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腦子都是那短短 37 個字,滿腦子都在想向焰這段讓人窒息難熬的過往。
和一個偷窺者同吃同住了半年,這半年裡那個人乾了什麼,向焰又是如何發現這個人的,我想都不敢想。
一點點都不敢想。
我感覺到自己的心碎了。
丟下平板,我踉踉蹌蹌的跑回臥室將頭埋在向焰的胸口,聽他胸腔里那顆緩緩跳動的心臟,一聲接一聲的數。至此我的恐慌才好了一點。
「向焰。」
我輕輕的喚他:「別怕,你還有我。」
「不喜歡人沒關係,喜歡貓貓就好,我是只貓妖可以陪你很多很多年不會輕易的死掉。」
24 歲的向焰燦爛如陽,像張揚的玫瑰熱情似火。
28 歲的向焰冷寂如塵,像淡紅的歐石楠看似繁茂實則滿是孤獨。
只四年時間,他從一個人見人愛的小太陽徹徹底底變成了沉默寡言的青年影帝,看似光芒萬丈遙不可及卻滿身都是背叛留下的傷。
我輕輕喵了一聲,為這個支離破碎的靈魂繼續注入靈力,聊勝無幾至多能讓他睡的更好一點。
無意識間,向焰的手掌搭在了我的身上,一個轉身他摟我入懷蜷縮在被子裡,如同擁抱了整個世界。
9
我打算報復周曼玉。
在她讓向焰陷入創後應激障礙,整晚整晚失眠噩夢連連後,我決定要報復她。
按理說精怪妖異是不能傷人的,特別是我這種要走正道修煉人形的貓更不能。
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看著跪在地毯上不斷彎腰檢查縫隙檢查各個角落如同驚弓之鳥的向焰,我的怒火壓制不住了。
悄無聲息的溜進周曼玉的別墅,我叼來電擊器埋伏在玄關的陰暗處等著她回家。
新仇舊恨一起報,我今天務必要讓周曼玉知道什麼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然而我沒等到她,快到凌晨了她還沒回家。
我只看到了那個助理,匆匆忙忙像是回來找什麼東西。
從抽屜里拿了個 u 盤和電腦,她一刻沒有停歇抬腿就往外走。
我跟了上去,在她關門前不動聲色的竄到車座下蹲著,看她想做什麼,是不是和周曼玉匯合。
然而她沒有如我猜想的那樣去找周曼玉,而是帶著這些東西來到一個小小的棋牌室,在嘈雜的談笑聲里將手裡這兩樣東西交給了一個戴著帽子口罩的人。
「這是曼玉姐交代的東西,她說這周五需要你傳出去。」
「真要這麼搞嗎?」
那個悶在口罩里看不清面孔的男人有些猶豫:「那位曾經可是干出連告一千多個營銷號和造謠的人,我們這樣弄會不會被他追著撕啊。」
「想想你拿了多少錢。」
助理沒有接茬他的話而是提醒:「處什麼位幹什麼事,別忘了你每個月拿著曼玉姐七八萬的工資!」
「這件事你不幹也得干,我們是一條船上的。曼玉姐和他撕破了臉往後肯定是會被針對,現在不趁著他還沒動作前先出手,難道等你下崗滾去工廠擰螺絲再出手?」
「你傻不傻啊!」
助理恨鐵不成鋼:「想想你那一牆的限量版球鞋,想想你打遊戲充的錢!」
「……好!」
稍微遲疑一瞬,口罩男就被助理三言兩語激起貪念。他立馬接過包放在自己身側,朝助理攤開手:
「我給周曼玉買水軍在網絡上掐架不假,但是這次的事肯定很危險,你讓她給我再打筆錢,否則我不幹!或者這錢你給我也行,畢竟你就轉個手的事也有錢拿是不是說不過去,我也要。」
「你!」
被同伴無恥的嘴臉給驚到,助理咬牙切齒的罵了起來,兩個人圍著不大的桌子你一言我一語的對罵,爭吵不休。
我勾著電腦包一點點的往下拉,就著他們拍桌子大罵對方的聲音,將電腦包拖著往外跑,直接來到女廁。
勾著門把反鎖,我咬著拉鏈從包里銜出電腦動作生疏的插上 U 盤。
然後翻看 U 盤裡的文件。
接著就被那長達近百的視頻文件給驚到了。
投過縮影圖,我看到了熟悉模糊的室內擺件,隨手點開一看,就發現這個視頻的視角是從沙發底往外拍的。
沙沙的細微摩擦聲里,我看見向焰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從浴室走到廚房喝水。
這是年輕一些的向焰!!
