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軒看著我,又看了看陳曦,最後拿起行李箱,磨磨蹭蹭地走了。
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回頭:「晚晚,你以後……會想起我嗎?」
我沒回頭,收拾著桌上的文件:「不會。」
他走後,陳曦拍了拍我的肩膀:
「別跟他廢話了,走,咱們去看新工作室!你的設計稿都準備好了,下周就能開工,以後啊,咱們只搞事業,不搞男人!」
我笑著點頭,心裡徹底放下了——過去的四年像一場爛夢,現在夢醒了,屬於我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新工作室在創意園三樓,靠窗的位置放了我的繪圖板,陽光照在上面時,馬克筆的顏色都亮了幾分。
開業第一天,我就接到了「童樂坊」母嬰品牌的全案設計——客戶是Ţũ₋陳曦介紹的,之前看過我做的親子主題海報,點名要我負責他們秋冬新品的包裝設計。
頭三天,我幾乎住在工作室。
客戶初稿反饋里說「不夠有溫度,太商業化」,我連夜把自己關在會議室,翻遍了近五年的母嬰設計案例,又找身邊有孩子的朋友聊了一下午,最後決定把「媽媽的手」作為核心元素:
奶粉罐上畫著纖細的手托著奶瓶,紙尿褲包裝用針織紋理做底紋,像媽媽織的小毛衣。
改完方案的早上,我頂著黑眼圈去見客戶。
品牌負責人李總翻方案時,手指在奶粉罐設計圖上停了很久:
「林老師,你這個『手托奶瓶』的細節,我們市場部同事看了都想起自己帶娃的樣子——就按這個來,後續的線下門店海報也交給你!」
簽合同的時候,李總笑著說:「之前聽陳曦說你剛經歷了點事,現在看你這狀態,比很多沒經歷過事的設計師都穩。」
我握著筆的手頓了頓,抬頭笑了:「大概是知道,只有自己靠譜,日子才靠譜。」
那天下午,我把工作室的招牌「林晚設計」掛了起來。
陽光透過落地窗,在招牌上灑下暖光,我拍了張照片發給陳曦。
她秒回了一串煙花表情:「我就知道你能行!晚上慶祝一下,我訂了咱們上次想吃的日料!」
慶祝完回家,路過小區樓下的便利店,我進去買瓶礦泉水。
剛走到冰櫃前,就聽見收銀台傳來熟悉的聲音,帶著點討好的笑意:
「不好意思,這個掃碼槍好像壞了,我幫您手輸一下條碼。」
我抬頭看過去,心臟沒什麼波瀾——是周明軒。
他穿著便利店的藍色工服,頭髮比上次見面時更亂了,額前的碎發遮住眼睛,手裡拿著掃碼槍,正對著一位阿姨手裡的麵包盒忙活。
阿姨有點不耐煩:「怎麼這麼慢?我還等著接孫子呢。」
周明軒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馬上就好。」
我拿了瓶礦泉水,走到收銀台旁邊的貨架前,假裝看口香糖。
周明軒輸完條碼,抬頭時正好看見我,整個人僵了一下,眼神躲閃著,想說話又沒敢開口。
阿姨付完錢走了,收銀台就剩我們倆。
周明軒撓了撓頭,聲音很小:「晚晚……你也來買東西啊?」
「嗯。」我拿起礦泉水,走到收銀台,把手機付款碼遞過去,沒看他,「結帳。」
他的手指在掃碼槍上頓了兩秒,才掃碼。
「滴」的一聲後,他小聲說:「這個月……我還沒找到正式工作,暫時在這過渡一下。」
我付完錢,接過礦泉水,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時,聽見他在後面喊:「晚晚!我……我知道錯了,你要是有朋友需要幫忙,能不能……」
我沒回頭,拉開玻璃門走了出去。
晚風一吹,心裡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既不覺得解氣,也不覺得Ťű̂₂同情——
