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有張祖傳的古床,走到哪都要帶著。
我最近睡在上面時,夜夜春夢。
一個養生主播聽到後,要我快跑。
「上面供了床神,你老公要你每晚睡在上面,是拿你當祭品給床神上供!」
1
「這話什麼意思?你知道我老公有多愛我嗎?」
「當然知道……」主播連連點頭,「我還知道你們的第一次就發生在那張床上,他還把你落紅點在床頭。」
我當場愣住。
她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那天我看到老公宋飛這麼做的時候,感覺又害羞,又古怪。
他卻笑著說,這叫落紅。
按古代規矩,是要放鞭慶祝向父母報喜的。
他無父無母,只有這張家傳的古床。
所以就把落紅點在床上告慰先人。
還對著床頭髮誓,要讓我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他愛的不是你,是那張床。」主播冷冷說道。
「自落紅點在床頭的那刻起,你就成了床公的供品。」
2
在我國東南沿海以及台灣地區,有供床母的習俗。
可保佑夫妻恩愛,小孩夜夢安樂。
而床公則完全相反,非神非鬼,是一種極為可怕的邪靈。
以床為祭壇,在夢中享用美色血食。
聽主播這麼一說,我確實有些害怕。
因為夢裡的那個男人,真的是又好色,又嗜血。
我明明很保守,在他面前卻像是變了個人,下流而放蕩。
醒來後渾身酥軟,一身的汗,嘴裡還有腥味,喉嚨疼,飯都吃不下。
最近夢中的尺度也越來越大。
我時常被折磨得渾身是血,有幾次還差點窒息。
醒來一陣後怕。
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會死在夢裡。
我說了好幾次想換張床睡,宋飛就很生氣。
好像我做了多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而且每次睡覺時,他都不准我穿任何衣服,說是健康。
這麼想來,確實有點不對勁。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盜運!」主播自信滿滿,「你八字很好,但卻一事無成,現在肯定是一副未老先衰的樣子吧?」
「嗯?」我又開始懷疑她的話。
然後打開了攝像頭。
雖然我的長相算不得大美女,可也和未老先衰不沾邊吧?
直播間又是一陣熱鬧:
【哇,這個姐姐長得很好看啊!】
【養生主播搞玄學,翻車了吧?】
【別搞封建迷信了,聊春夢。】
主播名叫木青青,冷冷看了一眼。
片刻之後臉色大變,高冷優雅的氣質瞬間沒了。
一口正宗的東北話脫口而出:
「他媽了個巴子的狗比玩意兒!」
3
「哎你怎麼罵人呢?」
但我很快反應過來,她罵的不是我,是宋飛。
木青青盯著我的臉接連問道:
「你的父母在你婚後不久就接連去世了吧?
「你先後三次懷孕,可每次都在六個月大的時候流產?」
我連忙點頭。
「這就對了。」木青青面色凝重,「看你面相本該有三十年福祿大運,但夫妻宮凹陷,父母宮發黑,子女宮發青還有三道細紋。不僅是福祿,就連父母和孩子的壽數也一併給盜了!」
我的背脊頓時升起一股冷氣。
父母當年來看望我們的時候,確實在床上睡過一次午覺。
我三次流產,當時也都躺在床上……
一件事情可以是巧合,但不可能有這麼多巧合!
「那我要怎麼辦啊?」我腿一軟,幾乎跪下來。
木青青為難地搖了搖頭。
「晚了,你能察覺到床公的存在,說明已經福盡運終,命不久矣了……」
網友們也跟著說:
【姐姐趕緊報警吧!】
【法術的事警察怎麼管?運勢這東西連虛擬財產都算不上!】
【這主播逼逼半天,原來也不行啊……】
【直接把床燒了不就好了!】
「千萬不要!」木青青連忙說,「那張床很危險,別靠近它!」
「那我要怎麼辦?」
「不要打草驚蛇,你先找個酒店住下,天亮後——」
——咻!
螢幕一黑,顯示:主播已下播。
我連忙刷新,慌亂中一頓劃拉,但已找不到了。
「啊?」我幾乎哭了出來,「然後要怎麼辦啊?」
「你想怎麼辦?」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來。
他就站在我身後,悄無聲息。
4
聽到宋飛的聲音,我嚇得差點叫出聲。
大腦一片空白。
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兩隻手慢慢從身後抱住了我。
勒得很緊,讓我喘不過氣。
「說過多少次了……」他的嘴唇湊在我耳邊,「不要相信主播的鬼話。」
「我……我……」我渾身發抖。
宋飛奪過我的手機,看著螢幕上的主播。
「他們說的最低價,都是假的!」
「啊?」
我茫然轉身。
面前依然是那副熟悉的笑容。
宋飛微笑時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他給我買了個藍色的 LV 包,說是我的中秋禮物。
「想要什麼我直接給你買就好了,幹嗎要蹲直播間呢?」
我哇地哭了。
宋飛擦拭著我的淚水。
「你說你看個直播怎麼還哭了?」
我一把奪過手機,惡狠狠看著螢幕:
「我說眉筆好貴,主播笑我沒本事掙錢嗚嗚嗚……」
我抱著宋飛號啕大哭,渾身都在發抖。
憤怒。
恐懼。
還有對自己的怨恨。
頭腦已越來越冷靜。
我要報仇!