我毛骨悚然,特別是看到拍攝視頻的人瞧見向焰披散著浴巾在沙發上坐下時,她詭異的開始啃咬指甲,吐出壓抑黏糊的鼻息。
「喵——」
我差點要跳起來!!
不敢再看,我直接拔出 u 盤將筆記本狠狠的推倒在廁所坑裡開始抽水,確定它不能開機再用了,我銜著 U 盤往外跑。
「東西呢!東西呢!你是吃屎的啊居然沒有保管好!」
棋牌室的隔間兩個人從爭吵轉為指責,我蹲在不遠處叼著 U 盤冷冷的看著吵崩的他們,等待時機重新坐車回到周曼玉的別墅。
打算直接把這個 u 盤交給向焰,讓他報警。
期間助理打了個電話哭哭啼啼的告罪,希望電話那頭的周曼玉能原諒她的失誤。
卻沒想到一直以來脾氣暴虐的她,這次居然笑意盈盈的說沒事。
「啊……那個啊,我備份了很多,你去我床頭櫃的抽屜里拿那個紫色的 U 盤就是了。」
「哦,對了。不用再給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了,你直接帶著 U 盤來找我就行。」
「我在悅水天閣的富貴滿天下包廂,你快點來。」
周曼玉的好心情哪怕是蹲在座位下的我都能感知到,她像是在壓抑著什麼喜悅,語氣急促甚至還帶了喘。
匆匆掛斷電話後不到十分鐘又打來一次,這次她打電話的聲音背後是嘈雜的笑聲。
如果不細聽是聽不出來笑什麼的,但我是貓,還是一隻有修為的貓妖。
我聽見了……
我全都聽見了……
他們在說向影帝也有今天……
他們在說向焰原來哭起來是這個樣子……
他們說要是等會向焰又崩潰了,他們可以錄下來發到網上,再次看到他因為情緒不穩抑鬱到自殺的消息……
「哈哈哈哈哈你快來!!」
周曼玉尖聲笑著:「把 U 盤拿過來!」
「我手機里的視頻不夠多,把 U 盤帶過來!」
「我要放給向少看看!看看他曾經在家裡是怎麼被人偷拍偷窺,是怎麼被人用那種噁心的視線整整看了半年的!」
她笑的那麼肆意,像是喝多了酒在發瘋。
在她笑聲中我聽到了開門聲和一道熟悉的嗓音。
「我按照約定來了,你們把麻薯還給我。」
向焰……
10
我要獻祭一條命。
在聽完那個電話後我就決定要獻祭一條命。
我太弱了,一個未化形的貓妖什麼都做不到,連傷人都很難。
所以我要獻祭,用一條命換取殺人的力量。
身後的影子暴漲數十米,揮動的貓尾從中間直接被斬斷。我悽厲的尖叫起來,在助理趕到悅水天閣的停車場後,我徑直撲向了她。
只一爪我就廢了這個助紂為虐的女人。
鋒利如刀的爪子撕裂了她的皮肉,她倒在血泊里拖著腿不短哀嚎向我求饒。
那瘋瘋癲癲的哭態我嫌惡的不打算看第二眼,只叼走那個紫色的 U 盤碾斷她的四肢,讓她在這個空曠的停車場慢慢爬行找出口。
為此我還很好心的迷惑了監控和道路組成鬼打牆,讓她一次性爬個痛快。
做完這一切我化作陰影沖向了悅水天閣的正樓,灰色的煙霧從我身上四散開始在各個長廊探查。
不一會我就沖向了頂樓最深處的那個包廂。
骨骼拉長變異,我化做助理的模樣端起笑容輕輕敲響了門。
得到一聲不耐煩的回應後,大門打開了。
周曼玉夾著煙慢條斯理的沖我伸手,衝著包廂深處已經被灌醉的向焰輕輕一笑。
她在得意,得意於用一個巧妙的謊言就把向焰給釣了出來。可她不知道,釣了向焰我也跟著出來了。
反握住周曼玉的手,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我的手指如同頑皮的小蛇一般攀爬上她的肩膀。在她要罵人前,五指扣緊指甲深陷,活活摁碎了她整個肩關節。
「啊啊啊啊啊啊啊!!!」
劇烈的疼痛讓周曼玉像攤軟泥一樣往下滑,我拖著她軟綿綿的手往內走,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直到勾到耳邊。
像是最劣質的塑料娃娃,我的下巴沒有支撐力開始咔咔往下掉:
「U 盤……拿來干……什麼……」
噠噠的黏糊聲,我將臉貼近最近的一個富二代語氣輕柔的問:「U 盤要怎……麼用,我……也要看……」
「你……你是什麼東西!」
豆大的汗滾滿了臉,富二代聲音微弱整個人都在哆嗦打擺:「建國後不許成精,你最好現在就給我滾出去,不然……」
