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扶弟魔,拿了吳大夫人一百兩銀子,轉頭就給了自己娘家弟弟。
如今這一百兩早花了,她上哪兒拿銀子去?
正要出言狡辯。
「表姐,我這也是為了大侄兒好。
「算命的先生說了,小姑八字與他相剋,若要強行婚配,恐有血光之災。」
吳子驥走過來,開口道:「表姨母,怪力亂神不過無稽之談,你們葉家怎可輕信道士說的……」
下一秒,就臉朝下倒在了地上,摔出兩行鼻血。
我在葉冰兒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偷偷將飛出石子兒的手收回了身後。
葉冰兒激動地撲過去,扶住了吳子驥。
「表哥!你沒事吧?
「可傷著了?」
看見吳子驥的兩行鼻血,眼中頓時滑落兩行清淚。
「怎麼傷得這麼重?」
繼而掏出自己的繡帕,小心翼翼地給吳子驥擦拭。
那繡帕上,繡的是蝶戀花,熏了香,在吳子驥眼前一晃,吳子驥這情種頓時一陣迷糊。
抓住了葉冰兒的手。
「多謝表妹……」
兩人四目相觸,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吳大夫人見兩人情意綿綿,若有所思。
眼角餘光瞥見後堂一個帶著個三歲小娃娃的婦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朝吳氏道:「既然葉四姑娘八字不合,就算跟我們子驥沒緣分。
「我瞧著你這閨女,倒是乖巧伶俐。
「幾歲了?可許了人家嗎?
「今日天色不早了,你們若是不忙,就在府上住上一晚吧。」
19
悔婚的事情,吳大夫人允了,吳氏心中自然高興。
但她對葉冰兒和吳子驥的態度,卻讓吳氏有些不安。
推說:「今日是公爹駕車送我們來的,不好讓他久等。」
吳大夫人卻是鐵了心要讓我們留下,開口道:「無妨,讓你公爹先回去,明日我讓人駕車送你們回去就是。」
原主這具身子如今不過十三歲,因為從小營養不良,瞧著也就十歲出頭。
聞言,我拉著吳氏的袖子道:「大伯母,既然吳大夫人留咱們,咱們就住一晚吧?」
然後趁機壓低了聲音提醒她:「吳大夫人剛允了四姑娘悔親之事,若惹惱了她,葉家那邊你可不好交代。」
吳氏咬了咬牙,這才答應下來。
「那就聽表姐的……」
吳大夫人見我勸住了吳氏,笑眯眯地看著我。
叫人給了我果子吃,還給了我一個紅包。
我將裝著銅板的錢袋子在手裡掂了掂,還不少!
葉冰兒是會順杆子往上爬的。
夜裡,她和我同睡一個屋子,半夜藉口如廁偷偷摸摸出去了。
我跟著她出了院子,見她轉了幾個彎,到了後花園。
假山後面伸出一隻手來,將她拽了進去。
葉冰兒低呼一聲:「啊!表哥!」
吳子驥的聲音響了起來:「冰兒妹妹。」
葉冰兒綠茶手段高明,暗戳戳地把葉家要送女兒去選秀的事情抖了出來,絕了吳子驥和葉霓裳的希望。
「表哥!這件事情是我們葉家做得不對,冰兒在這替爺爺奶奶和小姑給你賠個不是。
「冰兒從小就聽過表哥的事跡,在咱們青州地界,誰不知道你吳大才子的美名?冰兒傾慕已久。
「只可惜,冰兒只是個鄉下丫頭,勉強識得幾個字,會做些粗茶淡飯,刺繡女紅,不像小姑生的花容月貌,配不上表哥你……」
吳子驥本就對葉冰兒有好感,聽了她的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只覺得葉冰兒真是心地善良,溫柔如水,關鍵還對自己一往情深。
這樣的女人娶進來,定能容下他那小媽和私生子。
於是拉著她的手道:「冰兒,你的心意表哥明白。
「我覺得,你這樣就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明日我就叫娘上門提親,定不負你!」
然後,一時激動的兩人,就抱在了一起,吧唧吧唧吧唧……
看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20
去了吳家一遭,原本的婚事變成了自己閨女的,吳氏悔得腸子都青了。
但吳子驥和自己小媽私通,還有個私生子的事情,外人是不知道的。
吳氏礙於吳大夫人的權勢,自然也不敢說出來,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
葉冰兒這會兒正沉浸在自己即將嫁入豪門的喜悅之中,為自己得了小姑的好親事沾沾自喜,只覺得全家上下都是蠢的,只有她一個人是聰明的。
葉霓裳看著滿院子的聘禮,有些酸。
「大仙,你說的是真的嗎?
