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想起剛才看見艾嫵發的視頻。
阿嫵和小凜:【和前男友再見的第五天,他可能……真的不愛我了。】
視頻里是那天為她接風,玩大冒險的畫面。
評論區一如既往地熱鬧。
【阿嫵太傻了,小凜看見你要和別人接吻手背青筋都出來了,這還不愛。】
【前夫哥沒吃醋我倒立赤石!】
第八天,艾嫵拉著遲凜去了他們定情的蛋糕店做蛋糕。
遲凜一口沒吃。
第十三天,艾嫵送了一束鬱金香給遲凜,她紅著眼,「以前你說,每天都會送我一束鬱金香。」
遲凜把花扔在地上。
看起來十足冷漠。
可是我知道,如果遲凜不願意,他不會出現在艾嫵面前。
彈幕飄過。
【所以男主和妹寶之前到底怎麼了?】
【三年前男主媽媽去世,又冒出個私生子爭權,男主被踢出局,妹寶不想成為男主負擔才出國,結果男主以為這妹寶拋棄了……】
【好虐啊,受不了了,幸好男主後來振作起來,憑實力重新掌權。】
【沒事,別看男主現在放狠話,接觸誤會和好後半跪著給妹寶當狗!熬到女配生日那天就好了!】
遲凜勾著我的手,「發什麼呆?過幾天你生日,這次想去哪裡旅遊?」
我自嘲一笑,「不了。這次,辦一場生日宴吧。」
也是,我們的分手宴。
8
生日宴的前一晚,我無意中看到了遲凜的手機。
艾嫵給他發來微信。
【小凜,明天就是我們重逢的第三十天,我們見一面好嗎?我知道你恨我,明天之後我就會徹底離開。】
而遲凜的回覆很簡短。
【沒空,明天我要陪我女朋友過生日。】
我眼睫一顫。
生日宴很快來臨,借著遲凜的勢頭,這次來了很多人。
宋躍空當然也來了,我提前跟她說了有哪些可以爭取合作的渠道商。
借著遲凜的這層關係,會更容易搭上線。
遲凜今天穿了一身西裝,整個人矜貴筆挺,這樣的場合,他一向如魚得水。
他帶著我跟眾人寒暄。
目光突然落在一位小姐的項鍊上。
罕見的粉色寶石,光澤極好。
「這項鍊,跟你上個月送你那條很像,」他偏頭看了眼我的脖子,「怎麼今天沒戴?」
那位小姐笑了,「真巧,這項鍊也是我一個月前買的,遲總感興趣的話不如我取下來給你看看?」
我勉強扯出個笑,「哪有在這種場合讓這麼漂亮的小姐取項鍊的?」
正巧,有人走進了宴會廳。
遲凜盯著那人,緩緩開口:「歡迎大家今天來參加我女朋友宋雲知的生日宴。」
所有人的目光都流轉到了我身上。
有羨慕,打量,疑惑。
其中,還夾雜著一道悲傷的視線。
來自剛到的艾嫵。
她一襲白色禮服,臉上妝容很淡,唇色蒼白,看起來宛如搖搖欲墜的一朵白蓮。
遲凜緩緩牽起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
「但今天其實不僅僅是生日宴,同時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一個月後,歡迎大家參加我和雲知的訂婚宴。」
此話一出,艾嫵手中的香檳砰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連我都驚愕萬分。
遲凜目光落在艾嫵身上,看著她的臉色一寸寸白了下去。
【這也太虐了,妹寶都要哭了,好心疼。】
【大虐之後必是大甜,大家等著吧,男主馬上就要追妻火葬場嘍!】
9
艾嫵當著眾人的面跑了出去。
遲凜彎了彎唇角,眼神薄涼。
我聽見大家的竊竊私語。
「別說,宋雲知還真是有本事,我還以為白月光一回來她這個替身就會乖乖讓位呢!」
「也別得意太早,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得罪了遲總的人,哪個能全須全尾地離開?可遲總對艾嫵呢,也就是話說得狠了點,別的可是一根手指頭也捨不得動!」
我麻木心臟,強迫自己當做什麼都聽不見。
生日宴的後半段,已徹底成了商業場。
我和宋躍空跟幾個渠道商搭上了線,也加了微信。
跟最後一個人交談完,我疲憊地揉了下太陽穴。
彈幕飄過。
