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靈完整後續

我淡淡道：「沒多大的事，就是談了個對象。」

7

玄武剛想嘲弄我幾句，陡然抬頭：「怎麼回事？」

深不見底的上萬年的魔淵上空忽然被一股奇異的風盪開，天空蒼白如雪，隨之而來的還有那亘古不變的悲鳴聲。

這是天生神明隕落才有的異相。

我依然淡定：「哦，應該是誅仙台的異象傳過來了吧？我從那回來的。」

「？？？」玄武土黃色的豎瞳變得圓潤，有一剎那的呆滯，「你從哪兒回來的？」

「誅仙台。」

傳說誅仙台不誅無罪神明，一旦神明從誅仙台跳落，便是天帝有過，要受天地懲罰。

具體是什麼不知道，不過管他呢，又不是罰我。

……

天宮誅仙台悲鳴不斷，無數神仙驚異地待在原地：「衡靈仙妃……居然真的跳了誅仙台？！」

「為什麼她跳誅仙台有這麼大的動靜？」

「她明明有很多罪過啊！」

軒轅昊面色慘白，無數神力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又有很多靈力不受控制地要奔騰出去，他捏著心脈處，痛苦不已。

終於，那躁動的靈力突破了他的禁錮，從他神丹之上剝離，於半空形成半朵淺金色的花形，而後毫不留戀地飆射離開。

「噗——」軒轅昊單膝跪地，口吐鮮血，在眾神錯愕的眼神之中，墨發成雪。

昏倒前，他念著：「衡……靈……」

「帝君！」

眾神嚇壞了，顧不得誅仙台象，連忙著人抬著軒轅昊回宮診治。

診治結果讓他們大驚——天帝軒轅昊的神丹居然是破損的。

「聽說帝君初繼位時遇到過一次龍族暴亂，他御駕親征，卻受傷嚴重，然而回來的時候帝君境界反而升了三個大境，這才徹底鎮壓三界不平。」

「難道，這是真的？」

「我記得，那次衡靈仙妃隨行，回來之後她境界反而跌了不少，比天宮剛化形的宮娥們好不了太多，莫非……是她救了帝君？」

眾神惴惴不安。

他們仿佛這時才記起，衡靈仙妃的哥哥衡羨是赫赫有名的戰神，哥哥兇悍，妹妹又如何會是草包？

但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衡靈仙妃和衡羨戰神，都隕落了。

8

軒轅昊昏迷沒多久就醒了。

一醒來就直奔誅仙台，攔不住地就要往下跳。

本來看他境界跌落，一瞬白頭，沒來得及懲罰的天雷怒而劈了幾個響雷，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眾神官眼睜睜見自家帝君被劈成煤炭色，以為他出了事，正想要不要上前營救聖駕，便見軒轅昊從地上爬起，抖著渾身的黑粉往誅仙台跑。

他嘴裡還喊著：「衡靈！衡靈！」

眾神官：「……」

天雷又劈了一道。

軒轅昊倒地，過一會兒又起來。

天雷再劈。

軒轅昊依然不屈服，拼了命往誅仙台上一點點湊近，眼瞳泛著紅：「衡靈……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我不娶後了，我只要你一個。」