「滾?怎麼滾?是這樣嗎?」
我咯咯咯的笑了,合不上的下顎哐當一下掉在富二代的腿上。如同柔軟的蛇,我彎下腰繞著大腿從膝蓋上穿行而出,四肢扭成一團咯吱咯吱響,在眾人大驚失色的神態下吐出有著倒刺的舌頭。
只輕輕舔舐一下,富二代身上的皮肉紛紛脫落。
「妖怪啊啊啊啊啊啊啊——」
富二代倒了。
和他一起出來混的那些富家子弟們瘋了。
他們尖叫著四散而逃,像是一群被開水燙的螞蟻一樣連滾帶爬的沖了出去。
有腿腳發軟跑不快的,也踉踉蹌蹌的往洗手間爬,打算等人來救她。
可惜啊……
腳下的影子爬出一縷順著縫隙鑽了進去,我聽見洗手間裡傳來崩潰的哭嘯聲和撞門聲,好一會裡面傳來擠壓的噗嘰噗嘰的動靜。
「噓……」
我沖洗手間搖搖頭:「動靜小一點,吵到向焰睡覺了。」
輕輕的為沙發上的向焰換了個更舒服的睡姿,讓他陷入夢境。我留下一道黑影守在旁邊,整個人潰散化作霧氣撲向了那些逃跑的人。
砰——砰——
這座被扭曲了磁場的大樓無論從哪個方向衝出去都會回到大廳。
沒有人能走出這個空間,沒有人能離開這個莫比烏斯環,所有的離開只是從另一個方向回來而已。
一起出來看樂子的富家千金崩潰了。
她踢了一腳不頂用的男伴,自己抓著包從二樓的一個小陽台想要翻出去。
卻在放手之後徑直摔回了大廳。
她那高傲自大的心神被瓦解的一乾二淨,在發現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後,她仰頭撞向了一旁的石柱。
啪——
血花四濺,她終於可以不用思考怎麼逃跑了。
目睹這一切的男伴褲子已經濕了,他軟著腿扶著牆壁慢慢往另一個方向走。
他不是故意要來看向焰笑話的,只是他的金主說今天有樂子瞧他才來的,他沒有帶相機沒有帶錄音筆,他只是打算看兩眼而已,罪不至死。
「求求你了,我真的沒有什麼壞心思。」
他哭著求情:「我也不敢啊,他是影帝我是什麼,我就一個小跟班被人拉著來的,不關我事啊!」
「小跟班……」
踏出暗影,我笑著看靠在牆邊的男人:「小跟班……是這種小跟班嗎?」
姣好的面孔猙獰的化作哭嘯,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孩從暗影里爬出來,他渾身上下全是虐青的斑駁,一路攀爬一路哭泣:
「王哥!!」
【他】尖叫著:「救我啊王哥!!」
「我有女朋友我不是那種人,我不要被潛!!救我啊王哥!!」
【他】越爬越快,幾步來到男人面前死死的抓著他的腳踝,張開沒有牙齦的嘴巴:「王哥!是你帶我來的!救救我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走開!!」
男人嚇的幾乎魂飛魄散,不停的在地上撲騰想要逃跑,卻沒發現另一道身影就停在他不遠處:
「王爍……」
【她】說:「我們說好的一起奮鬥一起在娛樂圈閃閃發亮的呢……」
「我那麼信任你!!你在我的杯子裡放了什麼!!」
喉嚨腫如囊包,那道身影撲向了男人,和同伴一起拖著他往角落而去。
路過的一位潮男打扮的公子哥只看了一眼便心驚肉跳的換了個方向,他惶惶不安的躲到了一個包廂里,背貼著門不停的哆嗦。
他以為這次就和以往一樣看看熱鬧,拍幾個視頻玩玩而已,卻沒想到招惹了這麼邪祟的東西。
他害怕了,他不敢了,他只想回家。
然而門外的慘叫聲和撞擊聲就沒斷過,一聲高過一聲的悽厲呼喊讓他的心砰砰直跳。
「多久了,是不是結束了,我可以回去了嗎。」
他自言自語:「我以後都不玩這種了,什麼 Party 什麼多人都不安全。還是老老實實的玩我自己的吧,一個人最舒服。」
他說著說著,就要擦額頭的汗,卻在抬手間胳膊肘碰到了什麼東西。
冰冰涼涼、硬硬邦邦還帶著一點晃動才散發出來的臭氣。
「什麼啊?」
他有些不高興的捂住了鼻子往前走了兩步,接著肩膀和頭就觸碰到了更多的東西。
砰——砰——
沉悶的撞擊聲在頭頂響動,公子哥伸手摸了摸那東西內心有些怪異:「這怎麼感覺那麼像……」
呼——
像是為了回應他,包廂里側的窗簾被風吹起了,借著模模糊糊的光,公子哥抬起來頭。
然後就被眼前的這幕徹底嚇尿了!!
