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把袖扣的照片給他看:「那你說說這袖扣是怎麼回事?」
李琛一看那照片直嘬牙花子:「我就知道紙包不住火,早晚得被發現。」
原來,許琳琳一直暗戀田放,可是沒想到田放跟王盈表白了。
那陣正好是畢業季,許琳琳突然收到了仝岑的表白,就順勢答應了下來。
「我們都以為許琳琳就跟仝岑在一起了,誰想到過了不久,劉麗麗在餐廳吃飯的時候就看見了她跟田放挎在一起。」李琛抓抓頭,「然後她就拉了個小群,把這事兒跟我們幾個好朋友都說了。」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大家都是八卦聊到飛起,至於誰真的去管這件事,倒是一個沒有。
後來,這事兒被王盈知道了。
「王盈就找了許琳琳,勸她既然要跟仝岑結婚,還是跟田放斷了的好。許琳琳表面答應了,等王盈走後,又說王盈是嫉妒自己。」李琛嘆氣,「還說明明以前是王盈拒絕的田放,現在又後悔,看自己跟田放在一起,心裡不舒服才讓自己跟田放分手的……」
我:「你知道得還挺清楚嘛,這些話是許琳琳當面跟你說的?」
李琛:「怎麼可能……是林靜跟我說的。」
我疑惑,黎青給我解釋:「林靜就是許琳琳的另外一個室友。」
「她為什麼要把閨密之間的話跟你個大男人說?」我上下打量李琛,「該不會……」
李琛有些尷尬,但還是承認了:「我不久前跟林靜偷偷交往了,還沒跟朋友們說。」
我挑眉,嚯,這可有意思了,這些朋友們關係環環相套,又暗中各有牽連。
「那許琳琳來你店裡定袖扣的事兒,你早就知道?」黎青拿著筆記本問,「之前在問話的時候為什麼不說這件事?」
李琛抿了下嘴唇,有些緊張道:「這個事兒我以前不知道,這個店我一個月最多來兩三次,轉一圈看沒什麼事兒就走。那天也是趕巧,碰上劉麗麗來拿袖扣我才知道的。
「我後來知道是許琳琳定的,再看那袖扣的材質就知道肯定是給田放的。
「本來別人的閒事我也不愛管,就沒把這事兒放心上。
「後來田放死了,我就怕這事兒跟我扯上關係就沒說,而且一對袖扣能跟殺人有什麼關係……」
我站起身,對李琛說道:「這可不是沒關係的事兒,好了,你現在跟我們回警局做下筆錄。」
李琛知道躲不過,只得跟我們走了。
12
回了警局,不僅讓李琛做了筆錄,還把他那個小群里所有的人都帶回來重新問話,重點問了許琳琳的兩個室友。
劉麗麗稱許琳琳跟王盈表面要好,其實背地裡沒少茶言茶語說王盈壞話。
「盈盈長得好,學習又好,還願意幫助同學。除了性格冷淡不愛說話以外,大家還挺喜歡她的。」劉麗麗回憶道,「當時班上還有其他系的好多男生都暗戀她來著。
「許琳琳就是那種除了臉長得好以外一無是處的人,而且還特別物質,其實我們都不是太喜歡她,可是她也沒把我們怎麼樣,我們也就懶得管。
「後來她看上了田放,田放又是攝影社的,她就總跟王盈湊在一起,就是為了接近田放。誰想到田放跟王盈表白了。」
另外一間審訊室里。
林靜:「許琳琳嫉妒死了,可是她也不能直接就去拆人家。就跟王盈說田放人品不好,女朋友太多,倆人性格不合。
「後來,不知道是不是王盈聽進去這話了,就拒絕了田放的追求。
「田放還頹廢了一段時間,大家看著還挺唏噓的。
「誰知道畢業後,田放跟許琳琳在一塊兒了。」
黎青問:「許琳琳說是你們一起勸的王盈拒絕田放的追求。」
林靜愣了下,隨即冷笑道:「她還是老樣子,做什麼事都要找個墊背的。我跟劉麗麗當時只是沒有課在宿舍里休息,我們並沒有對這件事發表任何意見,怎麼到她嘴裡就成了我們一起勸的了?」
黎青問話完畢,讓林靜簽字,回家隨時等候傳訊。
