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笑道。
「這樣啊,那我不借,我以朋友的身份祝你在工廠待得開心。」
林瑤氣得牙根痒痒。
「文淇,你又耍我!」
「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我淡淡道。
「隨便。」
說完,便掛斷了林瑤的電話。
10
發現確實從我這兒拿不到錢之後,林瑤消停了幾天。
她沒再私信聯繫我,而是在朋友圈發起了感嘆世態炎涼的文案。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只有當自己遇到困難的時候,才知道所謂的朋友都是假的。」
「以前覺得友誼堅不可摧,直到談錢的時候才知道友誼原來這麼脆弱。」
「現在的我你愛答不理,以後的我你高攀不起。」
「想測試誰是真朋友嗎?借點錢就明白了。」
句句都沒提到我,卻句句都在點我。
因為她發的頻率太高,有好多共友都看到了。
他們都知道我跟林瑤的關係很好,所以看到林瑤的朋友圈後,第一個就想到了我。
有好幾個人都私聊我,問我是不是跟林瑤鬧矛盾了。
有幾個男生甚至還勸我,讓我大度一點。
「林瑤她心思敏感,文淇,你能哄就哄一哄吧。」
「你們倆平時關係那麼好,可別因為一點小事就鬧翻啊,不值當的。」
「你家有錢,能借她就借一點吧。」
我兩眼一摸黑。
合著,我有錢就活該我吃虧唄?
我懶得一一解釋,直接在朋友圈發了林瑤的那張道歉聲明。
以及,幾張林瑤私信罵我的截圖。
當然,我把林瑤的簽字跟她的頭像、暱稱都馬賽克掉了,從圖片來看根本看不出是誰。
不過托林瑤的福,認識的人都猜出來了那人是她。
於是,真相大白了。
同學們紛紛改口,對林瑤的行為表示批判。
「她怎麼這樣啊?」
「林瑤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人。」
「文淇平時幫她的已經夠多了,可她居然為了區區一百塊錢懷疑文淇是小偷,她怎麼有臉的啊?」
「就是,文淇平時請林瑤吃的飯都不止一百塊。」
「這就是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吧。」
……
我朋友圈的評論區頓時蓋了一百多層樓,幾乎全是罵林瑤的內容。
當林瑤刷到這條朋友圈之後,她的天塌了。
她憤怒不已地打電話罵我。
「文淇,你為什麼要把我的道歉聲明發到朋友圈裡?你這是侵犯我的隱私。」
我一臉無辜道。
「我跟你一樣沒有指名道姓,怎麼就侵犯你隱私了?」
「你訛人也要有個限度吧?」
林瑤急了。
「可是同學們都能猜出來是我,你的評論區還都在罵我呢,我的一世英名都毀在你身上了!」
「他們現在都在說我是個白眼狼!」
我翻了個白眼,脫口而出道。
「你可不就是嗎?」
林瑤氣死了。
「那我不管,反正你必須要把這條朋友圈刪除!不能再讓這件事擴大影響了,我不想被人議論。」
我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不好意思,嘴長在別人身上,我管不了。」
「你不願意看到的話,可以把我們都刪了,反正你以後也要進廠了,要我們這些准大學生的聯繫方式也沒用。」
林瑤拿我毫無辦法。
她剛想罵我,卻又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
她又笑了。
「進廠?我告訴你吧,我不用進廠了。」
「因為我說我大學畢業後能賺大錢,她就決定貸款供我讀書,讓我把大學讀完。」
「就算你在高中同學那兒抹黑我又怎樣?反正已經畢業了,在大學沒人認識我,我將會在大學努力讀書、迎接更好的人生。」
「文淇,你就等著吧,等畢業了咱倆不知道誰更優秀呢。」
我就笑笑不說話。
她憑什麼以為自己的十年苦讀,能比得過我們三代從商呢?