「不是我!!」
他摔了一跤後退爬到門口哭泣:「我不是有意要那麼做的,是你們經紀人說可以對你們為所欲為的!」
「要怪去怪他們好了,和我無關!!」
他哭的語無倫次,內心的慌張淹沒了所有理智,特別是他看到那些懸掛在脖子上的繩索一點點撕裂斷開後,他哭的更大聲了。
咚——
有什麼摔了下來。
這間包廂的大門在瘋狂撞擊了一陣後安靜了。
11
周曼玉是不信命的。
如果信了,她就不可能在娛樂圈爬的這麼高。
雖然總有人嘲笑她的地位和臉一樣不穩定,但她起碼從沒被人淡忘過。
不管是黑也好,紅也罷,她永遠都要站在人群的中心點,不然她不甘心。
可惜她再怎麼爬再怎麼不擇手段,終究是比不上那些老天追著喂飯的。
特別是向焰。
這個出道即是巔峰的少年。
18 歲靠著一張截屏火爆全網,20 歲出道參演了名導大作里的角色,22 歲斬獲最佳男配獎,24 就手捧最佳男演員站在舞台的最中央,受萬人追捧。
他就像一個完美的參照物,襯托的周曼玉這些年來的掙扎醜陋又可笑。
所以她恨他。
所以她要毀了他。
一次偶然的機會她發現向焰被人跟蹤了。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會借著這個機會兩邊勒索要好處。但今天她被一個合作商嘲笑老的掉渣還出來賣,出於一種可怕的慾念,她沒有告訴向焰,反而悄悄的為那個跟丟了的小粉絲指路。
在看到對方翻窗進了房子後,周曼玉露出了病態的笑容。
她知道,向焰完了。
這種極端粉是最可怕的,最遲不過一周,她就會在社會新聞上看到向焰的死訊。
然而讓周曼玉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個粉絲她居然沒有下手!!!
變態到偷窺人睡覺,拿髒衣服深嗅的傢伙,居然不捨得下手!!!
為什麼!!
為什麼所有人都愛向焰!!
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
出於妒恨,她轉頭就在向焰面前說了些凌磨兩可的話,暗搓搓的提醒他注意個人隱私。
果不其然,向焰這種警覺性很強的人回去後就開始查,然後……
據說那天向焰情緒不穩到差點要跳樓。
據說那天除了警車還來了救護車。
據說時過半月,那位一手捧紅了向焰的金牌經紀人被向焰送去坐牢,同月向焰和公司決裂自己開了工作室請團隊。
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聘請經紀人,他也再也不會相信別人。
畢竟就連似父如哥的經紀人都能為了錢隱瞞他,這世上還有人能相信。
「看來不止我一個人覺得老天太不公平了啊。」
周曼玉心安理得的說:「真好,他就該去死。」
帶著這種暢快的念想她睡了一個很好很好的覺,等再醒她卻發現自己變成了向焰。
大名鼎鼎的青年影帝向焰。
那一刻周曼玉傻了。
但很快她就收起了驚慌,開始扮演影帝。並很快如魚得水般的適應了新身份。
接代言拍廣告和新人炒作流量熱度,錢像是從天上掉下來那樣越來越多。
周曼玉快樂的要瘋了。
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是熱切和諂媚,所有人都捧著她恭維她。
這種得到了所有的感覺真是棒極了,她要永遠當向焰,絕不去做周曼玉。
可惜她高興的早了一點,因為頻繁炒作和撕逼,所謂的影帝光環開始黯淡了。
那些嘲諷和不屑似乎再一次回到她身上,為了挽救周曼玉迅速找上公司求合作,讓人脈廣闊的高層幫忙。
