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採訪,前男友的手機螢幕意外入鏡。
【放心,我這次真的不會被她玩弄了。
【你根本不懂,裝作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只是我計劃的一部分。
【她都主動給我發問號了,你還說她不愛我?她愛死我了!
【別說了,跟你這種男小三說不明白。
【我有自己的節奏。】
最後,他被對方拉黑,對著感嘆號沉默。
而我看著五分鐘前手滑發出的問號。
汗流浹背了哥們。
1
連著拍了三天夜戲,我困得直打跌。
像個喪屍一樣東倒西歪地摸到自己的房間。
剛打開門就睡在了門把手上。
昏迷五分鐘後,我勉強睜開眼。
為了避免睡在浴缸里淹死的悲劇。
我滑動手機螢幕,打算找個喊麥直播提提神。
剛進入軟體,首頁就推送了一個直播。
我瞬間清醒了大半。
大數據果然了不起。
把我藏了這麼久的前男友都推過來了!
這是即將播出的新劇宣傳直播。
謝斯年一身休閒西裝,隨著導演的話偶爾一點頭,手指漫不經心地在手機螢幕上滑動。
別說。
真別說。
前夫哥也是風韻猶存啊。
我嘖嘖讚嘆。
剛打算去洗澡,直播突然切了個近景。
謝斯年的手機螢幕清晰地出現在直播畫面上。
這不是微信聊天介面嗎?
我一愣。
備註是——男小三。
聊天框里只能看到謝斯年發出的消息。
【放心,我這次真的不會被她玩弄了。
【我其實根本沒有被她玩弄到。我就是在跟她博弈,我扮豬吃老虎。
【你根本不懂,裝作被她迷得神魂顛倒黑白不分,其實只是我計劃的一部分。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當中,我自有打算。
【我想愛她就愛,我不愛她的時候保證她見不到我。
【這把完全是我掌握主動權。
【她剛才都主動給我發問號了,你還說她不愛我?她愛死我了!
【行了,跟你這種男小三說不明白。
【我有自己的節奏。】
最後一句還沒發出去就被拉黑了。
謝斯年對著感嘆號沉默了一會兒。
滿不在乎地點進另一個聊天框。
這下輪到我沉默了。
這個卡皮巴拉頭像……不是我嗎?!
我急急忙忙切進微信。
五分鐘前。
我給謝斯年發出了一個問號。
我兩眼一黑。
絕對是困到昏迷的時候手滑發出去的!
2
我跟謝斯年曾經有過一段。
此人臉蛋漂亮,身材好,某些方面也……
嗯。
唯獨有一個缺點。
嘴太硬。
想我想到一個人偷偷跑來劇組探班。
非要說是來視察拍攝工作。
苦練廚藝半年,一日三餐給我送飯。
非要說是做太多了吃不完。
偶爾一兩次是情趣。
時間久了就會成為許多矛盾的爆發點。
有時候我會覺得,也許他並不是那麼喜歡我。
再加上我和他都工作繁忙,聚少離多。
失落是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的,像一根透明的線,不斷拽著人下墜。
我看不見它,但它始終存在著。
等回過神時,早已泥足深陷。
如果一段關係已經開始讓我感到不安,那麼無論再痛,我也要剪斷它。
我主動向謝斯年提了分手。
他嘴硬了這麼久。
我也決定嘴硬一次。
「分手吧,你,我已經玩膩了。」
謝斯年倏忽紅了眼眶,卻還是點了頭。
「你說得對,我也覺得,我們確實不太合適。」
我們就這樣斷了聯繫。
直到今天。
【對方正在輸入中】已經顯示了好半天。
謝斯年終於發來了消息。
【有事嗎?】
撤回。
【怎麼了?】
撤回。
【想我了?】
撤回。
又輸入了好半天。
謝斯年終於發來四個字。
【我好想你。】
我瞳孔巨震。
這人什麼時候轉性了??
下一秒,這句也被撤回了。
行吧。
果然還是之前的謝斯年。
我安心了,打字回覆:
【剛才手滑了,不好意思。】
對面安靜了好一會兒,才發來消息。
【沒事,剛才的消息是我家貓發的。
【你別在意。】
3
儘管鏡頭很快切走,#謝斯年直播事故#還是衝上了熱搜。
【笑死,謝斯年忙活半天終於被拉黑了,這下高興了吧?】
【這個男小三不會是沈祁安吧?】
【絕對是!風水輪流轉啊,謝斯年都淪落到要跟妹夫尋求戀愛建議了。】
【我就好奇這個卡皮巴拉頭像到底是誰啊?!竟然能玩弄謝斯年,有點本事。】
【謝斯年你嘴是真硬啊!人家只是發個問號你就激動成這樣,還扮豬吃老虎?吃兩根大蔥意思意思得了。】
【我就說他們家戀愛腦基因是遺傳的。他完了,他墜入愛河了!】
墜入愛河?
