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放著的兩盒保險套每一個都被人用針眼扎了細小的孔。
我知道,這是婆婆王翠芬想要催生的手段。
我剖腹產才半年。
王翠芬就迫不及待想要催生了。
這根本不是想要我生兒子。
這是想要我的命啊。
我按下心底的情緒。
只是有些委屈地看向顧超:「顧超,還是把媽的身份證還給她。」
「明天送她回去就是了。」
「日子終究是我們兩個人過,我們也只需要過年的時候,回幾天老家。」
「今天她戳了我們的保險套,以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你也不能日日守著我,和你媽鬥法吧。」
「我知道媽不喜歡我,我以後少和他接觸就是了。」
顧超心疼地看向我。
「對不起,言言,都是我讓你受委屈了。」
顧超總是寵著我。
所以忘記了,我根本不是忍氣吞聲的人。
晚上,我起來將這兩盒打開被戳了針眼的保險套重新塑封好,和婆婆悄悄藏起來準備帶走的保險套掉了包。
她想要催生。
靠自己豈不是更好?
我其實早就發現婆婆王翠芬有點小偷小摸的毛病。
在王翠芬來的第二天,我就請了私家偵探調查了王翠芬。
她對銅過敏。
我把房間裡所有的首飾全部都換成了我用來做設計的首飾模型。
這些模型大部分都是用銅做的。
當然為了顏色逼真,看最後的效果還是做了很多處理。
表面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一般人用著也肯定沒事兒。
就是不知道王翠芬這個對銅過敏的人會不會好受了。
王翠芬是退休老師。
在那個小鎮上也可以說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小鎮不大。
八卦從街頭傳到街尾甚至用不到一天。
所以我順便找了人,去宣傳一下王翠芬欺負前嫂子的事兒。
8
王翠芬只是回去沒多久。
我就聽見公公顧國棟的電話打了過來。
大概是因為王翠芬回去後,就不斷過敏。
顧國棟斥責顧超不孝順,賺錢了不買金子,竟然只給王翠芬買一點銅做的首飾。
顧超解釋說:「我根本沒有買首飾。」
「我媽自己拿了言言用來當模型的設計產品,還倒打一耙?」
「她想要什麼,可以給我這個做兒子的說,偷偷拿媳婦兒的東西算什麼呢?」
他越說越是憤怒。
眼底全是對我的心疼,替我覺得委屈。
儘管顧超沒有開擴音,顧國棟那些污言穢語還是從聽筒里傳出來,傳到了我的耳朵裡面。
「媽賣*,你個龜兒子,勞資辛辛苦苦供你讀完書……」
「日*****」
我很難相信,這些話是一個學過知識的父親會對兒子說出來的話。
顧超怕我擔心。
捂住了聽筒,朝陽台上走去。
我從小就是個孤兒。
那時,我以為別人都會有父母爭取。
我只有靠我自己。
沒有人愛我。
就自己愛自己。
但現在,我明白了,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會對孩子有著最純粹的愛。
他們的愛,帶著目的,帶著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我忽然想起來,剛結婚那時。
顧超的父母準備出三十萬首付幫我們買房。
房子還沒有買。
顧超的父母就卡斯和指手畫腳,計劃起來該如何如何裝修。
哪個房間住誰,住誰。
顧超好像也並不喜歡他們說的裝修。
那時,顧超臉上閃過一抹委屈和無措。
「對不起……」
我知道,顧超是害怕給不了我想要的家。
我抱住了顧超。
笑著說道:「那我們推遲一點時間,自己存錢買房吧。」
顧超緊緊地抱住了我。
我們推遲了兩年買房,全款買下的。
裝修成了我們想要的樣子。
顧超第一次站在家裡的時候,笑得十分燦爛。
「小時候我犯了錯,我爸媽就會讓我從家裡滾出去。」
「爸媽總說,那是他們買的房子。」
「我怕,他們出了錢,以後吵架的時候會為難你。」
「言言,現在這裡就是只屬於我們的家了!」
「我們將會組成一個溫暖的家庭!」
我從小就很渴望家庭。
顧超也沒有騙我。
我們組成了一個溫暖的家庭。
9
顧超這次也反抗了他的爸爸。
將顧國棟的電話全部拉黑了。
日子就這樣安靜了下來。
直到三個月後。
我傷都好了,已經繼續投入工作了,顧國棟帶著王翠芬來到了家裡。
這天是周六。
顧超工資不多,但勝在清閒,家裡的事情也是他管得多一點。
我剛到家門口就聽見了孩子的哭鬧聲。
我微微皺眉。
女兒已經九個多月了,平時不愛哭的,今天哭成這樣,肯定是不舒服了。
我著急打開門,就看見家裡煙霧繚ţũ³繞。
一股嗆人的葉子煙的味道,直熏人腦門。
顧超已經怒了,「爸,我再說一次把煙滅了。」
「不然別怪我將你趕出去了。」
顧國棟顯然根本不把顧超的話語放在眼中。
他那肥胖粗糙的手指,甚至是拿起了棕黑的煙頭,朝著我們的女兒嘴邊想要塞進去。
「小妮子就是沒聞慣這味道。」
「來,嘗嘗。」
「這味道嘗到了可是賽神仙啊。」
顧超一邊哄著女兒,一邊就要伸手去拿顧國棟手裡的煙,想要將煙搶過來熄滅。
顧國棟見顧超手裡抱著小孩,更是得意,手裡的煙左手倒右手。
笑得越發誇張:「現在還真的是倒反天罡,兒子管起爹來了!」
我眼神一凜。
顧超還是太過體面了。
任何人傷害我的女兒。
我都不會放過。
我去廁所接了一大盆水。