更何況,我讀書也並不比她差。
「那就祝你成功吧。」
11
不過,林瑤到底沒有成功去上大學。
因為沒多久,我之前跟保安大爺和保潔阿姨們說的話就傳開了,傳得沸沸揚揚的。
小區里很多人都知道了林瑤一家的下頭事跡。
於是,他們都在罵林瑤一家子忘恩負義、欺負外地人。
每當林瑤的父母出門時,總能聽到別人在小聲議論他們,看他們的眼神寫滿了諷刺與譏笑。
甚至還有擺攤的大爺大媽故意不賣給他們菜。
理由是:「我辛辛苦苦種的菜不能喂到畜生的嘴裡。」
小區里有孩子的父母都不讓孩子跟林軒玩兒。
畢竟,林軒既會偷錢、還會打人。
家長們都怕孩子會跟林軒學壞。
當然,最倒霉的是林瑤。
林瑤的父母見自己兒子被孤立、自己又被鄰居們戳脊梁骨之後,就把一切的罪責都推到了林瑤身上。
他們覺得林瑤是始作俑者。
「如果不是因為把人帶過來,我們家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你弟弟被小孩罵小偷、打人狂,我跟你媽則是連門都不敢出、班都不敢上,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讀書?你讀個屁書!」
「我們明天就找人跟你相親,把你這個禍害早點賣了,省得留在家繼續霍霍人!」
後來,林瑤的父母還真給她安排了個比她大二十歲的相親對象。
對方年紀大、長得丑,身高還比林瑤矮一個頭。
唯一的優點就是,他願意出三十萬彩禮。
所以,王萍跟林盛兵當即拍板決定把林瑤嫁了。
好賴能賺三十萬,起碼能給自己兒子付個首付了。
林瑤不願意。
但她的意見並不重要。
林瑤的父母已經拿到了彩禮、付了首付,正興致勃勃地跟老男人商量婚期呢。
怕林瑤逃跑,他們把林瑤鎖在了房間裡,除送飯以外都不打開她的門。
林瑤就這麼熬著。
直到有一天,她的父母在給她送完晚飯後忘記了鎖門,讓林瑤找到了機會。
趁著夜色,她偷偷溜了。
王萍跟林盛兵第二天才發現,人沒了。
他們把一切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卻依然沒有找到林瑤。
很快,就到了他們跟老男人約定結婚的時候。
老男人上門要人,王萍跟林盛兵支支吾吾,半天才小聲把林瑤逃走的事說了出來。
老男人也不跟他們廢話。
「哦,人跑了啊?」
「那就賠錢吧,彩禮三十萬,外加酒席六萬,一共三十六萬。」
可……他們哪兒還有錢?
那三十萬彩禮早就被他們拿去買房了,他們連這三十萬都出不起,更別提額外的六萬了。
他們嘆氣道。
「我們給不出,那三十萬已經付首付了。」
「要不這樣吧,你給我們把房貸還了,我們把房子過戶給你。咋樣?」
老男人給了他們一個大逼斗。
「我要房子有啥用?我要人!我要人懂嗎?」
「如果人給不了的話,就給我三十六萬塊錢,其他的一概不要。」
俗話說得好。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老男人家裡只有他一個人,而那三十萬是他打一輩子工賺的積蓄,是他攢的老婆本。
如果王萍跟林盛兵拒絕還錢的話,說不定老男人會做出什麼事呢。
他們還有心愛的兒子,所以他們不敢賭。
沒辦法,他們只好把房子賣了,因為房價降了再加上各種稅,回到他們手裡的一共也就二十萬不到。
剩下的十多萬,他們又是變賣東西、又是借錢,才終於把那三十多萬湊齊了。
老男人這才滿意。
12
此刻的他們,恨透了林瑤。
他們開始用各種手段尋找林瑤。
畢竟,家裡還欠著那麼多外債呢,他們想在林瑤身上把損失討回來。
他們貼過尋人啟事、找過電視台採訪、甚至都報過警,但全都石沉大海。
而且因為林瑤已經成年了,警察都沒有立案偵查。
他們也去林瑤考入的學校找過,但校方說林瑤並沒有入學。
他們便徹底沒招了。
不過,學校沒有告訴他們的是,林瑤申請了休學一年。
一來是為了躲她父母,二來是為了用這一年時間給自己賺學費和生活費。