我搖搖頭,啞然失笑。
不是的。
先動心的人是我,先告白的人是我。
在這段關係里苦苦掙扎的人,從來都是我。
謝斯年是熱烈的。
像酷暑的風,總是帶著撲面而來的生命力。
可他唯獨對我寡言少語。
不肯多給我一絲一毫堅持下去的希冀。
至於他現在的反常,我只能歸因於習慣。
習慣的影響是致命的。
即使是煎熬多年的病痛,在痊癒的那一刻,也一樣會感覺到不習慣。
所以,不習慣,不代表不正確。
只要再多等一些時日。
他會忘記。
我也會忘記。
4
戲份終於殺青。
我像條鹹魚一樣癱倒在沙發上。
累。
累到連眨眼都覺得麻煩。
每當這時候都會格外想念謝斯年送來的飯盒。
清炒蝦仁、牛尾菌菇湯、醬香牛肉……
小小的飯盒裡,每一格都是我最喜歡的。
不過,已經不會再有了。
我也要學會習慣。
經紀人周姐抱著幾份文件走了進來。
「最近進組這麼頻繁,接個綜藝緩緩吧?你想去種地還是密室逃脫?」
我混沌的腦子轉動了一下。
「有沒有既不用動手,又不用動腦子,只需要躺著的綜藝?」
周姐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你以為你是熊貓還是卡皮巴拉?」
她嘩啦啦地翻著紙頁,最終一錘定音。
「就這個吧,寵物綜藝,你去遛遛狗逗逗貓也好,就當提前進入養老生活。」
我比了個「OK」的手勢就閉上眼安詳入睡。
周姐後來說了什麼,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所以,直到走進錄製間,和謝斯年面面相覷時。
我才發現——
大事不妙了。
5
很急。
不小心和前男友上了同一檔綜藝,怎麼辦?
我戰戰兢兢地在距離謝斯年最遠的沙發上坐下。
一個前輩笑眯眯地給我介紹:
「這位是謝斯年,你們應該沒怎麼碰過面,以後可以交個朋友。」
哈哈……
何止是沒碰過面?
我們嘴都快親爛了。
汗流浹背了。
不行。
穩住。
我是個演員。
我強行擠出個笑來,站起身和謝斯年握手。
可身體的記憶遠比我以為的更可怕。
握住的瞬間,無數不堪入目的回憶潮湧而來。
把我拽回一個又一個纏綿熾熱的夜晚。
我幾乎是立刻就甩開了謝斯年的手。
強裝鎮定地坐回去。
付違約金跑路的心思都有了。
謝斯年好像有些愕然,垂下眼,收攏了手掌。
前輩意味深長的目光在我們兩個之間來迴轉悠。
氣氛里瀰漫著一種淡淡的尷尬。
好在,節目終於正式開始了錄製。
導演把大家各自帶來的小動物送了過來。
謝斯年帶來的是一隻小貓,通體全黑,碧色的眼睛一閃一閃。
一看就是聰明小貓。
而我帶的是——
一盆仙人掌。
全場的視線瞬間都聚焦在了我的仙人掌上。
我兩眼一閉。
好想死。
當初就不該讓周姐隨便給我找個最好養活的。
我是說了不吃不喝不拉的最好。
但也不至於是個仙人掌吧?!
我硬著頭皮解釋。
「其實吧,我從小就特別喜歡仙人掌,仙人掌會光合作用,而且還……還救過我的命。」
編不下去了。
我自暴自棄地說完最後這幾個字。
不用看都知道彈幕里都在嘲笑我。
【展博,我看見有人帶著仙人掌上寵物綜藝,我知道這很荒謬,但是請你相信我!】
【哈哈哈哈哈林夕照這麼抽象的嗎?仙人掌到底要怎麼救命啊?】
【我服了,人活久了果然什麼都看得到。】
【你們有抑鬱症嗎?這都不笑!我命令你們,給我笑!】
6
雖然臉徹底丟盡了,但是話題終於從我身上轉開了。
剛要進入第一個環節,謝斯年抬起了手。
「麻煩大家先等一下,小黑有一個才藝節目想要表演。」
大家捧場地鼓起了掌。
只見工作人員搬進來一台筆記本電腦。
小黑輕盈地躍上桌面,在鍵盤上走了一圈。
電腦上打出四個字:
【我很想你。】
我沉默了。
不是哥們。
你真會打字啊?
謝斯年目不斜視地抱回小貓。
非常自然非常不經意地掃了我一眼。
……感覺被針對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那天其實看到直播了?
見他表演得這麼認真,我都不忍心戳穿他了。
接下來,導演公布了節目第一個環節——
寵物賽跑。
啊?
我不可置信地環顧全場,收穫了一眾同情的眼神,低下頭恍惚地問仙人掌:
「你會跑步嗎?」
仙人掌一言不發。
【爸了個根的,導演一個人偷偷笑了半天才捨得說出來吧!】
【我們家仙人掌又被霸凌了,抱抱她吧,她快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