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梅想讓她來做發號施令的那個人。
可我偏要讓她成為那個聽命令的人,不是命令,也不是號令。
而是被通知。
8
周硯梅從一開始背著傭人折磨我。
到肆無忌憚地打我耳光。
甚至是趁我睡覺時剪掉我的頭髮。
她的理由都是我不好好學習。
而她是我的監護人,就要對我的學習負責。
我從不反抗,也一直在隱忍。
老師在學校為難我,甚至有一些她特意安排的小混混在放學路上為難我。
對我拳打腳踢。
這幾年,我咬碎了一顆後槽牙。
把它做成項鍊,一直掛在我的脖子上。
她以為我是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娃娃。
可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我已經長成了滿身是刺的玫瑰。
只是這刺不在葉上,也不在花瓣旁,而是藏在了葉子下面。
留學的五年里。
我被掐過,被孤立被霸凌過,刷過盤子洗過碗,
可這些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回國後刺向他們的利刃,甚至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在這個廢材大學裡。
全都是扮豬吃虎的富二代朋友。
我表面玩世不恭,一味隱忍不反抗。
讓周硯梅徹底放下了她的戒備心。
五年後,
我學成畢業,她花錢打點才勉強讓我拿了個畢業證書。
在我的百般懇求下。
她終於答應帶我回國,取消她的監護人身份。
她以為我回國後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可她沒想到。
飛機剛落地,我就砍斷了她的左膀右臂。
在澳洲留學時,我結識了兩個死黨。
一個是美妝時尚龍頭行業的二小姐顧疏桐,一個是新能源企業的公子哥賀臨川。
我們是在三年前秘密註冊的國貨品牌赫依娜。
我負責品宣。
賀臨川負責工廠對接生產,顧疏桐則負責對接渠道銷售。
而我一回國。
賀臨川就秘密收購了周硯梅名下的十幾家代工廠。
直接切斷了她在集團的經濟命脈。
沒有權就意味著沒有人會臣服接納她。
周硯梅下飛機就接到了電話。
「周總,咱們十幾家代工廠全被收購了。」
「什麼!?到底是誰幹的!我要他好看!」
「聽說是目前勢頭正盛的那家新能源公子哥,買著做化妝品玩的。」
「我不管他做什麼!他要玩讓他給我滾去別的品牌玩!這可都是我的心血,將來有大用處的!」
「可……」
「可是什麼!」
「據說這位賀家的公子哥給的好處很多,廠家那邊已經……已經簽了協議。」
「這幫忘恩負義的狗東西!給我告,給我狠狠地告!」
「談總說了,賀家現在勢頭正盛咱們惹不起,您還是消消氣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周硯梅直接摔了電話。
我爸捧著花來接她的時候。
她又開始撒嬌,求我爸給他作主。
可多一個朋友,就少一個敵人。
我爸也不願意為了她冒險得罪新能源巨頭。
當初我接近賀臨川,就是考慮了這一點。
但我爸答應她會給她一些股權。
她開始算計著,要把股權都轉移給談繼業。
9
回國後,
我在我爸面前扮演恭敬孝順的乖女兒。
取得他的信任。
因為談繼業和談令娜身份敏感。
一旦暴露就會推翻我爸對植物人妻子不離不棄的人設。
而我爸一手創立的思慕南國貨化妝品品牌剛在港交所上市。
為了不影響股票。
這倆人只能養在國外。
周硯梅也時不時去國外探望兩個人。
我必須要在這兩個人回國前,打進集團內部。
為了表現我的誠意。
趁著周硯梅剛出國之後。
我便主動給我爸做了頓晚飯。
要求進入公司實習。
可我爸卻說,「麗娜啊,不是爸爸不相信你,你才剛畢業,公司里都是些老狐狸,你扛不住的。」