她這段時間一直在校外刷盤子打工呢。
見一直找不到人,花的錢卻越來越多,王萍跟林盛兵只好放棄。
他們回了家,準備安心打工來償還剩下的債務。
沒想到,這時卻收到了一個消息。
林盛兵的一個遠房親戚告訴她,他見到林瑤了,就在林瑤大學附近的一個飯店裡。
他去飯店吃飯,恰好人手不夠是林瑤來給他上菜。
他一眼就認出了林瑤,但林瑤卻沒認出他。
所以當林盛兵跟王萍風風火火地到飯店抓人的時候,林瑤連跑都沒來得及跑。
看到王萍跟林盛兵之後,林瑤怕極了。
她趕忙讓店裡的人幫她報警。
「他們要把我賣了換彩禮,讓我嫁給比我大二十歲的老男人,大家幫幫我!」
「我想上大學,我想留下來攢學費讀大學啊!」
王萍卻指著她的鼻子訓斥起來。
「我為什麼讓你嫁,還不是因為你不要臉先跟人家勾搭上了,我會同意你嫁嗎?」
「我好不容易答應讓你們結婚了。你倒好,收了別人的彩禮就跑,還得讓我跟你爸打工還錢, 你自己卻來這兒躲清凈來了!」
這下子, 原本想幫林瑤的人都停手了, 而是靜靜地看著好戲。
他們對林瑤指指點點。
「看著挺清純的, 沒想到私底下這麼放蕩。」
「把彩禮偷走, 讓父母替她還債,她也太不要臉了吧?」
「她父母真是可憐。」
林瑤也終於嘗到了被冤枉的滋味。
她還想解釋什麼, 卻被她父母連拖帶拽地拉走了, 壓根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
最終,她在父母的安排下, 嫁給了一個年紀更大、長相更丑, 還有暴力傾向的老男人。
這一次, 王萍跟林盛兵要了五十萬彩禮。
為了這五十萬彩禮, 他們歡天喜地地把女兒賣了,還跟男人承諾說以後林瑤就是對方的人了, 就算對方把林瑤打死, 他們都絕對不會去找麻煩。
婚後,男人果然動不動就打林瑤。
鼻青臉腫是家常便飯, 骨折流血也是常有的事。
林瑤在日復一日的磋磨下, 整個人宛如被抽了魂一樣,走在路上就像一個行屍走肉。
半年後的一天,男人在又一次打完林瑤後,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林瑤用菜刀把男人殺了。
然後,她偷偷帶著刀回了趟家。
可惜王萍跟林盛兵都不在,只有林軒一個人在家。
看到林瑤身上帶血、鼻青臉腫的樣子,林軒的眼裡全是厭惡。
「你怎麼來了?爸媽不是說了已經把你賣了, 讓你別回家嗎?你突然回來我們怎麼跟姐夫交代?」
「還好爸媽給我在城裡買了房, 以後我們就要住城裡了,到時候你就找不到我們了。」
「你身上臭死了,快滾……」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 就被林瑤一刀割了喉。
當王萍跟林盛兵回家時, 看到了讓他們此生難忘的景象。
他們賣出去的女兒正拿著刀,笑眯眯地坐在一邊。
她一遍遍地念叨。
「該死,都該死,所有人都該死!」
看樣子是瘋了。
而他們的寶貝兒子, 則倒在了血泊里。
王萍一下子就暈了過去,而林盛兵則顫抖著手撥打了報警電話。
最終,林瑤被判處了死刑。
而王萍和林盛兵則因為拐賣婦女兒童罪, 分別被判了五年刑期。
雖然王萍和林盛兵過幾年就能出獄,但他們的心已經死了,二人一夜白頭,似乎蒼老了十歲。
他們的餘生, 都將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13
至於我, 我也因為這件事成長了很多。
我學會了分辨哪些人對我是真心的,又有哪些人接近我是為了我的錢。
我只會跟真朋友以真心換真心。
我還用給林瑤準備讀大學的錢資助了幾個真的有困難的孩子, 幫助他們完成學業。
我還捐了錢給反家暴的組織,希望這錢能多保護一個女性,不讓她成為下一個林瑤。
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