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 年 10 月 16 日,人面熊與其說是熊,但研究表明,它更像「人」,具有人的智慧。
甚至體內的構造及基因,也更接近人類。
某種程度上,它簡直就是人類的肉體強化版本,令人心神戰慄。
我在想,它生活中大興安嶺,真的是獨行的「孤例」嗎?還是說它有同伴?
我決定將它放生,開始新一輪觀察。
……
1940 年 2 月 9 日,經過長達近四個月的觀察,我們終於發現了人面熊的「同類」。
它們並不是人面熊身,而是具有多樣性。
或人身長尾,或生長鱗片,或手有七指,或一體二顱……基於以上與人類的異同。
我將這些生物,稱之為「偽人」或者「類人」。
1940 年 5 月 11 日,這些「偽人」似乎來自同一個地方,到底是什麼神奇的力量,能造就出它們?
1940 年 9 月 29 日,我們找到了它們的起源地,竟然就在我們基地下方,這是一處古老的神秘遺蹟。
貌似,跟中國的神話人物黃帝,存在密不可分的聯繫。
……
1941 年 6 月 4 日,這不屬於科學範疇,而是神話中的超自然力量。
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簡直就是隱藏的怪物!
這群中國人,恐怕自己都不是知道,皮囊下到底包裹著什麼東西……
如果這種力量為我所用,天皇麾下將出現大批強大戰士。
1941 年 7 月 1 日,研究還在繼續推進,某種程度上,我們都產生了異變。
但為了帝國的未來,我們可以犧牲一切!
……
日誌後面的內容,都被撕毀了。
我們在最後一頁上,看到了大谷平一最後的遺言:
【我們失敗了,一切都沒有意義,無論如何掙扎,到了 2012 年,現有的人類都將被終結。】
【看到這本日誌的後來者啊,無論你是帝國將士,還是其他人,不要試圖去探究,來到這裡就請回去吧。】
【無聲無息地消逝,才是我們這些『人類』,最後的體面!】
7
一股莫名的情緒,籠罩著所有人。
日誌中流露出的深深絕望,仿佛讓空氣,都變得壓抑。
我又檢查了一遍,實驗室內,自殺人員的屍體,眼神不由變得疑惑起來。
「你也發現了?」鄭巍問道。
我神情凝重,「日誌中說,他們都發生了異變,外面的那些顯而易見,但這些……」
「跟正常人無異。」鄭巍接過話茬,「至少,我們沒發現異變的地方。」
在旁的虞墨發聲,說:「不一定是肉體層面。」
言下之意,異變可能是精神方面。
確實存在這種可能,但無法驗證。
無奈,我們只能先對基地,進行全方位檢查,遺憾的是,這裡大部分有用的東西或文件,都被銷毀了。
「我好像來過這裡!」
這時,傳來咣咣鐺鐺的嘈雜聲。
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趕來,急停甚至沒站穩,摔倒在地上。
看清眼前之人,我心頭一驚,連忙發問:
「吳教授,你剛才說什麼?」
來人,正是吳行之!