卻沒想到從此踏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一個普普通通的夜晚,周曼玉從浴室出來準備刷牙睡覺。她擰開牙膏準備擠在牙刷上,卻在漫不經心的一撇後僵了身。
那支潔白的牙刷上一點綠色的菜葉是那麼的明顯,投過燈光閃耀在刷毛上的水漬是那麼清晰。
周曼玉尖叫一聲丟了牙刷沖向臥室在床上縮成一團。
她知道這是什麼, 她看過的。
在向焰家混亂的那夜,她曾悄悄進去偷了一張內存卡。
其中一個視頻就是那個粉絲拿著向焰的牙刷……
想到這, 她骨寒毛豎害怕的牙齒都在磕巴。可越是這樣, 她越能聽見家裡那窸窸窣窣細小的聲音, 特別是床下。
衣料摩擦的沙沙聲, 啃咬指甲的咔咔聲,鼻翼急促呼吸的渾濁聲。
周曼玉發瘋似的尖叫起來, 她砸了床頭的花瓶赤著腳彎腰將手裡的碎片對準床底, 尖聲厲斥讓人滾出來。
然而床底清清爽爽什麼都沒有,倒是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周曼玉不顧劃傷緊緊攥著碎片走出去, 就見浴室門口的髒衣簍旁,一道高大的身影拿著她換洗下來的衣服埋頭髮出喘息。
噠——
周曼玉傻了。
那道人影聽見聲音停止了動作, 從衣服里抬起頭衝著周曼玉露出痴迷癲狂的笑容。
下一瞬他沖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2
《山海經·西山經》有云:西水行百里, 至於翼望之山, 無草木,多金, 玉。有獸焉,其狀如狸, 一目而三尾,名曰獾, 其音如百聲,是可以御凶,服之已癉。
如若不出意外的話, 我成年後異變的方向該是獾。
但我來到了人類世界, 一切的一切都像捉摸不定的命運一樣充滿了離奇的顏色。
我沒有動手殺了那些人,我只是將他們困住給予了他們最愛最深的慾望,讓他們沉浸在夢裡一遍又一遍輪迴自己所犯下的孽。
至於因為幻覺自己給自己來上那麼一下什麼的,那都和我無關。
我沒有做錯, 所以天道拿我沒有辦法。
它只能意思意思的多降下幾道雷把我劈成焦炭。
我從坑裡爬出來後看到的就是向焰安安靜靜躺在不遠處的身影。
他睡得那麼甜那麼香, 想來做了個好夢。
舅舅抱著手臂站在樹枝上看著我, 見我不錯眼的盯著向焰看,他嘆了口氣和我道歉。
說自己來晚了。
我搖搖頭知道這怪不了他,這是我的劫, 也是向焰的緣。
在我獻祭了一條命後我冥冥之中感悟到了這一切。
我舅舅註定是找不到我的,我在沒有度完劫後也不可能和他相遇。這一切的一切都已在上天的安排中。
「那以後怎麼辦。」
舅舅說:「你已經能化人形了, 還要繼續用原型待在他身邊嗎?」
「他最少能再活 50 年,你要忍 50 年當只寵物貓?」
「為什麼不行。」
我撇了眼白玉般的手臂沒什麼興趣:「山中百年我也這麼過來了, 50 年算什麼,在妖族眼裡不過滄海一粟。」
「只要向焰願意養我, 我是只貓咪又有什關係,妨礙到他對我好了嗎?」
「皮囊而已, 我無所謂。」
「行吧,你心中有數就好。」
見我執拗舅舅也不敢再勸, 他對我心有愧意自然百依百順。
包括處理我留下的爛攤子。
我只需要帶向焰回家,和這個亂跑上當受騙的傢伙算帳,其他的都不關我事。
「喵~」
習慣的喵嗚一聲,我蹭蹭向焰的臉:「我知道自己也有錯,不該在你情緒不穩的時候跑出去的。」
「往後我肯定好好待著,陪在你身邊。」
「做世界上陪伴鏟屎官最久的小貓咪。」
「你覺得呢, 向焰。」
他閉著眼睡得香甜,額邊的碎發在風中一晃一晃,我感覺到他的手指輕輕搭在我的手腕。
像是在說: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