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一束我丟一束,直到同事慫唧唧跟我說:「孟老師,您要真不喜歡的話,我可以充當你的垃圾桶!」
「加我一個!」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那可是野獸派,好貴的!」
我毫不猶豫把鮮花給她們,並不好意思地說:「實在不好意思,我覺得鮮花轉贈會讓你們有顧慮,所以……」
「懂的!懂的!你千萬不要有顧忌,這些花,我們都超喜歡的!」
於是乎,我們辦公室成了鮮花的海洋。
直到辦公室里出現同一天出現兩束花的時候,其中一束還署名陳刻。
兩束花擺在面前,毫無疑問,陳刻那束花輸了,怎麼能丑成這樣?
那這一束是陳刻送的,那這一束包裝精美,顏值更高的是誰送的?
還能有誰會連續給她送大半個月的花?還沒有署名。
抿了抿唇,我連文字內容都不想看,毫不猶豫直接將花塞進垃圾桶里。
我的同事看呆了。
斟酌兩秒,我同她們說:「前男友這隻狗送的,這玩意兒晦氣,只能待在垃圾桶里!」
下一秒,同事鼓掌起鬨,「丟得好!垃圾就該待在垃圾桶里!」
我將陳刻的好友從黑名單里拖出來,我毫無耐心地告訴他,「別再來我面前招惹我
不然你的下場就跟這束花一樣。」
我附贈了一張把花丟進垃圾桶里的照片。
陳刻到底是要臉,沒接著送。
倒是那束審美極高的野獸派鮮花,讓我陷入沉思。
究竟是誰?
11
經紀公司關姐約我,在看到陳刻的那秒,我不顧體面直接轉身離開。
陳刻不顧危險,越過馬路走到我面前,攔住我。
他的臉上寫滿思念,可我卻沒耐心。
「孟蝶,怎麼看到我就躲?我就那麼讓你討厭嗎?」陳刻問我。
我沒什麼表情,只是點點頭,「是啊,我沒想到青天白日還會撞見鬼。」
陳刻掩飾很好的臉上出現一絲罅隙,但很快他就恢復,他說:
「小蝴蝶,我很想你,當初我不應該這樣,對不起。」
我沒想到陳刻認錯會那麼快。
也沒想到像陳刻這樣的天之驕子,會低下高貴的頭顱來我面前認錯。
「不應該怎樣?」那段於我而言黑暗的過去,只要想到就會鮮血淋漓,他卻輕飄飄地說對不起。
陳刻目光濕潤地看著我,「我不應該在兄弟們面前逞威風,小蝴蝶。」
「你別叫我蝴蝶,從你嘴裡說出來,讓我覺得無比噁心。」我難以忍受。
聞言,陳刻眼裡閃過些許慌亂,他嗓音略微顫抖,「我只是口嗨上頭,孟蝶,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的原諒在你心裡很重要嗎?」
「陳刻,我們都不是十七八歲的孩子了,你的那番真情實意的話,真的假的,我聽不明白嗎?」
我無所謂地笑笑,「你為了逼我,操控輿論,撤掉我的角色,與我打官司,你覺得這是玩玩?」
「是,對你來說,幾千萬不過是隨意揮霍的幾個子兒而已,你眼睛眨都不眨,但對我來說呢?」我覺得愈發可笑。
「那是我和我父母所有的儲蓄,我媽退休了這把年紀還在退休返聘!」談及我媽,我眼眶泛紅。
陳刻滿臉委屈,他弱弱地說,「我不知道……」
「你想讓我開心嗎?」我問他。
陳刻視線再次落在我身上,他鄭重其事地點頭。
我說得決絕,「那你離我遠點吧,就算我們見面都當作陌生人,我不想與你有任何的牽扯。」
陳刻,你現在來裝痴漢,算什麼。
12
我沒想到會碰到陳斂,他拍了拍我的肩。
那也就是,剛才我跟陳刻發生的事情,都被他看到了?