【我去我去好刺激,男主和妹寶終於要解開誤會了!!!】
【給我甜甜甜甜,誰懂啊,在女配的生日宴,男朋友卻要和白月光在露台接吻,有多刺激。】
我呼吸一滯。
收斂心神,我揚起聲音:「後院有為大家準備的甜點,還有一些表演,請大家移步。」
露台與後院相連。
大家到了沒多久,突然聽見酒杯被狠擲在地上的脆響。
大家瞬間屏息。
露台那邊傳來說話的聲音。
「三年前你想走就走,既然走了還回來幹什麼?」
然後是帶著哭腔的女聲:「是,我不該回來!明明三年前怕連累你才選擇出國,在國外得了抑鬱症,可為什麼都這樣了我還是忘不了你,知道你有女朋友了還要犯賤地回來。」
一群人站在對著露台的側柱旁。
這裡本有一層紗簾,陽光下影影綽綽,但前幾天被弄壞了,於是就取了下來。
也因此,此刻站在露台的遲凜和艾嫵幾乎完全暴露在我們眼中。
艾嫵還在低泣:「你放心,今天之後,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話沒說完,遲凜手背繃出青筋。
他再也忍受不住,一手扶著艾嫵的後腦勺,隱忍地吻了下去。
三年的情感噴涌而出,他們難捨難分。
我以為我會心無波瀾,可此刻,心臟仍然鈍痛。
極致的安靜中,不知有誰不小心驚呼一聲。
遲凜聽見動靜,朝聲源處望去——
與我四目相對。
10
他下意識鬆開艾嫵,後退一步,眼裡染上緊張無措。
無數聲音炸開在耳邊。
彈幕也漲滿我的視線。
「玩得花還得看遲總,上一秒宣布要跟人訂婚,下一秒跟白月光親一起了,真是艷福不淺。」
「可惜了遲總這個未婚妻,其實長得嘛,也不比艾嫵差。」
【家人們開飯了!!誤會終於解開,男主要和妹寶和好甜甜蜜蜜啦!!】
【拉扯感真的絕了,誰懂女配這個蒼白的表情有多爽,早就看不慣她站在男主身邊了。】
【為什麼我沒嗑到,男主不應該很冷靜地跟女配提分手嗎?為什麼要後退一步,感覺很在乎女配一樣。】
遲凜已經做出了選擇。
此刻,這場宴會也終於落下帷幕。
我沒再多待,獨自回了別墅。
這陣子,我一直有意無意地搬出一些東西,免得後面一次性搬不完。
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剩下的東西其實真的不多。
少到,一個 16 寸的行李箱就已經能完全裝下。
島台上放著一瓶玻璃做的藍玫瑰。
讓我恍然想起與遲凜的初見。
我大冒險輸了,被拍去要一個微信。
酒吧那麼多人我一眼挑中了遲凜。
他靠著沙發,眉目燥郁。
後來我知道,就是那天,他徹底和艾嫵宣布分手。
「你好,能加一個你的微信嗎?」
其餘人大氣都不敢喘,這些年,除了艾嫵,誰敢主動招惹這位遲大少?
遲凜冷著眼抬眼看我,「加我微信,誠意呢?」
我腦子一熱。
抄起他們的酒開了,咕嘟咕嘟地喝了個空。
「夠、夠誠意不?」
所有人都呆了。
遲凜盯著我半晌,突然笑了,把二維碼遞過來,「夠。」
那就是我們的初識。
後來的一切太順利,我們聯繫漸漸緊密,關係曖昧,他卻不挑破。
最終我主動告白。
順利成章地在一起後,遲凜很寵我,禮物幾乎從不間斷,包包,寶石,禮服。
「怎麼送你這些,你總沒什麼反應,不喜歡?」
他玩著我的頭髮,「也是,酒吧隨手開了我一瓶八萬的酒,一口就下去了,是看不上這些不值錢的東西。」
我瞪大眼,「那瓶酒八萬?!」
他笑了。
我心在滴血,但又回歸話題,「我知道你有很多錢,這些東西送給誰都行,我只喜歡特殊的。」
他嘖了一聲。
卻悄悄學了燒玻璃。
一個月後,送了我一瓶他做的藍色玻璃玫瑰。
我開心地笑,「這個我好喜歡。以後你還送我這個嘛?」
遲凜彈了下我的額頭,眼裡含笑,「沒門!這玩意太麻煩了。」
「不過,你要是表現好點,等個三年我就再給你做。」
我對這瓶玫瑰十分珍惜,沒幾天就要小心翼翼地擦擦灰塵。
可現在,我抬手摸了下花瓣。
一指的薄灰。
11
收拾完正要離開時,遲凜突然一個人回來了。
「我會給你轉三千萬,另外市中心的那套別墅也過戶到你名下。」
他頓了一下,「還有什麼想要的你儘管說,我儘量滿足,只要你……別多糾纏。」
