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心愿完整後續

這陣子糟糕的心情倒被這漂亮的景色撫平了不少。

「青青。」

身後有人叫我。

我聽著這熟悉的聲音，身子僵了僵，回了頭。

楚洲站在我身後，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對著我卻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青青，你別生氣了，是我的錯，是我不好。」

楚洲走過來，像往常一樣溫馴地彎下腰，半跪在我面前。

「我這段時間太懈怠了，是我的錯，我沒有努力，我做的不好。」

楚洲的眼睛看著我，細碎的閃光出現在他目光里，他對我道歉。

「青青，你別不理我，我受不住的。」

我被楚洲緊緊地抱在懷裡，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青青。」

楚洲這幅脆弱的樣子讓我有些莫名其妙。

但我沒思考太多，任他抱著我親吻我的頭頂。

「你說好的，要讓我成為狀元娘子的。」

19.

我又隨著楚洲一起去上課。

像往常一樣坐在楚洲身上，靠在他身上打瞌睡。

總有道視線一直看我。

我抬頭，是顧北野握著筆，在瞪我。

我莫名其妙，也狠狠地瞪了回去。

楚洲平時一副老好人的樣子。

對著顧北野也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

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

跟顧北野說話，語氣冷淡得要凍死人。

我一往那邊看，楚洲抓在我手腕上的手就加大力度。

我被抓痛了，看向他。

他又是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輕柔的安撫我。

「青青再忍一會，等會就下課了，我帶你去吃梨花糕。」

下學後，趁著楚洲被夫子叫去。

顧北野把我拉到了偏僻的角落。

他瞪著我，憤憤地問。

「沈青，你為什麼又和楚洲在一起，我們不是已經……」

顧北野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只會狠狠地瞪著我。

「在一起什麼？誰說我要和你在一起的？」

我對著顧北野說。

「我將來是要嫁給楚洲的，我要做狀元娘子的。」

顧北野脫口而出。

「那你嫁給他幹什麼，我也……」

我看著顧北野，追著問。

「你也什麼？你說呀，你也什麼？」

顧北野的耳朵紅了，眼神閃躲，不敢看我。

我轉過身，裝作要離開。

顧北野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他抓住我的手腕，拉著我轉過身面對著他。

顧北野臉色鎮定，只是抓著我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

他梗著脖子，像是別人逼他似的，對著我說。

「我也能讓你做狀元娘子。」

「哦？」

我看著顧北野這副樣子，笑著說。

「那我等著你成為狀元娶我哦。」

20.

殿試前一晚，我又去找了判官。

「你確定，我成為狀元娘子，就可以進行轉世嗎？」

我問判官，判官低著頭圈圈畫畫。

「自然，你不能轉世是因為你心有執念，若有人高中狀元後心甘情願娶你，你自然會放下執念，輪迴轉世。」

我心裡盤算著。

如果楚洲不能高中，那還有個顧北野。

我不能拿我的命去賭，萬事都還是要做兩手準備。

如果真的最後狀元不是他倆中的任何一個。

那我也認了，這就是我的命。

我命中注定無法成為狀元娘子。

21.

楚洲在去皇宮之前，摸了摸我的頭，囑咐我不要亂跑。

皇宮有真龍之氣護著，我這個小鬼連靠近都不行。

因此，楚洲去參加殿試沒有辦法帶上我。

楚洲又用力抱了抱我，依依不捨地轉身離開。

我透過他的肩膀，和顧北野對上視線。

顧北野身形高大挺拔，容貌俊美。

沿路碰到的小姑娘都忍不住看他，羞紅著臉和同伴竊竊私語。

他本來冷漠的目光看到我之後，柔和了些。

我看著他對我開口，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等我。」

22.

殿試結果出來時，我正蹲在街邊路口看著兩個小孩斗蛐蛐。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面色狂喜，大喊著「少爺中狀元了」，向宰相府而去。，

他跑出去一會兒Ṱūₘ後，後面報喜的人才姍姍來遲。

宰相府的人走了出來，不一會兒門口就放起了鞭炮。

街上一陣響動，大家開始竊竊私語，恭維聲不絕於耳。

「不愧宰相家的公子呀，連中三元！」

「想當初宰相也是高中狀元，這才迎娶了當朝公主。」

「果然虎父無犬子呀，宰相府的運勢真是擋不住呀。」

我蹲在街角，聽著那邊傳來的動靜。

倒沒什麼驚訝，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土，我往應天書院飄去。

23.