「而且你硯梅阿姨也跟我說了,你連畢業證都是買的,你怎麼能做好總經理呢?」
我順勢攬過爸爸的胳膊。
「爸爸,您理解錯了,我要實習的崗位是一線。」
「我就是要進工廠跟大家一起打螺絲。」
「什麼?你想好了嗎?你在家裡不會缺了你的吃穿!」
「正是因為我沒吃過苦,所以我才去體驗一下生活嘛!」
在我的懇求下,我爸同意了。
可他轉手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周硯梅。
電話那頭,周硯梅毫不在意。
「放心吧,麗娜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讓她去待一段時間她自己就會跑回來。」
以普通人身份進入一線後。
我靠著在國外研究的人性弱點,快速打入內部。
有時候僅僅是一杯奶茶。
一袋小零食,就能迅速拉攏這些關係。
而我一邊聽他們對工作上的吐槽。
一邊跟他們一起吐槽。
我白天在工廠猛猛學習製作流程和人員動向。
哪些人是我爸的心腹,哪些人是周硯梅的眼線。
晚上回家不停地跟我爸抱怨在工廠打螺絲有多累。
我吃不了這樣的苦。
於是,
也就兩個月。
我跟幾個連日以來考察的心腹攤牌了。
將來有一天若我進入高層。
他們必須煽動工廠的員工支持我,為我造勢。
他們抱怨過的訴求我都會改進公司制度,完善員工手冊。
我從工廠離職的那天。
周硯梅也回來了。
10
她光明正大地住進了我們家。
飯桌上,
她不停地給我爸展示談繼業的學習多麼優秀。
談令娜多麼想他。
然後轉頭說,「麗娜啊,不是阿姨說你,有多大勁兒干多少活,你看,早就說你在工廠待不了幾天。」
「你一個嬌生慣養的公主,能在那地方待得住嗎?」
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故意放鬆她的警惕,「阿姨,我也就是為了做做樣子。」
「繼業這麼優秀,爸爸又向來看重兒子,以後家產還不是得他來繼承?」
「您之前也說了,我呀以後還要仰仗這個親弟弟呢。」
周硯梅會心一笑。
看了看我爸。
「你也是,孩子也二十多歲了,也不知道給她介紹個對象。」
表面上是在為我好,實際上是徹底把我推出家門。
她心裡很清楚。
一旦我嫁進夫家,就是一腳踏出家門。
將來萬事以夫家為重,而我爸更不會給我過多的利益。
她也就不用擔心我會侵吞資產了。
畢竟她心裡很清楚。
我爸給她如今的待遇,不過是因為她給我爸生了個兒子。
可談繼業還小。
還要再等上十幾年才能看見成效。
但我不一樣,我還有十幾年的機會。
會產生誰都意想不到的變故。
一旦我結婚。
我爸就徹底不會放權了。
他會防著夫家,甚至是防著我。
真是步好棋。
可我轉頭為難地對爸爸說……
「爸爸,我現在還年輕,而且,我好像不喜歡男人。」
突如其來的大實話。
讓他和周硯梅嚇得面面相覷。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先安慰我,還是該安慰我,
話落,
大家都開始默默吃飯。
第二天,我就以想鍛鍊為由,央求我爸給我一千萬資金。
說是要搞現在時興的直播。
周硯梅一時急了。
眼見動了她兒子將來的資產。
「麗娜,你把創業想得太簡單了!萬一這一千萬全都打水漂了怎麼辦?」
我低低一笑。
「阿姨,我也沒想著我能成功呀,反正我爸也這麼有錢。」
「我也做不成什麼,我就是想玩呀。」
因為催我趕緊嫁出去的事情打了水漂。
她轉念一想。
巴不得我在我爸面前一無是處,捅出天大的簍子,好讓我爸對我徹底失望。
畢竟,
我還是他名義上的獨生女,是唯一合法繼承他全部財產的人。
她馬上拍著我的肩。
「哎呦麗娜,放心吧,我去勸說你爸。」
11
在她的勸說下。
第二天我爸就給我轉了一千萬現金。
可風聲馬上就被傳到了公司元老耳朵里。
一時間,幾十雙眼睛緊緊盯著我。
我學成歸國,又在工廠待了幾個月。
作為集團繼承人,還不趕緊大展身手露一手?