「我來過這裡,我和科考隊來過這!」吳行之蹣跚起身,額頭都磕破流血了,也全然不顧。
只是用那滿是茫然的眼,掃視四周:
「那個……在哪兒來著?」
說完,他反覆念叨著「不是這」,轉身離開了這間實驗室。
鄭巍和我們交換眼神,顯然都想到一塊去了。
很快,我們跟著吳行之,逛遍了整個基地。
一無所獲。
吳行之眼中的茫然,更甚了,「不對啊,在哪兒呢?我記得在這的。」
陡然間,有個黑色陰影一閃而逝。
吳行之驀然瞪大眼睛,幾乎連滾帶爬,追了過去。
最終到達的地方,竟是之前,我們所在的實驗室,那黑影以極快的速度,鑽進了地板縫隙中。
現場,留下一道黑色的黏液痕跡。
吳行之精神亢奮,四處摸索,忽地興奮大叫起來:
「是這裡!沒錯,沒錯!!」
話音剛落,陳舊的機械啟動了。
震動聲中,實驗室中央的地板,開始往兩側收縮,下方浮現深不見底的漆黑洞穴。
隱約可見,岩壁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孔洞。
一直蔓延而下,仿佛連接著地獄。
8
「這是什麼地方?」鄭巍問。
吳行之站在原地,呆愣了半天。
回過神來,這才幽幽開口:「當年我們和科考隊,就是在這下面出事的。」
我詫異道:「你想起來了?」
「想起來一些。」吳行之皺著眉,思索道:「我記得沒錯的話,骸骨山和那些掛滿胚胎的樹,就在下面。」
鄭巍打下去一顆照明彈,隨著不斷下落,光亮所及的地方,都是密集的孔洞。
非要形容,整體就像中空的蜂巢。
這裡仿佛沒有底,照明彈直至看不見,也沒有落到地面。
用無人機探索,剛飛下去沒多久,便失去了信號。
我和虞墨想下去探路,但被鄭巍制止了,他作為軍方及調查負責人,有自己的考量。
最終決議,鄭巍帶著一支全副武裝的特種精英,先行下去探路,確認安全後,讓我們再帶著吳教授下去。
見他態度堅決,我們也不好多說。
鄭巍帶著小隊,腰部連接著同一根繩,開始下降,進入那密集的孔洞中,執行探索任務。
我們在上面靜靜等待,因無法使用電子設備,不能通訊,只能利用繩索,設置暗號。
繩子連續扯動三下,代表安全。
連續扯動四下,代表危險,我們會立即將他們拉上來。
交流,每次間隔十分鐘。
起初都很順利,可到了第三個十分鐘,下面突然傳來驚恐的慘叫。
我們迅速利用繩子聯絡,沒收到回應,立即拉動繩子!
可,繩子……竟早已斷了!
事發緊急,我當機立斷,帶著虞墨和吳行之,下洞尋找鄭巍等人。
根據繩子斷的位置,以及鄭巍做的標記。
我們在岩壁海量的孔洞中,確定了他們進入的位置。
這些孔洞內部,是縱橫交錯的通道,剛進去沒多久,我們便看到零零星星的日軍屍骸。
準確地說,是披著日軍軍裝的空皮囊。
死狀和軍事基地里大部分日軍,別無二致。
安全起見,身手最好的虞墨,走在最前面,與我們保持三米的距離,如果遇到危險,也有緩衝空間。
我們跟隨鄭巍留下的記號,一路前行。
吳行之看著路上的人皮,冷不丁開口:「商研究員,你說偽人和人的區別,到底是什麼?」
我想了想,道:「看起來像人,但不是人的類人生物。」
「那人,該怎麼定義呢?」吳行之又問。
這個問題倒難住我了,一時答不上來。
吳行之乾巴巴地盯著我,就像個提問的老師,讓我十分不自在。
好在前面傳來動靜,我適時轉移了話題:
「虞墨好像有發現。」
說完,我快步向前。
虞墨在前面等候,他旁邊,還有個狼狽不堪的士兵,我記得他,是鄭巍帶的小隊成員。
那士兵面露喜色,道:「吳教授,商研究員,你們來了正好,鄭指揮讓我上去叫你們。」
吳行之不由激動起來:「找到了?」
「您說的骸骨山,就在下面。」士兵點頭,轉身為我們帶路。
誰知剛走了幾百米,就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嗓音:
「商裴?你們怎麼下來了?」
「鄭指揮?」我扭頭望去,不由一愣,「你怎麼在我們後面?」
「趕緊上去,這事需要從長計議。」鄭巍端著槍,神情緊繃,「這裡很危險,其他人都犧牲了。」
聽到這話,我回頭望向人群最前面,那名帶路的士兵:
「都犧牲了,那他是誰?」
9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過去。
帶路的士兵見勢不對,身體軟塌,腳下流出一灘黑色黏液,鑽進了旁邊的洞穴:
「你們來了就別想出去了!」
轟隆——!