這一幕別說天宮神官，便是天雷都沉默了。

「天，天后！」

有神官回頭，發現不知何時身著人間鳳冠霞帔的天後來了，連忙行禮。

白月不語，只隔著紅紗看著自己的夫君卑微地匍匐在誅仙台上，求萬古神明還回他的衡靈。

「衡靈是誰？」

她輕聲問。

神官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

衡靈仙妃的大名三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囂張奢靡，跋扈專橫。

然天后乃凡女出身，來天宮不過數載，有帝君授意，沒人敢告訴她衡靈仙妃的存在。

也是這時候，眾神官才驚覺跋扈善妒的衡靈仙妃似乎從沒想過找凡女的麻煩。

無人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白月笑了下，轉身離開。

「天后！」

「帝君，天后她……」神官們想要告知軒轅昊，白月發現衡靈仙妃了，傷心地跑了。

結果軒轅昊毫無反應。

而離開的天后居然去而復返了。

她換上從前常穿的青綠色長裙，手中捧著一座黑色的燭台。

「魂，魂燈？這不是衡靈仙妃的魂燈嗎？」

神官們瞪大眼，天后要幹嗎？

白月捧著魂燈一步步進入誅仙台，剛進一步，便險些被台下的風掀飛，好在身上還帶著軒轅昊給的法寶，人穩住了。

「軒轅昊，」她走近趴在地上鬼迷日眼念叨沒完的軒轅昊身旁，揚了揚手上燭台，「衡靈仙妃魂燈滅了，她死了。」

軒轅昊猛地抬頭，搶過白月手中的魂燈，寶貝似的藏在懷裡：「不可能，衡靈不會死的，她那麼強，當年她神丹給了我一半都能活。」

「她說過，只要有靈氣，她就不會死。」

「所以我才……」他忽然哽住了。

白月接過他的話，說道：「所以你才殘忍地趕她走，只為在我這裡圓謊。你以為她不會怎麼樣，是啊，她很強，但這不是她應該被你傷害的理由。」

「軒轅昊，你真的過分。」

白月要早知道軒轅昊身側有人，根本不會跟他回來。

輕輕閉眼，再睜開，這個凡間來的姑娘堅定道：「還沒過堂，大婚便到此為止吧。」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和衡靈一樣的堅決、無情。

