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錄：夸父弒日完整後續

看著數量如此龐大的巫母族，我心頭髮慌，不過可以確定一件事。

羅乘這些人雖然也會沙潛，但不屬於巫母族。

不然稱呼上，不是「巫母族」，而應是「我族」等類似的話語。

我恍然想起，陳教授曾說，石油是屍體演變的，而且還發問，到底是誰的屍體？

就在我思索之際，羅乘等人已經按照石壁上的指示，走到了終點。

一望無際的黑血海上，有座巨大的島嶼。

準確地說，是一堆屍骸壘砌的出來的，這些屍骸十分巨大，高達數百米。

血肉已經完全腐朽，但骨骼仍保持生前托舉的姿勢。

巨人們托舉的，是一顆長滿黑金色翎羽的鳥類頭顱，這顆頭顱太大了，比所有巨人都大！

明明只剩腦袋，可閉上的眼睛，仿佛只是睡著了。

熾盛的火焰包裹，無比耀眼。

「夸父族人和金烏頭顱！我們找到了！」

隊伍中，有人驚呼。

羅乘低頭，在腳下的泥土中，發現了一本泛黃的筆記，這是羅建華筆記的最後一部分。

隨著羅乘翻動，我清晰地看見，整整三頁內容，都寫滿了一句話：

【不要殺死太陽不要殺死太陽不要殺死太陽不要殺死太陽不要殺死太陽不要殺死太陽……】

除了這句話，再無其他文字。

是警告？還是勸誡？亦或哀求？

看不出來。

羅乘招了招手，命令道：「啟動機器狼，帶著商研究員離開這裡。」

「明白！」

13

我手中那根黑金色翎羽，被抽了出來。

原本處於「靈魂出竅」的狀態，瞬間被打回原形，失去了意識。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身子一陣晃動。

緊接著，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商裴。」

我茫然睜眼，「虞墨，你怎麼在這？隊伍里其他人呢？」

虞墨是我團隊的成員，他回道：「老刀和小蘇已經安全送出去了，我是來找你的。」

聞言，我也不矯情，跟他迅速做了信息交換。

「你們看到的金烏頭顱是假的，是巫母族的陷阱。」虞墨道：「羅乘他們這批軍人，是七十年前那些戰士的後代。」

「當年在探索遺蹟過程中，那批戰士受到巫母族詛咒。」

「雖然世代都具有巫母族部分能力，但是隨著年齡增長，會漸漸喪失意志，變成巫母族的傀儡。」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假的金烏頭顱，是巫母族的手筆？它們有什麼目的？」