「萬一我當不了娘娘,吳家這門好親事可就便宜葉冰兒這丫頭了!
「上次偷雞蛋的事情,可是她教我的。」
我給了她一個「我懂」的表情。
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四小姐,你的福氣在後頭呢!」
果不其然,葉冰兒這邊才定親,朝廷選秀的聖旨就下來了。
尚未婚嫁的適齡少女,不得私自婚配,要先去參加選秀,落選的才能自行嫁娶。
吳家和葉家一合計,連夜就把葉冰兒嫁過去了,成了婚的,就不用進宮選秀了。
得償所願的葉冰兒,喜不自勝。
殊不知,她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而葉霓裳,見我說的話一一應驗,對我愈發信任恭敬。
不僅每天親自給我熬藥侍奉,還讓她三哥給我殺雞吃。
我自然對她的表現很滿意,吃雞的時候,總是賞賜她一個雞腿吃。
一個月下來,葉霓裳用著我給的養膚膏,皮膚白了好幾個度,嫩得能掐出水來。
而我,在好吃好喝的調理下,不僅傷好了,還高了胖了不少。
葉霓裳的美貌,十分能打。
縣府州府的篩選輕鬆就過了。
葉老漢和葉老太更加篤定他們女兒是要當娘娘,當皇后的命。
對我也更加千依百順,恭恭敬敬。
就連原本對我恨之入骨的葉老三,也夜裡悄悄跪到了我的面前。
「大仙,您幫我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做官的命啊?」
21
我半眯著眼縫看他,問了他的生辰八字,然後掐指一算,說了些他的現狀。
葉老三連連點頭。
「是是是,大仙,正是如此,可有應對之策啊?」
我嘆息道:「我乃修行之人,本來不該泄露天機。
「但你們葉家侍奉本大仙十分虔誠,本大仙不忍看你耽誤終身,便實話跟你說了吧!
「你這一生,並無官緣。」
葉老三聽到我的話,頹然地跌坐在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
「我寒窗苦讀,十幾年啊!
「明明我十七歲就中了秀才,怎麼會……」
我一臉惋惜地看著他:「不僅如此,本大仙還看出,你命中有一大劫,若不及早應對,恐有殺身之禍!」
「什麼?」
葉老三大驚失色,隨即爬起來拉住我的褲腳。
「大仙!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你想要什麼,我都依著你!
「我給你殺雞吃,一天一隻,啊不!兩隻!」
我笑死,葉老太的雞,早就被我吃完了。
現在每天吃的雞,都是別人家賒來的,錢還沒給呢!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如此虔誠,本大仙怎麼會不管你?
「這樣吧,你拜入本大仙的門下,追隨本大仙修行,斷了這世間塵緣,藉此躲過這殺劫,待殺劫過去,再行打算。
「再過三日,就是本大仙回歸之日,到時候你跟大仙一起走。」
葉老三聞言,有些為難:「大仙,那修行要多久啊?
「我什麼時候能回來?」
我朝葉老三看了一眼,高深莫測道:「你那殺劫,在三年之內,你隨我上山修行,三年之後再下山吧。」
葉家,是有點潑天的富貴在身上的。
原著里,不僅葉冰兒選秀成功,葉老三也在今年的科舉之中,先中舉人,再中進士,直接當了縣官。
三年後,葉冰兒成了貴妃,還誕下皇子,直接把進京述職的葉老三提攜上去,連升七級。
最後,皇帝駕崩,葉冰兒生的兒子當了皇帝,葉冰兒成了垂簾聽政的太后,葉老三更是官至內閣首輔。
葉家一人得道雞犬飛升,全成了皇親國戚,葉老漢被封了爵位,葉老太還得了誥命。
葉老大和吳氏,是太后的爹娘,更是封了國公,成了國公和國公夫人。
當然,這潑天富貴,還是沒有葉老二和李氏那兩個冤種受氣包什麼事。
22
葉老三對我的話,雖然信了大半。
但讓他放下功名,隨我進山修行三年,他還是有些猶豫的。
不過沒關係,我早給他下了毒。
自打那天晚上他來找我之後,就開始吐血。
吐得他都慌了。
找到全家把我的話和盤托出。
葉老漢和葉老太自然心疼兒子,生怕他死了。
給他預備了行李和乾糧,送他跟我去修行。
「大仙,我們家三兒可就都靠您了!