忽然,劇烈的震動聲傳來。
洞頂開始搖晃,我們來過的路,瞬間崩塌了。
我望向鄭巍,道:「鄭指揮,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遭到了襲擊。」鄭巍神情凝重,「這群偽人比我們想像中厲害。」
「它們能變成液態,鑽進我們體內,從裡面將人體吞食。」
「剛才那個,就是個披著人皮的偽人。」
虞墨問:「如何證明你不是偽人?」
鄭巍一怔,旋即講述了我們進入日軍基地,以及到這裡的經歷過程。
聽到這些,虞墨沒再多說。
吳行之下意識摸了下額頭的傷口,插話道:「你們發現了什麼?」
鄭巍搖頭道:「上去再說。」
「繼續探吧。」我望向被堵死的後路,「偽人不想讓我們活著離開,證明我們越來越接近真相了。」
「鄭指揮,我們的任務是調查,沒有退縮的道理。」
鄭巍心有顧慮,遲疑了。
我繼續道:「我知道,上面安排你帶隊,一是指揮,二是負責我們的安全。」
「我們都不想死,會為自己的安全負責。」
說到這,吳行之附和道:「沒錯!」
思索片刻,鄭巍最終同意了。
「你們剛才走的那條路,是條死路。」鄭巍帶著我們,走向另外一條通道。
我心頭恍然。
先前那偽人帶路,是想將我們困死在這裡!
接下來,有鄭巍帶路,路途很順利。
不知走了多久,我們走出錯綜複雜的「岩壁」,來到外面,眼前變得開闊起來。
一座座雪白的山丘,浮現在我們眼前。
竟是許許多多用骸骨,堆積成的小山,山體長著密密麻麻的樹,樹上掛滿了透明的球體。
球體中,是一個個類人形的……胚胎。
10
「為什麼是這樣?!」
吳行之瘋了般跑過去,痛苦地跪在地上。
我連忙過去,「吳教授你怎麼了?」
「我的戰友和科考隊成員……」吳行之在樹下四處翻找,喃喃道:「就是死在這裡的。」
我以為他因為獨活而內疚,安慰道:
「他們在天有靈,知道你還活著,相信不會怪你的。」
「不會怪我呵呵……」
吳行之挖到了幾片破碎的軍裝,笑了起來。
「不會怪我……我都想起來了!」他神情扭曲,瞪大眼睛死死盯著我,「如果我為了活下去,吃了你。」
「你……不會怪我嗎?」
我如觸電般,渾身一激靈。
「當時他們被偽人入侵,已經產生異變了。」吳行之笑容慘澹,「我吃了他們,混在偽人中躲過一劫。」
吳行之後來的轉變,就是因為這個麼……
還沒等我發問,吳行之苦澀開口:「我能變成人們口中的『考古明星』,都和這有關係。」
「因為吃了他們,我智商都變高了許多。」
聽到這話,我心中蔓延出一股寒意。
一陣簌簌微風拂過,樹上的透明球體晃動。
啪嗒~
我抬眼看去,腦海警鈴大作。
樹上的透明球體,其中一個……落了下來。
緊接著兩個、三個、四個……十個、百個、千個!
球體落地後破碎,胚胎迅速成長,各種類人生物,出現在我們眼前。
這些全都是偽人?!
肅殺的氣息撲面而來。
「快跑!」
虞墨和鄭巍幾乎同時開口。
我想也不想,當即拉起神神叨叨的吳行之,朝相對「偽人」較少的地方跑。
沒走幾步,吳行之突然拉住我:
「別走那邊。」
「你……」我心有不解,看向他:「為什麼?」
「那邊的『偽人』更多。」吳行之緩緩抬頭,原本被磕破的額頭,傷口中血肉蠕動,長出了一隻眼睛!
我頭皮發麻,這是被偽人入侵的症狀!
「跟我來。」吳行之表情平靜,全然不似之前的癲狂樣,「我能帶你們,去你們想去的地方。」
11
四面八方,數不清的「偽人」朝我衝來。
好在這些傢伙,似乎並不具備人類的智慧,只會如野獸般衝撞廝殺。
我也顧不了這麼多,一咬牙,跟在吳行之身後。
虞墨和鄭巍分列兩側,打退撲上來的「偽人」。
饒是他們戰力驚人,奈何「偽人」數量太過龐大,越來越多的「偽人」,還在不斷聚集!
我忍不住問道:「這裡是偽人的巢穴?」
「偽人沒有巢穴。」吳行之給了我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它們連偽人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