「巫母族想逃出去。」虞墨言簡意賅道：「羅乘等人奉命阻攔。」

轟——！

突然地面傳來震動，伴隨著輕微轟鳴。

「真正的金烏頭顱在哪兒？」我問。

虞墨話不多說，直接帶路。

我立即跟上，似乎在不斷向下走，抬頭的瞬間，隔著一層薄膜狀的東西，我看到了羅乘等人。

戰士們以班為單位，列成一排，跳入黑血海，不斷游向金烏頭顱。

隨著不斷靠近，戰士們眼睛灼傷，燒成了一個個黑窟窿。

可他們一聲不吭，在最接近金烏頭顱的位置，自爆了。

一個班接一個，前赴後繼。

「遺蹟位於很奇特的結界空間，封住了巫母族，金烏頭顱下方，是它們離開的唯一出路。」

「這個出口被金烏頭顱堵住大半，雖有小部分空隙，但受金烏殘存力量影響，巫母族依舊出不去。」

「可隱患始終是隱患，軍方派遣羅乘他們，是為將出口徹底堵上。」

虞墨停下腳步，「否則，萬一有朝一日巫母族逃脫，對外面的普通人來說，不堪設想。」

羅乘等人，是想通過自爆的力量，牽引金烏頭顱位移。

最終，完全堵住巫母族唯一的逃脫口。

可眼下他們看到的，只是鏡像，真正的金烏頭顱在他們下面。

看著真正的金烏頭顱，我頓感不妙：「得趕緊提醒他們！」

就在這時，黑血海中，一群滿身腥臭的人形物，陸陸續續爬了出來。

「這種裝束……」

我瞳孔驟縮，竟是當初那批變成傀儡的戰士

在這些傀儡身後，有個巫母族老者發號施令：「殺了他們！」

幾乎沒給我們反應時間，瞬間交戰。

混亂人群中，腳下沙地涌動，一個高達近十米的身影沖了過來，他的臉依稀能辨認，是陳教授！

此刻他如行屍走肉般，依靠本能在行動：

「夸父遺志……斬盡巫母……」

虞墨和陳教授格外神勇，巫母族一時拿不下我們。

巫母族老者沉聲道：「戰士們，為了族群自由，該獻上生命了！」

「讓我們打開缺口，帶著族母君臨天下！」

話音剛落，巫母族人亢奮不已。

而後，巫母族老者望向我們，滿臉譏諷：「你們阻止不了任何事。」

真正的金烏頭顱周邊，數不清的巫母族人自爆，竟然隱隱牽引著軍人們自爆的能量！

見狀，我心中泛起笑意：

終於……開始了。

14

轟——！

兩股能量，離奇地匯聚在了一起。

這就是巫母族設計，誘騙羅乘等人的原因，這些軍人受到巫母族詛咒，體內有巫母族的力量。

自爆後，巫母族一定程度能控制這股力量。

巫母族老者笑容得意：「撕開夸父族的骸骨，助族母脫困！」

火光熾烈的金烏頭顱上，竟彌散出黑霧，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怖力量，不斷滲出。

正是壁畫中，天外隕石帶來的東西！

夸父族人不僅僅是托舉金烏頭顱，更是用身軀，將隕石帶來的東西，堵在裡面。

巫母族不僅要破滅軍方的計劃，前往外界，而且還要救出它們的「族母」！

好一個一箭雙鵰。

只是，可惜了。

我點擊耳朵中，隱藏的微型耳機：「長官，魚上鉤了。」

「一起就緒，收網。」

耳機中，傳來羅乘果決的話語。

我仰頭望去，羅乘帶著最後一百來號人，全部靠近金烏頭顱自爆！

有此助力，能量匯聚已經到了極強的地步，夸父族人的屍骸，幾乎完全破碎。

濃郁的黑霧，徹底涌了出來。

巫母族老者激動不已，「恭迎族母回歸，如今虞朝早已覆滅，眾神絕跡，是我等君臨之日了！」

「是嗎？」我冷不丁開口。

陳教授油盡燈枯，最後擋住眾多巫母族人：「滅巫母之日……太陽重歸天地……」

這，就是他的目的！

在陳教授掩護下，虞墨帶著我殺出重圍。

巫母族老者面色微變：「你什麼意思？」

「眾神絕跡，祂們只是睡著了。」我寒聲開口：「而不是死了。」

話音落下，我劃破手心。

滾滾鮮血流淌而出，虞墨同樣劃破手心，將血液滴在我心。

「魂歸來兮，請祭神夸父！」

剎那之間，原本屬於羅乘等人自爆的力量，驟然煥發金色光芒，化作一尊龐大的巨人身影！

祂以莫大的偉力，將巫母族人自爆的力量，化為己用。

隨後，灌注入金烏頭顱之內。

巫母族老者驚恐大叫：「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跟虞朝有什麼關係？」

沒人給他答案。

熾烈的光芒不斷擴散，這對崇拜黑暗的巫母族，極為致命，毀滅性的力量，將它們摧為塵埃。

巫母族「族母」，經過數千年消磨，早已虛弱不堪，瘋狂逃竄。

驀地，一聲清亮的啼鳴，響徹世間！

一隻通體黑金色，擁有三足的幼鳥，振翅而飛，將巫母族「族母」吞入體內！

凝聚的夸父虛影，漸漸消散：

「恭賀太陽金烏回歸！」

15

天上的太陽，變成了真的太陽。

事發當天，世界各地天文台皆觀測到，太陽出現了異常的黑斑，疑似鳥雀一閃而過。

……

西部某軍事基地。

一個老人坐在辦公桌前，簽署了數份文件，「參與計劃犧牲的三千四百五十一名烈士，授予集體特等功一次。」

「烈士撫恤金，按照三倍發放，直系親屬由國家照顧。」

接過文件的軍官問道：「首長，如果家屬問起死因……」

「詳情保密。」老人嘆了口氣，「就和家屬說，他們是為了國家和人民犧牲的，是英雄。」

包括羅乘在內的 3451 人，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曾經的先輩，中了巫母族的詛咒，他們站出來，成功將詛咒在他們這一代終結。