「您對我們家的大恩大德,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等我們霓裳當了皇后,一定給您建一座大廟,讓全天下的人都來供奉您!」
我一一答應下來,領著葉老三往山上走。
葉老二和李氏追了出來。
「大仙!
「那我們澄兒呢?」
喲!這時候想起來問女兒了?
我嗤笑一聲:「等本大仙回到仙府,回歸肉身,自然放她回來!
「你們且等著吧!」
兩人還想說什麼,但看見我疏離的目光和高冷的氣質,沒敢再多說什麼。
只能目送我和葉老三往山上走。
這一個月,我在葉家,又是治病吃藥,又是大魚大肉的,把葉家家底全部掏空了。
不過沒關係,葉老漢和葉老太覺得,自己的女兒馬上就是宮裡的娘娘了,那仨瓜倆棗的,他們不放在心上。
吳氏看葉冰兒嫁給吳子驥,回門的時候像是過得不錯,以為沒人會抖出來,也覺得日子挺有盼頭的。
要是葉霓裳當了娘娘,他們家葉耀祖是不是也能撈個官兒噹噹?再順便讓她提攜一下吳子驥,到時候她女兒也是官太太了。
而我,上了山,就一悶棍敲暈了葉老三,把他拖到了山洞裡,用鐵鏈子鎖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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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老三醒過來的時候,我正在山洞裡坐著,一邊啃著葉老漢給我們準備的燒雞,一邊喝著酒。
看見自己的處境,葉老三皺眉看著我。
「大仙,您這是做什麼?
「這是您的仙府嗎?」
我啃了口雞腿,吧唧吧唧。
「三叔,夢還沒醒呢?
「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
我這一聲三叔,讓葉老三表情一變。
「你是……澄兒?
「打暈我的人是你?黃大仙呢?」
我朝他道:「從來都沒有什麼黃大仙,都是我騙你們的。
「你們可真蠢啊!竟然信了!
「全家人被我耍得團團轉,你說好玩不好玩?」
葉老三目眥欲裂,激動得想跳起來打我。
「死丫頭!你活得不耐煩了?
「看你爹娘和爺爺奶奶知道了,不打死你!」
但他手腳都被鐵鏈拴著,根本動不了,一抖起來,還嘩啦啦地響。
我一邊吃雞,一邊笑看他:「三叔被拴在這,爺爺奶奶怎麼會知道呢?
「我會不會被打死不知道,三叔你別餓死了才好!」
然後丟給他一個竹筒水和幾個饅頭。
「三叔在這好好面壁思過吧,侄女兒有空再來看你!」
我收拾收拾下了山,回去的路上,順便采了些靈芝人參什麼的。
葉老漢和葉老太看見我回來了,頓時沉下臉來:「你是……澄兒?
「你活了?」
我裝出委屈巴巴的樣子:「是,是黃大仙救了我。
「她帶著三叔回仙府修行去了!」
葉老太不敢動黃大仙,但對原主可沒什麼好臉色。
「那你三叔呢?你怎麼不留下伺候他?」
這死老太婆,可真心疼她兒子啊。
我瑟瑟發抖地從布袋子裡拿出從山上挖的山參和靈芝。
「爺,奶,這是黃大仙賞賜的,讓我帶回來給你們。
「她還說,要我半個月上山一次,給三叔送吃的喝的。
「讓你們放心,三叔在她那,受不了一點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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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老漢和葉老太看見我,原本滿腔怨恨的。
黃大仙雖然幫了他們,但也打了他們啊。
他們不敢找她麻煩,但對付我這個小丫頭,還是綽綽有餘的。
但看到我拿出的藥材,頓時喜笑顏開。
「澄兒啊,這次你算立了大功了!
「這人參和靈芝,讓你爺去城裡賣了,你耀祖弟弟的束脩該交了。」
我唯唯諾諾道:「可是,這東西是我拿回來的。」
葉老太抬手就要打我:「什麼你拿回來的!這是黃大仙賞賜給咱們家的!
「你當姐姐的,好意思跟你弟弟爭?
「還得給他添些衣衫,文房四寶什麼的。」
我問他:「冰兒姐不是嫁到吳家去了?她現在是吳家大少奶奶,她從手指頭縫裡漏出來一點,都夠咱們一家人過好幾年了。」
我這話,讓吳氏的臉色很不好看,強裝鎮定道:「你姐姐才嫁過去,就往娘家拿銀子,豈不是叫她婆母和夫君看輕了去?