他問:「前男友?」
我問:「喝酒嗎?」
兩句話重疊的那秒,我們看著對方的臉,都笑了。
陳斂那張精緻的臉滿含羞澀,他點點頭,「捨命陪君子,走吧。」
後來我才知道,陳斂說的捨命陪君子,那是真的捨命。
他輕度酒精過敏,不能多喝,要不然會起疹子。
別人看著我乖巧的模樣,都覺得我不會喝酒,但其實我酒量很好。
我父親愛喝酒,他覺得男女都要培養酒量,這樣出門在外,才不會受欺負。
酒吧里,我與陳斂並坐在一起,燈光襯托得他的側臉格外好看。
我調侃他,「陳教授,有沒有人誇過你,你長得真的很好看?」
陳斂的臉頰倏地泛紅,他試圖用喝酒去壓住那不自然的感覺。
下一秒,卻狠狠地被嗆到咳嗽出聲,惹得我情不自禁笑起來。
他目光灼熱地看著我,那雙深情眼眸,任誰都擋不住,自然包括我。
我直接物理對抗,不與他的視線交接。
「如果你信任我的話,我可以是你此刻的垃圾桶,你想說什麼都可以,我不會告訴別人。」陳斂神情平淡地說。
陳斂給人的感覺特別踏實,就像是溫潤的金毛,渾身散發著溫和的氣質。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難不成,我說我很覬覦你的美貌?
「陳教授,我覺得你沒那麼好心當我的知心樹洞。」我快速靠近他。
我跟他的距離近在咫尺,所有的情愫昭然欲揭,只見陳教授的耳廓連帶著耳根都是紅的。
陳斂不知所措,而我避免尷尬開始裝醉。
我歪頭看向陳斂,「最近,我總是收到很多鮮花,是不是陳教授送的?」
話問出口,我就後悔了。
聽其他老師說,陳教授是千年老冰山,追他的女老師前仆後繼,都被他拒絕了。
我跟他才認識多久?我才幾斤幾兩。
更何況,一小時前還被他看到陳刻那條狗。
「不知道你喜歡哪種花,所以我讓花店每種都送了。」陳斂承認,他面色不改。
我咽了咽喉嚨,心裡急得像是開水壺燒滾在咕咚。
啊?就這麼水靈靈承認了?
喝了大半瓶酒的我,此刻無比清醒。
這不會是殺豬盤吧?
我才剛從上一個殺豬盤裡走出來。
13
「孟蝶老師,我沒有追別人的經驗,但我覺得那些鮮花很好看,很襯你。」陳斂無限溫柔地說。
陳斂的模樣與此時此刻的性子,可以說是非常具有反差,很難不覺得他是在演。
我們的目光彼此相對,我不知道該如何回復他。
於是,我偽裝成小趴菜一整個醉倒。
好在他及時將掌心放在我的臉頰下,要不然差點磕到了!
我不知道此時,陳斂看我的目光極致溫柔。
很快,他的手機響起,對方是個姑娘。
接通電話,他的聲線恢復正常,很不耐煩的那種糙勁兒,「喂?」
「哥!你到底行不行!什麼時候我能見到孟老師,我都快想死她了。」
「你要再不行的話,我將採取我自己的行動!」陳幼威脅他。
想到陳幼幼稚的樣子,陳斂痞痞地逗她,「孟老師現在就在我身邊,照片給你拍了。」
「咋的,要我把她給你綁到你面前?」陳斂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孟蝶的臉。
而孟蝶,心裡直打鼓。
這人怎麼還兩副面孔呢?在我面前溫柔成那樣,在別人面前又有點野痞。
還幫我綁回家?綁回家幹啥?
我腦子裡莫名其妙閃現出許多危險的畫面。
我靠,不會真的遇到殺豬盤了吧。
認真細想下,高校多金的教授,擇偶最優質的年齡,諸多女性喜歡他。
可他不選擇,偏偏選中我。
難不成他是隱藏很深的變態?
就圖我是新來的老師,在學校里紮根還不深?
不行,我得自救,我得跑!
14
有專門的司機和保鏢來接陳斂,他們穿著職業的衣服。
保鏢和助理則是穿著黑色西裝,那架勢在我眼裡,他們跟綁票的沒區別。
不會是陳刻在搞鬼吧?
我裝成迷糊的模樣說:「我要回裕成公館……」
「那太遠了,我家近,先回我家吧。」陳斂的嗓音如和煦的微風,我都快沉溺其中。
「不……不要!你送我回學校吧。」我提議,總之就是絕不會跟你走。
陳斂蹙眉了秒,他溫軟著嗓子又說:「太晚了,學校估計都關門了。」
還不到九點呢!怎麼就晚了,我差點跳起來,我試圖推開他,但陳斂非得靠著我。
我該怎麼跑?