出門,正碰上在走廊里等待的我,和剛問完的曲江亭。
兩邊一對,果然許琳琳在說謊。
曲江亭:「許琳琳故意隱瞞和田放的關係,還有袖扣這件事,看來田放的死,跟她必然也有關係。我現在就去找許琳琳。」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接起來就聽到八尾的聲音說道:「許琳琳要跑路了,已經在飛機場了。」
13
聽了八尾的話,曲江亭和我坐車趕去機場,黎青打電話聯繫機場方面,嚴禁放許琳琳出關。
車上,曲江亭問我:「你那麼早就懷疑許琳琳了?」
「倒也不是。」我假裝回身拿東西,在曲江亭車背上貼了張加速符,拿了瓶水轉身坐好,「只是許琳琳跟我說話的時候眼睛轉來轉去,還總是不自覺撫摸大拇指,舔嘴唇,這都是一個人緊張或是說謊的時候的下意識動作。
「當時我也沒往她殺人那方面想,直到後來看到了田放的袖扣裡面的字母才發現這事或許沒有那麼簡單。」
「什麼字母?」曲江亭拐了個彎兒,覺得今天的車開的速度出奇地快。
我:「戒圈裡面用義大利語寫著我愛你,後面還有兩個大寫的 L。」
曲江亭恍然大悟:「LL,琳琳。許琳琳!」
「沒錯。」我默默抓緊安全帶,心想這個加速符也太快了,下次調整一下速度,「本來那對袖扣消失,我就覺得這個兇手有關,而且還很有可能是田放認識的人,後來看到戒圈裡的人名縮寫就更證實了我的猜測。」
曲江亭:「那許琳琳的殺人嫌疑就更大了。」
我:「也許還有同夥……」
果不其然,我們在機場裡不僅抓住了許琳琳,還有她老公仝岑。
帶回警局分開審問,許琳琳剛開始還拒不承認,後來我拿出了那對袖扣之後,她才繃不住了。
許琳琳神經質地抓著手腕:「田放很溫柔,對我也很好。能滿足我任何的要求,可是這不夠!他對我並不熱絡,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總看見他擦那台很老的攝影機,那是他在大學參加攝影社團的時候買的。他用那台攝影機給王盈拍了好多照片,總是躲在暗房裡偷偷洗相片,然後放到一個相冊里!
「他一直忘不了那個女人!他的心根本不在我這裡!」
「所以你就殺了他?」我問道,「就為了你那根本不存在的臆測?田放並沒有出軌。」
「我沒殺人。」許琳琳深吸了口氣,調整了坐姿,很快恢復了平靜,「精神出軌也是出軌。」
後面我們再問任何問題,她都堅稱自己只拿走了袖扣,其他的事她不知道。
很快,另外一間審訊室里仝岑就招供了。
仝岑垂著頭:「人是我殺的。」
曲江亭快速抬頭和黎青對視了一眼,才繼續問道:「你為什麼殺人,是因為知道許琳琳跟田放的關係?」
仝岑搖頭,臉上一片嘲弄:「我早就知道,我娶她就是因為知道她跟田放在一起。」
黎青奇怪:「為什麼?」
仝岑:「她懷孕了,田放家裡不能接納許琳琳。田放說只要我娶了她,就給我一千萬,讓我的公司渡過難關。」
曲江亭:「你不是跟許琳琳從畢業就開始交往了嗎?怎麼現在才因為她懷孕要結婚?」
仝岑嗤笑:「障眼法罷了,一方面為了不讓田家知道,另一方面,田放也不想讓一個女的知道,就是那個女法醫,叫王盈吧。」
「那你殺人為什麼要嫁禍給王盈?」黎青運了半天氣,才勉強壓制住,「王盈跟你們並沒有過節。」
仝岑抬眼看了看曲江亭和黎青,突然問了個問題:「那天來一起問話的有個女警是不是叫余曉?」
倆人愣了,不明白他問這個做什麼,曲江亭道:「好好回答問題!」
仝岑聳聳肩:「有人給了我和許琳琳一大筆錢,讓給余曉一點兒教訓,說小懲大誡,以後不、不要——唔,呃!」
話還沒說完,仝岑突然雙手死死掐著自己的脖子,臉上青筋緊繃!