成功,元老們會開始賞識我。
周硯梅可以摸清楚我真正的實力。
失敗,所有人都會給我投反對票。
我知道這是周硯梅的手筆。
可這也正中我的下懷。
本想靠著幾個心腹幫我作勢。
沒想到她自己一頭扎了進去。
她不知道,我就是要讓所有人看見我的失敗。
讓所有人開始忽略我。
我拿著這一千萬,當即就花了兩百萬買了個小破廠。
還是個做服裝的。
我爸氣得直翻白眼,周硯梅笑得合不攏嘴。
「真是不知道這孩子都學了些什麼!咱們做美妝行業的還能花大價錢去買個快倒閉的服裝廠!」
「一百萬的東西,你反倒花了兩百萬!」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明天的股東大會上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我若無其事地拿了個蘋果。
腳往茶几上一抬。
「不就是一百萬的事麼,反正咱們家那麼有錢。」
……
我爸氣到肝疼。
周硯梅嘴角帶笑。
「老談,也別這麼說麗娜,她一個女孩子懂什麼呀。」
「將來繼業好好培養,還能再繼續賺錢供她姐姐不是?」
她的話笑裡藏刀,字字珠璣。
生怕我爸氣得活過來。
我爸對我徹底失望,也在股東面前丟盡了臉面。
所有人都流傳我是個啥也不是的富二代。
出國留學,學了個包袱回來。
倒是把腦子留在那了。
周硯梅從前只覺得我蠢,但沒想到我能這麼蠢,白白送給人家一百萬。
更無腦的是。
我還買了個非洲的工廠。
穿過馬六甲海峽直接橫跨印度洋。
我爸被氣到暈厥住院。
而我也作勢直接去往非洲。
他們不知道。
我已經懷孕了。
要去非洲把孩子生下來。
而這兩百萬,還在我的兜里。
只不過是換了個帳戶。
這都是我計劃的一環。
12
早在半年前。
我就做了試管。
為了以防萬一,我必須在談繼業成家前,生下我爸的嫡長孫。
畢竟正統血脈還得是正統。
拿到繼承權之前,我是不會結婚的。
可我還是得生下談氏的血脈。
廢舊服裝工廠,是顧疏桐一早就安排好的。
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
製造我蠢笨沒有競爭力人設的假象。
在我出國期間。
家中保姆告訴我,周硯梅纏著我爸給了她一個承諾。
談繼業成年後。
我爸所持股權全部轉給他。
剩餘資產我和談令娜一人一半。
我大著肚子躺在醫院。
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顧疏桐抱著拳,「我說大公主,明天可是我訂婚的日子,你叫我在這陪你生娃!」
……
我嘟起嘴唇。
「哎呀,大不了給你一個娃,我留一個娃嘛。」
「我一會努努力,爭取讓你坐明早的飛機回去還來得及訂婚。」
顧疏桐猛掐人中,朝著我翻白眼。
「快生,生了我還得連夜趕回去訂婚。」
我笑而不語,她未婚夫是意外,我倆才是真愛。
當初做試管的時候。
我就特意要求了一男一女龍鳳胎,寓意成龍成鳳。
當天凌晨。
我順利誕下一對龍鳳胎。
我給男孩起名談干昌,女孩起名談昭儀。
干比昌大,昭在令前。
賀臨川趕來的時候,孩子都已經吃上奶了。
顧疏桐的私人飛機趕到的時候。
她的化妝師已經在飛機上等著她。
好在,
訂婚沒遲到。
我生孩子,她給我包了一百萬紅包。
一個孩子五十萬。
她訂婚,我給她包了五十萬紅包,我賺了五十萬。
要不說孩子生下來都是自帶口糧的呢。
還沒開始遺產爭奪戰……
先給我賺了五十萬。
賀臨川直接給了孩子一人一個黑卡。
13
坐完月子後。
我火速回國,帶著掏空的銀行卡和倒欠工廠的七百萬。
我爸指著我怒罵。
「你這是要敗光我談家的基業啊!」
可周硯梅卻不停為我說話。
「老談,不就幾千萬嘛,將來讓繼業努力給你賺回來!」
「他今天已經會背乘法口訣了,一看就是繼承了你的聰明才智!」
我爸這才緩和了一點。
第二天我爸就把我創業倒欠的七百萬打到了我在非洲的帳戶。
而我創業失敗的消息傳到了公司。
輿論捧高踩低,嘲笑我就是個花架子。
與此同時。
一家迅速崛起的美妝品牌赫依娜。
跟我爸的思慕南國貨品牌正式開啟了行業爭奪戰。
思慕南最早是由中低端國貨消費品牌起家的。
可近年來,扛不住股東們和周硯梅的勸說。
我爸的美妝品牌也飄了,轉型高端路線。
可我在國外刷盤子的那幾年,發現無論經濟怎麼樣發展。
用中低端消費品牌的人還是多。
所以在打開市場前。
我們就推出了 9.9 兩根的巨能畫眉筆。
直接遭到了國內消費者的哄搶。
價格低品質好,更重要的它巨能畫啊!
打開國內市場後。
靠著前幾年在海外市場的積累。
我們的利潤已經超過了思慕南的兩倍。
一炮打響後。
我們乘勝追擊,培養資深客戶,開始全平台全域推廣。
找素人種草,再加上我在留學時交的那些玩世不恭的富二代朋友給我拓寬銷路。
一時之間。
談氏集團被架在了高位,降價也不是,轉型也不是。
降價,
之前積累的中高端客戶全部流失。
轉型,扛不住輿論的力量。
兩個美妝品牌的爭奪戰持續了兩年。
我爸開始力不從心。
而周硯梅也徹底放下了對我的戒備。
因為談繼業尚小,沒法扛起重任。
一天夜裡。
我正在翹著二郎腿看著赫依娜的季度財務報表。
我爸憂心忡忡地問我,對目前的產品線有什麼想法。