「等過些日子,她生了孩子,在吳家地位穩固了,定會幫襯家裡的。」
她說得漂亮,我卻知道。
這吳家大權,都在吳大夫人手裡攥著。
葉冰兒嫁進去不久,就發現吳子驥和那個柳姨娘的醜事,鬧得不可開交。
逼著吳子驥把柳姨娘和私生子趕出去。
那吳子驥自然是不肯的,葉冰兒鬧得多了,遭他厭煩,如今在吳家日子並不好過。
葉霓裳雖然成功入選,到了京城進了宮。
但因為太過美貌,遭了妒忌,在她的畫像上做了手腳。
她又沒有葉冰兒那麼聰慧,娘娘沒當上,反而成了冷宮的洒掃宮女,日子過得還不如家裡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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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田文嘛,事業還是要搞的。
接下來的日子,我和沈郎中合作,研發護膚品,賺了不少錢。
旁人問起來,我就說是黃大仙傳給我的秘方。
要是有人欺負我,我就假裝黃大仙上身,發瘋、扭曲、嘶吼、陰暗爬行,在他們每個人頭上暴扣。
久而久之,人們都知道,我是黃大仙護著的人,沒人敢招惹我。
葉老三被我關在山上的山洞裡,每半個月上去看他一次,餓不死就行了。
葉老漢和葉老太還以為他們兒子在山上修仙,過得好著呢,每次上山都讓我給他帶這帶那。
不知不覺,三年過去了。
葉霓裳還在冷宮當宮女,時不時問家裡要錢在宮裡打點。
別說娘娘了,就是伺候娘娘的活兒都撈不著。
聽說還被個老太監逼著做對食,慘的咧!
葉冰兒這些年,在府里斗姨娘,斗得渾天暗地。
她手段比葉霓裳高些,陷害柳姨娘和小廝私通,把她趕出了府里。
還讓吳子驥把私生子送出去讀書,一心一意守著她一個人。
可惜,她歲數小,生孩子的時候難產死了,落了個一屍兩命的下場。
吳氏知道後,精神就不大好了,沒多久就瘋了。
躲懶了一輩子的葉老大,不得不天天照顧自己媳婦兒。
至於葉老三,我有陣子生意太忙,晚了幾天去看他,發現他已經餓死了。
回去我跟葉老漢和葉老太說。
「三叔已經修仙大成,隨黃大仙飛升了, 往後無須送物資了。」
老頭老太太年事已高,想找葉老三,但又去哪裡尋?
只能在院子裡坐著發獃,一天天問我。
「澄兒,你小姑怎麼還沒當上皇后啊?
「你三叔當了神仙,怎麼都不回來看我們?
「咱們葉家,什麼時候飛黃騰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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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飛不飛黃騰達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賺了個盆滿缽滿。
三年過去,當年的小丫頭滿十六歲了。
我情真意切地跟葉老太和葉老漢道:「孫女兒實在看不得爺爺奶奶為三叔牽腸掛肚,這就進山去尋, 看看能不能把三叔帶回來,便是帶回書信也是好的!」
然後, 帶上所有錢跑路了。
畢竟, 我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為了防止他們起疑心來尋我,半年後, 我還叫人給他們送了封信。
意思是,黃大仙看我有慧根, 把我也留下了, 我和葉老三就不回去了,仙凡有別, 讓他們別惦念了。
後來,我跑去邊關開了酒樓、綢緞莊、胭脂鋪、首飾行……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富婆。
葉家二老沒等到進宮的女兒當娘娘, 給他們潑天的富貴,也沒等到修仙的兒子回來看他們, 帶他們長生不老,沒幾年就病逝了。
葉家老大獨占了家產,把原主的受氣包父母趕了出去。
兩個包子沒了獨生女, 又沒有別的孩子,苦哈哈地繼續種地,好在他們夫妻感情好,吃糠咽菜也是快樂的。
又過了幾年,聽說皇帝死了, 後宮殉葬名單里,就有葉霓裳。
活著沒伺候上皇帝,死了伺候上了。
一天夜裡, 一直在我酒鋪喝酒的少年將軍問我,願不願嫁給他。
我這才知道, 這人竟是當今三皇子, 即將繼承皇位的未來皇帝。
他在我這吃了幾年的飯,對我情根深種。
「葉掌柜,你可願做孤的妻子?」
做不了,做不了一點!
當晚, 我就噶了。
好險,差點就脫單了!
只要我死得夠快,感情線就追不上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