此刻,我感受到陳斂不停地在用衣服摩擦皮膚,總覺得很奇怪。
一路上,我不止一次提出要回家,他都置之不理。
直到抵達市區最貴的寶石公館,我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陳斂憂愁地看著我,「孟蝶,你在裝醉嗎?」
「沒有。」我的目光不敢看向她,只是止不住地摳著衣服。
「我不會欺負你的。」陳斂說,他的目光格外堅定。
他的話讓我心裡熨帖幾分,我莫名其妙地相信了他。
我沒醉,但陳斂醉了。
除此之外,他過敏嚴重,胳膊與脖頸滿是紅痕。
助理將過敏藥和他都交給了我,他眼神里滿是質疑,但不敢在老闆面前多開腔。
他只是說:「老闆平時連應酬都不喝酒的,勞煩您好好照顧他,有需要的話及時跟我聯繫。」
此時我並不知,陳斂這一過敏,連私立醫院急診科一整個科室都驚動了。
只是都被陳斂按住了,不許打擾到我。
電梯里,我的目光全在陳斂身上,直到來到頂層,我才被富麗堂皇的裝修所吸引。
整棟大平層的挑高與格局都是萬里挑一的,巨大的書櫃讓人嘆為觀止,黑白的色系極具神秘氣息。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越來越強烈,陳斂醉得站不穩,我費盡全力才給他穩住。
所以,他剛才在我面前裝什麼千杯不醉?
陳斂很癢,伸手撓了許久,我才想起來給他喂過敏藥。
藥效奏效很慢,可我的目光卻從陳斂身上挪不開。
他的臉非常完美,眉毛很濃但不凶,鼻樑高挺跟滑滑梯似的。
很吸睛的一張臉孔。
我一直在觀察陳斂,直到他手臂上的紅色消失,我才無法抵抗不可抗力睡著。
半夜,我感覺有溫熱的體溫包裹著我,但我睜不開眼。
清晨醒來,在床上看到陳斂那張臉,我的心臟頓時瑟縮。
我怎麼會睡在這裡?
15
「看夠了嗎?」陳斂不知何時醒來。
我咽了咽喉嚨,下意識應,「看夠了。」
「呸!我沒有……」在看你,我的聲音越來越輕。
陳斂的笑意越來越深,他沒有動作,只是溫柔備至地望著我。
「小蝴蝶,我也看不夠你。」陳斂的嗓音低沉。
我情不自禁地將心裡話說了出來,「陳斂,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還是想不起來嗎?」陳斂無奈,臉上滿是寵溺。
是的,有段記憶像是潘多拉魔盒那般被關閉,我找不到鑰匙。
「大概是你的人生太有趣了,而我的出現太過普通,所以讓你記不住。」陳斂陰陽怪氣著。
我被氣笑了,「沒有沒有,陳教授當屬最濃墨重彩的存在。」
明知我是騙他的,他眨眨眼,臉上滿是期待,「真的嗎?」
聞言,我點點頭,「是啊是啊,誰能比陳教授更帥呀!」
「孟蝶,我希望你能認真地考慮我,跟著你的內心走。」
陳斂的話重重地敲擊我的心尖,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美好的男性?
可眼前這人不就是?
像個驚天巨坑般出現在我面前。
「陳教授,請問你這是在告白?」
「那不然?我如此真心實意。」
16
我答應了陳斂的交往,但我沒抱太大期望。
因為我從同事那了解到,陳斂只是名義上的教授,實際背景深厚,名下公司比陳刻家還雄厚。
與陳刻相處那麼多年,我開始有自知之明。
能成為資本大佬的女人,那像我這種沒有背景的姑娘,完全不夠看。
有情無法飲水飽,我愈發現實。
在學校里,他依舊是受姑娘們追捧的對象,他總是要我去聽他的課。
我尋思,那太明顯了。
我拒絕道:「陳斂,你不覺得在學校里,我們待得太近,會影響到你嗎?」
「不會,完全不會啊,你來,我只會高興。」陳斂的眸子赤誠無比。
我突然想到了陳刻。
當年他說為了不必要的影響,我們的感情還是不要對外公開了吧。
至此,我跟他的關係誰也不知道。
我的眼眶氤氳著霧氣,我主動擁抱他,「好呀,以後我沒有課,你的課我都會來!」
來……來你的課打盹!
被陳斂喊醒,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然後一秒精神了!