殿試的人還沒有回來。

這屆進士人才濟濟，陛下龍心大悅，正在皇宮設宴款待。

足足過了三日，我才見到了楚洲。

他看著我，臉上並沒有高中榜眼的喜悅，反而顯得小心翼翼。

他想來拉我，卻又不敢伸出手。

那樣一個俊俏高挑的少年郎，渾身僵硬。

手臂奇怪地舉在半空中，良久，楚洲沙啞的聲音響起……

「青青，對不起……」

24.

我嫁給了顧北野。

他沒有騙我，高中狀元回來後的第一時間他就找到了我。

當時我距離魂飛魄散只有三天時間。

我臉色蒼白，渾身無力，魂體淡薄，似乎下一秒就要飄散。

楚洲陰沉著臉，抱著我站在院口，和顧北野僵持在原地。

顧北野從楚洲懷裡搶過了我，楚洲手指動了動，卻只僵在原地。

顧北野要娶一個死去的人這件事在京城成為了一個笑話。

高中榜首的狀元郎，宰相家的公子。

不顧所有人的目光，不顧宰相陰沉的臉色。

顧北野執拗地跪在地上要娶一個沒有家世沒有年齡只有一個名字，甚至死去的人。

婚事辦得急促，來不及三書六聘。

外人看來空蕩蕩的轎子中，我渾身冷汗，無法起身。

禮成的那一刻，我的魂體開始凝實，虛弱的身體重新注滿氣力。

顧北野滿懷欣喜地進入婚房的那一刻。

我跟判官相對，判官拿著鎖鏈正要往我手上拷。

我抬起頭，看著顧北野沒有說話。

顧北野那麼高的個子，眼睛通紅。

血紅的眼睛幾乎快要落下淚來。

他嘶啞著聲音，語氣顫抖。

「青青，你騙我。」

25.

我站在彼岸河畔，孟婆湯前。

往事歷歷浮現在我眼前。

前世身為皇帝最寵愛的公主，我性情驕縱，行事跋扈。

躲在窗簾後，對在太和宮殿前侃侃而談的楚洲一見鍾情。

我哭著鬧著成為了狀元郎的新婚妻子。

我愛他敬他，在他面前伏低做小，藏起了爪牙，露出了溫順。

但他不愛我，成婚三年，只有相敬如賓。

在我又一次等他到深夜，他卻歇在書房時。

我心死，和離後，我轉身嫁給了顧北野。

婚後的日子平平淡淡，顧北野對我很好，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我有一次笑著問他。

「我當時在街上隨便就指了你，逼著你娶了我，你恨我嗎？」

顧北野給我拂去頭上的ţṻₖ花瓣，臉色淡淡。

「不恨。」

「哦？」

我有些驚奇，其實我當時賭氣隨便指了人之後就後悔了。

要是人家不願意娶我，那我這不就耽誤人家的名聲了嗎？

可是當時的顧北野雖然衣著普通，卻身姿挺拔，不卑不亢。

他大膽地抬頭，直視著我，輕聲說：

「臣，願意。」

顧北野是那年的榜眼。

可我當時滿眼只有楚洲的影子，除了他這個狀元誰都入不了眼。

後來當嫁給顧北野，我才知道。

當時侃侃而談的楚洲身後。

就靜靜站著沉默無言的顧北野。

顧北野輕輕推動鞦韆，我隨著他的動作慢慢盪起。

他看著遠方，語氣輕得不能再輕……

「我只恨自己當時就差一名，」

就差一名就可以吸引到窗簾後某個人的目光。

後來，楚洲來尋我。

昔日冷漠的面具在他臉上破碎，他臉色憔悴，執拗地看著我。

聲音沙啞。

「青青，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笑了一聲，喚來家丁將他趕出去。

楚洲直到走出去的前一秒目光還在看著我。

我卻已經低頭，繼續繡著手上給顧北野的手帕。

26.

我身患罕見的疾病，無藥可醫。

顧北野跪在我的床頭，眼睛通紅地看著我。

我吃力地抬起手，碰著他憔悴的臉龐。

「下一世，你會愛我嗎？」

顧北野喉頭哽咽，他幾乎要落淚。

「一直愛，在見你的第一眼，你看向楚洲，我就在看向你。」

我笑了起來，目光眷戀。

「那你下輩子娶我好嗎？」

顧北野啞著聲音說好。

他將臉埋在我的手心裡，我被灼熱的液體燙到。

「我會娶你，騎著大馬娶你，讓你做狀元娘子。」

顧北野輕聲說。

「做我的狀元娘子。」

26.

後面的人催著我趕緊喝湯，不要誤了其他人的時間。

我端起眼前的湯，一仰頭一飲而盡。

前世的記憶像是碎片般四散飛去。

判官說我的執念是成為狀元娘子。

其實不是。

我只是想要一個真正愛我的人。

無論他是誰。

王子皇孫也好，走卒車販也好，平頭百姓也好。

只要愛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