「仝岑!」曲江亭和黎青快步走過去,用力掰仝岑的雙手。
仝岑並不是個強壯的男人,正常情況下,曲江亭和黎青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能治住他,可是現在兩個人不管怎麼用力都抓不開他的手,他還在拚命地掐自己脖子,想要把自己掐死。
14
我剛從許琳琳的審訊室出來,就看見一群人往旁邊審訊室跑,也趕忙跟過去。
剛一進去就看到曲江亭他們在用力壓制仝岑,而對方眼睛暴凸,舌頭都吐出來了,眼看就要死了。
我見知道事情不對,抽出別在記事本上的原子筆,走到仝岑面前,在他手腕上快速畫了符籙,輕聲道:「定。」
仝岑的手終於停了,大家都鬆了口氣。
黎青直接靠在牆上喘氣:「這人跟瘋了似的,勁兒太大了,我跟曲隊都治不住他。」
曲江亭要抹了把額頭的汗:「這是有癲癇症嗎?小吳,叫 120!」
我沒聽他們說什麼,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仝岑臉上。
仝岑大約是累了, 頭靠在胳膊上輕輕喘氣。
就在我靠近的一瞬間,他突然抬起頭, 朝我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不要隨便搶東西,你會付出代價的。」
「什——」
我還沒反應過來,仝岑噴出了一口血,全都噴在了我的衣服上, 還有些濺到了手和臉上。
15
仝岑在去醫院的路上死了。
許琳琳也咬爛了自己半條舌頭流血過多而死。
至此,海天飯店兇殺案主犯和從犯相繼死去。
法醫從寄給賓客的蛋糕盒子裡化驗出致幻劑的成分,而那些收到蛋糕的人毫無意外地都是那個小群里的人,他們都說以前許琳琳也經常給他們送吃的, 只是吃完以後會失去一段時間的記憶, 事後也想不起來, 但因為並不是什麼大事,也就沒在意過。
由此看來, 很可能是許琳琳用致幻劑控制了他們,通過他們的嘴給王盈造謠, 並告訴了田放父母王盈追求田放的事情。
至於是誰給的許琳琳致幻劑,如今人已死,變成了死無對證。
滿堂賓客,高朋滿座, 看似親密無間,可是這美麗的假象下面到底有什麼心思, 大概只有本人才知道吧。
王盈無罪釋放, 我去接她的時候, 把許琳琳的事兒說了。
王盈聽了沉默很久, 直到車開了很久,她才低聲說道:「其實,我看到田放屍體的時候就有這個猜測了,只是不想相信,畢竟,在學校里她是第一個跟我說話的人。」
我:「你怎麼知道的?」
王盈靠在車背上, 神情有些疲憊:「她是左撇子, 後來被矯正過才用的右手。但是有時還是會下意識用左手,我見過幾次。田放襯衫的袖口紐扣鎖眼的裂痕是被向左撕扯的, 右手撕扯是不會這樣的。」
「原來如此。」我從杯架上拿了杯奶茶遞過去, 「好姐妹也不一定要第一個說話, 送奶茶也是可以的。」
王盈無奈地搖搖頭,喝了一口奶茶就皺起了眉:「好甜。」
「哎呀, 我第一次做, 沒注意分量。」
「不過,好喝……」
16
回了家, 就見八尾變成了黑貓, 正在用爪子撥弄什麼東西。
「小八,你在幹嘛?」我好奇地湊過去看,就見一個黑色很多條腿的蟲子在他爪子裡左躲右閃。
我往後退了好幾步,說話都打結了:「這這這是什麼東西啊!小八,我警告你,不許吃!」
八尾的貓臉上露出了一個狡詐的笑容:「怎麼可能, 這麼珍貴的東西,當然要物歸原主了。
「畢竟,來而不往非禮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