「下課了?」我不好意思地撓頭。
陳斂無奈地看著我,「我的課就那麼好睡?」
救命!他終於問我這個問題了。
「沒有沒有,是我實在沒有金融方面的天賦,我數學奇差無比。」我低頭,像極了學生。
陳斂摸了摸我的發頂,聲音一如既往地好聽,「那家裡有我會理財就夠了,我們家小蝴蝶只要開心快樂就好。」
望著陳斂那雙眸,我感受到久違的心動和欣賞,他是個有智慧的人。
還沒走出教室,有人過來喊我,「孟老師,有人來給你送花了。」
我回頭看向陳斂,用目光示意,是你送的花嗎?
陳斂搖搖頭,反倒是酸溜溜地說:「看來,我們孟老師的追求者很多嘛!」
「陳斂,你別開玩笑,你在這等我。」說罷,我扭頭跑出去。
還沒走到門口,陳刻捧著鮮花環繞著人群向我湧來。
那束花很精緻,是我前兩天小紅薯點贊的那束。
他熱情地向我道歉,「孟蝶,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在看到陳刻的那秒,我的氣就莫名其妙地涌了出來。
他是沒聽懂我上次說過的話嗎?
還是說,當著那麼多同學的面,他覺得我不會拒絕他?
陳刻,你未免太過可笑。
我無比嘲諷地看向他,就這麼覺得我會心軟嗎?
17
與陳刻戀愛那幾年,我是心軟,很少會有紅臉的時候。
但現在,我清醒了。
我知道,我為別人留餘地,別人就不會給我留餘地。
「陳刻,是上回我的話說得不夠清楚?還是你聾啊?」我面容平靜,語言尖銳。
我完全不給他留餘地,「是要我在所有人面前複述一遍,上回說的話嗎?」
陳刻有點掛臉,但還是忍住了。
他戴著藍牙耳機,背後估計有人支招。
但這個舉動對我來說,未免太過幼稚可笑,這是對我們過去的全盤否定。
這跟作弊有什麼區別?
我接過他的捧花,而後狠狠地丟在地上,「陳刻,我求求你別再侮辱我們過去的記憶了。」
「過去就讓他過去,好嗎?」我隱忍情緒,冷靜地告訴他。
或許,曾經的陳刻真的動過感情,所以他心動般地看向我。
他說:「小蝴蝶,沒有你在我身邊,我睡不著。」
「我真的真的只喜歡你,孟蝶,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就一次。」
「這一次,我們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的,我一定會加倍珍惜你。」陳刻虔誠備至地說。
我的眼眶頓時變得濕漉漉,但那不是因為相信他,更不是感動。
只是在替曾經感到不值,那些我付出的情感,能再來一次嗎?
沒有在你身邊,主語是你,而不是我。
陳斂會說什麼?他會說,孟蝶你好好睡,我就在你身邊。
簡單兩句話,誰更喜歡我,高下立見。
「陳刻,我們分手了,而我也交往了新的男朋友。」我半點餘地都不給他留。
他覺得我在騙他,陳刻覺得荒唐,他完全不信,「孟蝶,我們才分手半年,你在騙我。」
我後退半步,笑容很淡:「我為什麼要騙你?說不準再過半年,我跟他就要結婚了。」
「孟蝶!你敢!」陳刻拔高音量。
「別再讓我難堪了,這裡是我工作的地方。」說完話,我轉身離開。
陳刻留在原地許久,周圍同學對他指指點點,但他像是丟了半條魂那般。
直到他看到熟悉的人從教室里走出來。
「哥!你怎麼會在這?」陳刻問。
陳斂早就將一切看在眼裡,他調侃道:「我倒是想問你,你怎麼會在這?」
「我對象她在這個學校里教書,我來找她。」陳刻相當自信。
招架不住周圍學生的嘀咕,「我們孟老師哪裡是他對象,前女友罷了,嘖,臉真大。」
陳斂挑了挑眉,他抓住關鍵字,「前女友。」
「哥,她就是我對象,等中秋節家宴那天,我帶來給你看!」陳刻立下 Flag,眼神志在必得。
陳斂的薄唇輕抿,眉眼薄霜輕籠,「好,到時候我也會帶你嫂子來。」
陳刻很驚訝,但不作聲。
只是在想單身那麼多年的堂哥,怎麼就脫單了?
不是千年無法融化的冰山嗎?不是事業批,不近女色嗎?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