而軒轅昊抱著衡靈破碎的魂燈又哭又笑。

這日，本該掛紅的天宮披了白。

天帝軒轅昊向天下昭告，永失所愛。

9

魔淵地底，感受到久違的強健，我正高興，忽然又感知到另一半神丹離我越來越近。

很快，神丹沒入我體內，失去的靈力和境界回歸。

四周魔氣動盪不安起來。

黑暗之中，綠油油的眼瞳亮起，不知何時，魔物傾巢出動，包圍了我和玄武。

「來得好！」我哈哈大笑，讓玄武別動，提著衡羨用慣的鍘刀衝進魔物群，殺了個昏天地暗。

這些年，即便有衡羨帶天宮精兵強將鎮壓，魔淵的魔物也時不時出來騷擾邊境的眾生。

魔物的殘忍，我在天宮都有所耳聞。

既來了，便好好殺一殺。

不為軒轅昊，是為這三界諸生。

玄武常說身為最初神靈，是背負使命的。

我深以為然。

這一殺，便是幾百年過去。

直到玄武來阻止我，我才發現，再往前就是魔物的老巢了。

「來都來了，索性將魔物的老巢端了。」

玄武看著殺紅眼的我，二話沒說，用騰蛇咬了我一口，把我毒暈了。

「再殺下去，我怕你就成魔物了！」

再次醒來，我在魔淵邊境的一處小客棧里，玄武不見了，估計怕我找他算帳。

不過既來了，我便在此留了一段時日，品鑑一下風土人情。

你別說，這裡的男修們是比天宮那邊的帶勁，一個個身材爆好，古銅色的肌膚，塊塊分明的腹肌，一摸還能伸縮，而且他們看著人高馬大，卻純情得不行。

我有點樂不思蜀了。

更覺得從前還是沒見過雄性，以至於掛在軒轅昊這根小樹苗上，忘卻了整個森林之美。

「女君……」蟠桃風風火火地衝進來，看到我正摸著一位不知什麼品種的雄性碩大的胸肌，發出譴責的目光，「女君！您怎麼還坐得住呀！」

「怎麼了？」我稍微用了點力，那小雄性發出悶哼，臉紅得像朱果，我很想立馬將他辦了。

但蟠桃著急拉著我走到一邊：「帝君出事了。」

我不在意：「他不早就出事了嗎？」

這段時日出來，我聽到了不少八卦。

比如說軒轅昊因為我一夜白頭，境界跌落。

又比如說，天后和軒轅昊分居，三界眾生揣測是因為我的關係。

諸如此類，狗血又沒邏輯。

但我聽得蠻開心的，我很享受被人談論記住的感覺。

骨子裡的自戀。

「不是之前那些，是……」蟠桃話都沒說完，小臉已經煞白下來，「是龍族，又打來了。」

我笑意淡去：「龍族？」

「是，他們說帝君白髮是為不吉，不堪為帝，要撥亂反正。」

蟠桃說著，焦急不安：「怎麼辦啊娘娘？帝君他不會輸吧？之前他就沒打得過龍族太子，要不是您用神丹救了他……」

話沒說完，我已經掠了出去。

「女君！」

蟠桃趕緊追上來，驚喜道：「女君可是要去找帝君？」

她是我和軒轅昊一起種下的桃樹上結的果，總期盼我能原諒軒轅昊，和好如初。

「不是，去找龍族太子。」

「我看他皮又癢了。」

10

龍族在一處鳥語花香的海島之上。

此處靈氣浩瀚，不比天宮差。

踏上這處土地之際，我便聽到龍島上傳來興奮的叫聲。

「嘶昂嘶昂~」

沒過多久，一體型龐大的紫金龍從遠方游來，在離我數百里之際化為一俊美騷包的男人，手握一柄用靈脈之心打造的扇子，翩翩而來。

「衡靈！我就知道你沒死！」

「你怎麼知道的？」我問他。

男人哼了一聲：「我不告訴你……啊！」

我一腳踹上他的腰子，將他踏在海里喝了半天的海水：「我耐心有限，敖澈！」

「我……咕嚕嚕……種了……」

我抬起腳，敖澈浮上海面，哀怨地看著我：「你為什麼對我總這麼兇殘？好吧，好吧，是因為當年你打敗了我，龍之島記錄下你的氣息了。」

「就這麼簡單？」我擰眉。

敖澈陡然變得羞澀起來：「還有……龍之島選中你為我的太子妃了。」

「？」

我震驚得後退了幾步。

敖澈很受傷：「怎麼，你不開心嗎？我哪裡比軒轅昊差了？他只給你個仙妃之位，你就很高興地同意了，我龍族的太子妃可不比仙妃地位低！」

「你該不會因為這個，才鬧事的吧？」我眼皮狂跳。

「那倒不是。」

我心還沒落下，便聽敖澈兇狠地說：「是軒轅昊居然敢為了一個凡女如此待我的太子妃，我龍族絕不受委屈，所以我決定取他狗命，為你報仇。」

「……」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年為了軒轅昊，我差點把敖澈的龍筋抽出來，要不是龍之島那群老的親自出來，而我當年又只是孤身一朵，加上吐血昏迷的軒轅昊，敖澈恐怕早就被我燉成靈氣大補湯喝了。

就這樣，他還看上我了？

有受虐傾向吧？

11

「敖澈，讓龍族撤兵。」我神態緩和了些。

敖澈擰眉不願。

「我和軒轅昊已各不相欠，不需要你為我出頭。」我再次開口。

「可是……」敖澈還想說點什麼。

我打斷他：「敖澈，別逼我對你有點感動的時候扇你。」

「……」

敖澈立刻閉嘴，麻溜給杵在天宮門口的群龍發去訊號，讓他們撤離。

做完這一切，他攔住要走的我，誠懇道：

「衡靈，反正你已經離開天宮了，不如來我龍族，做我的太子妃！」

「我龍之島靈氣充裕，夠你用，也無任何龍敢對你指摘！」

「龍族會成為你的後盾。」

他將手中扇子一甩，通往龍之島的彩虹橋打開。

漫天七彩的光芒普照而來，龍之島群龍吼叫，向三界宣告他們對我的歡迎。

這是龍族最高儀式。

我抬眸看著敖澈期待的臉龐，輕輕一笑：「敖澈，我才是自己的後盾。」

12

從龍族離開，我去往人間，聽聞凡俗美食諸多，從前沒機會，如今定要嘗嘗。

蟠桃不解：「娘……女君，您讓龍族太子退兵，為何不告訴陛下呢？他若知曉，定然會十分感動，說不準就……」

「我又不是為他，需要他感動什麼？」

蟠桃錯愕：「您不是為陛下？那為了誰？」

我笑笑沒回答。

說為蒼生有點裝，雖然我挺愛裝的。

但軒轅昊執政確實比龍族對三界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