……

我協助軍方，完成了後續工作。

剿滅巫母族，放出金烏頭顱中的巫母族「族母」，並利用它們，催生新的金烏誕生。

這是我參與這個計劃開始，跟軍方合作下的一盤大棋。

數千年前，夸父之所以殺死金烏，是因為巫母族「族母」侵入金烏體內，將其異化控制了。

不得已，夸父族用大量族人生命，將巫母族「族母」困在金烏頭顱內。

如今時機成熟，便該殺死巫母族「族母」了。

更何況，金烏死後，天上的太陽只是其屍體的映照。

整片黑血海，就是金烏屍體所化。

隨著時間流逝，映照之力在逐漸消散，全球氣溫變暖，即是預兆。

簡單理解，就是迴光返照。

這段時間一過去，如果沒有新的金烏，人類將面臨真正的黑暗時代。

所以，趁著金烏頭顱還有金烏之力殘留，也不得不解決巫母族「族母」，催生出新的金烏。

至於我，為什麼知道這些？

我商氏先祖是秦朝山海司會首，專門為始皇帝勘探山川湖海，秦始皇陵、長城甚至徐福出海尋長生藥，都有山海司的身影。

雖經王朝更迭，山海司輝煌不在。

但先祖整理、記錄當初所見所聞的《山海錄》，半部殘篇得以流傳下來。

當然，是殘篇不是傳承出錯，而是先祖自己損毀的。

後人不知原因，只知當年先祖率山海司，探尋過虞朝七十二處遺蹟後，莫名撕毀了遺蹟相關記載，繼而自殺。

多年來，家族從未放棄過補全《山海錄》。

我作為商氏一員，在調查這一事件過程中，尋到蛛絲馬跡，得知羅布泊存在虞朝遺蹟。

同時，我也無意中了解到，國家隱藏在羅布泊的秘密。

起初選址在羅布泊，進行核試驗，人煙稀少是一方面，另一個不為人知的原因，則是夸父宮。

為防止巫母族嘗試從縫隙逃脫，核實驗選址在縫隙正上方。

核彈破壞不了結界，但是有巫母族逃出來，還是可以輕鬆碾滅的，有一定震懾作用。

基於以上種種，這才促成了我和有關部門的合作。

實現今天的雙贏。

16

完事收工，我成功和團隊匯合。

在回去的路上，我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青銅鏤空球，遞給虞墨，笑道：「這是第八個了吧？」

虞墨嗯了一聲，拿出類似鬼工球的青銅球，足足嵌套了七層。

我手中的青銅球，竟直接飄起來，融了進去！

原本七層的鏤空球，一下變成了八層。

這鏤空球, 是我在羅布泊夸父宮中得到的, 這種虞朝遺蹟共計七十二處，每處都有一個鏤空球。

傳說集齊七十二個，就能知道當初虞朝滅亡的秘密。

目前種種線索, 都表明當初我先祖自殺，就是因為洞悉了某個難以想像的秘密。

我相信, 這絕對存在相關性。

我和虞墨能召喚出夸父英魂，其一, 是我先祖當初到羅布泊遺蹟後, 沐浴了夸父族首領的王血。

雖然代代相傳，稀薄了不少, 但到我這代還勉強尚存。

所以，我才能和陳教授, 用夸父語交流。

說起來, 陳教授進入遺蹟後，大抵是沐浴了夸父族血的同時, 受到了巫母族詛咒, 才會變成我們見到的那樣。

這其二，是因為虞墨，他的身世與虞朝, 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繫, 一直在尋找虞朝滅亡的原因。

我們兩人一拍即合, 他加入了我的團隊。

相信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至少剩下的六十幾處遺蹟，我們都會共同進行探索。

只是不知道, 真相被揭開時，會是何種光景呢？

17（後記）

新疆, 羅布泊深處。

就在夸父宮遺址上方, 一望無際的沙漠中，有個相貌普通的年輕人, 從沙地里爬了出來。

趁著夜色，他一路逃離。

經過數天趕路後, 一隊裝備專業的車隊, 與他成功匯合。

車隊眾人見到年輕人，皆是神情恭敬：

「商夏族老，您終於回來了。」

商夏面無表情, 在車隊中，換好衣服後, 從換下的大衣中, 掏出一本筆記, 扔進了火堆中。

在風的吹拂下, 筆記在火焰中翻頁。

若是羅乘等人在此, 肯定能認出，這本筆記上的字跡，竟與那本羅建華的筆記, 一模一樣！

「我見到本家的人。」商夏這才說了第一句話。

車隊眾人面色微變，有人問：「難道本家察覺到我們了？」

「目前沒有。」商夏搖頭道：「我能脫困，還是利用了他，用仿造的筆記給他引的路。」

聞言, 眾人鬆了一口氣。

旋即問道：「族老，現在我們回東北還是？」

「暫不回去。」商夏徑直上車，「先去趟內蒙古……呼倫貝爾大草原。」

「去哪兒做什麼？」

「等隕石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