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一向很尊重我,從未越界。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爛到這種地步?
想到曾與他那麼親密,我差點忍不住想吐。
待情緒穩定後,我打開手機,在群里活躍起來。
不僅附和他們的觀點,甚至提供了更毒辣的建議。
11
幾天後,我收到了秦浩的消息。
他約我出門,說是要解釋那天的事情。
我沒告訴爸媽,悄悄去見他。
看到我憔悴的面容,他眼裡閃過一絲得意。
「夕夕對不起,那天家裡發生了點事,所以走得匆忙了,沒來得及跟你解釋,你應該擔心壞了吧?」
我滿臉擔憂地看著他。
「你家裡出什麼事了?嚴重嗎?」
他避開話題,一副不想讓我擔心的樣子。
在我的再三追問下,他才終於開口:
「有人抓住我爸的把柄,威脅他給錢,若是不給就舉報他。」
「你也知道我爸身份特殊,難免走點歪路,沒想到就一次,竟然就被逮到了。他是家裡的頂樑柱,絕不能坍塌,所以現在我們全家都在籌錢擺平這件事。」
「要是平時,這點錢對我們來說簡直不值一提,可我爸的帳戶被凍結了,一時拿不出那麼多錢。」
我心中冷笑,臉上卻裝出擔憂:「那你們錢湊夠了嗎?」
「還差五十萬……夕夕,你能幫幫我嗎?」
我適時露出為難的表情:「可是我沒錢啊,你知道我每個月開銷大,根本不剩錢。」
「要不你先跟爸媽借點?五十萬應該還是有的吧?」
見我仍不鬆口,他直接下了猛藥。
「這樣,只要我家度過這次難關,我們就領證結婚。等我事情一解決,我立刻把錢還給你,再給你家 188 萬彩禮,再辦場巨豪華的婚禮,把你風風光光娶回家!」
我滿臉糾結,告訴他得先和爸媽商量一下。
我走後,他立刻在群里樂滋滋地跟群友分享。
「兄弟們搞定了,她本來還不願意,但聽到我說會給她 188 萬彩禮立馬心動,現在正打電話問她爸媽要錢呢!」
群里全是誇他牛、誇他厲害的。
我回來後,遠遠就看見他對著手機得意地笑。
我也笑了,點開群聊,打字發送:
「哥們 6 啊,簡直是地球男人的楷模,坐等你好消息。」
12
見我滿臉憤怒氣沖沖回來。
秦浩小心翼翼問道:
「怎麼了夕夕?你爸媽不願意幫我嗎?」
我哽咽著開口:
「我弟之前說要跟人做生意,我爸媽把全部存款都給了他,結果……全被騙光了,現在還欠了一屁股債。」
秦浩瞪大雙眼:「全沒了?什麼時候的事?」
我眼眶含淚:「快半個月了。因為你要來,他們一直瞞著我。現在我弟還欠二十萬貸款,爸媽賣了廠子還差十萬……他們還想問你,能不能先預支十萬彩禮,幫他把債還上。」
他的臉一下子黑了,聽到我還要錢,忍不住吼了出來:「我自己都顧不上了,哪還有錢給你!」
說完他起身就走。
十分鐘後,他又折返回來:
「對不起夕夕,我剛才太急了,只是看不慣他們把你當提款機。」
「別難過了,也別理他們。回家收拾一下,過兩天我帶你去散心。」
回去路上,我看見秦浩在群里發了張截圖。
是銀行到帳五十萬元的簡訊。
「搞定了,一點都沒懷疑,乖乖轉錢過來了。」
底下又是一片誇讚。
「第一步完成了,接下來就是兄弟們期待的環節了。」
這時一個新進群暱稱為「水告天」的人發言:
「哥們能不能現場直播啊?讓兄弟們飽飽眼福,花錢我都願意!」
一提到顏色話題,群里瞬間激動起來:
「同意!正好讓兄弟們記熟那張臉,省得以後被她騙了。」
「同意!」
「+1」
滿屏都是附議。
秦浩:「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拒絕。直播容易被封,我找搞程序的朋友搭個網站,到時候在那直播。」
看到這句話,我不由冷笑。
哪需要找別人,他自己就是做軟體開發的。
13
當晚,秦浩發布一則公告。
「兄弟們,網站已經搞好了,後天在這裡直播,大家請自行登錄。」
我點開連結,登錄後卻彈出一個充值介面。
需要充值兩萬元,才能正常使用。
群里已經有人開罵了:
「怎麼還要充錢?兩萬?搶錢啊?」
「兩百還行,兩萬也太黑了!」
「什麼破軟體,坑錢是吧?」
等他們罵得差不多了,秦浩才慢悠悠出來解釋:
「兄弟們別誤會,這錢只是押金,不是真收。大家也知道這事犯法,人越多越危險。我信得過各位,但為了避免有人白嫖,才設了兩萬門檻。」
「直播結束後,錢一定原路退回。信得過我就充,信不過也不強求。」
見還沒人行動,秦浩直接把我的照片發進群里:
「這是我女朋友,身材樣貌絕對值得!」
照片是偷拍的,角度刁鑽,引人遐想。
一開始帶節奏的「水告天」又跳了出來:
「哇靠這麼優質?兩萬也值了啊!」
兩分鐘後,他發出一張充值截圖。
「已充值,莫辜負。」
有人帶頭了,群里許多人紛紛曬出截圖。
這個群有五十多人,目前已經有二十幾人充錢了。
這時秦浩又發了一則公告:
表明沒充值的人最後都會被踢出群。
這個公告一出,充值的人越來越多。
這時,秦浩給我發信息了。
「夕夕收拾好東西沒?後天一早我去接你。」
群里所有人都期待後天的到來。
就連我也一樣。
14
秦浩定了一家以隱私著稱的郊野溫泉民宿。
這間民宿位置雖很偏僻,但卻十分豪華。
來這裡度假的人一般都非富即貴。
秦浩也是下血本了。
民宿房間布置得曖昧溫馨,床上布滿芳香濃郁的玫瑰花。
他甚至還點了瓶紅酒。
秦浩今天格外熱情,甜言蜜語一句接一句。
紅酒倒了一杯又一杯。
我也不拒絕,當著他的面盡數喝下。
幾輪過後,我假裝醉意上頭,說要洗澡睡覺了。
趁我洗澡時,秦浩拍了張房間照片發到群里。
「兄弟們準備好了嗎?好戲馬上開場了。」
接著,他從包里拿出微型攝像頭以及頭套。
正全神貫注往電視盒縫隙藏。
就在這時,我輕聲開口:
「這樣放會不會太明顯了,不如藏得隱蔽點吧?」
秦浩動作猛地一僵,驟然回頭。
浴室的水聲還在響,而本應在裡面的我,卻正倚在門邊靜靜地看著他。
他臉上的血色盡退。
「你...你...」
「你是想問,我喝了被下藥的酒怎麼沒事對吧?」
他驚恐地看著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點開手機,當著他的面在群里發送了一句:
「怎麼還沒開始?」
秦浩如墜冰窟,渾身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怎麼可能?你怎麼會在群里?」
「從你發帖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我一步步朝他走近。
「你的算計、侮辱,我通通保存了,甚至你剛才安裝攝像頭的英姿,我也幫你記錄下來了。」
「看來你買的機票要作廢咯,畢竟餘生只能在牢里度過了。」
計劃敗露,秦浩臉上閃過一絲狗急跳牆的猙獰,猛地撲過來想搶手機。
就在他撲過來的同時,房門被一腳踹開。
陸晨衝上前,直接將他踹飛出去。
秦浩掙扎著想逃走,剛出門就被警察銬住。
危險解除,我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陸晨正要扶我,卻被匆匆趕來的爸媽推開。
看到爸媽,我一臉懵,不由看向陸晨。
面對我質問的眼神,陸晨一臉無辜。
「不關我的事啊,是爸媽逼我說的。整件事都是爸安排的,我只是個傳話的。」
爸媽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後扶著我往外走。
「這件事一句兩句說不完,回家慢慢說。」
15
當初暱稱為「陽」的網友在群里大罵一通後被踢出群。
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這人非常熟悉。
我懷疑是陸晨,於是悄悄摸進他房間。
最後發現果然是他。
他見我一直在看那個帖子,於是偷偷記下秦浩的網名。
回來後想盡辦法加群。
剛進群就看到他們在盤算怎麼對付我。
他本想潛水忍耐,可根本忍不了一點。
激情開罵後,最終被踢出群。
我本不想讓他們知道,沒想到最終還是被發現了。
我滿臉愧疚:
「爸媽對不起,這下可能連累到你們了,秦浩父母肯定不會罷休的。」
沒等爸媽說話,陸晨先白了我一眼。
「陸夕,你是真的蠢啊?跟秦浩談一年,你沒發現哪兒不對勁嗎?」
我茫然地看著他。
而他下一句話,讓我徹底愣在原地。
秦浩父母根本就不是什麼體制內領導,只是住在鄉下的普通人!