我輕輕笑了,「我不要房子,直接換成錢吧,五千萬。」
遲凜沒說話。
我轉了口風,「好吧,三千萬也行。很大方,我不會糾纏的。」
遲凜垂在身側的手突然攥緊了。
「你就一點不在意?」
我愣住。
他眸色沉沉,半晌氣笑了,「好,五千萬。另外,你早點把這個房子收拾出來,我不想阿嫵看見了不高興。」
我看向牆邊的行李箱,「已經收拾好了,艾小姐隨時可以拎包入住。」
「再見,遲總。」
我拎起行李箱。
「宋雲知,」遲凜突然叫住我,「這個玻璃玫瑰,你忘帶了。」
我頭也沒回,「我不要了。」
出門時,正與趕來的艾嫵擦肩而過。
她留下一個得意的眼神。
隨後我聽見他們的談話聲。
「這什麼花呀,一點都不好看,我不喜歡!」
「垃圾而已,不喜歡就扔掉。」
砰的一聲。
是玻璃碎開的聲音。
「你要做九十九朵更漂亮的給我。」
回應艾嫵的人沒有像三年前對待我一樣說麻煩,沒有要她表現好點,也沒有讓她等三年。
他嗓音溫柔:「你乖乖待在我身邊,每年都可以給你做。」
我站定了。
抬眼瞧了瞧彈幕。
【女配要分手費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一開始接近男主也不安好心吧,真希望她一分錢也拿不到。】
【呃,總感覺嗑到現在,妹寶和男主有點變味了呢,沒有一開始那麼上頭,就好像不太看得見男主對妹寶的愛了。】
【怎麼突然這麼多黑粉,管理能不能刪評啊。】
【說不愛的能不能看看男主對妹寶多溫柔,對比一下對女配的態度就知道這話有多腦殘了。】
【終於甜起來了,希望女配能滾得遠遠的,後面也不要後悔又來找男主。】
【一直不敢說話,看到這忍不住了。女配好好談個戀愛小三插足,男主出軌。女配你別走好嗎,跑,跑起來!】
我盯著最後一條彈幕,露出一個真心的笑。
「馬上就跑。」
踏出別墅的一瞬間。
所有彈幕在我身後粉碎。
12
我搬去跟宋躍空住在了一起。
「房間一直給你留著,就等你回來呢。」
晚上,她點了燒烤小龍蝦,舉著啤酒歪頭看我。
聲音戲謔:「好日子過久了,三塊五的罐裝啤酒還能入您的眼不?」
我錘她一下,「少來。」
宋躍空低低地笑,「痛快!以後什麼打算?」
我狠咬一口牛肉串,「好好開公司,好好壓榨宋教授為我研發更好的產品。」
宋躍空舉起啤酒。
「敬你,不是遲凜的女朋友,是——宋總!」
她酒量差,喝多了就愛發酒瘋,在客廳里瘋跑,一會兒扶著窗。
「宋總,下面有人在等我演講。」
說什麼鬼話。
我過去看,看清樓下的人,一個激靈。
陸政南。
這麼晚,他在這裡站著做什麼。
手機震動兩下,我接通電話。
陸政南率先打招呼,「晚上好。」
我清醒了兩分:「陸先生,是上次面霜出什麼問題了嗎?」
他無奈地笑了下。
「這麼沒自信?」
「什麼問題都沒有,我妹妹用了一個月,跟我說很好用。」
我鬆了口氣,「那就好。您可以把地址給我,我再給遲小姐寄一些。」
「先不急,其實我是想談談投資,無關乎集團,只是我個人的投資。」
雖然我從遲凜那裡拿了錢,但研發的確需要源源不斷的投入。
我原本打算慢慢來,也能夠從容走下去。
怎麼現在卻好像……搭上了一艘快船?
我激動不已,正想說話,手機突然黑屏了。
該死,怎麼這時候沒電。
我急忙對樓下的陸政南比手勢,示意他等等,我下去。
他卻微微搖頭。
最後指了下我,雙手合十放在頸側歪了歪頭。
他在,說晚安。
13
沒幾天,我和陸政南口中的妹妹見面了。
我盯著眼前的陸綺,驚訝得說不出話。
陸綺,七年前出道,如今是一線女明星,電影圈有好幾部經典作品。
「我總算明白見面為什麼要選在這麼隱秘的包廂了。」
陸綺眨眼。
「你就是『明珠』的創始人?之前就看見有人發微博推薦你的面霜,更何況陸政南竟然也找我試用,沒想到很不錯,我很喜歡。」
「可惜這款產品推出後好像銷量不高?」
我也不想遮遮掩掩,「的確。我們品牌五年前成立,知名度不高,資金有限也沒辦法進行大面積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