一盆冷水,直接朝著顧國棟潑了上去。
一瞬間。
不僅煙滅了。
顧國棟的氣焰也滅了。
在冬日,被澆上一盆冷水,顧國棟的臉和手都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我退後了兩步。
無助地捂住心口,痛苦不堪:「爸,我心口痛得不行。」
「我一聞到煙味就難受得很,我害怕你擔上謀殺兒媳婦的罪名。不得已,只能幫您把煙熄滅了。」
顧國棟伸出手,下一刻那巴掌就想要對我扇過來。
下一刻。
顧超擒住了顧國棟的手。
趁此機會,我掄圓了拳頭,一拳錘了過去。
我的力氣很大,一拳直接將顧國棟的臉打到一邊,甚至是打掉了他一顆牙。
「呸,為老不尊的老東西。」
「讓你別抽了聽不懂人話?」
「別給臉不要臉啊。」
我兇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從小就在孤兒院爭搶著長大的。
長大後更是學習了武術。
就算是三個成年男人都不是我的對手。
顧國棟狠狠瞪了我一眼,還想要動手。
顧超卻緊緊拉住了顧國棟的手:「爸,算了……」
「算了……」
「你打不贏她的,她可是學過武術的……」
「你看那邊擺著的獎盃,都是她在武術比賽中拿的獎……」
顧超的話剛剛說完。
顧國棟臉上的狠意瞬間消失。
只是臉上已經被冷得毫無血色,暴露了他的狼狽。
10
顧國棟去換了身衣服出來。
臉上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狠厲,坐在一邊,臉色和善,就像是一個正常不過的老人。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
這種只會在家裡橫的紙老虎,瞬間就趴下了。
這時,他開始說正事了。
「你們媽,懷孕了。」
「去醫院查了,大概有三個月了。」
顧超瞪大了雙眼。
「懷孕了?」
我也打量一般看向了這次格外安靜的王翠芬。
她都已經退休了,這個年紀了,她竟然真的還能懷?
我又看向了顧國棟。
真覺得有點意外。
我記得沒錯的話,之前調查顧國棟的資料里,在生了顧超沒多久,就因為意外患上了無精症。
他難道不知道?
我臉上的震驚還沒有褪去。
顧國棟就說出了自己的安排。
「你媽這麼大年紀,打胎也傷身體。」
「你們兄弟兩個都這麼大了,你媽要是還生孩子說出去也不好聽。」
「顧超,從現在起你媽就住在你家,等到生了孩子後,就說孩子是你們生的。」
顧國棟說到這裡,又看了我一眼,「當然你們兩口子放心,你媽生了孩子不會讓你們兩口子養的,我們還有養老金,養一個小孩綽綽有餘。」
顧國棟說完我都氣笑了。
一個五十五,一個六十出頭的人了。
還談什麼養小孩?
見到我臉色有點不太好。
顧國棟馬上又說道:「當然這事兒還是要怪你們。」
「你們買的什麼保險套?」
「後來我才看見這兩盒保險套竟然都有洞!」
「要不是因為你們買的保險套,你們媽也不至於懷孕。」
「所以這件事和你們脫不了關係,你們要負責。」
顧超臉色被氣得漲紅。
我看見他喉嚨動了動,卻又像是被堵住一般,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旁邊的王翠芬繼續說道:「你們不是也不想生孩子嗎?到時候我生個兒子,出去就說是你們生的。到時候你們兩口子回家的時候也可以抬起頭來。」
「我畢竟是你的媽,這麼一點小忙,你們兩口子都不願意幫?」
我心底的家人不應該是這樣的。
家人,是不會用親情來道德綁架。
所以,他們根本不算是親人。
我把顧超往後一拉。
「這事兒也能怪上我們了?」
「既然是這保險套有問題,那就和這家保險套打官司吧。打官司的錢我可以出。」
「雖然我和顧超用著都沒有問題。」
「我倒是要看看,這麼差的質量怎麼敢拿出來賣的!」
王翠芬嘴抿成一條直線,瞬間不敢開口了。
當然啊。
這保險套上的洞怎麼來的,她不是門兒清嗎?
「你們覺得顧超好說話,我卻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犟種。」
「我話就撂在這裡了,你們要是想要孩子就自己生自己養,我和顧超不會負責,更不會說孩子是我們的。」
「當然你們要是聽不懂道理,我也是略懂些拳腳。」
王翠芬站起身來,憤怒地瞪向了顧超。
「顧超,你就是這樣對你的弟弟嗎?」
「你忘記了你的哥哥從小是如何照顧你的嗎?」
「你真的一點都不念及手足之情嗎?」
提及到哥哥。
顧超臉上閃過憤怒,態度十分強硬:
「你將我哥一家鬧成那樣,還有臉提我哥?」
「我的手足這輩子只有我哥。」
「你們若是還想要我給你們養老,就希望你們不要一再來挑戰我的底線。」
「你肚子裡的胚胎,你們願意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現在,我想要請你們離開我的家。」
11
顧超態度十分強硬。
直接將兩個老人趕了出去。
當天,顧超還是忍不住給他的哥哥顧耀打去了電話。
打完電話,他臉色依舊有點差。
孩子睡著後,他便將我摟在懷中,「老婆,我是不是太過懦弱了?」
「小時候,我和哥哥只要不聽話,就會被趕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