可現在時日無多,一定不能衝動。
那個主播應該有點東西,她都覺得棘手,說明床公的危險遠超我想像。
肯定還有我不知道的危險在等著我。
可會是什麼呢?
5
宋飛從衛生間洗完澡出來,換好睡衣,要抱著我上床睡覺。
我說不困,想獨自待一會,立刻就被他抱起來丟到床上。
「我說該睡了。」他說話時總是一副霸道總裁的樣子。
我怕他起疑,沒敢反抗。
結婚三年,我從來沒反抗過他的任何命令。
躺下後,一股檀香味從床面上升起。
我知道聞到這個香味很快就會睡著,拚命提醒自己:
「不要睡不要睡不要睡……」
可很快就神情恍惚。
半睡半醒間,身後突然一空,我仰面躺在床上。
宋飛不見了。
而且床變得好大。
無邊無際,一直延伸到無盡黑暗裡。
四股黑氣從床腳升起,組成一個人形。
我突然反應過來,我現在在做夢。
眼前的東西……應該就是床公!
我剛要逃,床公伸出四條黑色觸手將我纏住。
觸手上密密麻麻長滿了手指,像蟲子的腳一樣快速撥動,嘩嘩作響。
我身體莫名躁動起來,呼吸急促頭腦迷離,似乎渴望著什麼。
——咔嘣!
腳尖突然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
伴隨著骨頭斷裂和皮肉撕扯的聲音,我才發現半隻腳已被床公吃了下去。
雖然是在夢裡,但疼痛的感覺強烈而真實。
「啊啊啊啊!」
心裡頓時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懼:
我要被當作供品吃掉了!
6
我張嘴大叫,一隻觸手又塞進了我的嘴巴里。
一下下往喉嚨里鑽,我發不出一點聲音。
床面突然震動,臥室的畫面和床公的夢境在我面前疊加在一起。
半睡半醒間,我掏出枕頭下早已藏好的手機。
睡前我趁宋飛洗澡的時候,收到了木青青的私信。
她要我不要反抗。
然後發了一張鎮魘符的圖片給我。
【危急時,對著床公照過去。】
我抓著手機往前一推,床公被靈符晃到,怪叫一聲縮回床內。
我身上一抖猛地醒來,發現自己還躺在床上,正緊緊攥著手機。
宋飛依然在身後抱著我,睡得正香。
我胃裡一陣噁心,乾嘔了幾下,捂著嘴躡手躡腳從臥室出來。
現在是凌晨四點,我匆忙穿好衣服準備出門。
「要去哪?」身後一個聲音傳來。
我嚇了一跳。
宋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床,正坐在沙發上看手機。
但臉色和平時不一樣,十分陰沉。
他剛剛收到消息,公司的海外業務出了問題,賠大了。
我不知如何是好,裝作安慰他的樣子走上前。
不小心碰倒了牆邊的掃把。
宋飛抬起頭,看著地上的掃把,臉上開始抽搐,面目猙獰。
我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還沒等反應過來,他就抓起掃把,對著我劈頭蓋臉打過來。
「掃把星掃把星!老子賠錢都怪你這個掃把星!」
掃把雨點般打在我身上,渾身都是火辣辣的疼。
從小到大我沒有被人這樣打過,整個人都傻了,只知道雙手捂著頭,哭喊著蜷縮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停了,氣喘吁吁坐在地上。
「媽的累死了,給老子做飯!」
我顫抖著抬起頭,發現他現在面目猙獰,臉色像死人。
和以前的宋飛判若兩人。
或者說,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
7
我打開冰箱,拿出一盒雞蛋,準備做三明治。
手抖得厲害,盤子摔在地上。
宋飛上來給了我一巴掌。
「沒用的東西,你說你能做好什麼?」
我低著頭不吭聲。
他推開我,拿起一個生雞蛋塞進嘴裡。
咔嘣一聲咬碎蛋殼,蛋液順著嘴角流出來,沖我嘿嘿笑著:
「除了我,誰還會養你這種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