他的日子是好是壞,早就跟我沒關係了。
就像他當初選擇騙我、背叛我時,也沒考慮過我會過什麼樣的日子。
第二天,陳曦給我發了條消息,附了張截圖:
「你猜我同事在公司群里看見什麼了?蘇曼去應聘前台,被 HR 認出來是『插足婚姻還鬧到公司』的人,直接給拒了,現在好像在做微商,天天發朋友圈賣面膜,沒人買。」
我掃了眼截圖,沒回復。那些爛人爛事,不值得我花時間關注。
三個月後,我帶著「童樂坊」的設計方案,去參加市裡的新銳設計師頒獎禮。
紅毯上,李總跟我一起走,笑著說:「咱們這設計剛上市,銷量就漲了三成,今天這個獎,你拿定了!」
果然,主持人念出「林晚」兩個字時,台下響起一片掌聲。
我穿著簡約的白色禮服,走上領獎台,接過獎盃時,視線無意間掃過會場門口——周明軒站在那裡,穿著不合身的西裝,手裡攥著個文件夾,正往裡面張望。
我沒在意,繼續說獲獎感言:「謝謝『童樂坊』給我機會,也謝謝自己,在最難的時候沒放棄設計。對我來說,設計不僅是工作,更是讓我找回自己的方式。」
下台後,李總拉著我跟幾個行業前輩打招呼。
正聊得起勁,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頭,是周明軒。
他的西裝領口皺巴巴的,頭髮大概是特意梳過,但還是遮不住憔悴。
「晚晚,」他把手裡的文件夾遞過來,聲音帶著懇求,
「這是我的簡歷,你現在工作室不是發展得挺好嗎?能不能……能不能給我個機會?我以前在公司做過管理,能幫你管項目,工資少點沒關係。」
周圍的人都停下話頭,看向我們。
李總皺了皺眉,往前走了一步,擋在我面前:
「這位先生,你怕是找錯人了。林老師的工作室招設計師和運營,不招撒謊成性的人——我們可不想自己的品牌,跟『出軌』『轉移財產』這種事扯上關係。」
周明軒的臉瞬間漲紅,手還僵在半空,文件夾的邊角被他攥得發皺。
「我……我已經改了,晚晚,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看著他,語氣平靜:「周明軒,我工作室的門,永遠不會為你開。不是因為恨,是因為你不配——你連對婚姻的忠誠都做不到,我怎麼敢把項目交給你?」
說完,我轉身,跟著李總和前輩們往宴會廳走。
沒回頭,但我能感覺到,周明軒的目光一直跟在我身後,像根沒用的刺,扎不進我心裡,只會讓他自己難堪。
走出宴會廳時,手機響了。
是陳曦發來的消息,附了張轉帳截圖:「晚晚!你上次接的那個童裝品牌,他們老闆說要跟你ŧų₌簽年度合作,百萬訂單已經打過來一半了!」
我站在走廊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夜景。
城市的燈光亮得像星星,獎盃在我手裡,還帶著淡淡的金屬溫度。
手機里,百萬訂單的截圖閃著光,新工作室的設計師剛發來消息:「林姐,明天的方案我們準備好了,等你審核!」
風吹進來,帶著春天的暖意。
我想起一年前,還在那個充滿謊言的房子裡,凌晨改設計稿時,要躲著周明軒的手機螢幕;現在,我站在屬於自己的舞台上,拿著獎盃,看著屬於自己的事業,心裡踏實又平靜。
周明軒說得對,我是「狠」——我只是對自己狠,對不值得的人,懶得浪費一點情緒。
我的人生,早就翻篇了。
那個需要靠他的溫柔才能活下去的林晚,已經消失了;
現在的我,靠自己的設計,靠自己的努力,活得比誰都好。
至於周明軒?他高攀不起了。
以後的日子,我只會往前看,設計更多好作品,把工作室做得更大,去看更美的風景——再也不會回頭,看那些爛在過去里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