他出身普通家庭,家境貧寒,還有一個腦癱的弟弟。
千辛萬苦考上大學,家裡掏空積蓄也只夠去上學的路費。
他只能一邊打工一邊讀書。
自己省吃儉用, 甚至還要往家裡寄錢。
畢業後, 他好不容易進了大企業, 眼看日子剛要好轉。
家裡卻突然傳來噩耗。
他母親上山砍柴不慎跌落, 雖然保住了命, 卻全身癱瘓,餘生只能臥床度過。
為了給母親做手術, 他花光了所有積蓄, 還欠下一身債務。
追債的人太多,他不堪其擾, 於是逃到這個城市。
雖然換了地方, 但身上的擔子還在。
他依舊得每月往家裡寄錢。
在重重壓力下, 他染上了賭博。
人一旦沾上賭, 就徹底完了。
越滾越大的債務壓得他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他遇到了我。
不知從哪打聽到我家庭條件不錯。
於是用盡全力追求我, 把希望全押在我身上。
為了儘快騙我結婚, 他把自己包裝成完美家庭出身。
他原本計劃等我結婚懷孕後,再坦白一切。
那時我們已經領證了, 且為了肚子裡的孩子, 我再怎麼生氣也只能打掉牙往肚裡咽。
然而沒想到我十分低調,極少提家裡的情況。
他多次問我家裡情況,我也只是說是能勉強維持溫飽的小廠。
並且我一直不願跟他發生關係。
時間越久,他越急躁。
賭債和家庭壓力讓他喘不過氣。
直到我生日時無心的一句話,讓他徹底想歪了。
在我身上耗費了一年,竟然可能是個「假貨」。
這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希望破滅,他不知道未來該如何繼續。
於是打算卷一筆錢, 再次逃離。
他先是在網上發了個吸引眼球的帖子。
眼看一切按計劃進行, 他立馬推進第二步。
打算從我這裡騙一筆,再從網友那兒撈一筆,最後卷錢逃往國外。
網友充值的兩萬元根本不會退回,早已被他轉至境外。
他買好了機票, 只等這場戲演完就遠走高飛。
16
聽完這一切, 我心情複雜。
當初隱瞞家境,只是不想讓感情摻雜太多物質算計,沒想到卻因此救了自己。
若是等到結婚生子後才發現真相……後果不堪設想。
秦浩判刑後,我把「反撈聯盟」群里受害者的名單公布出來。
他們由於心虛, 被騙了錢也不敢追究,只能自認倒霉。
這個平台雖然可以改暱稱,但 ID 更改不了。
名單公布後, 許多女生開始查對象的手機。
最後竟然發現群里有一半人,都已結婚並且有孩子的。
更離譜的是,其中竟然有兩個是女性!
她們偽裝成男性 ID 入群,精心模仿著男性的口吻, 以羞辱同性取樂。
有網友犀利點評:
這實則反映出一種深層的心理問題。
她們可能在現實中長期遭受歧視或不公, 積累了太多難以宣洩的憤怒與無力。
於是,通過踐踏和貶低其他女性, 從而獲得虛幻的控制權和優越感。
這不是單純的取樂,而是一場可悲的自我救贖。
只是這條路,從一開始就徹底走錯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