎大ṭû⁺作家另請高明吧!」
薛延喊了我的名字:「蔣清!」
他從來沒有這麼嚴厲地叫過我的名字,我能感覺到他真的生氣了。
我聽到他又說了句。
「你幫她改一下吧,沒有我難道你會有今天嗎?
「你不是一直覺得很感激我嗎?那就報答我吧。」
這個世界上確實沒有免費的午餐。
我直到此刻才終於明了。
這個世界上也有教不會的愛人。
我也直到此刻才終於明了。
我沉默了片刻,答了一句好。
6、
沒有等到七點半,我說完「好」以後,他們倆人先後退出了會議室。
薛延給我發來了微信:「我今天不回去吃飯,不用做我那份。」
我還是回了一個「好」。
其實平時他如果不回來,我一個人是不做飯的。
如果沒有人跟你分享,做完菜基本上就已經飽了,更別提還要收拾廚房、洗碗筷。
這一切其實我都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